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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血鎖玄機八重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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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峰為尋真相,踏入奇異小塔。

首層血池翻湧,骨手擇人而噬,他以意誌為劍斬破幻境。

二層千針回廊,神念須臾間捕捉一線生機。

三層鏡淵迷宮,萬千倒影惑人心神,陳峰以心為鏡照破虛妄。

瀕臨出口,一枯槁老者現身,道出塔內八層皆囚籠。

“闖塔者,終為塔囚,天道為籠,你我皆是籠中雀。”

陳峰掌中銅戒突生異變,老者目光驟凝。

陳峰站在那奇異小塔的入口前。

塔身非金非石,觸手冰涼,更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厚重與蒼茫,仿佛亙古便已矗立於此。塔門漆黑,宛如墨玉雕琢而成,表麵光潔得映不出任何倒影,深邃得似能吞噬所有目光。門楣之上,一個古拙的“一”字深深鐫刻,筆畫淩厲如刀劈斧鑿,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凶戾之氣,像是一道來自遠古的警告烙印。

門內,是絕對的黑暗。那黑暗濃稠得化不開,視線投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唯有陣陣陰冷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和若有若無的、仿佛無數生靈在極遠處痛苦低語的嗚咽,從門內持續不斷地吹拂出來,刮過陳峰的臉頰,激起一片細小的寒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塔外世界的空氣仿佛還帶著一絲陽光的暖意,但這暖意在觸及塔門溢出的寒氣時,瞬間冰消瓦解。胸中那團因師父下落不明而燃起的焦灼火焰,此刻卻燒得更加熾烈,幾乎要灼穿他的肺腑。真相,那被重重迷霧包裹的真相,就在這塔的儘頭,也許就在這扇門的後麵。

沒有猶豫,也無需猶豫。陳峰的眼神銳利如鷹,緊緊鎖定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他猛地抬起右臂,五指張開,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重重按在冰冷的墨玉塔門之上!

“嗡——!”

一聲低沉如古鐘轟鳴的顫音瞬間蕩開,震得腳下的地麵都微微晃動。掌下傳來的並非堅硬,而是一種粘稠如泥沼般的阻力。那漆黑的塔門表麵驟然亮起無數細密扭曲的血色符文,如同活物般瘋狂蠕動、閃爍,爆發出刺目的猩紅光芒。一股沛然莫禦的吸力猛地爆發,陳峰隻覺身體一輕,整個人被那紅光徹底吞噬,視野裡隻剩下鋪天蓋地的、令人心悸的血色。

天旋地轉的感覺猛烈襲來,仿佛被投入了一個高速旋轉的深淵。

當那股足以撕裂魂魄的暈眩感如潮水般退去,陳峰雙腳終於踏上了實質的地麵。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甜氣味,混合著濃重的鐵鏽味,如同無數隻冰冷的手,瞬間扼住了他的口鼻,蠻橫地鑽入肺腑。他強壓下胃部的翻騰,猛地抬頭,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然收縮。

血!

視野所及,儘是粘稠、翻湧、冒著氣泡的猩紅!這是一個巨大的、無法看到邊際的池子,池中盛滿的,是濃稠得如同融化的紅瑪瑙般的血漿。血池表麵不斷翻滾,鼓起一個又一個巨大的血泡,“啵啵啵”地破裂,噴濺起帶著熱氣的血沫,濃重的腥氣正是來源於此。

血池之上,彌漫著淡紅色的血霧,氤氳浮動,將遠處的景象扭曲得如同鬼域幻境。腳下,是唯一一條通往血池深處的狹窄通道。這通道並非石板鋪就,而是一種慘白、冰冷、仿佛由無數巨大生物的骨骼強行擠壓、熔鑄而成。骨路的表麵凹凸不平,布滿大大小小的孔洞,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輕響,仿佛隨時會碎裂坍塌,將他拖入下方的血海。

“喀…喀啦…喀啦啦……”

一陣密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骨節摩擦聲,毫無征兆地從血池深處響起,如同無數沉睡的凶獸被驚擾蘇醒。緊接著,骨路兩側粘稠的血漿猛地劇烈翻滾起來!

“嘩啦!嘩啦!”

