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六魂幡上的‘蘇孟’二字,登臨彼岸的顧小桑臉色變換了一瞬,似乎衡量了自己與金皇之間的差距,她果斷的前往了玉虛宮。
步入玉虛宮之後,她看到被彼岸之戰波及而死的玉虛門人,就連玉虛宮都被打得殘破,最深處的玉清殿都坍塌了小半。
她的相公‘蘇孟’氣息委靡的結跏趺坐,臉色上的黑氣與蒼白讓顧小桑心中沉重。
是了,隻要她登臨了彼岸,那麼對金皇來說‘蘇孟’就失去了價值。
‘蘇孟’死了才是最符合現階段利益的,能讓元始天尊做減求空失敗。
顧小桑不善治療,卻能以‘無生指’吞噬吸收‘蘇孟’體內殘留的傷勢並轉移出去。
她也是這樣做的,就見她來到‘蘇孟’麵前,一指點向了‘蘇孟’的眉心處。
對於自己的娘子,‘蘇孟’自然沒有任何反抗,可是下一刻兩人的神色齊齊變了。
“祂怎麼做到的?”
顧小桑麵色慘然,她竭儘全力也無法收回自己點在‘蘇孟’眉心處的手指,她在瘋狂吞噬自家相公的一切。
一縷縷暗紅紋路遍布她潔白如玉脂的肌膚,她的雙眸深處隱隱浮現出了一枚枚逆萬字符號,符號扭曲模糊,似乎變為了一個有著數十眼珠,數十手臂,拿著人皮鼓、白骨珠、剜心鈴的狂亂身影。
赫然是魔佛的逆佛法身。
可是顧小桑知道,魔佛隕落做不得假,此刻她為何會無法控製自身?
她自然是不知道,在以往的一次次雙修中,在精神飛天之際,林陽與金皇對她的本源做過些什麼。
顧小桑會懷疑任何人,也不會懷疑與她相互扶持、一路相伴的相公,若非相公多次的拯救,她早就死了。
自從相公登臨彼岸,二人交流時她自然更加放鬆,因為沒人能在一位彼岸者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麼。
所以,今日的顧小桑無法再控製自身,哪怕隻有短暫的失控卻也足夠了。
她還來不及讓相公‘蘇孟’不顧一切的反抗,就見因擊殺魔佛而遭到重創,又被六魂幡削弱的‘蘇孟’在她的無生指下猛地變得虛幻。
噗!
就如泡沫炸開一般,‘元始天尊蘇孟’就這般消失在眼前,他的道果,他的法身,他的一切都被顧小桑吞噬,熔煉進自身道果。
此刻,就見顧小桑那象征著初始的虛幻道果與象征著終結的虛幻道果在‘蘇孟’的滋養下逐漸交織在一起,由初始與終結演繹出世間萬千之道。
漸漸的,兩枚交織在一起的虛幻道果徹底合一,有了一絲真正道果的雛形。
吞噬‘蘇孟’之後,距離道果雛形本就很近的顧小桑邁出了最後一步,成就道果雛形。
其中帶來助力的還有魔佛的那一枚終結道果,由於林陽與魔佛並非真正一體,在魔佛隕落之後他將魔佛道果保留到此刻,藏在自身的法身內,自然被本就兼修終結之道顧小桑一同的吞噬了。
由於末劫導致的矛盾重疊、邏輯異常,此刻的‘蘇孟’雖然已經隕落,混亂的諸天萬界已經出現了彼岸隕落的異象,他看上去卻依然宛如活著時那般。
“為什麼?”
顧小桑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似虛似幻的相公,成就道果雛形的那一瞬,她已經能察覺到自身異常的源頭,赫然是庇護她多年,為她遮風擋雨至今的相公。
就算她再怎麼不願相信事實,如今的答案也隻有一個結果……
作為元始天尊做減求空產物的相公‘蘇孟’,赫然是金皇的人,為此不惜以自身隕落為代價布局,拖延元始天尊超脫的腳步。
金皇到底允諾了什麼,能讓繼承了‘諸果之因’,已經是新一代元始天尊的‘蘇孟’做到這一步?
他是什麼時候背叛的?
好歹是數百年的夫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林陽自然知道顧小桑心中所想,結跏趺坐的他褪去了原本偽裝的柔聲細語,平淡道:“從最開始。”
他的話語聲漸漸縹緲,正在與身影一同散去:“我登臨彼岸時,金皇少說了一句……”
“就連與你相伴的相公蘇孟,都是祂給你安排的,自始至終是祂的人。”
看著空蕩蕩的廢墟,顧小桑怔神無言。
自從她成為道果雛形,讓金皇、阿彌陀佛做減求空圓滿的那一瞬,她就算跌落境界也不會再影響祂們。
失神的顧小桑看向了外界,就見那下連真空家鄉,上接無窮高處的六魂幡前,已經沒有了金皇的身影。
在之前須臾,再無因果與烙印的金皇已經跳出了邏輯與想象的束縛,真正超脫出去了。
被天帝擋住的封神世界、西遊世界轟隆作響,感應到做減求空產物隕落的元始天尊、靈寶天尊想不顧一切歸來。
雖然不知‘蘇孟’為何隕落,天帝卻麵帶笑意的任由燃燒的身軀與道果漸漸化作飛灰,隨著波光閃爍,祂消失在了天地間。
紀元終結、天帝隕落,天帝隕落、紀元終結。
此二者是同存的。
轟隆!
天帝隕落導致末劫瞬間籠罩諸天萬界,戰於最初紀元之前的道德天尊與阿彌陀佛都受到了影響,像是要與當世隔絕。
失去天帝的阻擋之後,本該穩坐釣魚台的元始天尊、靈寶天尊終於獻祭了西遊世界、封神世界順利回歸。
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金母,好手段。”
麵容清臒,看似中年的道人輕歎了一聲,祂站在虛空之中,像是承擔了諸天萬界所有因、一切果,是諸果之因,是一切起源。
祂看著被末劫籠罩正在坍縮、歸於虛無的諸天萬界,揮袖收起了玉虛宮。
離開玉虛宮的顧小桑已恢複原本的淡然與從容,神色清冷的她微微抬起下巴,煉化彌勒佛祖而繼承的救世宏願讓她主動對殘餘的眾生施以援手。
這一刻,渺渺天音響在諸天各地:
“紅塵如獄,眾生皆苦。輪回不止,憂患不休。憐我世人,有神天降,白蓮聖母,救劫渡末!”
聽聞之人福至心靈,皆不顧毀滅之景虔誠俯拜,低聲共鳴。
無數光點接連成片,浮現在逐漸變得扭曲、抽象的諸天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