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學民你不是說私下交稿的嗎？”
“你這麼大張旗鼓？”
程學民這邊把答應燕京文學李青泉的六十張插畫，全部畫完後便帶著稿子，親自跑了一趟燕京文學。
閒不住的馮家幼見是大太陽天氣，也跟著一起過來，正好有段時間沒看到白玲跟彰德寧！
卻沒把李青泉給嚇到了，努了努嘴外麵正跟白玲她們說話的馮家幼，問道：“事發啦？”
之前程學民可跟他說了，這插畫稿子得私下單線聯係，肯定是程學民這小子要搞小金庫藏私房錢。
可怎麼來交稿的時候，夫妻兩口子全來了？
“咳咳，李老師你可彆這麼說，我本來就沒打算蠻著我家媳婦兒！”
程學民苦逼的說了句倔強的話，能跟老李說他本來搞小金庫搞得好好的，最後被一個門衛大爺給賣了嗎？
這要是傳出去，那整個圈子不都得傳開不可。
所以，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打死也不能承認搞過小金庫。
“嗬，看來學民伱……跟你老丈人老馮一樣的命啊！”
李青泉點了點程學民，也不好點破，心想肯定是被他愛人給識破發現，少不得一頓好的搓衣板跪。
畢竟妻管嚴那可是會遺傳的，就顧老師那麼驕傲霸道的一個女人，她生的女兒肯定也一樣！
同時心裡也鄙視這小子，可真夠笨的！
藏個私房錢都藏不好，這都能被他媳婦兒找到發現。看看他李青泉，背著他媳婦兒藏錢，就從來都沒有被發現過。
“不至於不至於！李老師你還是先看看這些稿子吧！那個中篇這期應該要定稿發了吧？”
程學民是算好了時間過來的，這都元月十號了，燕京文學這邊也開始這期的定稿定版，所以趕緊把插畫稿子送了過來。
“是要發了！也就這個先約好了，不好驚動彆人，否則我早就讓德寧過去催催了！”
後麵還有一句，早知道你小子藏不好私房錢，他早就安排彰德寧白玲兩個，直接上門催插畫了！
至於稿子方麵，目前燕京文學這邊手裡有程學民一個大中篇，得分兩期發表，所以稿子方麵目前還不是那麼緊張。
程學民報以悻悻一笑，他心裡也苦逼也想搞點小金庫啊！
“畫的不錯啊！學民，你這畫功真的逆天了！”
“聽說老潘那邊有部《西遊記》小人書連環畫，是學民你畫的？”
客套完之後，李青泉開始看程學民交上來的插畫，看了一下不由得眼前一亮，毫不吝嗇的連連點頭，說畫的好。
後麵還又八卦打聽了一句。
畢竟人文社那邊，就是李青泉他們這些刊物的大本營，那邊有點風吹草動，他們肯定能第一時間聽到點風聲。
就比如程學民給人文社老潘畫的一部《西遊記》小人書，李青泉前段時間就聽說了。
卻是沒想到，程學民這小子寫稿子犀利厲害，在美術畫功方麵，也能這麼出類拔萃。
聽老潘說，這小子的畫功得傳清美老教授的真傳，比清美那些美術生真的不要強悍太多。
最主要的還是恐怖的手速，簡直是驚為天人。
確實！
除開美術插畫小人書不說，程學民這小子的手速確實逆天，他們燕京文學可是領教過的！
“李老師你也聽說了？我就試著畫了一本，沒潘老師說的那麼好！”
程學民苦笑不已，果然這圈子裡小道消息是傳的真快，再要讓李青泉傳他怕媳婦兒不敢藏私房錢，少不得又會被圈子裡笑話？
彆最後傳出一個馮父第二來！
“能不聽說嗎？老潘都把你誇成花了，要不是你已經婉拒了老張的邀請，他都想招你過去給他當全職編輯呢！”
