淩晨三點，許溫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臨江的夜景。
即是這個時間，外麵依舊有不少車，燈火通明。
桌上的咖啡已經涼透，旁邊堆滿了各種報表和企劃書。
他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持續工作帶來的頭痛。
自從顧星若離開後，時間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鍵，每一天都像在和時間賽跑。
手機屏幕亮起，是萬誌發來的消息：“許總，江城分部的數據已經整理完畢，蔣姐說有些問題需要您親自過目。”
許溫簡短回複：“發過來。”
他走回辦公桌前，電腦屏幕的藍光映在他疲憊的臉上。
過去一個月，閃城的擴張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但也帶來了無數問題。
資金鏈緊繃、人才短缺、競爭對手的圍剿。
每一個都足以讓普通企業崩潰。
但許溫不是普通人，他經曆過比這更艱難的處境。
文件傳輸的進度條緩慢移動，許溫的目光落在桌角的一張照片上。
那是他和顧星若在遊樂園的合影，就在她被襲擊的那天。
許溫的手指輕輕撫過照片，思緒回到許久之前，他看著照片默默出神。
電腦發出提示音，文件傳輸完成。
許溫強迫自己集中精力，開始審閱江城分部的運營報告。
數字和圖表在眼前跳動，但他的思緒卻不受控製地飄向遠方。
顧星若現在在哪裡？
她過得好嗎？
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許溫，但許溫知道自己不會知道答案。
“還沒休息呢？”
辦公室門被輕輕推開，楊易瑤端著一杯熱牛奶走了進來。
她穿著簡單的 t恤和牛仔褲，頭發隨意地紮成馬尾，看起來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
“你怎麼來了？”許溫皺眉。
楊易瑤把牛奶放在他麵前：“我夢見你在加班，就過來看看，果然和我夢到的一樣。”
許溫端起牛奶，溫熱透過杯壁傳遞到掌心：“謝謝，但以後彆這樣了，太晚了不安全。”
“得了吧，你不是說過我會算命？我能有什麼危險。”
楊易瑤撇撇嘴，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倒是你，再這樣下去，顧星若回來看到的就是一具乾屍了。”
許溫的手頓了一下：“她跟你聯係了？”
“沒有，但我有種感覺，她一定會回來。”楊易瑤搖頭。
許溫沒有回應，隻是低頭喝了一口牛奶。
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短暫的舒適感。
“對了，這是我整理的競爭對手動向，最近美團和餓了麼的動作很大，尤其是美團，他們在江城和星沙的補貼力度幾乎是我們的兩倍。”楊易瑤突然想起什麼，從包裡拿出一個文件夾。
她雖然不是閃城的員工。
但最近卻暫時接替了蘭秋生曾經的工作，也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許溫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起來：“預料之中，美團不會坐視我們擴張。”
“還有更麻煩的，我收到消息，有人在調查閃城的資金鏈，據說已經查到洪景實業了。”楊易瑤湊近一些，壓低聲音。
許溫深吸一口氣後輕聲問道：“消息可靠？”
“八成把握，對方說調查是自上而下的，來頭不小，我們是不是該”楊易瑤的表情罕見地嚴肅。
“不用，洪景和閃城的資金往來都是合法的，經得起查。”許溫合上文件。
就像顧洪說的。
閃城從來都不需要洗，因為它一開始就是白的。
“可是網上的輿論”楊易瑤露出擔憂的神情。
“輿論我來處理，你繼續盯著競爭對手的動向，特彆是美團在二三線城市的布局。”許溫打斷她。
楊易瑤欲言又止，最終點點頭：“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至少睡四個小時。”
許溫敷衍地“嗯”了一聲，目光重新回到電腦屏幕。
楊易瑤歎了口氣，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她突然轉身：“許溫，彆把自己逼得太緊，有些事情急不得。”
許溫頭也不抬：“時間不等人。”
門輕輕關上，辦公室裡再次隻剩下許溫一人。
