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看去,距離我百米開外好像是一座低矮的建築,在建築前則是排著長長的隊伍,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身上穿著的衣衫也各不相同,如此看來這座低矮建築應該就是進入陰曹地府的第一關,也就是土地廟,隻有在此登名造冊之後才能前往黃泉路。
眼見土地廟就在不遠處,我並未著急上前,而是摸索了一下身上攜帶之物,除了懷中的天清靈石之外就隻有一遝厚厚的紙錢,這些紙錢是我入陰紙錢塞到懷裡的,千手毒仙曾說這紙錢能夠打點這陰曹地府的小鬼,所以讓唐冷月給我帶了不少,其他隨身攜帶之物就隻有我手腕上係著的牽靈紅線,千手毒仙曾說此物容易被陰曹地府的陰兵鬼將發現,所以我便將牽靈紅線係在了小臂位置,並用衣袖完全遮擋,直至檢查無誤後我才踱步朝著土地廟方向走去。
行至土地廟數十米開外處我排在隊伍後方,探頭看去,此時土地廟廟門兩側正站著四名身穿黑色衣衫頭戴鐵甲的陰兵,這些陰兵渾身彌漫濃重的陰氣,右手持鋒利長槍,紅纓在陰風呼嘯間隨風擺動,左手則是放在腰間佩刀之上,在其身前甲胄上還用金線繡著一個陰字,其氣勢不凡,絕非尋常陰魂厲鬼可比。
“媽,這是什麼地方,咱們怎麼會來這裡?”正觀望之際身前傳來一陣稚嫩的詢問聲。
轉頭看去,隻見此刻在我麵前站著的似乎是一對母子,女人看上去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站在其身邊的是一名七八歲的男童,男童麵容青澀稚嫩,對於周圍的一切都透露出無比的好奇。
“這裡是陰間的土地廟,咱們隻要登記上姓名就能踏上黃泉,人死了之後都會來這裡。”女人強忍悲痛看著旁邊的男孩低聲說道。
“媽,那咱們進入黃泉之後還能回家嗎,我想爸爸了,也不知道爸爸在什麼地方。”男孩雖然知道生死,但對於陰曹地府是什麼概念還不了解。
女人聽到男孩的問話後再也忍不住,低聲抽泣道:“咱們不能回家了,也永遠見不到你爸爸了,明明,你一定要跟著媽媽,這是咱們娘倆最後一段路程,等轉世輪回後或許咱們再也不認識彼此,但我希望你能記住媽媽永遠愛你。”
聽得此言我心中五味雜陳,常言道黃泉路上無老少,這句話當真不假,這男孩不過七八歲年紀,正是出生的朝陽,沒想到這麼小的年紀就會經曆生死,確實是讓我心裡不是滋味。
聽著母子二人的對話我緩緩向前走去,大概十幾分鐘後我便跟隨其來到土地廟前,探頭看去,隻見此刻土地廟中燈火閃爍,在土地廟正中位置放置著一張木桌,桌上擺放著瓜果點心,在木桌後方坐著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這男人除了臉色煞白毫無血色之外與正常人看上去也沒什麼不同之處,此刻他正翻動著手中的一本冊子,並用毛筆不斷在上麵記錄著什麼,看樣子此人應該就是土地廟中掌管登名造冊的判官。
“叫什麼名字?”判官看著我身前母子前麵的一位李存寶問道。
這名李存寶看上去約莫七八十歲左右,身上穿著粗布麻衣,渾身皮膚黝黑,蓬頭垢麵,看樣子生前應該過的並不富裕。
“李……存寶。”李存寶顫微回答道。
“家住在什麼地方?”判官繼續問道。
“住在東海省天平市武昌縣雞冠子村。”李存寶回答道。
聽得此言判官抬頭看了李存寶一眼,隨即問道:“生前作何生計,可曾做過什麼壞事?”
“我生前在村裡一直靠種地為生,從來不曾做過壞事。”李存寶連忙說道。
“做沒做過壞事可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說了算,要想順利進入黃泉路就必須先過我這一關!”說話間判官將手中冊子放置在桌,隨後右手搭在桌上,手指不斷撚動,似乎是在提醒眼前的李存寶。
“大人,我生前當真沒有做過壞事,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民,一輩子老實巴交,您就讓我過去吧!”李存寶看著眼前的判官苦苦哀求道。
判官聽到這話瞪了李存寶一眼,隨即加重語氣道:“我剛才說的清楚明白,做沒做過壞事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說了算,你要是想從此處過去,那就要看你識相不識相了!”
說話間判官的手指繼續撚動,可李存寶似乎還是沒有明白判官的意思,判官眼見李存寶不為所動,當即伸手從木桌下拿出一遝厚厚的紙錢,隨即厲聲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給我裝糊塗,你沒看到前麵的人都是怎麼過去的嗎,要想在我這土地廟登名造冊,那就必須按照我這裡的規矩來,隻要你遵守規矩我就放你過去,要是不遵守規矩,看到門口旁邊站著的那些人了嗎,他們過不了我這土地廟,隻能永生永世留在此處當孤魂野鬼!”
聞聽此言我當即朝著判官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在土地廟一側果然站著數十名男女,他們就這麼一言不發的站在荒地之上,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大人,您行行好就讓我過去吧,我一生無兒無女,連屍首都是同村的村民幫著埋的,根本沒有人給我燒紙錢,所以我沒錢孝敬您。”李存寶看著判官不斷哀求道。
聽到這話判官驟然神情凝重,突然抬手用力拍向木桌道:“沒錢你在這讓我跟你浪費這麼多口舌,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去,我看他這樣的也就隻能當個孤魂野鬼了!”
話音剛落站在土地廟廟門旁邊的陰兵便進入廟中,隨即抓起李存寶的衣衫便將其用力扔出門外,隨著砰的一聲李存寶倒在地上,此時他口中發出咿呀慘叫聲,可坐在土地廟中的判官卻是不為所動,似乎他對於這種事情已經是司空見慣。
眼見李存寶倒地不起,我當即上前將其攙扶住,隨即擔心道:“老爺爺,你沒事吧?”
“我沒事,可這陰曹地府也太不講道理了,我一輩子沒有做過壞事,就連彆人的一根針線也不曾拿過,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進入地府投胎轉世!”李存寶口中低聲喃喃道。
就在攙扶李存寶之際,我突然發現他右臂殘缺,袖子直直垂落,似乎是從肩膀位置就給截肢了。
“老爺爺,您右手手臂是怎麼回事?”我看著李存寶問道。
“一九三七年平型關戰役時我手臂受傷,當時被子彈貫穿,由於前線戰爭激烈,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所以後來才被截肢了,那年我才十五歲。”李存寶淚眼婆娑的看著我說道。
聽到這話我心中驟然一沉,沒想到眼前的李存寶竟然還是一位革命英雄,當年若非是千千萬萬個像他這樣的人我們又豈會有如今這般生活,如此看來李存寶正是因為斷了手臂才終生沒有結婚,而他僅憑一條手臂養活自己,死後進入地府卻無法轉世投胎,這未免太過讓人寒心。
此時我身前的那對母子已經順利登名造冊前往黃泉路,土地廟中則是傳來催促的聲音,見狀我攙扶著李存寶進入土地廟中,隨即看向眼前的判官道:“你們憑什麼不讓這位老爺爺過去,他當年可是革命戰士,若非是他們在戰場上搏命拚殺,又怎麼會有現在陽世的繁華,你們這麼做難道就不怕寒了他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