李青泉點點頭，繼續翻看著手中的插畫。都知道程學民是個人才，都想挖到自己手下做事，當時李青泉也動過同樣的心思，用正式編製招他給他們燕京文學當編輯。
可這小子一門心思的想要參加高考，準備考燕大跟他愛人一起，這就沒法啦！
“畫的不錯，我這邊肯定是用了！”
李青泉翻完手中的插畫，非常的滿意，連連點頭說道，“學民，我看你這應該不止六十張吧？！”
“這樣，我跟你湊個整數，就用六十張！稿費按我們之前說好的，單張八塊！”
“不過稿費應該沒有這麼快，等過幾天我們集中申請稿費經費，下來後我讓德寧跟白玲跑一趟，親自送你家裡去怎樣？”
李青泉估摸了一下，應該有六十五六張的樣子，但程學民那個中篇可能要用到五十到六十張的樣子，再多就不太合適。
所以李青泉定了六十張，還是按之前說好的稿費價格，單張八塊錢。
“行行行，好的好的李老師，如果麻煩的話，到時您通知我自己再過來一趟，沒事的！”
程學民聞言連連點頭，知道燕京文學不打比人文社那邊，稿費直接可以自己拍板簽了！
像燕京文學跟他丈母娘的十月，一般每期的稿費都是要集中向上麵打報告，申請的！
所以不到結算稿費日，一般很少有提前開稿費單！
這個程學民知道人家內部程序，也是能理解。
稿子交完後，又跟李青泉聊了一下，知道程學民手中又有個中篇，已經完稿了！
那饞得李青泉十指直動，可也知道這個稿子他們燕京文學，是想都彆想。
即便程學民給他們，也一時半會兒排版不過來。手中攥著的這個中篇，還沒有開始發表呢！
不過也好奇，程學民這個中篇又是寫的哪方麵的？
是改開方麵的中篇嗎？
畢竟上麵吳老一直在鼓勵強調，他們刊物近期的稿子，能往改開方向靠就一定要靠。
李青泉有這個懷疑，也理所當然。
不過程學民直接說，是有關父輩那些年那些事，跟改開其實沒多大關係。
當然，父母愛情後麵肯定有跟改開有關的內容，但那都是好後了！
而且程學民完稿結尾也是結在改開初期的時間段，後麵就沒有再寫，也不敢寫。
還有一個，稿子都完本了，到現在都沒給丈母娘看一眼。
氣得丈母娘看她家討債鬼，真是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成天就掛念著這篇稿子。
最後也約定，等年後他們燕京文學，再向程學民約個稿子。順便在李青泉這邊混了一個中飯，夫妻兩個便雙雙把家還。
“學民學民，百貨大樓百貨大樓，進去看看進去看看！”
在路過百貨大樓的時候，女人馮家幼的眼眸子一亮，催促著程學民往那邊過去。
“媳婦兒，你不是已經買了那麼多東西嗎？還要買啊？”
程學民頭大，女人購物狂就是天性，不管是哪個年代，加上馮家幼現在手上也闊綽，真是恨不得把整個商場，都搬回家去的那種。
反正家裡已經堆了一大堆東西，正等著程學民回陝北帶回去。所以也不知道是女人真孝順呢，還是被她那購物欲望給支配啦！
“學民，你皮鞋買了嗎？你皮帶買了嗎？你手表買了嗎？”
“這都快過年了，學民你不得製件一套新衣服？！我準備再給你買套中山裝！”
程學民一聽，當場把自行車靠邊停，看著女人問道：“媳婦兒，你今天跟著出來，是有預謀的吧？”
這不是買皮鞋皮帶，就是手表中山裝的，女人兜裡肯定揣著不少大團結現金吧？
“嘻嘻！本來就一直在說給你買，這不一直沒抽空買嗎？”馮家幼笑嘻嘻的看著程學民，繼續說道，“正好難得出來一趟，能把學民你該置辦的全部置辦一下！”
