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門下沒有歡笑，有的隻是無儘的淚水！
凱旋的英雄是當天退下來的，去的時候是整整一個尖兵營，回來的時候卻……
程學民等人夾道在營地提前搭建的凱旋門之下，看著回來的英雄，沒有歡笑沒有鼓掌沒有慶祝，有的隻是無儘的哽咽和咆哮的大哭。
後勤團的戰士們，幾乎將整個邊境所有縣城的茅台酒，全部給買回來了！
可卻等不來我們年輕的英雄們。
麻栗坡本來已經堆滿墳頭的烈士墓群，又添上了兩百多座烈士墳墓。
沒有隆重的告彆儀式，沒有大勝後的歡呼慶祝。
……
“好了好了，電話已經接通了！學民你跟小董，可以開始唱了！”
又過了兩天，程學民的新歌《高山下的花環》主題曲，也是傳遍整個前沿指揮所，被同誌們戰士們跟著哼唱清唱傳唱著。
程學民他們慰問團，也按照前沿指揮部的安排，對一線戰士們進行遠程電話唱歌慰問。
現在剛剛接通的是一線某團指揮部，電話已經接通！
電話那頭的某團指揮部，已經用擴音器麥克風對著，外麵就是各個陣地上的我軍戰士們。
電話那頭響起一切準備就緒的聲音後，這邊的政委老胡就示意程學民跟董文樺兩個，可以開始演唱了！
旁邊的樂曲隊的奏樂已經響起。
程學民跟董文樺兩個對視了一眼，便開始對著電話筒這邊的麥克風，演唱起來。
“也許我告彆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伱是否還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
前方扣林山一線，第一次響起了總政南下慰問團的慰問歌聲，卻是以這種方式，這讓慰問團各個小分隊文藝兵戰士們，直呼沒勁！
他們也同樣有著滿腔熱血，同樣希望上前線的前線，對一線的戰士們進行現場，麵對麵的慰問。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隔著一根電話線，在大後方給一線的戰士們唱歌。
沒勁！
一個個被他們自己唱的歌曲所振奮鼓舞，一個個自告奮勇要求上一線，上扣林山一線，要麵對麵給一線浴血奮戰的戰士們，慰問演出。
慰問團負責人政委老胡也同樣，躲在麻栗坡指揮部，用一根電話線和前線戰士們慰問，這不是他們總政文工團的慰問模式。
上前線，上一線！
他們總政文工慰問團文藝兵也是兵，也是可以上前線上一線的戰士。
在老胡的堅持請命之下，軍部老首長這才沒有再拒絕，而是成全了慰問團要上陣慰問的請求。
同時，在不久後！
1979年03月19日，第一階段反擊戰以我們的勝利，而暫時告以結束。
但前方小規模的摩擦，一直在持續著！
現在麻栗坡是前線，扣林山是一線，但前線的一線是扣林山那邊的貓耳洞。
程學民他們的小分隊，也已經在麻栗坡分散開來，前往扣林山各個營連部隊進行慰問演出，他們的小分隊被安排下三營九連的連隊。
雖然大多數連隊已經從貓耳洞撤下來，在扣林山一線休整。
但三營九連的戰士們，還在貓耳洞最前線。
李雙茳他們要帶著閻偉文他們上貓耳洞，卻要求程學民留在扣林山營地，對全軍撤下來的戰士們，進行事跡采訪。
“學民，這是老胡給我的指令！讓你來扣林山已經是我們的底線，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絕對不能再往前走了！”
李雙茳麵對程學民的請命，要求一同前往貓耳洞，跟最前線的九連戰士們慰問，肯定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
本來政委老胡跟麻栗坡前沿指揮所老首長的意見，是要把程學民這個改開先鋒，留在麻栗坡采訪慰問。
是堅決不同意這位改開先鋒，冒著槍林彈雨上一線扣林山采訪慰問！
可在程學民的一再請求之下，這才答應隻能再往前一步，隻能到扣林山一線采訪慰問兩天後，就立刻馬上退下來。
可現在倒好！
來扣林山這邊慰問已經三四天了，他們小分隊要再往前一點，進貓耳洞慰問演出。
程學民這個本該在兩天前，就得退回麻栗坡的戰地作者，這個時候不但還沒有撤下去，現在竟然還要變本加厲，跟著一起上貓耳洞。
