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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回:天才般的發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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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打斷你們。”

歐陽的手終歸是沒來得及伸出來。突然出現的曲羅生如此說道,還朝著門外打手勢。這家夥和凍凍是一個品種嗎?走路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真是大意。希望曲羅生沒聽到太多剛才的對話。但關於他的聽力,莫惟明是見識過的,很難說。倘若他不打算提這件事,莫惟明就權當他沒聽見。

“什麼事?”歐陽自然地接話,“外麵發生了什麼?”

“我發現了我不能理解的東西。我想,不論如何都需要你們也來看看。尤其是……莫醫生。”他笑了笑。

莫惟明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他能想到最糟的可能,就是他會乾掉所有人,然後搶走他們的法器。畢竟他們不清楚赤真珠現在在誰的手上,他又是否清楚歐陽的身份。誰知道隻有他們在的時候,兩人有沒有“串供”過呢。

是的,莫惟明對信任他人這方麵充滿了不信任。

“大概是什麼?方便描述一下嗎?”

果然,歐陽也很警覺。

“一種……現象?”曲羅生比畫了一下,“要是一件物品,我還能帶過來,或者拿些樣本。但這種事,我不好說。我在地下室見過類似的情況,就好像空間發生了變化。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本跟我在一起的梧小姐消失了。”

“啊……”梧惠如夢初醒,“是、是的。抱歉。那時候,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就記得環境發生了一些變化,我不受控製地……走向彆處。就好像,被什麼蠱惑了一樣。”

歐陽與莫惟明對視。不去看看不合適了,歐陽穿上了大衣。他輕輕拍了一下口袋,示意二人不必擔心,若有意外,硨磲說不定能派上用場。梧惠也不自覺地捏了一下兜裡的東西。那是莫惟明交給她保管的另一半琉璃心。

“我……也要去嗎?”羽這樣問。

“留你一個也不安全,一起去吧。”莫惟明這樣講,轉而對曲羅生說,“請帶路吧。”

他們便跟著曲羅生。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長到讓他們起疑:剛才那點時間,真的讓他走了一個來回嗎?莫惟明正準備問,曲羅生就說,這便到了。

這兒是一片小樹林。除了樹,他們什麼都沒看到。

“……曲先生在意的是什麼?”歐陽也不明白了,“這附近,都是土生土長的老樹,此外再無其他。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不對。”羽突然問,“那棵樹是怎麼回事?”

順著她指著的方向,他們看到了一棵粗壯的樹。能長到這個程度,在南國也算是有了時日。曲羅生順勢說,就是這裡,其他人才圍了上去。

他們很快發現了問題。

這棵樹上有非常奇怪的紋路。不是樹皮的褶皺,更不是年輪的切麵,而是一種奇怪的、帶著繽紛色彩的“漣漪”。說是漣漪,是因為它的質感像液體似的。但它的確存在於一棵堅固的大樹上。

“也許是……一種特殊的菌絲。”莫惟明這麼說,“畢竟這座島上什麼怪事都有。”

“我想您幾位沒明白我的意思。”說著,曲羅生戴上手套。梧惠看到,他的手套呈現斑駁的褐色,那是當時殷紅的血跡。

戴著臟手套的曲羅生,將手按在有著怪異紋路的樹乾上。眾目睽睽之下,他的手就這樣陷了進去,就好像深到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樹洞中。

“是樹洞?”歐陽揣測著,伸出了手,“看上去不像……”

“彆。”

莫惟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看來,莫惟明已經發現了異常,他擔心歐陽出什麼問題。

“它並不起眼,我一開始也沒發現。”曲羅生解釋道,“我隻是隨便靠在樹乾上,想休息一下,卻差點陷進去——所幸我的平衡性一直不錯。你看,若這真的是普通的樹洞,那我的手早就觸碰到另一側了才對。”

