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民你回來了？飯吃了沒？！媽在廚房給你留了，溫著呢！”
程學民推車子進了院子，發現他媳婦兒馮家幼跟兩個小的，在前院堂屋烤著火，看著電視。
見程學民進來，兩個小的頭都沒帶回的，極其敷衍的喊了一句姑父，顯然看電視看入迷了！
馮家幼則是趕緊起身，滿臉期待的迎了上來。
“媳婦兒還沒吃呢！爸媽哥嫂他們呢？我看對聯都全部貼好了？”
“外麵冷，彆出來了！”
程學民把自行車往旁邊一停，將掛在車頭的公文包取下，趕緊摟著馮家幼進屋再說。
“沒吃啊？！”
“我以為這麼晚回來，吳老那邊會留你吃午飯來著！”
馮家幼搓著雙手哈著熱氣，說道：“爸跟立文麗琴他們上午就把對聯貼好了！”
“喏，現在他們得空，全部出去逛了！”
“學民伱坐著，我去跟你把飯菜端出來！”
說完便要去廚房，幫程學民把鍋裡熱著的飯菜端過來。
“不用不用，媳婦兒，我自個兒去廚房吃就是！”
程學民哪敢讓馮家幼亂動，現在她這個情況是能躺著就千萬彆坐著，能坐就千萬彆站著。
其她什麼事情，程學民能代勞的就給她做了，不能代勞的也得幫著點。
讓她跑廚房端飯菜，怕這毛手毛腳的媳婦兒彆被門檻給拌了。
跟著也是笑著說道：“本來今天吳老確實要留我們吃中午飯的，不過我想著家裡你應該等著急，就沒有留下吃那個飯，提前回來了！”
說完便將手裡的公文包交給媳婦兒，朝廚房走去。
“那我陪你一起去！”
聽到吳老竟然真有留自己男人吃中午飯，那肯定是好事，便趕緊跟上說道。
同時也是接過程學民遞過來的公文包，打開往裡麵翻了翻，並沒有看到與眾不同的東西。
基本都是她早上，給她男人準備的材料，沒有其他的。
便趕緊心急的問道：“怎樣怎樣！？學民，吳老今天把你喊去，都說了些什麼啊？”
“媳婦兒，我還當你能再忍忍的！”
程學民將鍋裡的飯菜端了出來，笑話著馮家幼。
本來以馮家幼的個性，早該在他進門的時候，就會追問個不停。
可沒想到！
進來後不是先關心自己吃沒吃，還要招呼著幫自己端飯，遲遲就是不問今天怎麼回事。
還道這媳婦兒轉性了，真能沉得住氣。
“快說快說！”馮家幼嘻嘻的趕緊催問道，“學民你這自大的表情，是不得了吳老的誇獎？”
“對對對，媳婦兒你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一猜就猜了個準！”程學民邊扒飯邊豎起大拇指，笑著打趣繼續說道，“吳老今天確實表揚了你男人，不過是口頭表揚，連張獎狀都沒有給你男人頒發！”
“真有表揚啊！？”
“那說明學民你稿子寫的確實好，現在連天津日報那邊，都不怎麼有聲音了！”
馮家幼肥嘟嘟的小胖臉蛋，笑的真的不要有多美。
還彆說！
這媳婦兒說他程學民被吃廋了，反倒她確實越吃越胖了。
不過也正常。
孕婦要是吃不好養不胖，那才真的麻煩了。
而且也正如馮家幼說的，自從程學民的那四篇稿子發表以後，天津那邊就偃旗息鼓，沒有再有聲音了！
還有，這次吳老今天突然把他叫過去，要給他弄個短篇合集不說。
彆的稿子不放進去，偏偏把《內奸》這篇稿子放進去了！
這是有特彆的含義，還是怎麼的？
反正回來的路上，程學民的腦子又捋了一下，似乎感覺這四篇稿子放在一起發表，應該有某種深意？
不過程學民不太敢再往下想，也沒打算繼續往下想，這個跟他沒有關係。
現在都基本偃旗息鼓了，等大年初二人民日報的副刊一發表，肯定就有不少人得揣摩上意啦。
“彆急彆急，等我把飯吃完了再說好不好？”
後麵媳婦兒又激動的詢問程學民，今天吳老麵見的細節，都說了些什麼，又是怎樣口頭表揚的！
