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很驚訝，因為第一次驗證借福渡劫。
劉季很驚訝，因為天雷看著異常可怕，感覺也非常恐怖，可真落在身上，仿佛挨雍齒的拳頭。
天上的雷震子更加震驚。
“怎麼可能？即便隻是第一重神雷，可這是九九大天劫啊！
一道神雷劈下去，下麵這凡人，氣運穩如泰山，都沒什麼波動？！”
雷震子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可此時的他，擁有天雷令賦予的操控劫雷之權柄，能精準看到劫氣的消亡。
剛才他劈了三下，羽鳳仙身上的劫氣便消失了一部分。
不到一成，還不明顯，羽鳳仙本人或許還沒感覺到其實小羽的確感覺莫名輕快了些，心靈透徹，減少了躁慮。
雷震子卻能精準判斷每一道神雷消解的劫氣。
劉季不是渡劫之人，他挨劫雷後，被消解的是自身福運。
無論劫氣還是福氣，總體效果都是差不多的。
雷震子能看到劉季的的確確消失了一部分福氣，也能看到劉季此時的氣象。
劉季此時的氣象，並不特殊，大概公侯之命，一如小羽現在的判斷。
可他挨了一記神雷，氣象沒任何變化，依舊是公侯之命，都沒發生太大的波動。
這就非常不正常，非常可怕了。
不怕boss血條長，就怕boss沒血條。
當年蘇溪坡幫老白狐渡天劫，展示了超常血條。可每次挨雷後，血條都會縮短一大截。
能夠肉眼見到他的福氣，猶如大壩後方的河水，開閘放水後，水位在迅速降低。
劉季都不亮出血條。
“夠囊的羽鳳仙，難怪敢如此囂張，原來提前準備好了‘大福之人’，打算借福渡劫。
可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福氣也太大不對，這老頭不是福氣大，而是和奚涓小兒一樣，命格特殊！
芒碭山澤這窮山溝，怎會出現這種人？
羽鳳仙還如此好運，接連找到一個又一個命格奇特之人。”
雷震子心緒複雜，手上動作卻沒停下。
準備了大概五分鐘，再次擊打雷錘。
“轟隆——哢嚓~~”
一如之前，雷龍咆哮著落在劉季頭上。
“狗攮的羽鳳仙，白讓我和二哥擔心了。有此命格奇特的老頭相助，九九八十一座雷池的雷霆全部灑下去，她都不會傷一絲油皮。”
他心中剛浮現這個念頭，下方異變突起。
“啊~~~”在他眼中，福運依舊穩如泰山，沒消減分毫的老頭，突然慘嚎一聲，身體被雷龍轟飛七八丈遠，重重砸在石壁上。
又被石壁彈回去，滾落在地，渾身冒煙火。
“啊啊，救命，師父救命~~”劉季虛弱嚎叫，身子在地上翻滾。
把衣服頭發上燃燒的雷火滾熄滅了，他便抽搐幾下，氣息微弱，不動彈了。
而餘下的雷霆，大概還剩下七成威能，轉了個彎，落在似乎毫無防備的羽鳳仙身上，將她劈了個趔趄。
“咋回事？”雷震子眨了眨眼，仔細去看劉季，他福運沒變化呀，怎麼就——
“嗬嗬嗬，原來如此！”
他隻愣了一下，便反應過來，臉上掛滿譏誚。
不知是在嘲笑誰。
“徒兒，你咋了？”
無崖子老道扛過了神雷餘波，跳到劉季身邊，用腳踢他身子。
劉季如同一截木頭，一動不動。
“唉，我可憐的季兒，你福運不足啊，才扛下兩道神雷，便不行了。就這點福運，還想追求‘大誌氣’？老老實實跟著你二哥種地去吧！”
無崖子老道唉聲歎氣一陣，右腳用巧勁兒，將劉季之“屍”，踢出個香蕉球。