一隻隻慘白、巨大、完全由森森白骨構成的巨手,破開粘稠的血漿,帶著淋漓的血水,猛地探出!這些骨手形態猙獰,指節粗大扭曲,尖銳的骨爪閃爍著金屬般的寒光。它們如同從地獄深淵伸出的捕食觸須,瘋狂地抓向骨路中央的陳峰!每一隻骨爪揮動都帶起淒厲的破空尖嘯,卷起腥臭的血雨腥風。

“哼!”

陳峰一聲冷哼,眼中毫無懼色,隻有一片冰封的銳利。腳下猛地一踏,足底勁力勃發,慘白的骨路發出不堪重負的。他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不退反進,迎著左側一隻最先抓到的巨大骨手衝去!速度在瞬間提升到極致,原地隻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

“嗤!”

空氣被高速撕裂。

就在那布滿鋒利骨刺的巨爪即將觸及他衣角的刹那,陳峰身形驟然一矮,險之又險地貼著巨爪下方滑過。冰冷的骨風刮過他的脊背,激起一片寒意。滑過的瞬間,他蓄勢已久的右拳如同攻城重錘,毫無花哨地、狠狠轟擊在骨手脆弱的腕關節連接處!

“哢嚓——!”

一聲清晰刺耳的碎裂爆響!拳鋒上凝聚的恐怖力量瞬間爆發,那隻巨大的骨手應聲而斷!斷裂的腕骨和幾根粗大的指骨高高拋飛,濺起大蓬血花,隨即被翻湧的血池吞沒。斷口處,露出慘白粗糙的斷麵。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擊碎一隻骨手,如同捅了馬蜂窩。血池的翻騰更加狂暴,更多的慘白骨手爭先恐後地破開血浪,帶著無儘的惡意與死亡氣息,從四麵八方、上下左右,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鑽的角度,朝著陳峰瘋狂抓攝、拍打、穿刺而來!遮天蔽日,封鎖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腥風血雨徹底將他籠罩。

“吼——!”

無數骨手摩擦、抓撓空氣,竟彙聚成一片低沉而充滿毀滅欲望的咆哮,震蕩著血池,也衝擊著陳峰的耳膜和心神。

壓力如山崩海嘯!陳峰的身影在骨爪交織成的死亡羅網中,化作一道高速移動的灰影。他輾轉騰挪,每一次閃避都精確到毫厘之間,險象環生。拳、掌、肘、膝、腿,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化為致命的武器,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不斷轟擊在骨手的關節要害。

“嘭!”“哢嚓!”“轟!”

沉悶的撞擊聲,清脆的骨裂聲,狂暴的勁氣爆炸聲,在血池上空密集地爆開。碎骨如同冰雹般四處飛濺,落入血池,濺起朵朵猩紅浪花。陳峰的動作簡潔、淩厲、高效到了極致,每一次出手都必然伴隨著一隻骨手的破碎或重創。他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又被周遭的血霧迅速蒸騰,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道淡淡的血痕。

但骨手仿佛無窮無儘!碎裂一隻,立刻有兩三隻從血池中冒出填補。它們不知疲倦,不知痛楚,隻有純粹而瘋狂的殺戮本能。更可怕的是,隨著戰鬥的持續,一種無形的精神壓力,如同冰冷的水銀,開始從四麵八方滲透進來,沉重地壓在他的意識之上。

血池的腥氣似乎具有某種奇異的魔力,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無數細微的鋼針,刺得他識海隱隱作痛。那些骨手揮舞時發出的淒厲破空聲,也仿佛帶著某種直透靈魂的尖嘯,試圖鑽入他的腦海,撕扯他的理智。視野邊緣,血霧開始扭曲、蠕動,幻化出種種模糊而猙獰的鬼影,發出無聲的哀嚎。

“師父……”一個低沉沙啞、飽含痛苦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耳畔響起,帶著無法言喻的悲愴與絕望。

陳峰的身形猛地一滯!

這聲音……太熟悉了!正是他苦苦追尋的師父的聲音!那聲音裡蘊含的悲涼與絕望,如同冰冷的錐子,狠狠刺入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恍惚瞬間攫住了他。

就在這一刹那的失神!

“嗤啦!”

