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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新官上任三把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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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府。

“朱大人,這些都是整理好的資料和賬冊。

你檢查一下,確認無誤之後,我們就算完成交接了。”

徐文嶽急切的說道。

五省總督這破位置,他是一天也不想多乾。

難得有人過來填坑,自然要儘快交接。

在他擔任五省總督期間,雖然搞丟了半個廣東,卻也收複了大半個廣西,還把叛軍趕出了雲貴。

從地圖上看,叛軍的活動空間被狠狠壓縮,局勢正朝著有利於朝廷方向發展。

問題在於這些勝利,都是用錢糧堆出來。

開年才一個多月,就花掉了年度軍費預算的四分之一。

按照這種打法,上半年就會花光全年的經費。

如果能在半年內平定叛亂,那麼一切好說。

萬一局勢發生變化,戰爭拖了下去,經費將成為最大的難題。

朝廷不富裕,花錢的地方又多。

廣西、雲南、貴州新收複的土地上,還有大量的難民,等待著朝廷撥款賑濟。

叛軍的手段非常歹毒,朝廷每收複一地,就相當於接手了一個爛攤子。

如果錢糧供應不上,就算軍方有餘力,也不敢繼續收複失地。

除非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下令屠戮難民,不然這就是無解的難題。

正是看透了這一切,徐文嶽才主動遞交辭呈,沒有運作奪情留任。

“閣老,前線戰事緊急,大家現在離不開你……”

不等朱景逸把挽留的話說完,徐文嶽就開口打斷道。

“朱大人不必多言,老夫現在心情萬分悲痛,實在是無心考慮其他。

軍事上的問題,你可以和諸位臣公商議。

多餘的話就不說了,我這個不孝子要回家奔喪了!”

說完,徐文嶽把大印往朱景逸身前一推,直接起身離去。

見到這一幕,朱景逸瞬間無語。

這未免也太過急切,就算是奔喪,也不急於一時。

世界離了誰都轉,徐文嶽的離開,不影響軍事會議的繼續。

戰爭時期一切從簡,從接過大印的那一刻開始,朱景逸就是新的五省總督。

“尚書大人,廣西前線傳來捷報,官軍成功收複桂林府。

擊潰叛軍十萬,斬殺反賊一萬,俘虜敵軍三千,解救被叛軍禍害的民眾二十餘萬。

希望朝廷能夠劃撥錢糧賑濟災民,犒賞有功之臣。”

廣西兵備道呂靈川上前奏報道。

捷報中一天就抵達了,為了等新任總督上位,他才特意拖到了現在。

“哦!

戰績確認了沒有?”

朱景逸略顯欣喜的問道。

官軍收複了桂林府,就意味著廣西之戰,即將落下帷幕。

剛上任就收到這個好消息,無疑是大大的吉兆。

不過朱景逸心裡還是有幾分不放心,為了討好上司謊報軍功的事,在大虞是屢見不鮮。

“大人放心,戰報是經過多方核驗的,經得起查證。

收複桂林這種大事,沒有人敢作假!”

呂靈川當即保證道。

戰績可能存在水分,但戰線絕對是真的。

如果沒有收複桂林,誰也不敢放這個大新聞。

“好!

劃撥十萬兩白銀給廣西,用來賑濟災民、犒賞三軍。”

朱景逸滿意的說道。

廣西之戰結束,意味著他手中多出了幾萬機動兵力,可以投向其他戰場。

無論是向東收複廣東,還是向北夾擊敵人的北伐軍,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沒準還能取得一次大捷。

“尚書大人,十萬兩怕是不夠。

光安置災民一項,所需支出就不是十萬兩能夠打住的。

何況前線的將士們剛立下大功,需要進行犒賞。

廣西巡撫、都指揮使、監軍聯名上奏,希望朝廷能夠劃撥四十萬兩白銀、五十萬石米、三萬匹布……”

不等呂靈川把話說完,朱景逸就臉色大變。

廣西方麵要的實在是太多了,按照這種消耗法,朝廷給他的經費根本不夠用。

在來的時候,他是做了功課的。

徐文嶽主持平叛工作期間,雖然取得了不小的戰果,但也消耗了大量的錢糧。

朝廷選擇換帥,除了永寧帝想要削減輔臣的影響力外,前線耗費大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他不是輔政大臣,沒有那麼大的麵子,能夠讓朝廷無限製的提供錢糧支持。

想要完成平叛任務,不可避免的要開源節流。

開源就是向民間加稅攤派,不過叛軍都殺到了家門口,對臨近前線的民眾加稅,絕不是什麼好選擇。

開源的路不容易走通,那就隻剩下節流。

從平叛戰爭開啟到現在,人均軍費支出最高的,就是廣西幾支部隊。

對一名數字敏感型官員來說,超出人均支出的地方,必然存在著節流空間。

“那就再加十萬兩白銀、二十萬石米、八千匹布,除了軍械足額補充外,剩下的物資一律五折。

告訴張思翰,朝廷不富裕,讓他們多擔待一下。”

朱景逸想了想說道。

如果不是看在捷報的份兒上,這些物資他都不想給。

沒有彆的原因,就是廣西方麵軍前麵領取的錢糧太多。

即便是兵力超過他們一倍的湖廣,從朝廷手中拿到的物資,都沒有廣西拿的多。

“尚書大人,這麼點兒物資,怕是不夠啊!

