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鼉龍叔侄暗中窺伺，奚涓拉車時，輕鬆歡快了很多。
而且，從那晚之後，小羽的教學內容也變了。
其實在奚涓正式拜師後，小羽的教學內容就有了變化。
之前她隻教導他文化課，教聖賢之言論，不夾帶私貨，不輸出自身觀點。
哪怕在指點他武學時，也隻是貼合《黃河劍訣》這本秘籍的內容。
秘籍之外的內容，除非他主動詢問，她不會提及那時奚涓也很規矩，不主動問七問八。
現在小羽開始“塑造”他的三觀與武學風格。
比如在內功方麵，她開始配合他的“四象金身”改良大河真氣。
等到了晚上，在教導他《夢神功》時，還順便傳授他兵法。
夢中場景任由小羽隨意編織，她有鯤鵬智慧，cu和顯卡的運算速度夠快，內存也足夠大，可以在夢中編織千軍萬馬的“好萊塢大片景觀”。
直接讓奚涓在夢中當大將軍，帶著十萬人馬安營紮寨、行軍布陣。
效果不錯，但奚涓的天賦有些“普”。
將兵馬增加到十萬，他作為統帥，連帶著士兵們安營紮寨都做不好。
忙手忙腳，顧此失彼。
“老師，咱們能不能一步步來？先讓弟子當什長，帶領十人小隊，然後一步步升職，百將、千夫長”奚涓折騰得滿頭大汗。
小羽搖頭道：“如果你是個純野路子，進入軍伍之後，當然要一步步高升。
可現在你是在學兵法，應該反過來，從上往下學。
先學會如何將將，再設身處地感受底層士兵的艱難，最終做到與將士們同甘共苦。”
等於說，奚涓此時在上“高等軍校”。軍校會教他如何當普通士兵？
“可弟子連很多軍伍常識都不懂。比如，不曉得士兵一天吃幾頓飯，每頓飯消耗糧草多少。
運糧車走在不同道路上，損耗也不一樣，要如何安排押送唉，弟子沒親身經曆過，想象不到呀！”奚涓歎氣道。
一天吃幾頓飯，這個問題聽著有些荒謬。
尤其是現代人，一天吃三頓飯，不是常識嗎？
可這個時代，貧苦老百姓一頓飯都吃不起。
軍隊中，若沒有操練，或者說操練程度比較輕，隻吃兩頓飯。
若行軍途中，不僅要吃三頓，甚至四頓飯，飯菜還不一樣。
平日裡吃豆飯，打仗是吃白米飯、白麵饃饃，還有肉，有燉菜。
如果保證糧草消耗最低，卻不影響士兵鬥誌與體內，需要一軍之統帥來衡量。
“慢慢學唄，誰能生下來就知道一切?”
其實小羽這個老師，在兵法上也是個半吊子。
她在西蜀剿滅魔蛟宮時，倒是帶領過上萬“妖·人聯軍”。可當時她隻負責下令，後勤運輸、排兵布陣，都交給小弟，比如李仙芝、玄龜河神。
在長城跟著李信、蒙毅學了半個月，也隻是紙上談兵。
連“誇誇其談”都有些勉強。
但她記憶力不錯，白起兵書、李信的經驗之談，她都牢記在心裡。
這會兒一邊重複書本上的內容，她也一邊自行摸索。
白起本人的確是從底層慢慢往上爬，最終成為上將軍。但他兵書，壓根不講什長、百將該乾啥，隻將統帥該怎麼做。
說白了，兵書隻會教人如何當好統帥，不會教人如何當個好什長其實小羽不用讀兵書，也知道如何當個好什長：不怕死，往前衝。
一個無畏的好炮灰，就是好士兵；帶著九個小弟一起當炮灰，則是好什長。
這天晚上，小羽教了奚涓她自己編寫的“兵法算數”、“兵法幾何與繪圖”。
折騰得奚涓一個頭兩個大，他說累了，比往日提前了半個時辰去睡覺。
小羽講得也有些累，也打算提前入眠。
她修煉夢神功後，都是想入睡便入睡，想睡多沉就多沉。
為了提高睡眠效率，也為了睡得更舒服，她往往會選擇“無意識黑甜鄉”。
也即是，她放棄意誌清醒，主動在“無夢之夢”中沉淪。
“無夢之夢”是沒有具體夢境場景的夢，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黑甜鄉”。
沒有夢，卻像做了個美夢，睡得極為踏實、舒坦。
