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風凜冽,風雪呼嘯。
雲頂山,籠罩在一片陰雲寒霧中,燈火零星,一片死寂,寒風中,隱有鱗甲寒光遊動,就像是一尊沉睡的凶獸,閃爍著森寒鱗光。
雲頂峰,黑色為主色調的巡天大殿,失去了往日的燈火通明,大殿緊閉,隻有暗紅的燭火搖曳在窗前,像是兩隻赤紅的大眼,俯視下麵的群山。
而在巡天大殿下,尋常人不知道的是,下麵山體有一片巨大的空間。
相比外麵的死寂,裡麵鬼哭狼嗥,鎖鏈震動,有人聲哭號,更有妖魔狂嘯,仿佛一方地獄!
這裡便是道撫司鎮壓精鬼妖魔的天牢!
被鎮壓在此的,要麼是修煉旁門左道的魔道狂生,要麼是吃人血肉,引發一方禍亂的凶妖厲魔!
此刻,這座陰詭地獄,一間幽森潮濕的走廊,鎖鏈隨著腳步響起,搖曳的火把下,兩個金衣甲士拖扶著一位血肉模糊的赤甲甲士往深處走,拖在地下的鎖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當路過那一間間漆黑幽暗,刻滿符咒的精鋼牢籠時,一雙雙猙獰的眼睛衝出黑暗,鎖鏈嘩嘩震動,一聲聲或興奮,或癲狂的怪嘯躁動。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抓了撫司這些該死的家夥,就是本座的朋友,把他們的血肉給我,我很願意幫你們,哈哈!”
“一位赤甲天關,想不到他們也有今天,給我,給我,我要吃了他!”
“……”
牢房裡,鬼哭狼嚎,一張張猙獰的魔臉衝到牢門前,歇斯底裡,張狂大笑,魔眼裡透著譏諷。
像是一場妖魔的狂歡!
它們這兩天看到一個個道撫司的赤甲,官衣鋃鐺入獄,遭受酷刑,嘶啞的慘叫回蕩在天牢,真是令它們痛快!
在邪魔妖道們的呼嘯聲中,突然,一間間牢籠的精鋼鐵籠亮起火光,上麵的符文禁製亮了起來,緊隨著,漆黑中幾條猶如火焰燃燒的鎖鏈亮起一抽,那一張張鬼臉被抽的淒慘大叫,同時猛然將這些妖魔鬼怪拉進幽深的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通道一邊,一股濃煙從幽暗中洶湧而出,猶如洪水湧入,沿著通道蔓延,無聲且迅速。
“屏住口鼻!”
“戒……”
通道中,兩位帶著麵具的金衣甲士見這異狀,立馬警惕戒備。
隻是還沒說完,濃煙呼嘯而來,將其淹沒,隨後直往更深處呼嘯。
“鏗”
“鏗”
三聲盔甲倒地的聲音響起。
兩位金衣甲士在濃煙之中,喉嚨中的聲音還沒說出,眼皮一耷拉,昏迷倒下。
一個呼吸後,
“呼”
“呼”
幾道破空聲,出現在濃煙中,隨後濃霧中突兀現出幾道身影。
一位身穿薄甲,內襯白袍,留有美髯的中年人當頭為先。
在其身前,一枚銀色令牌簌簌發光,懸浮在身前,蕩漾著濃鬱的禁製波動!
來人正是高羽,其手持禁製令牌,發動了天牢裡的禁製,準備劫獄!
旁邊的人影將癱倒在地下的赤甲扶起來,仔細辨認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一聲寒怒聲響起,
“是柳驃騎!”
高羽操縱著禁製令牌,語氣急促道:
“背上!”
“快找其他人!”
說著,其帶著禁製令牌一馬當先,隨著濃煙衝入通道深處。
幾道身影立馬緊隨其後,往天牢深處衝去。
隻是,沒多久,裡麵響起厲喝聲,隨後,劇烈的打鬥聲在黑暗深處暴起,靈光閃爍。
沒過一會兒,裡麵驚起一股強大無匹的氣機,伴隨著幾道氣機厲喝,從通道深處往外奔逃。
緊隨著,整座天牢轟隆隆大震,猶如地龍翻滾,震動間,天牢間原本整齊排列的精鋼天牢竟四橫八縱快速挪移起來,山體裡麵發出哢哢哢的響聲,某種強大的機關禁製啟動。
幾道流光在四處飛動的監牢中激射,當頭為首的高羽激發著禁製令牌在宛若迷宮序列中的天牢一路暢通無阻,而在身後,一道道劇烈的爆炸,伴隨某些魔物漆厲的慘叫,一股帶著神性威嚴的強大武藏氣機猶如摧枯拉朽般摧破攔路的監牢,迅速朝著他們追擊!