他盯著屏幕上的數字，卻怎麼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楊易瑤帶來的消息讓他警覺。
有人開始調查洪景和閃城的關係，這意味著顧洪那邊的壓力正在向他轉移。
他拿起手機，猶豫片刻後撥通了顧洪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顧洪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疲憊：“這麼晚了，有事？”
對方顯然也沒睡，還在工作。
“有人在查洪景和閃城的資金往來。”許溫直截了當。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知道，這事你不用管，專心做你的事。”
“是誰在查？”許溫追問。
“許溫，記住我們的約定，你負責閃城，我負責其他。若若下周會聯係你。”顧洪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
許溫的呼吸一滯：“若若還好嗎？”
“很好。”顧洪的語氣軟化了一些。
這個簡單的回答讓許溫鬆了口氣。
他想問更多，但最終隻是說：“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許溫站在窗前，看著雨滴在玻璃上不斷流淌。
顧洪明顯在隱瞞什麼，那些調查背後的人很可能就是威脅顧星若安全的勢力。
而現在，這些勢力開始把矛頭指向閃城。
許溫握緊拳頭。
他不怕任何商業競爭，但如果有人想通過打擊閃城來威脅顧星若的安全，他絕不會坐視不管。
電腦屏幕突然閃爍，一封新郵件彈出。
發件人是蘭秋生，主題是“金陵分部遭遇惡意競爭”。
許溫點開郵件，快速瀏覽內容。
蘭秋生在郵件中彙報，金陵當地幾家餐飲企業突然集體下架閃城平台，原因是收到了“更有競爭力的合作邀約”。
更嚴重的是，閃城在金陵的配送員接連遭到騷擾，甚至有人被惡意舉報交通違規。
郵件的最後，蘭秋生寫道：“班長，情況不太對勁，這些不像是普通的商業競爭，更像是有人刻意針對，需要你拿主意。”
許溫立刻回複：“我明天去金陵，當麵談。”
發完郵件，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四點。
窗外的雨勢漸小，東方隱約泛起魚肚白。
許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決定稍微休息一下。
他走到辦公室附設的休息室，脫掉衣服後躺下。
疲憊如潮水般湧來，但他卻無法入睡，腦海中全是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
許溫覺得自己睡了又好像沒睡。
不過鬨鈴響了後他就馬上爬了起來。
上午九點，閃城會議室。
許溫站在投影屏前，向核心團隊闡述新的擴張計劃。
他看起來精神奕奕，絲毫看不出昨晚熬夜到淩晨四點。
“根據最新數據，我們的市場份額在一線城市已經達到百分之三十以上，但二三線城市進展緩慢。”
許溫點擊遙控器，切換幻燈片：“從今天起，更多資源向二三線城市傾斜。”
萬誌聽到後舉手：“許總，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一線城市是我們的根基。”
“正因如此，一線城市可以暫時穩住，二三線才是未來的主戰場，美團已經意識到這點，我們必須搶先一步。”許溫解釋道。
“資金方麵”財務總監欲言又止。
“洪景會提供額外支持，我要在三個月內，看到閃城在全國所有新一線城市的覆蓋率超過百分之五十。”許溫斬釘截鐵。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個激進的目標震驚了。
“還有問題嗎？”許溫環視眾人。
市場部經理小心翼翼地問：“許總，競爭對手的反擊很激烈，特彆是在金陵，我們”
“我今天下午飛金陵，親自處理。”
許溫打斷他，隨後說道：“散會。”
眾人陸續離開，隻有萬誌留了下來。
“許總，我剛收到消息，美團正在接觸我們的核心團隊，開價很高。”他關上門，壓低聲音。
許溫挑眉：“誰被接觸了？”
“技術部的張總監，還有”萬誌猶豫了一下：“蔣姐。”
許溫默默點了點頭：“蔣夏青？”
“隻是傳聞，我不確定，但張總監確實收到了 offer，薪資翻倍。”萬誌連忙解釋。
“我知道了，你先去準備金陵的資料，這事我來處理。”許溫點點頭。