說著,曲羅生毫不在意地將手伸得更深。他的手臂與地麵平行,完全沒入了樹乾。即使這棵樹算得上粗壯,可按照他的手臂長度,早該觸底了才對。

曲羅生收回了手。看他的臂膀,一切正常,什麼也沒有沾上。

“您在南國生活過,見多識廣,知道這種現象嗎?”他問莫惟明。

莫惟明僵在那裡。

“這種……怪事,我倒是頭一次見。”

“或許和莫老的實驗有關?”梧惠提醒他。

“不。至少我在的時候,沒有接觸過,甚至不曾聽過。但是呢……這讓我想到另一種現象。不止在南國,其他地方也有出現過。”

說著,莫惟明看向梧惠。梧惠沒理解他的意思。她還不曾張口,羽卻搶先說話了。

“靈脈。”

“啊!”梧惠被點醒了,“對的,靈脈。這個洞,可能通往另外的地方!”

“靈脈嗎……”歐陽若有所思地繼續觀察。

但是,曲羅生似乎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他搖了搖頭。

“如果是靈脈,我反倒能認出來。但是……”

說著他又來到洞口。他又伸出了手。這一次,他努力將身子向前探,肩膀都沒入了樹乾。

“請你們看向那邊吧。我的手,感覺到了與環境同樣的氣流。”

“什麼?”

他們不清楚曲羅生的用意,但還是繞到樹乾的另一端。三人同時震驚。因為,他們看到曲羅生的手穿過了樹乾,從紋路的背麵伸了出來。他還晃了晃手,向幾人打著招呼。

“這、這裡的空間不對勁……”

“對吧?”曲羅生縮回手,身體仍完好如初,“在地下室的時候,我看到了相似的情況。好像有一部分空間,截斷了原本的部分。但是,它似乎並沒有破壞本就在這裡的物品。這棵樹,其實應該毫發無損才對。看它的樹冠,和周圍的一樣茂密。”

“也許它是突然出現的,還沒來得及影響供養……”

“有這種可能。畢竟當時那段空間,也是突然出現的。我記得我和梧惠小姐才從那裡跑過去才對。”

“什麼?你說的,我沒有印象……”梧惠老實說。

“那時候您已經不見了。不過,我有個猜想。”曲羅生看向她,“可能您就是進入了與這個相似的、更大的空間裡。也就是……突然出現的新的空間。”

歐陽勉強理解他的意思。

“您是說,突然有新的空間覆蓋了原本的地方?”

“是的。也有可能它們同時存在。”

“這是在說什麼?”梧惠呆呆地問,“我怎麼一句都沒聽懂。”

“……”莫惟明深思熟慮後,勉強開了口,“不是沒可能。”

“那是什麼意思?”羽也問。

“意思就是……你們知道,從空間上,六道是有差彆的。但,它們存在重合的部分。”

在遙遠的古代,大多數人對三界狹隘的理解,是這樣的:天界道,或說天道,即字麵所示,在遙遠的雲端之上;地獄道,則深埋於地下。可是隨著科學的發展,如今的人們已經知道,高空之中除了鳥,除了雲,便什麼也沒有,連溫度也失去,空氣都變得稀薄。日月和繁星,則在更加高遠的地方。而地下深處,則有軟流層、地幔、地核,溫度越來越高。但實際上,以當前的技術,人類連地殼都沒能鑽透。

是的。這樣的事實,徹底顛覆了過去“天圓地方”的說法。可是呢,不少宗教也會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改進原本的認知體係。所謂“天道”和“地獄道”,其實依然存在於高遠的天上與深埋的地下。隻不過,以人類目前的手段無法觀測罷了,更無從討論“接觸”。當然,也是有這樣的個體能夠光顧,那就是死者。或者,這些地方的原生之物。

而餓鬼道、畜生道、修羅道,則與人間是一體的。這一點,在更早的時候就有人提出過。還有人覺得,餓鬼道介於地獄道與人道之間,而修羅道介於人間與天道之間。至於畜生道,則幾乎完全融於人道之中,或與餓鬼、修羅二道略有牽連。但不論說法如何,這四個世界應當是存在重疊的,隻是人類的視角無法感知。

“所謂‘一些動物可以看到人類看不到的東西’,就有很多說法。有時是所謂幽靈、鬼魂,是因為靈的濃度不同;有些異常,則並不屬於人眼所能觀測的光譜內;還有的可能,就是它們看到了世界交疊處的存在。也許,那些東西時刻都在我們身邊,隻是有時候它們的感官能夠察覺。所謂動物,不就是‘畜生’嗎。”

“等下,我沒明白。照這麼說,所有的動物其實都生活在畜生道了?”

