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雨幕中,閃爍著紅綠警燈的武裝警車,一輛接著一輛的往黑色本田車的車旁駛過。
長發男把車開得很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窗外。
他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藏在方向盤下麵,手裡緊緊地握著已經上了膛的手槍。
他看了一眼後視鏡,阿彪和浪哥齊頭看向左側的車窗外,身體一動不動。
老楊的屍體就藏在座椅的下麵,阿彪和朗哥用腳踩著屍體,以便出現意外狀況,可以隨時打開車門,借力往外跑。
三個人屏息凝視,一句話都不敢說。
但幸好,路過了七八輛警車,並沒有攔下他們。
長發男心裡稍微一定,踩了踩油門,準備快速駛過,然而,一輛白色的豐田霸道向他們這一側打了一下方向盤。
車窗降下,一隻手伸向雨幕之中。
見到這一幕,長發男的心臟快跳到了嗓子眼。
他立即降低了車速,並悄悄按下了車門的開關。
緊接著,阿彪和浪哥把手搭在了兩側的車門把手上。
右側國道下麵是一大段斜坡,下麵就是龍川江,如果發生了火並,他們可以從下方的密林中逃竄。
眼見對向的豐田霸道越來越近,長發男正了正臉色,把車窗降下一半。
一個斯文的年輕人從車裡探出頭來:“勞駕,請問龍川江二段在哪個地方?”
長發男微微一愣,他探出頭,大聲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對這一帶也不熟悉。”
“行,謝謝你。”對方把車窗升上去,追著前方的警車,加速離開。
長發男微微吐出一口氣,一踩油門,趕緊把車錯開。
他的心臟還是噗通噗通直跳,冷汗都流了下來。
因為他看見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剛才那開車的司機問話時,豐田霸道後座的車窗玻璃也一同降了下來。
一個人的臉出現在了他眼前。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從海東省公安廳調過來的羅閻王,時任雲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副總隊長。
區區二十八歲,已經破獲了無數起大案要案,坐上了普通老百姓不敢想的位置。
這不說,海東省有多少違法犯罪的大老板,栽在他的手上?
一雙手都數不過來!
去年,臨江市深藍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老板金鴻,這麼牛掰的人,也被羅閻王給端了,這個案子的後續調查,到現在都還沒結束。
自從羅閻王調任到雲省,不管是屁股不乾淨的大老板,抑或是經營黑色生意的頭頭腦腦,皆是聞風喪膽,惶惶不可終日。
許多人都把羅閻王的臉烙印在腦子裡,一旦碰上他,最好是繞道走,不管是損失多大,也不能和他硬碰硬。
兩個月前,長發男還聽說,雲省和海東省幾個地下大佬,準備開出巨額懸賞,想要找人搞羅閻王,但也是雷聲大雨點小,隻是停留在吹牛層麵罷了。
28歲的雲省公安廳副總隊長,未來的前途無可限量,要是真的有人敢弄他,那真是翻天了!
誰敢有那麼大的膽子?!
但也說不定……長發男心思恍惚,自己是小魚小蝦,接觸的信息有限,指不定這羅閻王得罪了太多人,人家不是為了利益,就是奔著報仇去弄他!
這會兒,長發男瞄了一眼轉向鏡,見這些警車已經消失在後方的拐彎處,他微微歎了一口氣。
“這羅閻王的眼神真他媽的嚇人,比我在緬墊遇到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家夥還有壓迫感!”
他嘴裡嘀咕了一句,後座的阿彪冷哼了一聲:“斌哥,他再厲害也是一個人,實在不行,我去乾掉他?”
“阿彪你彆太衝動了,乾乾,乾個屁啊,你沒看見他身圍繞著多少警察?羅閻王還沒從警之前,在臨江市,一人乾翻一船的人,這事兒到現在都還在議論。
這人的武力值太恐怖了,咱們最好放老實一點,他在雲省一天,咱們都要夾著尾巴做人,彆讓他給逮著了。”
阿彪不置可否,問道:“老楊的屍體怎麼處理?”
“沒時間處理了。”長發男眯著眼:“警察的動作太快了,馬上就能查到我們,得把最後一個人乾掉。”
“斌哥。”阿浪握著前方的椅背,問道:“要我說,咱們乾嘛要幫觀音處理這些破事兒?”
長發男道:“觀音人脈廣,消息靈通,我們的貨全靠她散出去,沒有她,我們怎麼賺錢?”
“咱們就不能自己打通渠道?”