萬誌離開後，許溫撥通了蔣夏青的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許總？”蔣夏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聽說美團在挖你。”許溫開門見山。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他們確實聯係過我。”
“條件呢？”許溫開口問道。
“三倍年薪，江城分公司總經理職位。”蔣夏青如實回答。
許溫輕笑一聲：“挺大方，你怎麼想？”
“許總，我在閃城不是為了錢，我一直都記得若若和你為我女兒做的一切，所以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會支持你們的。”蔣夏青歎了口氣。
“我知道，但我需要確認你的立場，特彆是在這個時候。”許溫的語氣緩和下來。
“我的立場一直很明確，我不會忘恩負義。”蔣夏青的聲音堅定起來。
許溫微微動容：“謝謝，江城那邊情況怎麼樣？”
“不太樂觀，美團在政府的根基比我們深，最近他們聯合本地媒體，發布了幾篇質疑閃城商業模式的報道。”蔣夏青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具體內容？”許溫問道。
“主要攻擊兩點：一是說我們靠燒錢維持，不可持續；二是暗示我們的錢來路不乾淨，可能從事非法活動。”蔣夏青頓了頓。
許溫聽到後點了點頭：“果然如此。”
“許總，這事不簡單，背後肯定有人推動。”蔣夏青憂心忡忡。
“我明白，你先按兵不動，等我處理完金陵的事就去江城。”許溫沉思片刻。
掛斷電話，許溫站在窗前，思緒萬千。
競爭對手的攻勢比他預想的還要猛烈，而且明顯有人刻意將矛頭指向洪景。
這印證了他的猜測。
那些威脅顧星若安全的勢力，現在開始通過商業手段施壓。
下午兩點，許溫乘坐的航班降落在金陵機場。
一出艙門，他就看到蘭秋生站在接機口，身著職業套裝，乾練而沉穩。
“班長。”蘭秋生迎上來，接過他的公文包。
“情況怎麼樣？”許溫邊走邊問。
蘭秋生搖搖頭：“更糟了，昨天又有一批商家退出，我們的市場份額已經跌了一大截。”
“美團呢？”
“一直都在增長，最麻煩的是，有人散布謠言，說閃城的配送員偷餐，導致很多用戶取消訂單。”蘭秋生咬了咬嘴唇。
許溫無奈一笑：“雖然老套，但不得不說還挺有效的。”
坐上車，蘭秋生遞給許溫一份文件：“這是我整理的涉事商家名單，幾乎都是同一時間突然反水的。”
許溫快速瀏覽名單，眉頭越皺越緊：“這些商家背後都有同一個投資人”
“沒錯，而且我在金陵這麼長時間，也聽說了點小道消息，聽說這個人年輕的時候和顧總有不少過節。”蘭秋生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我知道了。”許溫點點頭。
車子駛入市區，雨後的金陵顯得格外清新。
但許溫無心欣賞風景，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分析著眼前的局勢。
“班長，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我得告訴你。”蘭秋生猶豫了一下。
“怎麼了？”
“昨天有個自稱是顧洪朋友的人聯係我，說顧洪現在處境很危險，有人要置他於死地。”蘭秋生壓低聲音。
許溫的雙手交織在一起：“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顧洪活不過三個月。”蘭秋生深吸一口氣。
“那個人還說了什麼？”他的聲音異常平靜。
“他說，如果想救顧星若，就趁早和她撇清關係，班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顧星若去哪了？為什麼有人說她”蘭秋生擔憂地看著許溫。
“她現在很安全。”許溫突然打斷她。
蘭秋生愣了一下：“那個人說，她現在安全，但如果顧洪倒下，就”
“我知道了，先解決金陵的問題，其他的以後再說。”許溫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
蘭秋生欲言又止，最終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車子在閃城金陵分部大樓前停下，許溫睜開眼。
許溫覺得找蘭秋生的這個人很有意思，對方說的事都太精確。
而他手中剛好有能和顧洪快速撇清關係的關鍵道具。
甚至能讓他直接從這趟渾水中抽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