右臂的衣袖被一隻斜刺裡探出的骨爪猛地撕裂!銳利的骨刺劃破皮肉,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劇烈的疼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瞬間將他從那份恍惚的悲痛中狠狠拽回現實!

鮮血順著手臂流淌而下,滴落在慘白的骨路上,迅速被骨路吸收,留下幾點暗紅的印記。劇痛非但沒有擊垮他,反而點燃了他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幻象!休想亂我心神!”陳峰一聲暴喝,聲如驚雷,竟暫時壓過了骨手摩擦的咆哮。他眼中最後一絲迷茫被徹底焚儘,隻剩下磐石般的堅韌與寒冰似的殺意!師父的失蹤是真實的痛苦,但此刻耳邊的哀鳴,不過是這詭異血池利用他心中執念製造的精神毒藥!

意誌!唯有絕對堅韌、不為外物所動的意誌,才是破開這血肉囚籠的唯一鑰匙!

他不再閃避。

身體猛地釘在原地,如同紮根於骨路之上的礁石。無視了四麵八方呼嘯而來的骨爪風暴,無視了耳邊愈發淒厲的幻聽哀嚎,無視了視野中扭曲舞動的血色鬼影。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識海之中,意念如刀,驟然凝聚!不再是被動抵禦那無處不在的精神侵蝕,而是主動出擊!精神的力量化作無形卻無比鋒銳的利刃,帶著斬斷一切虛妄的決絕,狠狠劈向那侵入腦海的混亂噪音、扭曲幻影和蝕骨悲聲!

“給我——破!”

心中無聲的呐喊,卻引動了識海的狂瀾!

“嗡——!”

一道無形的精神風暴以陳峰為中心轟然炸開!那風暴並非實質,卻帶著摧枯拉朽的意誌力量,瞬間席卷整個血池空間!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那些瘋狂抓攝、拍打而至的森白骨手,在距離陳峰身體不足三尺的地方,驟然僵住!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骨爪上閃爍的寒光黯淡下去,動作徹底凝滯。

彌漫在空氣中的濃重血霧,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掌狠狠攪動,劇烈地翻滾、扭曲,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稀薄、淡化!視野瞬間開闊了不少。

耳邊縈繞不去的淒厲破空聲、幻化的哀嚎悲鳴,如同被投入滾水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隻剩下血池本身的“咕嘟”聲,以及骨手僵直不動的死寂。

陳峰猛地睜開雙眼!

眼前景象大變。血池依舊翻湧,但顏色似乎黯淡了許多,粘稠感也大大減弱,如同兌了水的劣質染料。那些探出血池、猙獰舞動的森白骨手,此刻全都失去了活力,變成了一具具慘白、僵硬的巨大雕塑,保持著最後攻擊的姿態,凝固在血池之上,構成一幅詭異而靜止的恐怖畫卷。

腳下的骨路儘頭,血霧散開之處,一道由純粹白光構成的門戶靜靜地懸浮在那裡。門戶柔和、穩定,散發著令人心安的暖意,與這血腥死寂的環境格格不入,卻又無比真實。

第一層,過了。

陳峰低頭看了一眼右臂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仍在滲出。他撕下衣襟一角,草草包紮止血。隨即不再看那些凝固的骨手一眼,邁開堅定的步伐,踏著腳下慘白的骨路,一步一步,走向那散發著希望光芒的出口。

當他的身影徹底融入白光之中,身後凝固的血池世界,連同那些猙獰的骨手雕塑,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無聲地、徹底地碎裂、消散,歸於徹底的虛無。

……

短暫的失重感過後,陳峰雙腳踏上了堅實的實地。白光斂去,他立刻被一種極度銳利的氣息所包圍。

眼前是一條狹窄得僅容一人通行的回廊。廊壁、地麵、穹頂,觸目所及,皆由一種冰冷、光滑、閃爍著幽暗金屬光澤的奇異材質構成。這材質非金非石,表麵布滿極其細微的蜂巢狀六邊形紋路,使得整個回廊內部的光線呈現出一種怪異的折射感,仿佛置身於一塊巨大而渾濁的水晶內部。