“就憑我們?”長發男笑了一聲:“浪哥,你是失手殺人出獄,坐了十六年牢,阿彪也是,前些年在海西省的夜總會裡,砍死一個,砍傷兩人,到現在你的真名還在警方的通緝令上,咱們隻能在這裡窩著,勉強討一口飯吃。”
“不說這些了。”長發男拿出手機,一邊撥打電話,一邊道:“今天晚上把事情解決了,咱們就先躲著,等羅閻王走了之後,我們就安全了。”
電話接通後,長發男聽見對方在電話裡說道:“人在縉雲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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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警方的車隊裡。
後座上的林晨,一邊捧著筆記本電腦,一邊轉過頭說道:“羅總,指揮中心發來了消息,已經圈定了那兩名歹徒經常出沒的地點,範圍在楊樹路到上坡鎮五公裡以內。”
黃婷坐在副駕駛室,她是本地人,雖然對這一帶不太熟悉,但以前也經常跑外勤。
她當即道:“楊樹路就在前方兩公裡處,從國道下去的小路,直通上坡鎮。而且楊樹路周邊都沒人住,怎麼會圈定到這個地方?”
林晨回答說:“視頻組查詢川江國道上的監控,在楊樹路前方國道上的監控,沒有出現過歹徒駕駛的嘉陵摩托車。
而在路口後麵的監控,嘉陵摩托車多次出現,最後一次是今天下午五點十分,兩個小時後,這兩名歹徒在紅霞路出現,被我們警方圍捕。”
楚陽一邊開車,一邊道:“也就是說他們是從楊樹路駕車出來的?”
林晨點頭:“對。”
羅銳沉吟道:“今天上午、接近中午時分,梁毅在金湯食府吃過飯,他最後出現的地方在紅霞路的路口,這之後,他人就沒見了,到了晚上,兩名歹徒出現在他出租的院子。
人肯定是被他們綁走,撬開梁毅的嘴,問清楚這些錢的下落後,兩名歹徒返回梧桐巷拿錢,剛好被我們遇著了。
查挨著楊樹路這段的監控,中午到下午時分,有沒有車輛駛入楊樹路。”
林晨敲擊著電腦,很快,她抬起頭來:“有了,下午兩點二十三分,有一輛麵包車開進了楊樹路。”
林晨再調出地圖,看了一會兒後,繼續道:“楊樹路是一條老路,一般去往上坡鎮都不走這條路,而是在前方國道下去,這條路是十幾年前新修的。
楊樹路之所以廢棄了,是因為路的中斷,挨著龍川江以前有一個村子,叫老漁村,這個村子的村民十幾年前都搬走了,周圍的田地和屋子都成了荒地。”
羅銳微微眯著眼:“通知前麵領頭的車隊,就去這個老漁村!”
半個小時後,楊樹路的路口。
下方是一段三米寬的泥濘路麵,路麵崎嶇,兩側生長著野草和荊棘。
帶頭的警車停在路口,一行人紛紛下車。
羅銳從後麵走上前,在武裝警車的車燈照耀下。
他看見路麵確實有新鮮的車轍印。
除了摩托車的輪胎印,還有四輪車的印子。
楚陽已經看過指揮中心發來的視頻影像,稍稍一對比,他開口道:“組長,沒錯,就是那兩輛車的車印。”
羅銳站起身,看向下方黑乎乎的樹林和荒草。
林晨道:“老漁村就在前麵15公裡遠。”
羅銳點點頭,叫來帶隊的市局刑警:“全部人摸進去,小心一點,彆太大意,四個人一組,循著車印和人為踩踏過的痕跡去搜。”
“好的,羅總。”帶隊的警員吩咐眾人上車,繼續往前開。
羅銳沉吟了半晌,向林晨講道:“打電話給喬姐,問他們有沒有找到馬洪明的下落。”
“好的。”林晨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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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區。
第一名死者萬貴的家中。
方永輝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緊緊地盯著萬貴的遺孀。
“馬女士,你大哥到底在哪裡?我們找他找了快兩天了,連一個影子都沒找到,你不覺得奇怪嗎?”
馬茹搖頭:“警官,我真不知道,我今天也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他的手機都關機了。”
方永輝已經顯得非常不耐煩了,一天前,他們本來是順著萬貴的人際關係,排查他的死因和行動軌跡。
萬貴和他的大舅哥都在宏通物流公司上班,萬貴和其他兩名死者最初都被當成了溺亡,事情發展到現在,溺死已經完全被推翻。
萬貴、雍聰和那個不知其姓名的女孩,是被同一夥人所殺。
有組織的謀殺,而且非常完美的掩蓋了死因,並且涉及到高達五百多萬的非法資金,這是一宗特大刑事案件。
而且在這個案件背後的犯罪團夥,隱藏的非常深,就說掩蓋被害者的死因,麻痹警方的調查,這些人中肯定有一個足智多謀的‘高手’。
用行話來說,這屬於高智商犯罪。
然而,方永輝和喬雪兩個人,調查了快兩天,竟然還在原地踏步。
反觀楚陽帶著市局的刑警,查到了這些人被害的原因,而且還查到了案件的重點相關人,方永輝先前打電話,還了解到市局警方在紅霞路圍捕了兩名歹徒。
其中一名被擊斃,另一名自殺未遂,已經被送去就醫。
但即使如此,案件的全貌也還沒調查清楚。
倘若喬雪和方永輝這邊遲遲沒有進展,就很難向羅銳交代。
此時兩個人都很著急,整天下來,就隻吃了一頓飯。
喬雪站在客廳中,一手叉腰,向萬貴的遺孀開口道:“馬女士,我下麵的話,你聽仔細了,也請你不要過分激動。”
馬茹抬起頭,眨了眨眼:“您請講。”
“有關案件的細節,我本來不應該和你講,但你呢,不太配合我們調查,所以,我現在告訴你真相,也希望你不要外傳,你丈夫萬貴,很有可能不是自殺!”
