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深深吸了一口舊煙鬥,在幽藍色的煙霧翻湧中,快速冷靜了下來。
他仔細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不斷湧動的陰翳之中,又一次閃過老村長那可怖的佝僂身影。
前有狼後有虎,身子和頭相遇,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打起來,而是選擇第一時間圍攻自己。
眼下這局麵,對江炎來說,已經堪稱千鈞一發。
幸好還有25級的【泥沼光環】效果在,給江炎爭取了一點兒冷靜思考的時間。
江炎借助這一秒的禁錮效果,仔細思索片刻,微微頷首,自語道:
“既然你們都在外麵浪,那不如我進去好了。”
念頭轉動的同時,那城隍無頭屍體的一雙鬼爪,又一次惡狠狠插向了江炎的胸口!
速度雖然依舊十分緩慢,被【泥沼光環】持續拖累,但禁錮效果並未持續生效。
速度雖慢,但用不了多久,還是會落在江炎身上!
江炎再不遲疑,直接縱身一躍,跳進了蓋子掀開的黑沉棺材裡去!
咚!
江炎用力一帶,不知何時被掀到一旁的棺材板,被江炎又一次合了起來。
棺材板合攏,宗祠大堂之中,湧動的陰翳驟然一頓,空氣凝滯了很長一段時間。
原本圍攻江炎的老村長和無頭城隍,似乎都陷入了迷茫之中,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目標。
隨著時間的推移,無頭城隍的注意力,緩緩落到了老村長身上。
亦或者說,落到了老村長頂著的那顆充滿神性的頭顱之上!
嗖!
一聲犀利的破空之聲,在陰翳湧動的宗祠大堂之中,驟然炸響!
那是無頭城隍的鬼爪,驟然襲向老村長的聲音!
啪啪啪!
嘭嘭嘭!
噗嗤!
下一刻,宗祠大堂湧動的陰翳深處,傳出了一連串激烈的交鋒之聲,間雜兩聲尖利的嚎叫。
沒有了江炎25級【泥沼光環】的限製,老村長和無頭城隍之間的爭鬥,變得極為激烈,帶動整個宗祠大堂的陰翳快速湧動起來,仿若一片怒海狂濤。
逍遙道人站在法壇邊,早已是嚇得麵無人色。
他早就已經是茅山德高望重的師長,可眼下這一刻,卻讓逍遙道人有一種新手村小菜雞誤入滿級大佬戰場的感覺。
自己之前誤打誤撞收的便宜徒弟,剛剛就直接推開那龍潭虎穴般的宗祠大門,然後衝進去了?
那頭凶威滔天的鬼差級彆鬼物,竟然也拄著拐棍兒銜尾直追進入了其中?
那我呢?
逍遙道人看著宗祠大堂敞開的大門,以及其中劇烈湧動的陰翳,一時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糾結之中。
仔細想想,自從進入離虎村之後,逍遙道人就已經習慣了跟在自己這便宜徒弟的身邊,事實證明,跟在江炎身邊也的確能夠確保安全。
可眼前這宗祠大堂,入夜之後已經變得極為凶險,根本看不到裡麵有什麼東西,保不準什麼時候就被偷襲了。
自己如果進去,怕是凶多吉少,也未必能找到先一步進去的江炎。
但如果不進去……
嘭嘭嘭!
一連串悶響,從宗祠大門處傳來。
逍遙道人額間,豆大的冷汗連成珠串,瀑布般往下滾落。
外麵那些鬼物,發瘋了一般想要破門而入。
按照逍遙道人的眼力,一眼也能看出和江炎一樣的結果。
外麵那些鬼物,可不比老村長差,強度甚至可能猶有過之!
一旦他們破門,站在宗祠角落的逍遙道人,很可能就是第一目標,會在一瞬間被撕碎!
逍遙道人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冷靜了下來,仔細權衡了一下,自語道:
“進去不一定死,隻要找到江炎就能活下來。”
“如果破門,我留在這裡一定死。”
“所以,我現在站在宗祠大堂門口,隻要大門一破,我就立刻進入大堂。”
他快步走到了大堂門旁,做好了伺機而動的一切準備。
可就在逍遙道人剛剛站好的下一刻。
一股森冷的風,就悄然從宗祠大堂之中吹了出來。
逍遙道人渾身一僵,隻感覺身上汗毛根根倒豎,全身血液仿佛儘數被冰封。
這是……
什麼東西?!
逍遙道人重重吞了口唾沫,低垂的目光,緩緩抬起。
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角破敗的玄黑色衣袍下擺。
這衣袍的顏色和質感,雖然在夜色籠罩下,顯得和之前有些不同,但逍遙道人還是一眼認出,這絕對是前不久和江炎進入宗祠大堂,掀開那黑沉棺材板子之後,看到的那城隍的衣服!
“???”逍遙道人的瞳孔,劇烈顫抖了起來。
難道說?
隨著逍遙道人目光抬起,一具越發熟悉的身軀,也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正是那之前躺在棺材裡的無頭城隍!
逍遙道人的瞳孔,緊縮如針尖!
他沒有進入宗祠大堂,不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逍遙道人感覺,自己可能馬上就要死掉了!
隨著逍遙道人的目光徹底抬起,他猛然一愣。
因為眼前這城隍,已經和之前那棺材裡的城隍,大不一樣了!
他脖子上,不是光禿禿的一片!
而是有一顆頭顱!
那頭顱,麵容悲憫,低垂的一雙眼瞼之中,泛著淡淡的神性光輝!
這不正是之前那老村長脖子上頂著的頭顱嗎?
這顆頭在老村長脖子上的時候,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
但現在,被安在城隍身體上之後,卻是如此融洽,令人生出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頭啊!
“咕嘟!”逍遙道人重重吞了口唾沫,一時間有些無措。
那滿是神性光輝的雙目,在逍遙道人身上掃了一下,並未理會這個僵硬的道士,而是轉過身,快步向不斷顫抖的宗祠大門走去!
這大門不斷被外麵的詭異衝撞,早就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逍遙道人被城隍的目光一掃,這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恭恭敬敬對城隍的背影下拜,說道:
“茅山弟子見過城隍大人!”
一個熹微的聲音,從城隍身上飄出:
“不必多禮,我被玷汙,已然不是城隍。”
“此間禍事,有我疏忽之責,我看看還能如何挽救……”
城隍說罷,猛然探手,拉開了麵前的宗祠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