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瞬間被孟寡婦那憤懣的哭嚎聲脹滿。
“啊啊啊,老天爺啊,張翠花和她兒子這是想打殺了我呀還有沒有天理呀”孟寡婦癱坐在地上,手一下一下地拍打著大腿。
“咋?還敢在我家鬼哭狼嚎?你當我剛才逗你玩呢?”
王思明歪著頭,把手關節捏的哢吧哢吧作響,攥緊拳頭就要上前。
孟寡婦瑟縮了一下肩膀,隨即想到什麼,又猛地伸長了脖子,閉著眼,指著自己的臉大喊道:“你打,你打,打死我算了!”
緊接著,她小拳頭一下一下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嚎啕聲更大了:“哎喲,老天爺呀!
張翠花離婚了還挑唆王老實打我,現在又支使兒子打我,他們都要打死我,我活不成了呀!
欺負死人了,欺負死人了啊!”
她雙腿在地上不停地倒騰,眼淚鼻涕齊齊飛了出來,糊得滿臉都是,簡直沒眼看。
王思明愣了一下,以前他每次在彆人麵前秀拳頭,那些人都被嚇得不敢吱聲,垂著頭夾著尾巴就逃。
唯獨這個孟寡婦,看似嚇住了,卻還能硬撐著這人,好像有點兒意思啊!
他摸了摸下巴,仔細觀察了一下孟寡婦的眼神和神情,心底更驚訝了,孟寡婦這是真心覺得委屈呀!
他想起上午偷聽到鄉親們聊的八卦,說孟寡婦特彆稀罕王老實,每天好吃好喝溫柔小意地伺候著,看來這是真的了。
王老實竟然過得這麼好?那他可就有點不開心了呢!
孟寡婦嚎著嚎著,就在地上打起滾來。
此刻的孟寡婦就像一塊滾刀肉,打也打不得,罵好像也沒啥用。
幸虧家裡離村子遠,任孟寡婦使出渾身解數百般鬨騰,也沒人來看熱鬨。
張翠花一把將王思明拽到身後,她可不想三兒被這個女人給賴上,她冷著臉朝孟寡婦怒喝道:“閉嘴!有話說話,有屁放屁!
今天是我兒子大喜的日子,你卻跑來我家哭喪,就算我把你打出門去,村裡人也說不出我的不是!
孟寡婦,你這是真想讓我動手?”
說著,張翠花把手裡之前折成兩半的木柴丟到地上,一腳踩上去碾了碾,“哢嚓哢嚓”幾聲過後,地上隻餘一堆木頭的碎屑。
孟寡婦的哭聲戛然而止。
說實話,她不怕嗎?她怕呀!
可她心裡是真的覺得憋屈,昨晚王老實一回家,就把豬肉摔到她臉上,跟她大吵一架。
她氣不過推搡了兩下,結果卻被王老實一巴掌甩到臉上,當時就懵了!
憑啥呀?憑啥她對王老實這麼好,這人卻打他?肯定是張翠花這妖媚子攛掇的!
她心裡的怒火怎麼也壓不住,今天等到王老實一出門,就馬上跑來找張翠花算賬,可誰想到張翠花竟這麼厲害!
“張張翠花”,孟寡婦定了定神,硬著頭皮說道:
“你以後離王老實遠點兒!不然不然我就上公社告狀去,到時候看是你沒臉還是我沒臉!”
張翠花眉頭微皺,梳理著孟寡婦的前言後語,突然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那塊你特意給我兒子酒席準備的病豬肉,被王老實給揍了?
要是這事兒的話我隻能送給你兩個字——活該!”
“活該!”王小妮雙手叉腰跟著大喊。
孟寡婦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她沒想到自己隻是貪便宜買了塊病豬肉,就惹得王老實對她動手,明明這兩人都離婚了呀,王老實為啥還那麼在意張翠花?
想著想著,她不禁悲從中來,隻覺得自己命苦,這一輩子就沒啥順心的事兒,臨老找個自己稀罕的伴,結果還有前妻時不時來摻和。
她不由得張開大嘴,“嗷”的一聲大哭起來。
張翠花正等著和孟寡婦互罵互撕呢,卻沒想到孟寡婦竟然又哭了?
而且這次的哭聲尖利地仿佛在拉警報,驚得眾人趕緊捂住了耳朵。
再看孟寡婦那滿臉委屈的模樣,任誰見了,都會懷疑是張翠花對她做了啥十惡不赦的事!
就讓人一言難儘!
張翠花都驚呆了,她是真沒想到王老實老了老了,竟然還有人把他當個寶?
她實在聽不得孟寡婦的哭聲,一臉煩悶地說道:
“行了行了!孟寡婦,你放心,我張翠花發誓絕不吃回頭草,你愛咋疼王老實就咋疼王老實!
隻要王老實以後按時給小妮撫養費和讀書的費用,我張翠花肯定不去找他!
至於你倆的關係,好了還是賴了,你也彆來煩我!”
張翠花的語氣斬釘截鐵。
“真的?張翠花你說真的?”孟寡婦的哭聲停了,瞪大眼睛一臉懷疑地看向張翠花。
張翠花心中更加鬱悶了,連連點頭,“真的真的!你還有啥要說的?”
孟寡婦直直盯著張翠花的眼睛,半晌後站起身來,咬著牙說道:“行!張翠花,記住你的話!”
說完,她竟然乾脆利落地轉身就走。
林野看得都有點兒迷糊了,心說這孟寡婦難道對王老實是真愛?
王思明朝他點頭:沒錯,如果不是真愛,咋可能為了那麼個老男人吃這麼多醋?還冒著被揍的風險一個人登門?
這個孟寡婦,是個人才啊!
一場鬨劇開始得突然,結束得也突然。
就雷聲大雨點小。
張翠花瞅了瞅新房的方向,見這麼大動靜,那兩個兒子都沒出來,忍不住翻了好幾個白眼,不知嘟囔了幾句什麼,就轉身回屋了。
林野緊緊跟在後麵,王小妮則撒歡似的溜出院子,去村裡找小夥伴玩去了。
王思明想了想,回屋跟張翠花打了聲招呼,便飛快出了門,朝孟寡婦追去。
“孟嬸子,孟嬸子,等等我啊!”
孟寡婦正一邊走,一邊抹眼淚,冷不丁就聽到身後響起王思明的聲音,瞬間身上寒毛直豎,僵硬地回過頭,果然,正是王思明,滿臉邪笑地追來!
“啊啊啊!王三兒,你娘可都沒說啥你可彆亂來!”
孟寡婦嚇得撲通一聲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