馬茹一聽這話,立即被震住了。
她從椅子裡站起身,雙眼裡蒙了一層水霧:“警官,你可彆嚇我?我老公平時都沒得罪過人,雖然欠了不少錢,但他說以後會慢慢償還,是誰害死了他?”
喬雪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查到害死你老公的凶手,你大哥馬洪民和你丈夫是在同一家物流公司上班,他應該知道一些事情。
前天早上,馬洪明就消失了,沒去公司上班,家裡也沒人,他的同事和親朋好友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問題就出在這兒,自從我們第一次來你們家問詢,你大哥馬洪民突然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他肯定和你丈夫的死有關,如果不找到他,就無法查清楚到底是誰害死的你丈夫。
說的更嚴重一些,恐怕連你大哥馬洪民都有危險。”
聽見這話,馬茹又一屁股坐進了椅子裡。
她雙眼轉個不停,臉色蒼白,顯然被嚇壞了。
方永輝趁此講道:“你仔細想一想,馬洪民經常去哪裡,經常和什麼人接觸?”
馬茹兩手抓在一起,搖頭道:“兩位警官,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大哥平時就帶我們一家三口出去吃吃飯,逛逛商場。他平時愛去哪裡,我真不知道。
你不如去問問我大哥的前妻,她應該清楚。”
我們剛從她那兒過來……方永輝歎了一口氣,看向喬雪。
喬雪無奈的聳了聳肩,點了點頭。
方永輝隻好站起身:“那行,要是馬洪民給你打電話,或者是你知道他的下落,請聯係我們。”
“好的,我一定配合你們。”馬茹起身送客。
喬雪和方永輝剛邁出門口,房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
方永輝無奈道:“喬姐,咋辦?我們就這麼回去和羅大交差?”
喬雪沒搭理他,而是走前幾步,來到隔壁住戶的門前。
她輕輕敲了敲門,不到片刻,一個穿著居家服的眼鏡男打開了門。
“你們是?”
“省公安廳的!”喬雪把準備好的警官證亮給他看。
她一邊闖進屋裡,一邊道:“借用一下你們家的陽台。”
方永輝疑惑道:“喬姐,你乾嘛呢?”
而後,他又向戶主安慰道:“不好意思,緊急情況,我們不會亂來的。”
方永輝進門,便看見女主人對著電視機,在跳健美操,她用一雙懵逼的眼睛盯著他和喬雪。
喬雪直奔陽台,掀開窗簾,兩手扶著欄杆,踩了上去。
而後,雙手撐著陽台上麵的晾衣杆。
楚陽嚇了一大跳:“喬姐,這是九樓,危險啊!”
戶主也忙道:“乾啥呢?選我們家陽台跳樓?”
喬雪低頭看了他們倆一眼,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這一家人的陽台和馬茹的陽台挨在一起,中間隔著兩米多寬,想要一腳伸過去,並不容易。
但幸好中間有一條下水管道,喬雪伸出左腳,用力蹬著下水管道,縱身一躍,兩手攀向旁邊陽台的欄杆。
此時,方永輝嚇出一身冷汗,嘴皮哆嗦道:“喬姐,好身手,下次彆這麼乾了,你要是出什麼事兒了,我怎麼和羅總、楚陽交代?”
喬雪沒搭理他,身體往上一躍,翻過欄杆,落在了馬茹家的陽台。
夜風吹拂陽台的窗簾,微微往裡飛揚。
喬雪躡手躡腳的蹲在陽台的角落裡,一邊豎耳傾聽。
俄頃,喬雪站起身,直接掀開窗簾,走進了屋子。
楚陽見狀,心裡一驚,趕緊跑出屋子,來到馬茹的房門前。
來開門的是喬雪,她手裡還握著一部不是她的手機。
而馬茹,臉色驚慌的癱坐在沙發裡,身體抖個不停。
“什麼情況?”方永輝問道。
喬雪臉色嚴肅,吩咐道:“你先打電話給市局,趕緊叫人過來,把這個女人帶回去問話。”
“行,我馬上聯係他們。”方永輝一邊撥打電話,一邊走進屋子。
隔壁住戶的兩個人在門外探頭探腦,對此很好奇。
“去,去,趕緊回屋待著,有什麼好看的。”方永輝趕緊把門給關上。
喬雪回到客廳,臉色鐵青的站在馬茹對麵。
“馬女士,為什麼撒謊?”