空氣異常乾燥,帶著一股微弱的臭氧氣息,每一次呼吸都感覺鼻腔和咽喉微微刺痛。絕對的死寂籠罩著這裡,隻有陳峰自己壓抑的呼吸聲和心臟沉穩有力的搏動聲在廊壁間形成輕微的回響,反而更添壓抑。

回廊並非筆直,而是以一種毫無規律可言的扭曲姿態向前延伸,如同一條被強行塞入狹窄空間的巨蛇屍體。視線在那些光滑的、不斷折射光線的壁麵上扭曲變形,根本無法看清十步開外的景象,更彆說儘頭。

然而,致命的威脅並非來自視覺的迷惑。

陳峰剛穩住身形,一股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聲,如同無數隻毒蜂在極遠處同時振翅,極其微弱地、毫無征兆地從回廊深處彌漫開來。這聲音仿佛能直接鑽進顱骨,刺激著大腦最深層的危險預警神經。

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靈覺提升到極限!就在那“嗡嗡”聲出現的刹那,他前方的幽暗回廊深處,一點比米粒還要微小的、近乎透明的銀芒驟然亮起!

快!快到超越了視覺捕捉的極限!

那點銀芒在出現的瞬間,就已經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肉眼幾乎無法追蹤的死亡射線!它無視了回廊的扭曲路徑,以一條絕對筆直的、最短的軌跡,帶著洞穿一切的恐怖銳氣,直射陳峰眉心!所過之處,空氣被強行排開,形成一道短暫而扭曲的真空通道,發出極其尖銳、短促的“咻”聲!

致命的寒意在瞬間籠罩陳峰全身!

千鈞一發!

陳峰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戰鬥本能比思維更快地接管了一切!他的頭顱在不可能的角度猛地向右側一偏!

“嗤——!”

一道灼熱的、帶著金屬摩擦氣息的勁風,緊貼著他左側的太陽穴擦過!鬢角的幾縷發絲無聲無息地斷裂、飄落。那點致命的銀芒射入他身後幽暗的回廊深處,消失不見,隻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筆直的灼熱軌跡。

冷汗瞬間浸透了陳峰的後背。

那絕不是什麼暗器!速度之快,穿透力之強,遠超他所知的任何機括!若非他靈覺敏銳到極致,提前捕捉到那微不可查的“嗡鳴”和殺機鎖定,剛才那一瞬,他的頭顱已然被洞穿!

“嗡嗡嗡……”

如同被第一道攻擊所喚醒,死寂的回廊深處,那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嗡鳴聲驟然密集了十倍、百倍!不再是遙遠的背景音,而是如同洶湧的海潮,從四麵八方、前後左右同時湧來!

刹那間,前方扭曲幽暗的回廊深處,亮起了無數點銀芒!密密麻麻,如同夏夜倒懸的星河,又像無數隻冰冷的、充滿惡意的眼睛驟然睜開!

沒有給陳峰任何喘息的機會!

“咻!咻!咻!咻!咻——!”

尖銳淒厲的破空聲瞬間連成一片,化作死亡的狂潮!無數道肉眼難辨的銀線,如同被無形之手同時撥動的琴弦,從回廊深處、兩側牆壁、甚至頭頂的穹頂,以各種刁鑽狠毒的角度,交織成一張毫無死角的、覆蓋一切的死亡之網,朝著陳峰所在的位置,暴射而來!

銀線過處,空氣被高速撕裂,發出連串短促刺耳的爆鳴!光滑的金屬壁上,甚至被那些速度恐怖、穿透力驚人的銀芒擦過,留下了一道道細如發絲、卻深不見底的灼熱刻痕!

真正的絕殺之局!

陳峰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凍結,又瞬間被點燃!麵對這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的絕境,他體內那股蟄伏的、源自無數次生死搏殺磨礪出的力量轟然爆發!

“喝!”

一聲短促的低吼,陳峰不退反進!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足底發力,整個人瞬間化作一道模糊的灰色影子,不退反進,悍然撞入那迎麵而來的、由無數致命銀線構成的毀滅風暴之中!

神念!在這一刻被他催發到了前所未有的極限!