今天和往日一樣，她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可不知何時，她睡得很不安穩又異常安穩。
很矛盾，她周圍像是有蚊子，一直在“嗡嗡嗡”地叫。但這種蚊子叫，像是白噪音，讓她睡得更踏實了：身體和靈魂踏實，但心裡記掛有蚊子在周圍叫，內心不安穩。
“怎麼回事，哪裡來的蚊子？”
小羽沒有“蘇醒”，依舊在黑甜鄉中，意識有些零散。
一小部分意識，在思索蚊子的事兒；有更多意識，依舊在舒坦地睡眠。
“就算是夏天，就算在水邊、在林子裡駐紮，蚊子也無法靠近我周身三丈。
連奚涓都不會被蚊子叮，他的護體真氣，甚至能幫幾步外的底寡婦趕蚊子。”
“嗡嗡嗡~~~”蚊子飛行的聲音更密集，也更加響亮。
關注蚊子的少量意識，開始主動向蚊子靠近她鼻端出現一股淡淡的香甜之腐臭。
是腐臭的味道，但聞著有點甜。
“有什麼死東西在附近，死耗子，死魚，死豬仔？夏天天氣熱，都腐爛了”又有一部分意識蘇醒。
小羽在夢境維度中緩緩睜開眼睛。
一旦蘇醒，她立即從“黑甜鄉”中脫離。
她能進入黑甜鄉，但無法從黑甜鄉中清醒地蘇醒。
夢境中的她，聳了聳鼻子，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腐臭，耳邊還有嗡嗡嗡的蒼蠅蚊子聲。
“不是現實世界的蚊子和臭氣，是在夢境維度，難道”
小羽眼睛明亮，心中有些激動。
腐臭和蚊子既然在夢境維度，一定不會是從彆人夢中自然散發出來。
一定是夢境維度的“土著生靈“！
也即是夢境生物。
小羽朝著腐臭和蚊子聲緩緩靠近，她表情漸漸變得古怪起來。
順著臭味和嗡嗡聲一路走來，她居然來到了自己的夢境邊緣。
是她自己的夢，但被她遺忘在角落，好幾天都沒理睬。
就是那片用來放置伯奇“屍體”的小山坡。
“伯奇的屍體腐爛發臭了，還生了蟲子？”
小羽盯著夢裡的景象，心中驚奇不已。
她是第一次在夢境中見到活著的“原住民”。
那些蟲子個頭雖小，卻是實實在在的夢境生物。
它們在伯奇“屍體”中鑽進鑽出，像是蒼蠅盯上了臭肉。
兩隻小蟲鑽進屍體裡，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一群小蟲。
它們果真在吞噬伯奇的精血，並在裡麵產卵，孵化出更多的小蟲。
小羽在邊上看了好一會兒，它們已經從最初的四五十隻，繁衍成一片灰色的雲團，至少有一千隻蟲子。
伯奇的“屍體”，昨晚她睡覺前還好好的，沒聞到什麼臭味。
現在當著她的麵，伯奇皮肉腐爛，露出內裡的白骨。
“奇怪，這些蟲子好像能催眠”
小羽隻站在外圍觀看，沒進入自己這片夢境。
隨著蟲子數量越來越多，嗡嗡聲越密集響亮，她竟漸漸有了困覺感。
如果她是沒修煉過《夢神功》的普通人，直接就睡了過去。
即便她的夢神功已經進入第四重境界，此時也感覺很疲累，想要睡過去。
終於，小小的夢境世界裝了太多蟲子，一部分蟲子開始往外飛，準備離開這片夢境。
“吃了我的伯奇肉，現在卻想跑？沒門！”
是字麵意義上的“沒門”。
小羽立即用“斷橋”之術，將這片夢境與外界夢維度的連接完全掐斷。
“砰砰砰~~”蟲子像是撞在無形的玻璃罩上，飛不出去。
前方沒有路，往哪飛？
小羽伸手一抓，人站在夢外麵，從夢裡麵抓住一隻小蟲子。
“嗡嗡嗡~~~”蟲子激烈掙紮，還張嘴想咬小羽的手。
“狗攮的，好疼！”
小羽驚訝又憤怒地看到，自己右手食指缺了一塊肉。
芝麻粒大的一塊肉，沒了。
此時的小羽為夢境靈體，是夢中造物主而非肉身，可蟲子依舊能咬下一塊肉。
夢中的蟲子，能咬掉夢境造物主的一塊肉，匪夷所思！
不等她想出好辦法折磨它，剛吞下她的“夢中之肉”，蟲子竟兩腿一縮，翅膀一縮，躺在她掌心不動了。
“死了？”小羽用手指撚起蟲子，放在眼前仔細觀看。