程學民心道又急了，自個兒媳婦兒還是那個媳婦兒，沒變。
“好好好，那學民你先吃，先聽我說好不好！”
馮家幼連連點頭，兩個肥嘟嘟的臉蛋漩出兩個小酒窩，當真是可愛又好潤，程學民恨不得直接上嘴咬兩口。
緊跟著馮家幼就跟程學民說道：“剛才你沒回來，我以為被吳老留吃飯了，所以剛才我去郵局跟爸媽打了電話，告知了你又被請去中海開會了！”
“爸媽那邊知道這個消息後，真的不要太高興激動，旁邊的老舅也是同樣……”
媳婦兒已經打過電話了啊？
程學民也知道他趕回來還是晚了一點，算算時間自個兒媳婦也怕他爸媽等的急，所以先打了電話。
“行，等會兒吃完飯，我再去郵局跑一趟，給他們再回個電話！”
自個兒媳婦兒馮家幼也說了，電話已經打過了！
也顯然聽出了老家那邊他爸媽的不舍，想要聽聽兒子程學民的聲音。
所以馮家幼就自作主張，讓兩老口子先去辦過年的年貨，等辦好年貨準備回大隊的時候，再來電話這邊她再回個電話回去。
因為知道他爸媽那邊等中午這個電話，進了公社都等了一上午，連年貨都沒有出去置辦。
所以馮家幼這才讓他們先去置辦年貨，約好三點鐘無論程學民有沒有趕回來，她會再打個電話過去。
反正長途電話是這邊出話費，也不怕老兩口心疼電話費錢。
當然那邊接電話要不要收接電話的費用，馮家幼就不太清楚了。
郵局的電話，接電話也同樣是要收費的。
不過他爸媽那邊是用的公社電話，用的是公家的電話，旁邊還有個吃公家飯的老舅在，應該不至於收那一毛兩毛接電話的錢吧？
“就是長途電話很難打，等會兒過去還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通！”
“剛才就等了半個多小時，才打通的！”
緊跟著馮家幼又跟程學民提了一句。
這個確實難打！
本來這個年代的跨省長途電話就難打，需要不斷的往上接線，連接上了陝北那邊的總機後，又要不斷的往下接。
他們燕京這邊的郵局還好，可他們陝北鄉下公社，想想接連到省裡的總機，之間得轉插多少手啊？
所以這也是程學民基本不怎麼給家裡打電話，即便他們公社上有一台電話座機的原因。
還是寫信的多。
打電話真正方便起來，還得過三四年，真的放開後引進外麵的技術，電話自動交換機上線，那個時候的電話就是自動交換，根本不用再人工手動去一級一級的插線。
到那時，或許可以給家裡裝台電話座機，往後就方便了！
“媳婦兒，你看看這個！”
吃完飯回到自己的後院，程學民這才從他的公文包裡，把那張四字題詞稿紙，從一份文件裡麵抽了出來，說道。
“什麼啊？！有稿費單嗎？”馮家幼眼眸子一亮，賊兮兮的問道。
“媳婦兒，你就不能出息點？”
程學民直接無語了！
小財迷想的還是稿費單，剛才她翻公文包肯定就想著翻稿費單。
可現在外麵稿子的稿費，基本全部都領回來了，還哪有什麼稿費單？
不過自家小財迷媳婦兒也說的對！
按道理《人民日報》這期副刊整版轉載發表他的四個稿子，是不是也算是轉載，也得給轉載稿費吧？
一篇兩篇還好，可這次是直接上了四篇！
整個篇幅加起來就是十幾萬字，即便按最低的千字三塊轉載，也是四百多。
這稿費人民日報真要給的話，程學民領了也真不寒磣。
四百多塊呢！
夠他帶回陝北鄉下，孝敬給爸媽真不要讓兩老口子太高興激動。
當然！
馮家幼早在之前預定年前回去過年的時候，就說了要程學民帶一千塊回去給老兩口子過年。
所以，馮家幼這個兒媳婦，早就為她公婆準備了一千塊的現金，等著程學民過年帶回去的。
所以在孝順方麵，自個兒這個媳婦兒是真沒話說的。
當然，人民日報轉載稿費有沒有都無所謂，但老李人文社要出的短篇合集，這是一定會給出版稿費的！
稿費價格更是跟雜誌社的一樣，千字七塊頂格。