“帶人快走!”
高羽臉色微變,操控著鋼鐵監牢如一堵堵牆攔住後方。
其他六道身影,背著一道道鮮血淋漓的身影靈光狂動。
而就在那“迷宮”的出口,此刻正有金甲快速彙聚,帶有厲喝聲,
“有人劫獄,拿下!”
“破!”
六人發力,飛劍,雷錐,畫卷,狂鞭……齊齊朝著天牢出口狂轟。
金光破開,幾道靈光呼嘯衝出迷宮天牢,衝著南邊第九山呼嘯而去!
這時,雲頂峰四處呼喝聲暴起,金光衝天,一道道金甲衝天飛起。
也就在這時,一聲聲獨屬於道撫司的尖銳哨鳴刹那刺穿夜色風雪。
“你們這些朝廷走狗,我第九山沒人是孬種!”
“殺!”
第九山大營,一麵麵龍紋黑邊旗驟然撕裂漆黑的軍營營帳,一道道身影在夜色中已披好了甲,飛旗如瀑,朝著大營外籠罩的一片金光禁製飛去。
“轟”
“轟”
“轟”
隨著密如雨點般的爆炸聲齊轟,禁製被撕開一條口子。
“殺”
震天廝殺聲猝然而起,緊隨著,夕律律,震天馬嘶聲起,一匹匹大馬如同洪流衝破馬監,肆虐風雪,馬身卷起雲霧。
一道道鐵甲飛身上馬,轟隆隆鐵蹄衝出禁製缺口,猶如決堤之洪流,寒刀飛出,揮向一個個金衣甲,勢不可擋,迅速衝破封鎖。
“弟兄們,為了第九山,為了將軍!”
“衝”
黑色鐵甲洪流紛紛踏旗飛天,迎向遠處飛來的數道流光,以及身後氣勢洶洶的黃金甲!
轟隆隆的鐵蹄聲震動蒼穹!
同時,附近其他山禁製嗡鳴而起,天搖地晃,一道道靈光衝天而起,威風颯颯,衝向金甲照天的天行軍!
“帶驃騎們走,去南邊,去前線找將軍!”
“左路第三營隨我攔住這些家夥,其餘人掩護撤退!”
“中路第八營………”
領頭,左路和中路幾位天關校尉,第九山的老部下,當頭為先,迎上了劫獄七人組,看著背上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兩位驃騎,咬牙切齒,流著淚大聲道。
說著,把早已準備好的甲衣和馬匹,交給幾人,讓他們混入混亂的馬匹和甲士中。
隨後這些天關校尉帶著自己的兵馬衝向那片猶如金鱗照日,分外猙獰的金甲軍。
而高羽等人帶著撫司一眾主將,換上甲衣,在眾多兵馬的掩護下,呼啦啦分散衝下山去,衝向南邊,通往南邊城牆!
幾人被風雪迷了眼,隻要還有人,就還有希望。
而雲頂山的驚變,在這座驚蟄,很多人睡不著的夜色中,立馬驚起一道道流光。
“第九山終於被逼反了!”
“他們朝著南城逃去了!”
“這下,事情坐實,沒人能救得了他們了,蜀地要變天了!”
於是,在前往南城的路上,有人開始毫不猶豫地選擇出手,攔住了朝著南城各條街道奔湧的亂軍。
裡麵有一道道昔日在第九山中郎將麵前卑躬屈膝的麵孔,如今分外猙獰。
隻是,這一刻,南城突然一聲巨響。
風雪下的南城門,一聲巨響,整座城樓爆碎,夾雜著金甲化為碎片。
一隻青色巨鳥衝進城,在無數目光中,大鳥化作一匹青色大馬,仰天長嘯,上麵一人手提一顆頭顱!
遙遠的後麵,一顆銀色大樹瘋狂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