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後，石昊眺望天際儘頭的異域大軍，心中也有過短瞬的動搖，最後卻還是堅定了內心。
他想到了當初那場仙古一夢。
仙古紀元終結的那一戰，那片紫竹林裡的天驕同樣無人退縮。
天穹深處的原始帝城內，同樣有勇士世世代代的駐守在邊疆。
還有如今的邊荒帝關也不缺乏戰士。
若是人人都畏懼後退縮，九天十地早就徹底沉淪了，哪會有他們這一代人的誕生？
自從當年在下界八域麵對三千道州破界而來的神靈們，石昊其實就已經堅定了內心的道。
“哪怕異域視我們為秘境裡的土著，我也要讓異域知道土著也是有血性、會反抗的，不是他們的磨刀石。”
石昊是這樣說的。
林陽沒有再說些什麼，石昊如今的性格正是他想要看到的，不是弱小時一次次堅定自我，哪有後來獨斷萬古，給後世留下生機的荒天帝。
他又不能說——正是因為你得到了異域諸王在尋找的‘爛木箱’，這才引起了異域大舉進攻。
原本走上成仙路，幾乎注定成仙的孟天正也因此戰而自毀仙胎，踏上了一條對他自己而言前路未知、幾乎算是絕路的道路。
若非如此，再拖延上一段時日，孟天正或許就能在這一紀元成為九天十地誕生的第一個仙。
那時候或許還有望衝擊仙王領域，仙域也會按照約定的時間派出援軍，這樣又是另外一個結果了。
和石昊說這些除了讓他愧疚外，幾乎沒有彆的意義，所以林陽沉默。
況且按照‘石昊沒有得到爛木箱’這個未來推演下去，九天十地其實隻會更倒楣。
那樣的話，‘爛木箱’注定會被異域得到，區彆隻在於是異域的哪個人、哪個勢力得到的。
沒有了導火索後，異域沒有派出大軍進攻九天十地，一切一如往昔那般看似戰鬥激烈，實則是磨礪異域的年輕一代。
九天十地、異域的年輕一代在戰鬥中互有傷亡、各有成長，石昊很快成為至尊震動異域、帝關、仙域，引起一係列的爭鬥。
比如和長生世家裡的金家、王家，比如和九天十地的殘仙道統，比如和仙域派來的援軍裡的少數人。
往後就是孟天正成仙，成仙之光照耀九天十地。
沒有安瀾橫跨三千道州的那一手引動、重創九天十地的大道，末法時代都不會在這個時間到來，接著……
一切看似美好，實則禍端早在異域得到‘爛木箱’的時候就注定。
無論是獻上‘爛木箱’得異域‘起源古器’的洗禮，讓異域的不朽之王整體實力大進。
還是屍骸仙帝憑著與他‘排泄物’有關的‘異域起源古器’觸及到‘爛木箱’從而驚醒，欲要尋回當年遁出的元神……
由此而生的波瀾，完全不是那時的九天十地能抵擋的。
石昊也不會有充足的時間成為仙王、準仙帝，他或許會以至尊之身直麵橫跨界海而來的黑暗大軍。
黑暗大軍會提前數百萬年出現，自然也與‘爛木箱’被異域得到有關。
畢竟‘起源古器’的製造者就是黑暗大軍的源頭，以終極進化者的生命層次，就算隔著萬千宇宙也能隱隱感應到自己的造物。
“這麼一想，石昊得到爛木箱反而是最好的安排，要是彆的九天十地的修煉者得到，不說有沒有實力守住，很可能會心生恐懼之下主動交出爛木箱。”
林陽暗道。
‘爛木箱’裡就是屍骸仙帝未曾被詭異物質汙染的純淨元神，一個初步登臨仙帝領域，成就路儘級生靈的元神，價值之大簡直是難以想象的。
就那半死不活的狀態，足夠強的道祖便能窺視此物，若是能一把抓住頃刻煉化，或許能竊取他人之路抵達路儘領域。
叮鈴！
就在殺伐之氣充斥望不到邊際的邊荒之時，銅鈴聲突兀的響起，傳遍了天地間。
哪怕光輝熠熠的帝關開啟了傳自上個紀元的大陣，隔絕了內外，依然無法阻攔銅鈴聲。
此刻，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無論原本能不能看到邊荒深處的人，這一刻都能看到有一輛表麵斑駁的古戰車由一頭金背莽牛拉著緩緩行駛。
古戰車像是成為了天地間的唯一，如黑夜之中突兀出現的大日，存在感無比的強烈，是萬物的中心。
試著橫跨天淵的不朽生靈在這一刻淪為了配角，如被大日之光遮掩的暗淡群星，完全失去了存在感。
明明隔著無窮遙遠的距離，無數人卻驚愕的發現他們能看清古戰車的每一處細節，仿佛這不是看到的，而是古戰車的樣子直接投射在了他們的腦海裡麵。
“安瀾戰車！是不朽之王的座駕！”
有老古董忍不住倒吸口氣，想到史書裡記載的異域安瀾古祖，他就忍不住顫栗。
做好戰死的準備與直麵不朽之王……
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傳聞中不朽之王能開辟星空宇宙，能讓人生不得死不能、永生永世飽受折磨，能真名有感，顯化在天地之間。
若非他提及‘安瀾’二字的時候有所停頓、略有修改，真要是直呼出這兩字，便會引動不朽之王安瀾的力量。
這便是真名的力量。
想到這些記載，老古董聲傳帝關：“不要直呼祂的名字，不然會引起厄難。”
他無法確定天淵能不能阻擋住不朽之王的真名之力，以防萬一還是提醒一聲為好。
畢竟帝關的將士們大多不知道這一點，此時要是犯了忌諱，那真的是未戰先敗，士氣會受到極大的打擊。
以往他們要麵對的頂多是異域至尊，而這一次卻是不朽之王親至，比異域大軍還快一步。
叮鈴！
古戰車上的鑾鈴聲悠揚，似是響在邊荒兩端芸芸眾生的心頭。
“不朽之王！”
“安瀾古祖！”
異域大軍齊齊呐喊，聲音激昂充滿朝氣，同樣有狂信徒朝聖的虔誠。
哪怕是在異域，不朽之王也是無數修士一生都難以見一麵的，就連至尊、不朽者都高高在上，俯視眾生，更彆說異域古祖們。
如今見到安瀾古祖的座駕，千萬大軍有誰能不興奮？
簡直就如神話走到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