《喬廠長上任記》的單行本稿費單已經領了，後麵三個稿子的還沒領，字數加起來也有十萬多字。
七八百塊！
不過今天人文社的李叔光，並沒有提稿費單的事情，看來得年後！
“是是是！學民，是你媳婦兒我沒出息，確實太膚淺了！”
“那你快說說，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獎狀嗎！？”
“是跟我爸我媽他們得的那個獎狀一樣一樣的嗎？“
馮家幼激動的比劃著。
因為都過年了，各單位都在發年終獎狀。
馮父馮母今年都拿回了一張獎狀，即便是小姨子馮家末都帶回來了一張三好學生的獎狀。
至於家裡兩個小的馮麗琴馮立文，放寒假都領回來了獎狀。
當時每人憑手裡的獎狀，在程學民這個姑父手裡，換走了五毛錢的獎金零花錢呢！
而且她大哥大嫂，還有二嫂都基本拿了獎狀。
可惜程學民的複讀班不評三好學生，否則少說他也得來一張。
馮家幼的燕大，好像這學期也沒有評獎狀！
所以這麼搞下來，全家人都領了獎狀回來，就她們夫妻兩口子沒有一張獎狀。
搞的愛比較的馮家幼，心裡多少有點不平衡，她本來就是一個很卷的好學生強女人。
所以，如果她男人今天能從中海領回一張獎狀回來，那才是給她們老馮家真的長臉了！
“這是……？”
“啊！這是這是這是……老領導親筆題的詞？”
等馮家幼激動疑惑期待的接過程學民遞過去的稿紙，發現並不是獎狀，心裡多少有點失落狐疑。
可等看清楚稿紙上的四個大字，馮家幼先是一愣，改開先鋒？
這是在誇她男人，口頭表揚她男人嗎？
可等看到旁邊的落款時！
馮家幼的眼眸子瞬間狠狠的一突，極儘駭然不可思議的驚呼著。
“怎樣，媳婦兒？我這一張稿紙，比大哥大嫂她們得的獎狀，要牛氣多了吧？”
程學民刮了這小妞的瓊鼻一下，就隻盯著稿費單跟獎狀，俗不俗氣膚淺不膚淺啊？
“真的啊？！學民，真是那位親筆題的詞啊？”
“這真的是題給學民你的詞嗎？”
馮家幼眼眸泛著激動之光，但依舊還是不太敢相信，實在是這一份殊榮太過於驚世駭俗！
“那還能有假？！”
程學民跟著好笑的懟了一句，這種題詞還能做得了假的？
“好好好，等會兒我爸我媽他們回來，知道上麵給你題詞了，真的不要太傻眼懵逼！”
馮家幼連連說好，已經有了想法，跟著說道：“等會兒我媽，非得把這張題詞，直接給貼到他們貼獎狀的正中央不可！”
“不不不，僅僅是貼起來都不夠，我媽肯定會把它裱起來，掛得高高最顯眼的地方，肯定會這樣！”
馮家幼寶貝著手中的這張稿紙，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夠。
之後又是帶著點可惜的語氣，說道：“可惜，這上麵沒有學民你的名字，也沒有你的筆名！”
“就空有題詞，沒說是題給誰的！”
確實就四個大字加落款，就沒有程學民半點信息在上麵，多少帶著點遺憾。
“你還真想著把它鑲裱掛起來啊？！”
程學民聽了後，嘴角也是直抽搐，自個兒媳婦兒的反應，還真被他給猜到了。
竟然真的貼在那些獎狀一起還不夠，還要鑲裱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不然呢？！那上麵題給你乾嘛的啊？”
馮家幼寶貝著，媚眼泛濫的白了程學民一眼，即便沒有程學民的名字信息，但也是寶貝啊！
“這是用在我那個短篇集上做書封的！”
“今天吳老把我喊過去，就是交待一下人文社那邊要把我那幾個有關改開的稿子，全部合在一起出個短篇集，這是吳老向上麵請來的書封！”
“而且，這個短篇集還請了茅老來作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