無形的精神力量如同最精密的雷達,以他為中心,向四麵八方極速擴張、掃描。周遭的一切——回廊的扭曲角度、金屬壁麵的微小起伏、空氣中每一絲氣流的異常擾動、那些銀芒撕裂空氣留下的灼熱軌跡……所有細微的信息,如同潮水般瘋狂湧入他的識海。

識海之中,一個極度複雜的、由無數致命銀線構成的立體動態模型瞬間成型!每一條銀線的軌跡、速度、角度,都在這個精神構建的模型中清晰呈現、高速推演!

他的身體,就在這由神念構建的、瞬息萬變的“安全地圖”中,開始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極限閃避!

頭猛地後仰,一道銀線擦著鼻尖飛過;腰肢如同折斷般不可思議地向左後扭曲,兩道交叉射來的銀芒險險貼著前胸後背掠過;右腳尖在光滑的地麵一點,身體如同失去重量的羽毛,在毫厘之間向上方飄起半尺,數道貼地疾射的銀芒從他足底呼嘯穿過;左臂以一個違反人體結構的角度驟然回收蜷縮,一道貼著廊壁射來的陰毒銀線擦著手臂外側的空隙沒入黑暗……

每一次閃避,都是與死神擦肩而過!每一次移動,都精準地卡在數道銀線交織網絡中那唯一、短暫、稍縱即逝的狹小空隙!

他的身體仿佛沒有骨頭,化作了一團高速移動、不斷扭曲變幻的虛影,在狹窄、扭曲、充滿死亡陷阱的回廊中輾轉騰挪,留下無數道模糊的殘像。尖銳的破空聲和灼熱的勁風,如同跗骨之蛆,緊緊貼著他的身體掠過,將他單薄的衣衫切割出無數道裂口,皮膚上留下道道火辣辣的擦痕。

快!更快!神念的運轉幾乎要超越極限,大腦因為高速處理海量信息而傳來陣陣針紮般的刺痛。身體的每一個關節、每一寸肌肉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鬢角、脊背瘋狂湧出,瞬間浸透衣衫,又在高速移動帶起的勁風中迅速冷卻,帶來刺骨的寒意。

這“千針回廊”的恐怖,不僅在於那些速度絕倫、穿透力驚人的銀芒,更在於這狹窄、扭曲、不斷折射光線的環境本身!視線被嚴重乾擾,方向感被徹底扭曲,每一步踏出,落腳點都可能因為壁麵的折射而判斷失誤。若非神念超越常理地鋪開,構建出絕對清晰的“真實地圖”,他早已被射成了篩子!

即便如此,死亡依舊如影隨形!

“噗!”

一道從頭頂死角射來的銀芒,角度刁鑽到了極致!陳峰的神念雖然捕捉到了它的軌跡,但身體在連續極限閃避後,舊力已儘,新力未生,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

躲不開了!

他眼中厲芒一閃,左臂猛地抬起,橫在額前!同時身體儘力側偏!

“嗤!”

血花迸現!

那道銀芒如同燒紅的鋼針,瞬間洞穿了他格擋的左小臂!一股灼熱的劇痛伴隨著強大的衝擊力傳來,讓陳峰悶哼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被帶得向右側踉蹌一步!

這一步,踏入了原本計算好的安全空隙邊緣!

“咻!咻!咻!”

三道貼地射來的銀芒,如同毒蛇吐信,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破綻,瞬間封死了他踉蹌後可能閃避的所有方位!

避無可避!

陳峰的心臟驟然縮緊!生死關頭,他眼中非但沒有絕望,反而爆發出更加駭人的精光!識海中神念瘋狂燃燒,瞬間推演出唯一一條九死一生的路徑!那路徑需要他做出一個近乎自殘的動作!

沒有時間猶豫!

他猛地一咬牙,強行止住踉蹌的身形,左腳為軸,身體以近乎折斷腰脊的幅度和速度,強行逆著踉蹌的方向,向後、向下、再向左,做出一個極限的後仰加側旋!

“嗤啦!”右肩的衣衫被一道銀芒撕裂,皮膚被灼熱的勁風劃開一道血口。

“噗!”另一道銀芒擦著他的右側大腿外側飛過,帶起一溜血珠。

而第三道,也是最致命的一道,原本直射他心口的銀芒,因為陳峰這極限的、近乎不可能的扭曲閃避,最終貼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皮膚,帶著灼熱的氣流,險之又險地射入了後方的黑暗之中!

