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像他……”
“但你終究,不是他!”
沒有故弄玄虛,沒有猶豫思索,片片鴉羽從天空快速飄落,在ct室下了一場深黑色的暴雪。
穿梭在七具剝皮屍體四周的是一根根紅線,那是烏鴉輾轉後眼中釋放的光芒。
倒在操縱間的白狼,渙散的瞳孔凝聚著這震撼的一幕,乾啞的嗓子發不出聲音,隻剩下風聲的嗚咽。
當市兒童醫院的劇情,走到最後的關鍵時刻。
這位在第九分店立下汗馬功勞的副店長,最終還是等不到再去見老隊友最後一麵。
白狼、白狼。
從名字上聽起來,好像與“白眼狼”類似,聽感上總會認為,這或許是一個自私極端的險惡人物。
橫眉、凶麵。
從相貌上看起來,那一身的肥膘與臉上的橫肉,五官沒可能與“善良”這詞沾邊,更加深了觀感上的危險感。
但實際上,白狼是一個內心非常細膩,共情能力很強的大好人。
可以說,不止是在第九分店,就算縱觀十大分店,也未必能再找出一個比他更關心隊友的人了。
令人悲痛的原因,或許也就在這種反差之上。
好與壞的定義,本就模糊,在天海更是如此。
真正能夠堅定被稱之為好人的,更是寥寥無幾。
白狼絕對算其中一個,但他活不到結尾,即便死亡的時間已經很逼近了,可沒到,就是沒到。
當烏鴉的羽毛接管了整個ct室,往昔的隊友,一一在腦海中盤旋之際。
白狼在生命最後一秒,有一種慶幸與感恩的情緒……
“幸好,起碼老魏還活著……”
一片羽毛緩慢飄落在白狼的眼睛處,蓋住了那滿身血斑的恐怖遺體,也遮住了徹底失去光芒的眼珠,似為他保留了最後一抹尊嚴。
白狼死了,天海裡真正稱得上好人的那幾位,又沒了其中之一。
而這也似乎成了命中注定的結局。
壞人,沒有好報。
好人,也沒有好報。
天海酒店,沒有人會得到善終。
一條生命的逝去,像是漫天黑雪中飄落的一片,引不起絲毫波瀾,即便他也曾名聲在外。
到了今天這個份上,誰死了,都不意外。
有些人活著,是為了情感、為了執著、為了親人……
他們死前能不能閉眼不知道,但對於第一分店的店長而言,他要做的事,遠遠比這些人更加殘酷,也更加可怕。
當ct掃描儀,那個黑衣跛腳的人“複活”起身後,李一也終於到了。
自第五次店長任務後,消沉了許久許久的李一,似乎重新找回了往日的自負與霸道。
沒有半句廢話,李一到此隻做了兩件事,他踩碎了白狼僅剩的罪物,送了對方最後一程,同時活體罪物爆發,與那人強勢對抗。
作為天海酒店,最是傳奇的人物,他的真正實力始終被人猜測,卻得不到解答。
也許今天,算上白狼的九具屍體,成為了見證這一疑雲的觀眾。
筆挺的中山裝,不苟的中短發,那張冰山般孤傲的麵孔總是微微揚起。
他佇立在操縱間的門口,踩在台階上與掃描儀上的那人,隔空對視,姿態絲毫不落下風。
左手掌心拖著一遝撲克牌,靈活的手指一張張將牌丟向場中。
丟飛出去的撲克牌在空中打著旋,不時亮出正麵的一些場景,那並非是常見撲克牌的花色,反而更像是一個個不同場景的定格照片。
而在掃描儀的正中,那黑衣跛腳人四周,也隨著撲克牌的丟出,身邊出現了不同的場景,發出不同的攻勢。
比如現在這一張,牌麵上印著一顆漆黑乾枯的樹乾,像是被大火燒過的某片森林一角。
它一出現的刹那,跛腳人的身上就燒起了幽綠色的鬼火,來勢洶洶。
如果是普通人,隻怕在頃刻間就被這神秘的鬼火完全吞噬,形神俱滅。
一張張撲克牌,對應著不同的靈異場景,似乎是有著將場景再現的力量。
且大部分全都是對抗屬性,可想而知,這是一件多麼強大的罪物。
但跛腳人僅僅是站在那裡,什麼都沒做,鬼火在迸現的一刻,就如同被一盆冰水澆下,瞬間撲滅。
他僵硬的頭轉向李一,一雙灰色的眼眸比之先前更有神采,像是沉睡的人正在慢慢真正蘇醒。
一道目光,直接將李一掌心的撲克牌全部炸開,又形成了一片白色的碎紙雪。
同時,他蒼白的右手從袖子中伸出,對著在七具屍體之間穿梭的烏鴉,隔空一抓。
那烏鴉好似被立馬捏住了心臟,顫栗地從天空中墜落,眼中紅線也斷開,無數的鴉羽加快下墜,再沒了後續。
如果現在還有第三個活人在場的話,就會發現如今格外詭異的一幕。
那掃描儀上僵硬麻木的跛腳人,與用出大量手段進行對抗的李一,相貌是一模一樣,半分不差!