廣西的生產遭到嚴重破壞,地方政府財政收入幾乎為零,所需開銷全部依賴朝廷撥款。

如果物資供應不上,那是會出大亂子的!”

呂靈川慌亂的說道。

總督給的物資,同預期相差太遠,他根本沒法回去交差。

內心深處,他是一肚子的疑惑。

貌似廣西的幾位主官,都沒有得罪過朱景逸。

在總督上任當日,還送了一份捷報,釋放出了足夠的善意。

就算是殺雞儆猴,也該區分一下敵我。

一上來就砍了劃撥給廣西的錢糧,明顯不合常理。

“行了,一共就這麼多。

朝廷劃撥的錢糧有限,總督衙門中有多少錢糧,想來你們心裡都是有數的。

如果不省著點兒用,根本支撐不到大戰結束。

接下來大家必須要開源節流,為朝廷分憂。

想要更多的錢糧可以,那就到戰場上取。

廣西方麵軍一直表現不錯,確實可以拿更多的錢糧,但這次收複桂林並不圓滿。

如果部署更謹慎一些,把賊首給生擒活捉了,再多的錢糧本官也願意給!”

朱景逸開口安撫道。

隻是他的話,並沒有讓人安心,反而令一眾官員坐立不安。

朝廷劃撥的錢糧不足,在場眾人都是知道的。

以往的時候,都是徐文嶽想方設法向朝廷要錢,向各省要錢。

總督大半的業務,都是圍繞著錢糧問題展開的。

毫無疑問,麵對戰爭這種吞金獸,財政缺口隻會越來越大。

連徐文嶽這位輔臣都招架不住,想要脫離苦海,朱景逸就更沒辦法了。

手中的錢糧不夠,那就隻能讓大家勒緊褲腰帶,一起過苦日子。

哪怕明知道這麼乾,會讓下麵的人心生不滿,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

永州府。

脫離了官軍追捕,抵達安全區的史榮軒,臉上完全看不到笑容。

三大異姓王均以前線戰事要緊,沒有過來迎接他這位聖皇,僅僅隻是派來了代表。

誰都看得出來,隨著廣西的一係列戰敗,他這位聖皇的權威遭到了嚴重削弱。

一起合夥的三位異姓王,此時已經生出了彆樣的心思。

倒不是說三人想要謀反上位,大家的冷漠態度,主要是因為軍權。

以往聖皇坐鎮後方,前線的軍政大權儘數在他們的手中。

現在史榮軒到了前線,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有君臣大義的束縛,史榮軒插手前線的軍政事務,完全是名正言順。

對習慣了手握大權的三位異姓王來說,這無疑是無法接受的。

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索性就避而不見,把問題擱置起來。

如果史榮軒下令保障大家的權益,估摸著又是另一種局麵。

“人心啊,總是欲壑難平!”

感歎一聲之後,史榮軒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麵對三位異姓王的試探,要不要做出妥協,這是一個令人揪心的問題。

繼續放權的話,那麼三位異姓王在聖國中的權勢,還會不斷膨脹壯大。

采取措施集權,又有可能引發內亂。

白蓮聖國尚未脫離危險,此時發生內亂,那就是自取滅亡。

“傳旨,擢升東平王魏豪為東王,升平南王傅皓軒為南王、升鎮西王衛嘉瑞為西王。

令他們三人合軍一處,不惜代價拿下長沙!”

史榮軒強忍著不滿下令道。

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為了大局著想,他必須進行妥協。

一旦起義失敗,其他人都有一線生機,唯獨他這個白蓮聖皇會死無葬身之地。

隱入深山之中當土匪,那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隻要官府賞格開的足夠高,叛徒早晚都會出現。

朝廷隻要下定決心,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難逃被清算的命運。

“聖皇,晉升三王之後,未來可就不好調度了。”

吳澤楷委婉的提醒道。

封無可封,一直都是君臣關係中的大忌。

隻要走到這一步,結局通常都不怎麼好。

“無妨!

一字王是最高封賞,那都是傳統陋習。

我聖國有意鼎革天命,自然不能遵守這些前朝殘餘的規矩。

如果三位王弟能夠立下更多的戰功,大家一起平分江山,又未嘗不可!”

