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快看那個煙花!好漂亮!”蘭秋生指著天空喊道。
她的眼中映照著璀璨的光芒。
許溫收起手機,抬頭望向夜空。
巨大的金色煙花在頭頂綻放,像是一顆顆流星劃過天際。
“是啊,真漂亮。”他輕聲說道。
短信發出去後,卻並未收到回信。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
許溫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氣,感覺心中的某個角落正在慢慢融化。
無論過去經曆了什麼,生活總要繼續向前。
而此刻,站在他身邊的親人才是他最應該珍惜的。
“哥!發什麼呆呢?進來吃湯圓了!”許靈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來了,走吧,吃湯圓去。”許溫笑著應道,順手為蘭秋生拉開陽台門。
蘭秋生點點頭,跟著他走進溫暖的屋內。
電視機裡傳來春晚主持人的祝福聲,屋外是連綿不絕的鞭炮聲。
吃完湯圓後,戴貴珍早早回到房間中睡覺,把客廳留給幾個年輕人。
許靈看了會兒電視後也困的不行。
她雖然不想睡,但還是被許溫催著回到房間。
時間太晚,蘭秋生也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
就像戴貴珍安排的那樣。
蘭秋生睡在許溫房間,許溫自己一個人睡在沙發上。
許溫總覺得眼前一幕有些眼熟。
去年好像也是這樣。
他睡在沙發上,顧星若睡在他房間,晚上她和許靈兩個人賴著他要壓歲錢。
不知是換了環境,還是因為今天睡多了。
躺在沙發上的許溫竟然一時間有些失眠。
客廳裡的掛鐘指向淩晨一點四十七分,許溫在沙發上翻了個身。
明明是才買不久的沙發,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他盯著麵前的白色天花板。
心中無數的思緒在翻騰。
等他想去抓住這些思緒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抓不住。
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半夢半醒間,許溫聽到了房間那邊傳來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但在他的耳中卻清晰可聞。
那腳步聲在他門前徘徊了幾圈,又折返回去。
過了大概幾分鐘,許溫的手機震動起來。
“班長,你睡了嗎?”蘭秋生的消息跳出來,後麵跟著一個小心翼翼的表情符號。
許溫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兩秒:“沒。”
“我有點睡不著,能聊聊天嗎?”消息發來的同時,不遠處又傳來腳步聲。
許溫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
他看了眼窗外。
黑夜看起來清冷,但月色正好,偶爾有幾聲煙花爆炸的聲音。
他的手指快速敲擊:“下樓走走吧,外麵安靜。”
他輕手輕腳地穿上外套,從衣帽架上取下蘭秋生的羽絨服。
蘭秋生已經站在客廳,身上套著件淺灰色的家居服,頭發鬆散地紮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臉頰旁。
看到許溫拿著她的外套,眼睛亮了一下。
“外麵冷。”許溫遞過羽絨服,聲音壓得很低,怕吵醒家人。
蘭秋生點點頭。
她穿好外套,跟著許溫悄悄走出門。
單元門在身後輕輕合上,冬夜的氣息撲麵而來。
小區裡隻剩下幾盞路燈亮著,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許溫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迅速消散,他側頭看了眼蘭秋生:“往小公園走走?”
“好。”蘭秋生把手插在口袋裡,腳步輕快地跟上。
兩人沿著石板小路向小區中央的小公園走去。
夜很靜,小區裡沒什麼人。
隻有偶爾遠處會傳來煙花的聲音。
溫放慢腳步,等蘭秋生與他並肩。
“你經常失眠?”許溫開口問道。
蘭秋生搖搖頭:“不是,隻是今天有點特彆。”
她笑了笑,偏著頭說道:“睡在你的房間,感覺很奇怪。”
許溫挑了挑眉:“床不舒服?”
“不是床的問題,是枕頭上有你的味道。”蘭秋生小聲嘀咕,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這句話讓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不一樣。
好像正在朝著曖昧的方向發展。
許溫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金陵那邊的工作還順利嗎?”