“這樣學民你回陝北，也好風光風光一下！”
馮家幼打著主意可香了，當時程學民是毛腳女婿上門，這過年回家打扮得神神爽爽的，衣錦還鄉嘛！
“講那個虛榮心乾嘛！？”
“彆跟我買，媳婦兒你跟你自個兒買雙皮鞋新衣服吧！順便也給媽和爸，也買了吧！”
過幾天程學民打算回陝北一趟，馮家幼這邊忙著給家裡準備年貨，所以程學民覺得不好厚此薄彼，老丈人丈母娘這邊的年貨，也該準備一下。
畢竟現在臘八都過了好幾天。
“先進去看看！”
馮家幼不知可否的點點頭，讓程學民把自行車鎖好，便拉著人進了百貨大樓。
因為已經是年關，百貨大樓裡麵著實的熱鬨。
馮家幼又是一個喜歡湊熱鬨的，直接被裡麵五花八門玲琅滿目的商品，給迷了眼眸子。
拉著程學民來到服裝區域，這也想讓程學民試試，那也想讓程學民穿穿。
最後光給程學民買的東西，都花去了八十多塊！
一雙男士黑皮鞋，十二塊，直接比兩塊的解放鞋，翻了六倍。
一條真皮皮帶也一樣，去了兩塊錢！
最貴的是那套黑皮夾克跟料子褲，直接花掉了二十塊，比那套中山裝都要貴。
程學民本是舍不得買的，怎奈她女人樂意啊！
說中山裝是讓程學民參加正式活動買的，這不吳老那邊的座談會就沒幾天了嗎？
程學民是打算開完座談會，就直接買火車票回陝北。
皮夾克則是平時就可以穿，這個拉風，那些譯製片裡麵男的都穿這個，現在燕京城特彆流行，賣的火也賣得貴。
緊跟著，女人又要給他買手表，被程學民嚴詞拒絕啦！
後麵就是跟她爸媽哥嫂小妹小侄子小侄女，都買了東西，或者皮鞋或者衣服或者彆的東西。
最後輪到她自己的時候，這也舍不得那也不舍得，氣得程學民直翻大白眼。
這女人，就是這死性！
程學民也不慣著她，自己不想買就彆買了，打包回家！
回到家裡，肯定又是落不得一句好，被她媽好一通的抱怨，說這年都還沒到，買這麼多東西乾什麼，有錢燒得慌啊！？
不過在馮家幼拿著一雙新皮鞋讓她試試，美得馮母愛不釋手都舍不得脫下來。
一家人都有新衣服新鞋子，當然都高興。
可等飯後女人回到屋子，就心疼得直咬牙，因為剛才夫妻兩個合計算了一下，今天到底花了多少錢！
這麼不算不知道，一算真的心疼死了女人！
整整一百八十多，程學民一個稿子的稿費，全搭進去了。
又想到如果不是自己男人賺了點稿費，這一百八十多，得普通人家存多久啊？
大半年的積蓄吧？
不過，很快也被程學民的話給開導開了，這左右不過你男人一個小短篇的稿費，你男人分分鐘搞定，至於這麼心疼嗎？
瞬息之間哄得馮家幼破媚而笑，在程學民的懷裡連連撒嬌，好不痛痛快快的慶祝了一回。
小屁孩們也放寒假了，帶小孩的任務自然落在了程學民馮家幼兩個身上。
本來燕大附中那邊複讀班還沒有放假，程學民也都沒怎麼過去上課。
不過小姨子馮家末帶話了，這周末她們學校期末考試，複讀班班主任老張讓小姨子帶話，周末的考試可彆缺考！
平時去不去上課無所謂，但每逢大考程學民必須參加，幫他們複讀班鎮壓高三彆的各班。
“高三也這麼早放假嗎？”
這才臘月十二三的樣子，即便到周末也才臘月十五，現在高三畢業班這麼任性，不用補課嗎？
“不然呢！？我們這還算是晚的，其他年級期末考試都考完了！”
小姨子馮家末苦逼的說道，顯然也盼著放寒假，真不想再早起去上學啦！
而且也期待能早點搬去那邊的‘新房子’，那樣的話最少可以減少她半個多小時的通勤時間，完全可以再睡半個小時的懶覺。