嘴上說的輕鬆,內心深處史榮軒同樣迷茫。

靠著妥協退讓,暫時整合了聖國的力量,這種情況能持續多久,誰也說不清楚。

平分江山的鬼話,連他自己都不會信。

古往今來那麼多君主,承諾和臣子平分江山的不計其數,真正兌現承諾的一個都沒有。

能夠分出些許股份,允許下屬參與共治天下的,都是屈指可數。

更多的還是鳥儘弓藏,兔死狗烹。

有那麼多曆史教訓在,下麵的三位異姓王,肯定會防備他這位聖皇。

如果各方力量區域平衡,史榮軒這位聖皇,還可以扮演裁決者的角色。

倘若朝中平衡被打破,出現了一家獨大的局麵,政變內亂幾乎是不可避免。

一瞬間,史榮軒做出了決定,要培養更多的嫡係武裝力量。

……

桂林府。

看著殘破的城池,入城的一眾官員,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收複失地的好心情,在這一刻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留下無儘的惆悵。

“巡撫大人,桂林府完了!

外麵的農田遭到叛軍破壞,各地的城池更是淪為廢墟,現在就連府城也沒能保住。

想要重建桂林,沒有數十年之功,怕是難以見成效。”

柴景程憂心忡忡的說道。

不是他悲觀,著實是看不到希望。

相比前麵收複的州府,就數桂林被敵人破壞的最徹底。

作為桂林知府,柴景程已經提前預料到了自己未來的悲催生活。

彆說什麼“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能夠抹平日常開銷都算不錯了。

想要貪汙腐敗,那也得有銀子可貪才行。

現在的桂林府,就是一個大型爆破現場。

殘存下來的那些鄉民,人家連養活自己都難。

“食君俸祿,為君分憂。

就算是再難,我們也必須做。

柴大人,桂林府就勞煩你多費心了。

你無需擔心人口不足,本撫手中還有數十萬難民,可以全部留給你。”

聽了張思翰的話,柴景程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他在此時叫苦,為的是向巡撫衙門要錢,以便儘快展開戰後重建工作。

然而錢沒有要到,麻煩先給送了過來。

桂林府缺人不假,那也要他能養得起才行。

手中既無錢,又沒有糧。

若是收下這些難民,估摸著要不了三天,境內又會狼煙四起。

“巡撫大人,桂林遭到叛軍破壞,現在是一清二白。

下官雖然有意接手安置難民,怎奈手中缺乏錢糧,實屬有心無力。”

柴景程急忙拒絕道。

涉及到了個人仕途,他可不想挑戰地獄模式。

巡撫衙門都被難民壓的喘不過氣來,桂林府就更接不起這盤。

後續發展需要人口,那是未來的事情,反正現在他無力安置這些難民。

“不管怎麼說,都要安置一些。

尤其是新收的這批難民,基本上都是桂林府本地人,你這父母官可不能放任不管。

錢糧的問題,你可以向朝廷申請撥款。

不光是桂林府,其餘各府都要承擔一部分難民安置工作。

朝廷劃撥的經費不足,缺額部分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

本撫不管你們怎奈解決,反正不能惹出大亂子。”

張思翰嚴肅的說道。

新任總督在錢糧上很是吝嗇,就連應該劃撥的軍費,都被狠砍了一大刀。

雖然他們存在虛報的嫌疑,可大虞也有漂沒的傳統,多報上兩三成的份額,最後收到的錢糧剛好夠用。

在錢糧不足的情況下,肯定要優先保障軍隊的供應,難民一下子成了棘手的難題。

“各地的礦山已經陸續恢複生產,正是缺少勞動力的時候。

可以從難民中挑選部分青壯過去,賺工錢養家糊口。

萬事開頭難,隻要有一部分民眾恢複了正常生活,其餘人也會迅速從陰影中走出來。”

賈博開口安慰道。

作為布政使,掌管著一省財政和各府屬官,安置災民也屬於分內之事。

到了關鍵時刻,必須表明自己的立場。

“幾位,你們就彆抱怨了。

經費不足的可不光是你們,軍中的情況更慘。

新任總督認為我們的部隊多是衛所兵,有義務無償為朝廷作戰。

在分配錢糧的時候,直接砍了他們的錢糧。

本將麾下坐擁五六萬大軍,能夠拿到軍餉的僅有不到萬人。

如此大的窟窿,還不知道該怎麼去填。”

嘴上抱怨的厲害,心裡李牧卻沒有當成一回事。

衛所兵沒有軍餉,這是大虞的老傳統。

前麵能夠拿到朝廷撥款,那是鑒於廣西的特殊情況。

現在的廣西,就剩下最後一個梧州府在叛軍手中,軍事壓力已經大幅度降低。

在軍費不足的情況下,砍掉撥付給衛所兵的錢糧,完全是正常操作。

早在擔任都指揮使那一刻,李牧就預料到了現在的局麵。

在收複失地的同時,也在不斷組織人手,複耕他搶回來的軍田。

連續收獲幾季之後,在糧食上已經完成了自給自足。

不過窮還是要哭的。

養活一支軍隊,光讓士卒們吃飽飯還不夠,日常訓練產生的其他開銷同樣不小。

想要覆蓋大軍的所有支出,除非衛所的軍田全部完成複耕,這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

朝廷的物資不要白不要。

反正大虞這種體製,甭管國庫中有多少錢糧,都會慢慢被官僚集團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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