馬茹額頭布滿了冷汗,低著頭,回答說:“警官,不是我想撒謊,是我哥告訴我,叫我不要和你們說他的事情。”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馬茹搖著頭:“你們剛才說我老公是被人害死的,我馬上就打電話給他,問他知不知道這個事情,我以為是我哥害死我老公的!”
“馬洪民和你丈夫萬貴有矛盾?”
“不算有矛盾,不過,在我老公出事前幾天,我見過他們在樓下吵架。”
“具體是什麼時候?”
“我忘記了。”
“這個事情,你為什麼之前不說?好,我們現在不說這個。”喬雪冷著臉,死死的盯著她:“你現在告訴我,馬洪民現在在哪裡?”
“這……”馬茹猶疑道,而後直視著喬雪的臉:“警官,難道我哥和我老公的死有什麼關係?”
“我奉勸你最好識相一點,彆害了自己!”喬雪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你現在不講,一會兒去了審訊室,審訊的警官就沒我們現在這麼客氣了。”
馬茹舔了舔嘴唇,回答道:“我哥在縉雲寺。”
“縉雲寺?”喬雪嘀咕了一句。
方永輝立即用手機查了一遍,開口道:“離我們這裡八十公裡,在龍川江下遊,縉雲山的一座寺廟。”
很快,市局的刑警趕來。
喬雪把馬茹交給警員,兩個人走出屋外。
喬雪剛想要通知羅銳,林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喬姐,羅總問你們,現在什麼情況?還沒查到馬洪民的下落?”
喬雪長出了一口氣:“找到人了……”
楊樹路這邊。
林晨向林子裡的羅銳開口道:“羅總,喬姐他們找到人了,這個馬洪民躲在縉雲寺。”
此時,羅銳正在荒草小徑裡行走,四周都是民警搜索的手電筒光暈。
林子很密,抬頭看不見夜空,初冬時節,也聽不到蟲鳴聲。
林晨又道:“羅總,喬姐和永輝準備帶人去控製住馬洪明。”
羅銳沉吟著,腦子裡飛快的轉動。
而後,他向前方的楚陽喊道:“楚師兄,這裡留給重案組的人搜,咱們去和喬姐彙合,這個馬洪民身上藏著事,可能是破案的關鍵。”
楚陽手裡拿著手杖,正在開路,聞言,他點點頭:“行。”
此時,黃婷眼巴巴的看著羅銳。
羅銳笑了笑:“你也跟我們一起去。”
“好嘞!”黃婷眉開眼笑。
一行人剛要往外走,突然聽見林子深處傳來了喊話聲。
“有發現!”
“前麵的一棟廢棄的土屋裡發現一具屍體!”
緊接著,又有警員在右前方的林子裡喊道:“找到這夥人的窩點了,快,快派人過來!”
羅銳表情一凝,穿過一人多高的荒草,直奔喊話的地方。
順著十幾隻手電筒聚集光亮的地方,羅銳來到一處破敗的土屋前,門口圍著一群奔過來的警員。
羅銳看了一眼四周,土屋被周圍的荒草覆蓋,很難讓人發現。
但自己過來的小徑,明顯有被人為踩踏的痕跡。
他奔上台階,門口的警員自動給他讓開路。
空氣之中,散發著火焰燃燒後的刺鼻氣味。
正中央的立柱前,好幾個民警站在一個蹲坐的人影前。
這個人光著上身,胸口和腹部全是凝固的褐色血跡,雙手被反綁在身後。
他的褲腿被火焰焚燒過,布料融化後形成的焦炭狀,緊緊粘著紅腫的雙腿,小腿和腳底板全是發膿的血皰。
他的腦袋垂在肩頭,雙眼緊閉,已經沒有一絲活著的跡象。
羅銳蹲在他的身前,把他的腦袋扶正。
雖然對方的臉已經走形,但他還是一眼認出,這就是梁毅。
一個麵對金錢誘惑,沒有把持住自己的傻孩子。
羅銳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摸一摸他脖頸的脈搏。
但突然,眼前這個年輕人像是從深海,浮出水麵一般,口鼻張開,喉嚨發出一聲尖嘯!
羅銳目光一凝,急忙向身後的警員喊道:“叫救護車,快,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