冷汗混合著血水,浸透了他的後背。

他成功了!以一道貫穿傷和兩道擦傷為代價,從必死的連環殺局中再次搶回一線生機!

“嗡嗡嗡……”回廊深處的嗡鳴聲陡然拔高,變得更加狂暴,仿佛被徹底激怒!更多的銀芒在幽暗中亮起,死亡的羅網再次收緊!

陳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左臂的劇痛和身體的疲憊。他眼中神光湛然,識海中的神念地圖因為剛才的生死體驗,似乎變得更加清晰、反應更加迅捷!他不再停留,身形再次化作模糊的灰影,在無數道淒厲的破空聲中,向著回廊深處那未知的儘頭,發起了決絕的衝鋒!

每一步踏出,都在神念的指引下,精準地踩在死亡間隙的方寸之地。每一次閃避,都在挑戰著身體與意誌的極限。回廊的扭曲光影在他高速移動的身形下拉長、變形,仿佛一條通往地獄的詭譎之路。但他前進的速度,卻比之前更快!仿佛那貫穿手臂的傷痛,反而成了磨礪鋒芒的礪石。

不知經曆了多少次險死還生,當陳峰感覺神念的運轉已到極限,大腦如同被無數鋼針攢刺般劇痛時,前方幽暗扭曲的回廊深處,終於出現了一點不一樣的光亮。

不是銀芒的銳利,而是一種柔和、穩定的、如同水波般蕩漾的微光。

出口!

陳峰精神一振!最後的衝刺!

“咻咻咻咻——!”

仿佛察覺到獵物即將逃脫,回廊深處的嗡鳴聲瞬間達到了,如同億萬隻毒蜂同時炸窩!無數點銀芒亮起,瞬間交織成一片密集到令人窒息的光網,完全封死了通往出口的最後一段狹窄通道!這不再是攻擊,而是一堵純粹由死亡射線構成的、密不透風的毀滅之牆!

退無可退!唯有一搏!

陳峰眼中爆發出決死的光芒!識海中的神念被壓縮、凝聚到極致,化作一根無形的尖針,刺向那毀滅光網最薄弱、也是唯一存在瞬間空隙的一個點!

“就是現在!”

他全身的力量轟然爆發,速度在瞬間再次突破極限!整個人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灰線,義無反顧地朝著神念鎖定的那唯一生門,撞了過去!

“嗤嗤嗤嗤——!”

無數灼熱的勁風緊貼著他的身體掠過,衣衫瞬間被切割得支離破碎,皮膚上留下道道灼熱的血痕。他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死亡氣息擦過脊椎、後頸!但他衝出的方向,正是那無數銀芒軌跡中,因為相互乾擾、折射而短暫形成的、不足半尺寬的安全通道!

光影急速在身側飛退!

下一秒,身體猛地一輕!

所有的壓迫感、嗡鳴聲、破空聲瞬間消失。他衝出了那片死亡回廊,衝入了一片柔和、蕩漾、如同水波般的微光之中。身後,那由無數致命銀芒構成的毀滅光牆,被隔絕在光幕之外。

第二層,千針回廊,闖過!

陳峰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合著血水,從他破碎的衣衫下滴落,在腳下光滑如鏡的地麵上暈開一小片暗紅。左臂的貫穿傷傳來陣陣灼痛,提醒著他剛才的驚險。他抬起頭,看向新的環境。

光幕在身後如水波般蕩漾、平息,將千針回廊的凶險徹底隔絕。眼前豁然開朗,卻又陷入另一種令人心悸的詭異。

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球形空間。穹頂高遠,沒入幽深的黑暗,看不到儘頭。地麵光滑如最上等的墨玉,平整得能清晰地映照出人影。構成這球形空間的,是無數巨大、規則、相互拚接的鏡麵!