“略有不同。你知道曾蟄伏於九天國的蟒神摩睺羅迦吧,它就是畜生道的存在了。也正是因為人道與畜生道的關係更為緊密,它才能輕易衝破這層壁壘。人間的動物,到了畜生道或許也有另一幅姿態。反過來也一樣。身處地獄的人,不就是人道生者口中的‘鬼’嗎?”

歐陽似是明白了什麼:“那麼,傳言最初的霜月君因走火入魔,誤入修羅道,也是因為人間與修羅道較為接近,或說……重合度更高嗎?若是什麼天道、地獄道,就困難了。不如說真去了那兒,就算是死透了。”

“可以這麼理解。”莫惟明說。

梧惠覺得自己好像懂了,但又不完全明白。她和羽對視,兩人隻是大眼瞪小眼罷了。

“啊。”她拍了一下手,她想起自己在某個大樓裡看到的圖片,“我能不能這麼理解?就好像六道,是人體內不同的部分。比如神經、肌肉、血管什麼的……它們同時存在於彼此之中,但它們中的某個存在——比如說一顆紅細胞,不能完整地認識到這個整體,隻知道自己在血管中奔騰?怎、怎麼了?我說錯了?”

莫惟明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注視著她。

“……你是天才?”

“啊?”

“等等——照這麼說,”歐陽突然插話,“大腦就是所謂的‘天道’吧?如果把某個天人比作腦細胞,那麼他一定能認知到整個身體真正的結構了?”

“雖、雖然不是很嚴謹,但可以這麼說……”

歐陽繼續低頭思考:“那麼,當年朽月君利用六道神兵打穿六道的壁壘,確乎是某種客觀存在的實物。隻是這種實物,又不能被我們人類認知到而已。”

曲羅生眨了眨眼。他回憶起那個“好吃懶做”的女人的麵孔,有點難以將她與兩人口中的那個形象關聯起來。

短暫的沉默後,梧惠又開口了:

“但是,你們不覺得,朽月君製造的那個洞,不就是某種意義上的六道靈脈嗎?通過它,可以去往六道任何地方。咋了?我……我又說錯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讓她無所適從。莫惟明轉過頭,仔細觀察起那處樹乾來。

“……也許正是這樣。那麼這處異常現象,可能真的是條靈脈。但是,它隻是靈脈的一部分,既不是入口,也不是出口。出於某些原因,它剛剛生成,或者正在消散。”

曲羅生鬆了口氣。

“我以為你們聊那麼起勁,已經把這東西忘了。可算回到我能理解的話題上了。”

“人道靈潮處於‘大衰退’期間。我想,這應該是一條消失的靈脈吧?”

歐陽也同莫惟明一起觀察。梧惠和羽都後退了一步。她們總覺得,這怪異的東西充滿了不祥的氣息。羽拉了拉梧惠的衣角,對她輕聲說道:

“我就是從一道奇怪的門,直接來到這處地方的。那個,也算靈脈嗎?”

“恐怕是的。照這麼說,我也有過數次的穿梭。最近的一次,難道就是……”梧惠瞥了曲羅生一眼,他正饒有興趣聽另外兩人討論,“就是我和曲先生走散的那次。”

“聽曲先生的意思,靈脈,可以是活的?”

“靈脈……隻能是一種通路嗎?道路,怎麼能是活的?”

能嗎?

梧惠陷入了古怪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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