“嗯,挺好的。”蘭秋生順著他的話題接下去,但明顯心不在焉。
走了幾步後,她突然停下,轉向許溫:“班長,我有話想跟你說。”
許溫也停下來,麵對著她:“你說。”
看著少女的目光,他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
蘭秋生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我去金陵這半年,想通了很多事。”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羽絨服的拉鏈,“工作占據了我大部分時間,但隻要閒下來,我就會想起你。”
許溫沒有打斷她,隻是靜靜地聽著,目光落在她微微顫抖的睫毛上。
“記得之前我還在臨江的時候,我在公園跟你表白那次嗎?那時候你說,我們更適合做朋友。”蘭秋生抬起頭,直視許溫的眼睛。
許溫點點頭,記憶湧上腦海。
那天兩人一起走到公園,蘭秋生訴說了自己的心意。
“我後來想,如果那時候你答應了,我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這個念頭在我夢裡出現了無數次。”蘭秋生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被風聲蓋過。
許溫看著她被凍得通紅的鼻尖,突然有種想伸手觸碰的衝動。
但他隻是把手更深地插進口袋裡:“人生沒有如果。”
“我知道我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再也離不開你了,即使去了金陵,每天最期待的還是收到你的消息。”蘭秋生笑了笑,那笑容的有些勉強。
公園的長椅上積了一層薄霜,許溫用手拂去,示意蘭秋生坐下。
她小心翼翼地坐下,兩人之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會顯得疏遠,又不至於太過親密。
“蘭秋生,你了解我的情況。顧星若和夏檸”許溫很少直呼她的全名,這讓女孩的身體微微繃緊。
“我知道!我雖然不了解全部實情,但如果如果她們再也不回來了,你能不能”蘭秋生急切地打斷他。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能不能轉身看我一眼?”
夜風吹亂了她的頭發,許溫下意識伸手想幫她撥開,卻在半空中停住。
蘭秋生卻主動將臉往他手邊湊了湊,讓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臉頰。
那一小塊皮膚冰涼而柔軟。
“我和她們不一樣,我永遠不會走,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在原地等你。”蘭秋生鼓起勇氣抓住許溫想要收回的手。
她知道前段時間臨江發生了很多事。
許溫處在漩渦的中心。
現在顧星若走了,夏檸也走了。
可她不會走。
許溫沒有抽回手,任由她握著。
他能感覺到她掌心的薄繭。
那是長期握筆和敲鍵盤留下的痕跡。
這個女孩從他們認識起就一直在默默努力,無論是學業還是工作,都拚儘全力。
“秋生,我不會放棄等顧星若和夏檸回來,她們一定會回來的。”許溫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蘭秋生的眼眶瞬間紅了,但她卻笑了起來,眼淚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班長,你這樣很過分,明明是我在表白,你卻還提彆的女人。”
她鬆開許溫的手,擦了擦眼角:“可即使是這樣,我也還是喜歡你。”
又一聲爆炸聲在兩人的不遠處響起。
這次離他們很近。
幾乎是掩蓋住了蘭秋生的聲音。
可許溫卻還是聽的真切。
許溫看著蘭秋生含淚微笑的樣子,突然想起她剛和自己一起工作時的模樣。
她總是抱著厚厚的文件跟在他身後,眼睛裡滿是堅毅。
“既然你能接受顧星若和夏檸同時存在,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呢?我完全不在意,隻要能一直陪著你就好。”蘭秋生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
說完這句話,她突然傾身向前,在許溫還沒反應過來時,嘴唇已經貼上了他的。
這個吻很輕,像一片雪花落在唇上,轉瞬即逝的冰涼與柔軟。
許溫沒有躲開。
當蘭秋生退開一點,忐忑不安地觀察他的反應時,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沒有驚訝,也沒有厭惡,而是一種複雜又溫柔的情緒。
“你你不生氣?”蘭秋生的聲音有些顫抖。
許溫搖搖頭,伸手擦掉她臉上未乾的淚痕:“我早該想到的。”
“想到什麼?”蘭秋生問道。
“想到你會在除夕夜把我叫出來表白,就像之前在公園那次一樣。”許溫的嘴角微微上揚。
蘭秋生破涕為笑:“因為隻有這種時候,我才有勇氣啊。”
她擦擦眼淚,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剛才那個?”