這怎麼能讓李雙茳這個隊長答應？
之前在麻栗坡的時候，政委老胡可是千叮嚀萬囑咐，是一定一定要把程學民這個戰地作者保護好的！
到扣林山慰問演出兩天後，就趕緊把人給他們護送下去，回麻栗坡指揮部。
李雙茳可是在政委老胡那裡做了保證，一定要護持程學民的安全，絕不會再讓他冒險再進一步。
“老李！”
“李老師！”
“我是不是我們小分隊的一份子？憑什麼龔膤跟韓班長兩位女同誌都能上去慰問，我一個大老爺們卻要被退回去，躲在大後方！？”
“我程學民就那麼怕死惜命嗎？”
麵對李雙茳的絕不答應，程學民他也同樣不答應！
都到扣林山一線了，還能差再上一次貓耳洞？
試問南下慰問，不上貓耳洞慰問演出，那還能叫是上過前線慰問演出的嗎？
“學民，沒人說你怕死惜命！”李雙茳也氣急，跟著又是勸說道，“學民你跟我們不一樣！我們是現役文藝兵，也是一名真正的戰士，上一線我們義無反顧！”
“可學民你不同！你雖然被征召進這次南下慰問團，可老團長他們是希望你留在昆明的！”
“現在學民你好樣的！不僅沒留在昆明，跟我們一樣一起來了文山前線，來了麻栗坡前沿陣地，現在更是到了扣林山最前線！”
“真的，學民你已經是好樣的，真的是好樣的！”
“但接下來，是我們總政文藝兵，對前線戰士們最後一站慰問演出，你真的不用上！”
“更何況，我在政委老胡麵前，可是保證了的，一定一定不會讓你上貓耳洞，一定一定會及時的把你護送撤下去的！”
李雙茳也同樣幾乎跟著程學民怒吼道！
“是啊學民，過了扣林山，前麵可就是貓耳洞最前線，戰士們都隨時有被敵人‘摸走’的危險，你一個先鋒作者真的不要再堅持了，隨我一起撤回去吧！”
老首長派過來的文藝乾事老楊，也是跟著直跺腳發急，又退而求其次的說道：“學民，要不這樣！？我也不帶你撤下去了，咱們就在扣林山各營區連隊慰問采訪？”
“你可知道，我們有多少戰士們，都在等著你把你的稿子寫出來呢？我們現在就在扣林山現場寫，現場讀給戰士們聽！”
“就彆上貓耳洞了好不好？”
程學民麵對大家的勸說，也不再多廢話，就隻問了跟過來的老楊和李雙茳，說道：“老楊，老李，你覺得我的槍法如何？”
“呃？！”
老楊跟李雙茳聞言雙雙錯愕，李雙茳回道：“學民你的槍法當然沒說的！老首長都誇你是神槍手的苗子！”
“那老楊老李，我再問你們一個，我的近戰水平又如何？”程學民點點頭，又問道。
“我知道學民你要說什麼，你的近戰槍法是沒說的，但那都是在操場打靶，不是實戰！”
“而且學民你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你說這些都沒用！”
李雙茳當然清楚程學民他想要說什麼！
來前線慰問演出，他們這些文藝兵當然不僅僅隻是全部在唱歌跳舞，一些前線自保戰術動作，都是要練的！
比如槍法，程學民他們這些慰問小分隊，都有被安排每天的打靶訓練。
也有其他的對抗戰術動作演練。
沒說的！
程學民這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筆杆子先鋒，竟然在拚戰術動作拚槍法方麵，竟然絲毫不弱於一線的戰士們。
更恐怖的是！
程學民帶著李雙茳跟葛憂三個組隊，用的‘三三製’戰術，竟然發揮了出其不意的戰術效果。
在所有慰問團各個小分隊對抗演練中，取得了第一名不說。
就是跟一線戰士們的對抗，竟然也絲毫不弱下風，算是當場讓老首長他們為之詫異驚駭。
跟著也是被老首長他們推廣到了最前沿的一線陣地，同樣取得了不小的戰果。
一個點兩個麵三三製打法，其實在抗戰年代就已經被提出，被廣泛用於實戰。
但將這個打法推向巔峰神壇的，是這一次的反擊戰，是這一次反擊戰的叢林戰，三三製打法結合環境的叢林打法，是真的將這一戰術推向了神壇。
不過，這還得是三年後的老山反擊戰。
就目前第一階段反擊戰，三三製打法並沒有被重新發掘，用於叢林戰的反擊中。
程學民也是過來慰問演出，腦子裡翻看了不少有關這個戰場的東西，才發現了這麼一個細節。
三三製大發神威的時間點，是三年後的老山，可現在……
知道這個之後，程學民並沒有馬上向麻栗坡前沿指揮所老首長彙報這個，而是先在慰問團小分隊對抗訓練當中，跟李雙茳葛憂他們三人組隊，在山林裡麵直接拿實際‘戰果’說話。
