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雨槐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嘴唇不受控製的哆嗦著。
電視裡的聲音還在繼續,但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腦海中無數驚悚的念頭像受驚的蝙蝠般亂撞。
她快步走到窗邊,手指死死攥住窗簾,布料在她掌心皺成一團。
窗外,夜色靜謐。
路燈漆黑,樹影婆娑,偶爾有夜風拂過,像是幢幢鬼影。
“外麵一個人都沒有?!!”
馮雨槐的瞳孔收縮成針尖,視線掃過每一處陰影。
那棵老槐樹後,是不是藏了巡捕房的捕快?
對麵的樓頂,是不是埋伏了緝司的狙擊手?
甚至……如果是執政府的話,會不會調來一兩個“守夜人”進行布控封鎖?
其實吧…
且不論電視台裡透出的消息,真實性還有待商榷,而且,就算執政府真拿到了“視頻”,也未必會對馮雨槐大動乾戈。
畢竟,在那段未播出的“視頻”裡,馮雨槐也絕算不算視頻裡的主角。
但在馮雨槐的視角裡,她卻是自己人生劇本裡的絕對主角。
事涉自己,她無論怎麼思考和放大自己的危險處境,都絕不為過。
換作以前,馮雨槐還能想方設法從父親那裡套來巡捕房的情報消息,可這條路,剛才已經被她自己親手堵死了。
完蛋,她開始有點思念父親在的日子了。
馮雨槐的臉色驟然陰沉如墨,眼底翻湧著血色暗潮。
下一秒。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撕裂夜空,整扇窗戶都在聲波中震顫,遠處馬路方向騰起刺目的火光。
馮雨槐的瞳孔在瞬間收縮成顫栗的線圈。
“來了?來找我的?!!”
馮雨槐心底湧起一陣惡寒,繼承自馮矩的神探基因動了。
至於,為何還沒進小區裡,就發生爆炸了……這極可能又是冥冥中的“命運”又在庇佑自己啊。
“逃——,快逃,我絕不能待在家裡,不然,真被包圍了,我插翅難飛!”
馮雨槐慌忙拉上窗簾,轉頭就衝門外走。
馮睦看著慌慌張張朝外走的伊莫托,關切的問道:“這麼晚了,你乾什麼去?”
哐——
回應他的隻有重重的關門聲。
馮睦望著震顫的門板,鏡片後的眸光暗了暗,喃喃道:“真是越長大,越沒禮貌啊。”
廚房的推拉門嘩啦一聲響,王秀麗探出身來。
“雨槐也出門了?”她眉頭擰成憂慮的結。
馮睦回頭看向母親,笑道:
“嗯啊,我問她她也不說,就魂不守舍的出去了,哎,女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馮睦無奈地搖搖頭:“媽,你說雨槐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王秀麗眉頭微蹙,望向緊閉的防盜門。
“媽,好啦,彆瞎擔心了。”
馮睦輕輕托扶下鏡框,一臉純孝溫聲道:
“他們都走了,但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會一直陪著您的。”
……
馮雨槐沒敢往樓門洞走,反而,朝著樓頂走去。
頂樓天台的門鎖早已鏽蝕,被她一把扯掉。
夜風嗚咽著灌進來,吹散了她鬢角的碎發。
她伏低身子,像隻警覺的貓科動物般潛行至天台邊緣。
當她挪到天台邊緣時,右眼突然詭異地鼓脹起來。
“啵”的一聲輕響,眼球竟脫離眼眶,僅靠幾縷猩紅血絲懸吊在半空。
懸浮的眼球三百六十度旋轉著,俯瞰著樓下的景色。
“奇怪,樓下真的沒有人,我得趕緊逃!”
馮雨槐突然揚起右手,指尖“嗖”地射出一道猩紅絲線,筆直的穿射進對麵樓頂的牆壁上。
哧——
絲線急劇抽扯,像一根收縮的蛛絲。
馮雨槐腳下輕點,像一隻人型蜘蛛從高空掠過,人在半空,而後又是一道紅線射出,拽著她快速的蕩向更遠處。
幾個起落間,她的身影已化作夜色中一道飄忽的蛛影。
眼看就要蕩出小區範圍,她突然渾身一顫,紅線驟然斷裂,整個人重重的墜落在地上。
地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隻剩幾片枯葉在夜風中打著旋兒。
“不是,我爸爸那麼大一輛車呢?誰開走了?”
“不對啊,車裡可是躺著我爸爸呢,誰膽子這麼大,敢把他的車子開走?”
馮雨槐的大腦瘋狂運轉,從她回家到折返,不過短短幾分鐘。
若是被人發現屍體報警,不應該開走車啊;而若是偷車賊,怎麼會偷藍白車,何況車裡還有屍體?
夜風突然變得陰森刺骨。
馮雨槐瞪圓眼睛,仔細地環顧四周,雜草叢中沒有丟棄的屍首,隻有一道車轍,看路線是駛向小區外麵了,就像是……
就像車裡的人自己發動了引擎。
這個念頭讓她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總不能是”
她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
“爸爸自己睡醒過來,然後把車開走了吧?”
………
白色冷鏈車在公路上疾馳。
“距離抵達預計還剩1分鐘。”
趙靜伊拿著平板對左白彙報著。
左白張口還未來得及說話。
劇變來得毫無征兆。
貨廂如同被無形的巨獸撕咬,金屬外殼在刺耳的扭曲聲中四分五裂。
趙靜伊隻覺得身體突然失重,整個人被拋向空中。
在千鈞一發之際,她本能地抓住冷櫃邊緣,卻仍被慣性狠狠甩向金屬棱角。
頭暈目眩中,她看見整個車廂像紙盒般被揉碎,熾熱的火浪如潮水般倒灌而入。
“轟——”
然後,她耳邊才傳來油罐爆炸的巨響。
十噸重的貨車像玩具般被拋向半空,金屬骨架在烈焰中扭曲變形,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
油箱爆裂的瞬間,橙紅色的火舌如惡龍吐息般噴薄而出,玻璃碎片和金屬塊如雨般四射。
連環車禍如同多米諾骨牌般蔓延。
轎車被氣浪掀翻,在路麵上打轉;公交車側翻滑行,擦出長達五十米的火花帶;一輛運送鋼管的貨車緊急刹車,數十根鋼管如標槍般穿透前方車輛。
哀嚎與警報撕扯著空氣,金屬扭曲的尖嘯與爆炸的悶響此起彼伏。
當燃燒的冷鏈車最終砸回地麵,滑出數十米後,變形的車廂門突然從內部爆開。
幾個焦黑的身影接連躍出,仰天憤怒的咆哮:
“誰,誰在襲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