比蚊子大很多，蜷縮成一團後，有黃豆粒那麼大。
翅膀有形無質，能看到翅膀，但碰不到。
小小的蟲子，竟然三對翅膀，八條腿，沒有眼睛，腦袋上隻一個“小喇叭”。
它的確一動不動，仿佛真死了。
可小羽冥冥中有種感覺，這東西沒死，而且還與她建立了某種聯係。
小羽再次抓出一隻小蟲，掌心捏著一片夢境，沒讓它觸碰自己身體。
它嗡嗡飛了一陣，也蜷縮身子，收起翅膀與腿腳，縮成一顆小豆豆的模樣，一動不動了。
小羽仔細感應，沒有與前一隻一樣的神秘聯係感。
“吧唧~~”小羽用力一捏，仿佛捏死一隻跳蚤，爆開的聲音很是脆響。
蟲子屍體掙紮了幾下，真正死透了。
小羽把蟲屍放在第一隻“裝死”的蟲子邊上，然後仔細感應。
它沒任何反應，也沒恐懼之類的情緒在夢境中擴散開。
她又抓了幾隻飛蟲，和蟲屍放在一起。
飛蟲竟然啃食同伴的屍體，幾下就把蟲屍吃乾抹淨。
“沒有智慧，全憑本能”
小羽讓蟲子啃自己的手指，啃了一口，它們便和第一隻蟲一樣，和她有了神秘的聯係，還縮起身子“裝死”。
下一瞬，她從睡夢中醒來。
現實中的她睜開了眼睛，低頭看自己的右手，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她手掌捏成拳頭又攤開，幾粒黃豆大的蟲子，出現在她手心。
“還真可以從夢中帶出來。”
伯奇能不能離開夢境維度、在現實中生存，小羽不知道，沒見識過。
但她確定夜遊神、鬼魂，都能自由穿梭夢境維度與現實世界。
她嘗試將蟲子帶出來時，猜測它們可能如同鬼魂一樣，是靈體。
沒想到“吧唧！”
她用力一捏，還是如同跳蚤爆體，完完全全的物質形態，並非靈體。
盯著蟲屍猶豫糾結片刻，小羽還是張開嘴巴，將它扔進自己嘴裡。
很奇怪，蟲屍入口即化，化為一股困意，讓她差點腦袋一歪，就昏睡過去。
“啪啪啪！！”她使勁拍打腦袋，盯著剩下幾顆蟲豆，眼睛越來越亮，“難道運氣這麼好，抓住了傳說中的‘瞌睡蟲’？”
小羽左右看了看，現在還是淩晨，周圍隻有奚涓母子。
“涓兒，醒來！”她低聲呼喚道。
隻喊了兩聲，奚涓便睜開眼睛，迷糊的眼神很快變得清明。
他輕輕爬起來，無聲跳躍到她跟前，“老師，有敵人靠近？”
“不是，我剛在夢中得到一樣好東西，請你過來品鑒。”
小羽攤開手掌，將蟲豆遞給他看。
“這是夢中之物？什麼東西？”奚涓好奇道。
“可能是瞌睡蟲，你要不要試一試？”
小羽嘴上在問，手上已經撚起一粒蟲豆，朝著奚涓麵龐彈去。
“噗~~~”
力量有點大，奚涓臉頰都被彈紅了。
蟲豆如同真正的黃豆，又被臉頰肉彈了回去。
小羽趕緊接住，奇怪道：“難道操控瞌睡蟲還需要咒語或道法？”
“蟲子一動不動，莫不是死了？”奚涓懷疑道。
“沒死，隻是裝死。”
小羽仔細回憶，丹華夫人用來贖身的諸多“小千世界道法”中，好像有控蟲術，但她當時瞧不上，和其它垃圾術法一起，扔在大澤龍宮寶庫。
——悟空使用瞌睡蟲時，好像沒念過咒，也沒掐訣施法。
“涓兒，你把下巴抬高。”小羽道。
“乾啥？”奚涓不解其意，還是下巴抬起，鼻孔對著她。
她屈指一彈，將一粒蟲豆彈入他鼻孔。
奚涓下意識吸了一下鼻子，蟲豆感應到口鼻中的“人氣”，立即化成一縷氣，融入“人氣”之中。
然後奚涓眼皮子有千鈞重，身子一歪，躺在泥地上沉沉睡了過去。
“嘿嘿，果然有效，這些蟲子應該真是瞌睡蟲。”小羽開心地笑了。
“那片夢境裡有成千上萬隻瞌睡蟲，如果能完全操控瞌睡蟲可是悟空偷雞摸狗的核心科技之一啊！
彆說普通妖精，連清風明月那樣的‘老牌·小地仙’都扛不住。
奚涓還修煉了《夢神功》，照樣一粒蟲豆放倒，嘿嘿嘿~~”
小羽心中火熱，手捏一顆蟲豆，仔細感應自己與蟲子之間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