六邊形、菱形、三角形……無數切割完美的巨大鏡片,構成了牆壁、穹頂、地麵。每一麵鏡子都光潔無比,纖塵不染,清晰地映照著空間內的一切,包括剛剛踏入的陳峰自己。

無數個“陳峰”同時出現在四麵八方、上下左右!他抬頭的動作,在萬千鏡麵中同步上演;他滴落的汗珠血水,在萬千倒影中同時暈開漣漪。視覺被無限複製、扭曲、延伸,瞬間陷入了令人頭暈目眩的混亂海洋。

沒有聲音。絕對的寂靜,如同沉重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心頭。隻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在這鏡麵構成的迷宮裡反複折射、回蕩,形成一片混亂模糊的回音,仿佛有無數個看不見的人在他身邊同時喘息,更添詭異。

空間的正中心,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散發著柔和乳白色光芒的珠子。光芒穩定、純淨,如同黑夜中的燈塔,成為這鏡麵迷宮中唯一真實的光源,也是唯一清晰的目標。陳峰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它。出口的線索,必然在這光珠之上,或者就在光珠之後。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身體的疲憊和手臂的傷痛,邁步向前走去。目標明確——中央光珠。

然而,第一步踏出,異變陡生!

腳下光滑如鏡的地麵,倒映著他抬起的腳。就在他腳步落下的瞬間,地麵鏡影中那隻“腳”的周圍,光線猛地一陣劇烈扭曲!緊接著,一個與他此刻動作、姿態、甚至臉上神情都完全一致的“倒影”,竟然如同活物般,猛地從鏡麵中掙脫了出來!

無聲無息,一個一模一樣的“陳峰”,憑空出現在他麵前一步之遙的地方!眼神空洞,表情僵硬,如同一個精致的蠟像。

陳峰瞳孔一縮,腳步瞬間頓住。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並非來自眼前這個新出現的“倒影”,而是來自他的左側!就在他腳步停頓的刹那,左側鏡壁中,一個倒影似乎因為他的停頓而改變了姿態,隨即,又一個完全相同的“陳峰”從鏡壁中“走”了出來,正正撞在他的左臂傷口上!

劇痛讓陳峰悶哼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右側踉蹌一步。

“砰!”“砰!”“砰!”

連鎖反應開始了!隨著他身體的移動和姿態的改變,周圍鏡麵中,無數個屬於他的倒影也隨之同步變化。每一次變化,都伴隨著鏡麵光線的劇烈扭曲,然後便有一個新的“陳峰”掙脫鏡麵的束縛,僵硬地、無聲地出現在他身周的空間裡!

他踉蹌一步,右邊鏡壁中走出一個;他因痛楚皺眉,頭頂的鏡麵穹頂掉落一個;他試圖穩住身形後退,後方鏡壁中又撞出一個……

僅僅幾個呼吸之間,陳峰周圍已經被十幾個、幾十個和他一模一樣、神情空洞僵硬的“倒影”所包圍!它們無聲地移動著,僵硬地模仿著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他抬手,它們抬手;他轉頭,它們轉頭;他呼吸,它們胸腔起伏……如同無數牽線木偶,將他圍困在中心,動作整齊劃一,卻又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視覺徹底混亂!四麵八方,上下左右,無數個“自己”在同步動作。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鏡中的虛像?哪一個是剛冒出來的詭異倒影?強烈的眩暈感和空間錯位感如同潮水般衝擊著陳峰的識海,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由無數麵哈哈鏡構成的瘋狂萬花筒裡,連自身的存在都開始變得模糊、可疑。

更可怕的是,這些“倒影”並非無害。它們僵硬地模仿著,同時也在一點點地、無聲無息地壓縮著他可以活動的空間。它們伸出僵硬的手臂,試圖觸碰他;它們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他。被它們觸碰的感覺冰冷而粘膩,如同被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屍體碰到。

“滾開!”

陳峰心中煩躁陡升,一股無名火起。被無數個“自己”包圍、模仿、擠壓的感覺,簡直是對意誌的酷刑!他右拳緊握,狂暴的力量瞬間凝聚,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狠狠一拳轟向正前方那個最先出現、離他最近的“倒影”!

“轟!”

