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放我……下來。”
哈特曼爾掙紮著，他年事已高，受不了被貝倫加爾這麼折騰，
一張臉已經漲的越來越紅。
“放我下來……我慢慢給你……解釋……”
貝倫加爾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哈特曼爾是總理大臣，把他拎起來的做法確實有些過火。把火氣稍微壓下來了一些後，他暫且把哈特曼爾給放了下來，可這並不代表他怒火的平息：
“隱瞞重大軍情不報，放任敵人的入侵，哈特曼爾，這件事情追查下來，你就是死罪！”
哈特曼爾坐在地上喘了好幾口氣，然後才回答道：“並不是入侵，貝倫加爾，事態還沒有發展到這個地步！劫掠幾個邊境村莊，隻是試探和挑釁，這完全可能是邊軍自發的行為，甚至可能連他們的萬王之王都不知道——因為他們的主力正在東方作戰！隻有當我們的城堡受到了包圍和進攻了，那才能叫做入侵、才能叫做緊急軍情！”
“你的意思是，邊境村莊被襲擊，不屬於入侵，不應當出動軍隊?”
“如果物資富餘，那當然可以出動，甚至可以把事態上升到兩個帝國的全麵戰爭。但現在，我們沒有這個餘力！敵人的邊軍劫掠了村莊，拿到了好處，自然就回去了。可要是我們擅自擴大事態，他們就會發現我們的虛弱。他們的欲望會因此無止境地擴大，那樣，我們就危險了！”
“你這是在向對方示弱！你這樣，才會讓對方的欲望無止境地擴大！”
“這怎麼會是示弱？堅守不出，本來就是最正常不過的軍事方略。要是每個將軍都因為幾處無關緊要的村莊被襲就把軍隊從堅固的堡壘裡調出去，那帝國才是要完蛋了！”
“你這就像是蒙住眼睛不去看老虎、騙自己說老虎的吼聲隻是風聲，然後讓自己相信自己前方並沒有老虎！”
“這叫戰略定力！這種時候，我們隻能定住，不讓衝突規模擴大。這樣，我們才有機會等軍備充足、國富民強的時候發起反擊。我們和天方是千年的宿敵了，勝負根本就不在於眼前的一時，不是嗎？”
“那那些在邊境遇難的死者呢？那些被燒毀房屋、踐踏田地、失去親人、流離失所的生者呢？誰來為他們複仇?”
“也許，我們可以在事後派個使者，去譴責他們的罪行?”
貝倫加爾氣的一拳打在了哈特曼爾頭頂的牆麵上！
“我受夠你的這些把戲了！我一定會把巴塞勒斯帶到卡帕多基亞去！到那時，卡帕多基亞的將軍、還有你，都會為此付出代價！”
說完，他就收回拳頭，忿忿不平地離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哈特曼爾無奈地搖起了頭：“還是太年輕了啊……貝倫加爾。”
前往卡帕多基亞軍區巡遊的事宜緊鑼密鼓地籌備著，畢竟這是蘇的意思，即便是總理大臣也不能違抗。但這個突入其然的消息，卻已經在大臣中間悄然掀起了數股暗流。
在籌備的這些天裡，貝倫加爾朝著卡帕多基壓軍區的方向派出了數名親信，以打探那邊的真實情況——畢竟他現在的情報都是來自奧索爾，不能盲目相信。由於時間緊急，他派出去的人並沒有得到特彆詳細的信息，但是，卡帕多基亞軍區裡出現了許多來自邊境村落的難民，這一點卻已經被證實了。
哈特曼爾似乎也在私底下進行一些什麼動作，但貝倫加爾沒辦法弄清他到底在乾什麼。他是將軍，他的親信都是戰士，不是偷偷摸摸的間諜。這期間，他試圖再找奧索爾好好聊聊，但卻一直沒能得到機會。
終於，蘇選定了繼任帕斯提拉斯的將軍。在出席了一個短暫的就任儀式後，他便帶著大臣們離開了基彼拉伊奧泰軍區，開始動身前往位於天方帝國和七丘帝國邊境的卡帕多基亞軍區了。
卡帕多基亞軍區的將軍早就已經得到了巴塞勒斯要來巡查的消息，提前幾天就在邊境等著了。那個將軍名為亞曆山德羅斯，據傳是一個容易暴怒的戰士。在他十八歲時，他因他的馬不肯吃他喂的草而勃然大怒，竟對著馬發起了決鬥。在決鬥中，他砍下了馬的頭顱，就此裝飾在了自己的馬廄中。
但是，出現在蘇一行人麵前的亞曆山德羅斯，看起來卻和傳聞中截然不同。此時的他已經快五十歲了，額頭上有著好幾道皺紋，和人說話時聲音輕輕的，走路時還一直縮著頭，一副頗為謹慎的模樣。麵對著蘇的鑾輿，他不停地搓著手，臉上露出頗為諂媚的笑容。
“偉大的巴塞勒斯，沒想到您竟肯大駕光臨如此偏僻的卡帕多基亞軍區。我特地準備了一些有趣的節目，希望你能喜歡。”
蘇點了點頭，正準備說點什麼，貝倫加爾卻搶先在一旁冷冷地質問道：“亞曆山德羅斯，你身為為帝國衛戍邊疆的將軍，不守在邊境的要塞裡，跑來這裡乾什麼？”
亞曆山德羅斯掃了一眼貝倫加爾，在臉上擠出一絲笑來，說道：“將軍，你又在這裡開玩笑。就算這裡是邊疆，我也不是一直都守在要塞裡的，軍區的將軍除了軍務，也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的，更何況，現在是和平時期。”
“和平時期？”貝倫加爾哼了一聲。忽然，他轉過身，在蘇的身邊跪了下來，“陛下，我要彈劾亞曆山德羅斯將軍爾！他欺上瞞下，麵對天方帝國入侵的軍情，卻避而不報。現在軍更是玩忽職守，在敵軍壓境時遠離要塞，來到這裡！”
蘇微微一驚：“貝倫加爾，你這話是從何說起？”
“陛下，天方帝國的軍隊已經接連襲擊了我們邊境的數個村莊，你進城看一看就知道，那裡已經被逃難的難民給塞滿了！”
“哈特曼爾，”蘇的眼神掃向右側，“你可曾聽到過這件事情？”
哈特曼爾淡然地搖了搖頭，說道：“陛下，我沒有從軍區接到過這樣的報告。如果有，我肯定會告訴你的。”
“那，亞曆山德羅斯，”蘇看向眼前方的那名將軍，“你又怎麼說？”
亞曆山德羅斯臉上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陛下，這……我不知道貝倫加爾將軍是從哪裡得到的這個消息，這是沒有的事情啊！”
“貝倫加爾將軍可不會隨隨便便地空穴來風。”哈特曼爾意味深長地盯著亞曆山德羅斯，“你最好還是說實話。”
“啊。”亞曆山德羅斯忽地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城市裡確實出現了許多難民，但那是因為邊疆地區出現了黑死病，他們才過來逃難的，不是因為什麼村莊被襲。貝倫加爾將軍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離譜的流言，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