或許唯一的差彆,就是造型、殘疾和神態。
這跛腳人的身份極為神秘,是那隻外鬼結合顧行簡送出的“代價”,再加上自己的部署,創造出來的“人”。
他此刻就像是一個剛剛死去很久很久的人,剛剛從墳墓中鑽出來,對一切都是懵懂,也沒多少神智。
麵對李一沒有二話的攻擊,他幾乎沒有反抗,隻是運用自己的能力,去被動地破解。
然而,他似乎具備了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萬鬼拜服,靈異無效。
或許不是無效,是因為他的靈異力量,已然淩駕在所有人鬼之上!
撲克牌罪物被毀,烏鴉活體罪物被捉,似乎並沒有影響李一的心態。
他依舊是站在操縱間門口,身姿巋然不動,右手伸向背後,一塊半人高的相框就突然被拿了出來。
李一是從來不帶背包的,他總是輕裝上陣,但似乎他背後有一道隱形的門一樣。
在那扇門裡藏著一個神秘人,隻要他招手,對方就會往他手中遞出一件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強大罪物。
相框是一個由金絲編織而成的奢華物,可其內卻是一片白板,按照造型來看,這白板像是該放著一個優雅女人的寫真。
果不其然,當相框的白板對準跛腳人的那一刻。
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人背影,就慢慢從相框中款款走出,沒人能看見它的正麵,但僅僅是一道背影,就透著無比的風韻。
尤其是那鮮紅如血的顏色,更給人一種嫵媚到極點的妖豔感。
而當這女人走出之後,整個ct室都響徹起了各色男人的哭嚎之聲,同時原本醫院的背景,開始投放出一道道閃回式的恐怖場景。
不同的男人,在一座裝修奢華的房間裡,不同的死亡景象。
同時,這些死亡場景中的男人,慢慢從ct室的牆麵上也鑽了出來,從虛幻走到現實。
女人與男人們的目標,全都對準了掃描儀上的跛腳人。
奇怪的是,跛腳人那淩駕所有鬼物與靈異之上的能力,似乎對這相框走出的東西,並沒有太大的效果。
儘管它們走向掃描儀的速度很是遲緩,但終究是在一步步逼近。
李一也終於在這一刻,從操縱間的台階上走了下來,步伐沉穩,神色冷漠。
先是鴉羽洗地,又是撲克牌,儘管兩件罪物被毀,但有一個細節是——在他的不停攻勢下,跛腳人寸步沒能動彈。
他似乎知曉跛腳人的來曆,也知曉對方的弱點,在用一種近乎自爆罪物的方式,來創造一個機會。
現在,當相框出現後,這個機會似乎到了。
李一冰冷的眼眸中倒映著跛腳人,麵無表情地低聲訴說著,但從內容上看,顯然不是說給跛腳人聽的。
“顧行簡,我一直懶得殺你,也對所有事不管不問。
我還沒有想清楚,你非要逼我現在就做出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