好吧！
小姨子說的很理直氣壯，程學民也無力反駁，心道這個年代的畢業班真幸福！
這要是換在幾十年後，高三畢業班能在臘月二五之前放寒假，那也是放得最早的一批！
反正程學民當年高三，記得是補課補到了臘月二九，第二天就年三十啦！
“大老程，我姐大著肚子回不去，要不我放假跟你回陝北玩幾天？”
“我也好奇，大老程你跟我姐一起戰鬥的地方，到底是怎樣的！”
“還有你家那顆大棗樹！”
“聽我姐說，你們是在那顆大棗樹下，情定三生的？”
也不知道這小姨子是什麼腦回路，她姐大著肚子不方便回陝北，她這個當妹妹的竟然提議，代替她姐陪姐夫大老程回去！
聽得程學民一時語噎，馮家幼懵逼之後，更是直接趕人：“出去出去出去，沒事你扯什麼棗樹？！”
“不是姐，我是跟大老程說真的，我真想去你們戰鬥的地方，好好看看！”
“姐，你彆趕我啊！”
不趕你趕誰啊！？還想著代替自己陪她姐夫回陝北，都快上大學的人了，說話怎麼就不過過腦子的嗎？
“家末如果想去玩玩，等暑假的時候，我們帶她一起回去玩玩！”
程學民笑著跟馮家幼，說道！
“就你寵著她吧！這也想去那也想去，知道嗎？！前段時間她跟朱姍兩個，都央求著大哥，想跟著你們去西北，一起拍電影玩呢！”
馮家幼沒好氣的瞪了程學民一眼，跟著提了一句之前，她大哥跟她提過的一件事！
這個丫頭片子，心太野啦！
朱淋她那個妹子也一樣，平時看起來文文靜靜的一個丫頭片子，怎麼心跟馮家末一樣，這麼野呢？
就是在城裡過舒服了，沒把她們安排下鄉知青吃吃苦頭，缺改造！
等把她們拉到下鄉吃苦一段時日，看她們還敢成天想著去這去那啵。
“那西北太遠了，要去玩也得等她們高考完了再說！”
程學民聽了也直咋舌，確實缺調教改造。
“對了，倍佳劍英她們這些稿子，能用嗎？”
看著程學民在審稿，馮家幼又關心起這個來，問了程學民一句。
“稿子倒是都按照我的要求建議改了，不過差了那麼點意思！”
“不過我們《今天》初創，沒那個經費約來名家大作，用用她們學生作品，也不能要求太高，就這麼行了吧！”
程學民現在確實在審黃倍佳她們的稿子，正如他點評的那樣，給燕京文學十月那些大刊，肯定是還差了那麼點火候。
不過他們《今天》用，勉勉強強不能要求太高。畢竟白嫖的稿子，你還能指望人家的質量得多高？
就這麼行了吧！
再說人家都已經放寒假，各自回家過年了，程學民想退回去讓改，也沒地方退！
隻能這樣，這幾天先把稿子交上去，讓老陳審審差不多就定稿定版定刊了！
而且趁著快回去的這段時日，程學民也得給自己的《今天》來篇稿子，之前約好了，算入股的！
因為他們《今天》是初創，不必響應上麵的指示，儘量往改開方向靠。所以程學民這篇稿子，並不打算寫改開！
也沒有想過寫反思傷痕太沉重的文章，倒是可以換個賽道，爭取將燕京高校那些學生眼球，吸引過來！
所以之前投滬上文藝的《女大學生宿舍》是一個成功，程學民打算走學生路線。
這樣也好跟北島的朦朧詩組互相交映，畢竟現在的朦朧詩受眾，同樣是那些學生，無論是高校還是中學！
那幫女學生，就喜歡朦朧詩！
這麼一來，程學民的題材選擇，就有了方向，主打一個青春校園。
卻是沒想到，一個南邊過來的消息，打亂了老馮家即將搬家的喜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