畢竟三三製這一個戰術，是誰第一個提出來總結的？
在這個年代是非常的敏感，程學民再怎麼受寵，也不敢就這麼直接上書提議。
好在！
程學民三個完全沒有上過戰場的文藝兵，竟然在山林對抗演練戰之中，取得了這麼大的‘戰果’，一下子就直接入了老首長的法眼。
緊跟著，這一打法算是提前了三年！
三年啊！
程學民隻希望，麻栗坡烈士墓群，能比上輩子的少一點烈士墳頭吧！
“老李，你都說了那僅僅是演練，不是真正的戰場！”
“可真正的戰場，我這個班長不上，你跟小閻葛憂他們，帶著兩個女同誌就上？”
“我們小分隊六人剛好兩組，我要是不上，誰跟你們搭檔組隊？”
“不用再說了，我的決心已下，是不可能留在這裡，看著老李你們帶著兩位女同誌上去的！”
“人家兩位女同誌都敢上能上，老李你憑什麼不讓我上？”
“我他嗎的在老李你眼裡，連個女人都不如嗎？”
“老李，不拋棄不放棄，你是要我程學民臨陣，當逃兵嗎？”
程學民最後直接粗魯的爆粗口了，真不是這樣乾的，他這樣退下去的話，讓整個慰問團其他小分隊的同誌們，怎麼看他程學民啊？
說完，便直接甩袖而出。
外麵閻偉文葛憂龔膤韓巧月她們，已經做好的準備，都在等著屋裡的決意！
“老程，怎樣了？怎麼還吵起來了？”
葛憂見程學民出來，疾聲關切的問道。
“還有，老李，你問問他們讓不讓我當一個逃兵吧？”
李雙茳臉色鐵青的追了出來，看著眼前他這個小分隊所有的成員，也是怒吼道：“好，學民說的好，不拋棄不放棄，我們誰也不當逃兵，我們一起上貓耳洞，給最前線的戰士們慰問去！”
伴隨著李雙茳的一聲怒吼，便帶著包括程學民在內的其他五名文藝戰士，衝向了前線的前線貓耳洞一線。
……
燕京！
同樣是老馮家的晚飯桌上，少了程學民這個女婿，吃飯都沒那個氣氛了！
不知情的馮家幼，還都在數著日子，數著她男人程學民都出去多久了！
“姐，姐夫都走了二十多天了，就沒有給你寫信嗎？”
“那邊的電影拍的怎麼樣？他的戲份不是說優先拍，個把月就能回來的嗎？”
馮家末在飯桌上，哪壺不開提哪壺，開口問著她姐，卻是換來馮母的一個大白眼。
“哪有那麼快呢？！大西北還在陝北往西，你姐夫就是寫信回來，路上也得半個多月呢！”
馮家幼安撫著她的肚子，笑著回了馮家末一句。
“也對！”
“就是覺得家裡沒有姐夫，好像少了點什麼！”馮家末點點頭，也附和了一句！
“少了點什麼？”
“我看是少了你姐夫給你的零花錢吧？”
馮家幼又是沒好氣的笑著打趣她這個妹妹一句，往日裡她男人當姐夫的，沒少偷偷給她這個妹妹零花錢。
這次一走就是二十多天，少了三個禮拜的零花錢，能不惦念著才怪呢！
“嘻嘻，哪有啊！”
小姨子馮家末沒好氣的選擇了閉嘴，其她老姐程文秀本來也想問一下弟媳馮家幼，有沒有她老弟的消息。
被馮家末這麼一問，老姐也就沒有再開口。
等到吃完飯，大家都各自回屋後，馮母也是擔心的問了一句馮父，說道：“老馮，你那邊有學民的消息嗎？”
“大哥就沒一點消息傳過來？”
馮母說的大哥，就是馮父的大哥，現在就在南邊一線戰區，也同樣在前線。
不過！
“大哥是在廣西前線，我不好打太多的電話過問，他那邊也其實鞭長莫及！”
“隻聽說學民到了昆明之後，又馬不停蹄的去了文山前線，又來又說上了麻栗坡最前沿！”
馮父同樣很緊張擔心的說著，其實這一下他得到消息後，回來第一時間都跟馮母提過。
“又上麻栗坡了！？那可是最前線，學民他怎麼……他怎麼……”
馮母已然被嚇得花容失色，這話更是一點風聲，都不敢跟她女兒馮家幼透啊！
“可能要瞞不住了！”
突然，馮父又突然跟馮母說道，卻是驚得馮母當場又是持續花容失色，疾聲問道：“老馮，怎麼啦？怎麼就瞞不住了？”
“難道，學民他……他他……”
這個時候要是有學民的消息傳回來，那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
瞞不住！
老馮你千萬可彆跟她說，女婿學民的陣亡通知書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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