“我不討厭,但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許溫坦誠道,看著她的眼睛又亮起來,輕聲說道。
他在心中自嘲一笑。
果然自己還是適合當那個玩弄女人的小綠茶。
“我不要承諾,我隻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你可以繼續等她們,我不會打擾,隻希望希望你能允許我喜歡你。”蘭秋生急切地說道。
許溫望著不遠處。
他想起了顧星若臨走時決絕的背影,想起了夏檸紅著眼眶說“等我回來”的樣子,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從一開始就默默注視著他的女孩。
“冷嗎?”他突然問道。
蘭秋生愣了一下,搖搖頭:“不冷。”
但話音剛落就打了個噴嚏。
許溫歎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回去吧,明天初一,不能睡懶覺。”
蘭秋生裹緊帶著許溫體溫的外套,跟著他往回走。
走到單元門口時,她突然拉住許溫的袖子:“班長,謝謝你。”
“謝我什麼?”許溫問道。
“謝謝你沒有拒絕我,也謝謝你讓我親你。”她的眼睛在月光下像兩汪清泉。
許溫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兩人之間從未有過這樣親密的動作。
“快上去吧,彆感冒了。”他關心道。
回到屋內,客廳的掛鐘顯示淩晨三點二十。
許溫站在沙發前,看著蘭秋生輕手輕腳地走向房間。
在拐角處,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嘴唇無聲地說了句“晚安”。
然後消失在二樓走廊的陰影中。
許溫躺回沙發,發現枕頭上確實殘留著蘭秋生用的洗發水味道。
是淡淡的茉莉香。
他閉上眼睛,唇上似乎還留著那個輕吻的觸感。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許溫摸出手機,是蘭秋生發來的消息:“我好像把心落在湖邊了,你能幫我找找嗎?”
很難想象,平時一本正經的天選打工人竟然還會說土味情話。
許溫看著這條消息,許久,回複道:“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發完這條,他又補充了一句:“晚安,秋生。”
房間裡傳來一聲輕微的、快樂的歎息,然後是床墊輕微的響動。
許溫把手機放在胸口,聽著掛鐘的滴答聲,第一次覺得這個除夕夜或許沒那麼冷清。
窗外,新年的第一縷曙光正在慢慢升起。
許溫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此刻,他允許自己暫時沉浸在這份溫暖中。
就像允許一片雪花在掌心停留,即使知道它終將融化。
除夕夜過後,許溫和蘭秋生之間的關係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大部分時間兩人還是在一本正經地工作。
但偶爾卻會有一些親密的動作。
這些小動作藏的很深,暫時沒有任何人發現。
美團退出金陵後,那邊的市場也暫時穩定了下來。
蘭秋生說她的工作差不多完成,下學期學校的課又變多,所以想申請調回臨江。
兩人都知道這隻是借口,她隻是想離許溫近一點。
蘭秋生知道自己的初戀很不對勁,所以沒敢告訴任何人。
她隻有自己一個人沉浸在這小小的幸福中。
或許不像其他人的初戀那樣轟轟烈烈,但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蘭秋生終於明白了那句話。
“曾經我的世界一片灰暗,直到你的出現,色彩出現了。”
雖然她隱藏的很好,但終究還是瞞不過一個人的眼睛。
那個人就是丁悅。
有天她滿臉質問地問道:“蘭秋生,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沒,沒有啊。”
話剛一出口,蘭秋生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丁悅繼續問道:“和許溫?”
“我都說沒有了。”
這次的否定斬釘截鐵,但更是瞞不過丁悅。
她了然地點點頭,並未責怪蘭秋生的隱瞞。
丁悅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她難得地正經,溫柔一笑:“或許這樣對你來說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