拳鋒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那“倒影”的身體!沒有擊中實體的感覺,仿佛打中的隻是一團冰冷的空氣!那“倒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石子,身體劇烈地蕩漾、扭曲起來,隨即“啵”的一聲輕響,如同肥皂泡般破碎、消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然而,就在陳峰出拳的瞬間,他左側和後方兩個“倒影”也同步做出了揮拳的動作!更詭異的是,當陳峰的拳頭穿過前方倒影時,他左側肋下和後背肩胛骨的位置,竟同時傳來兩股清晰的、如同被重拳擊中的劇痛!

“唔!”陳峰身體猛地一震,踉蹌前衝兩步,喉頭一甜。那痛感如此真實,絕非幻覺!他駭然回頭,隻見左側和後方那兩個同步揮拳的“倒影”,在擊中他之後,也如同被反作用力影響,身體猛地向後一仰,隨即同樣劇烈扭曲、蕩漾起來,最終“啵”、“啵”兩聲,也破碎消散了。

攻擊它們,等同於攻擊自己?!

陳峰強行咽下湧到喉頭的腥甜,眼中充滿了震驚和凝重。他低頭看向自己肋下和後背,雖然隔著衣物看不到傷口,但那股鑽心的痛楚清晰無比。這鏡淵迷宮,竟能將攻擊直接反饋到本體!

更要命的是,就在他擊碎三個倒影、自身受創的這短短瞬間,周圍鏡麵中,因為他劇烈的動作和情緒波動,光線的扭曲更加劇烈!更多的“倒影”如同雨後春筍般,從四麵八方的鏡麵中掙脫出來,再次無聲地將他包圍!數量比之前更多,空間更加逼仄!

物理攻擊無效,且會反噬自身。這些“倒影”還在不斷增殖,壓縮生存空間。出路在哪裡?

陳峰的目光穿過重重疊疊、不斷晃動的“自己”的包圍圈,死死鎖定著空間中央那顆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光珠。它依舊懸浮在那裡,光芒穩定,如同風暴中心唯一的寧靜點。唯有到達那裡,或許才能解開這迷局的鑰匙。

不能攻擊,不能有劇烈的動作和情緒波動……否則隻會製造出更多麻煩的“倒影”並傷及自身。

陳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閉上雙眼,試圖隔絕那無數個“自己”帶來的視覺汙染和強烈眩暈感。但眼睛閉上,那些“倒影”無聲的模仿、擠壓所帶來的冰冷觸感和空間壓迫感卻更加清晰,如同無數條冰冷的蛇纏繞上來。

他再次睜開眼,眼中血絲隱現,煩躁感如同毒草般滋生。他嘗試著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試圖從包圍圈中擠出一條縫隙,向著光珠的方向移動。

然而,效果微乎其微。他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哪怕隻是指尖的輕微顫動,都會立刻被周圍所有的“倒影”完美同步模仿。它們如同附骨之疽,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始終將他死死困在中心。緩慢的移動,隻是讓包圍圈整體向著光珠方向平移,空間並未真正擴大。

時間一點點流逝。陳峰感覺自己像是在粘稠的膠水中跋涉,每一步都無比艱難。更可怕的是,隨著時間推移,那些“倒影”空洞的眼神似乎發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它們依舊在模仿,但眼神深處,仿佛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貪婪?一種想要徹底取代、吞噬本體的冰冷渴望?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陳峰猛地停下腳步。他不再試圖用肉眼去分辨,不再用身體去笨拙地突破。他再次閉上了眼睛,這一次,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他將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精神,全部內收!沉入自己的識海深處!

心!唯有心,才是唯一的真實坐標!

他不再關注外界那無數混亂的倒影,不再理會身體的傷痛和空間的壓迫。他將自己的意識,如同沉入最深最靜的湖底,去感受自身存在的本源——心跳的搏動,血液的流淌,肌肉的細微張力,呼吸的節奏……去感受那份獨一無二的、“我”的存在感!

心湖澄澈,映照本真。

當他的心神徹底沉靜下來,達到一種近乎“無我”的內觀之境時,奇妙的變化發生了。

識海之中,那原本被無數混亂倒影乾擾得如同沸水般翻騰的“地圖”,開始迅速平複、清晰。外界的一切乾擾——視覺的混亂、倒影的模仿、空間的錯位、冰冷的觸感——如同投入淨水的墨滴,迅速被這股源自內心的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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