劉季如同被踢出去的皮球，劃過一道弧線，飛了十幾丈，一直進入後方山洞深處。
“噗通！”他落在一張堅硬卻光滑溫暖的石板上。
好一陣子，他都如同死屍，一動不動。
即便外麵傳來接二連三的雷鳴，他也沒反應。
直到小半個時辰後，劉季自覺安全了，才眼皮子跳動幾下，悄悄睜開一道縫隙。
頭頂石壁上鑿出個碗口大的窟窿，內部鑲嵌了一枚夜明珠，夜明珠向下灑落一片柔和的白光。
他抬起頭，掃視周圍，發現自己躺在一塊溫熱的火紅色玉床上。
足有一丈長，半丈寬。
躺在上麵，內力不僅自動運轉，真氣的量還有明顯增長。
——這是一塊寶玉，是修行至寶！
他心安理得地躺在玉床上修煉內功，同時意識還沉浸在周天星鬥大陣中，感悟天魁奧義。
“嘿嘿嘿”見到劉季裝死，劫雲之上的雷震子，冷笑連連。
可羽鳳仙的反應，又讓他疑惑不解。
“羽鳳仙怎麼輕易將他放跑了？”
劉季裝死的手法十分蹩腳，他能看出來，羽鳳仙必定也能看出來。
他覺得劉季很機敏，但裝死的行為，有些愚蠢。
劉季既然裝死，肯定是察覺借福運幫彆人渡劫，對自己的傷害有多大
雷震子沒發現劉季受到什麼傷害，可劉季本人的感受，肯定和他不一樣。
大多數被借福運的人，一旦進入劫雲之下，腦子都迷迷糊糊，本能地用自身福運抵抗天雷到最後。
就像蘇溪坡，人木了，本來聰明靈活的大腦，都不懂得思考了。
如劉季這般，僅僅挨了一下，便立即反應過來，想要逃跑。
無疑是罕見，且精明的。
可劉季見識太淺薄，不明白“借福渡劫”可以欺騙，也可以強迫。
他想跑，羽鳳仙會讓他跑？
敬酒不吃吃罰酒，結局更慘。
他這種萬年難遇的特殊命格，換成任何正常修士，都不會放走他。
他精明且敏銳是吧？發現了借福渡劫的副作用，知道自己的命數在遭受巨大損傷？
騙不了他，那就強迫他！
將他鎖在劫雲中心，用陣法束縛之，強行掠奪他的福運，把他當成“肉法寶”，硬扛天劫。
雷震子活得久，還司直布雷。
借福渡劫的案例，他見過成千上萬次。
事實上，“借福渡劫”與“收徒應劫”一樣，是修行界不可言說、卻常常發生的“暗黑陋習”。
因為修士手段粗糙，讓大福之人半途察覺到異常，不肯借福運給他，然後被修士強行掠奪福運的案例，他也見過不少。
除非大富之人不僅有福氣，還有大運氣、大毅力、大智慧，從一開始便拒絕吞餌。
假如蘇溪坡拒絕漂亮狐女的誘惑，老白狐也無可奈何，不能拿他如何。
一旦吃餌入局，隻能淪為修士渡劫的肉法寶，被榨乾福運。若半途惹事兒，耽誤了修士渡劫，還可能被殺掉。
掠奪彆人福運，修士當然要付出巨大代價。但雷劫熬不過去，壓根沒未來，立即身死道消。
雷震子譏諷劉季，認為他裝死逃跑的行為愚蠢，是覺得羽鳳仙會請他“吃罰酒”。
沒想到羽鳳仙直接將他踢飛了。
“羽鳳仙是擔心強奪福運，會累積劫氣與業力到下次天劫？還是信心十足，自覺不需要‘肉法寶’？”
“轟——哢嚓！”
雷震子思緒萬千，卻絲毫不影響他手上的動作。
沒了劉季用福氣消弭劫雷，這一道雷霆如先前一樣，精準鎖定羽鳳仙的位置。
力量絲毫不減弱、結結實實轟在她頭頂。
她這次倒是沒浪到起飛，用嘴巴將雷霆吸入腹中。
可她的行為依舊十分出格：她五心朝天，盤膝而坐，身體懸空三尺，任由天雷轟擊腦頂門，轟得長發亂飛。
嗯，劉季離開後，她已經從無崖子老道變回羽鳳仙本相，以節省法力。
沒施展任何防禦性的仙法，沒使用法寶。
周天星鬥大陣隻是蓄勢待發，沒激活其實激活了也沒用，雷震子還不曉得，小羽布置的周天星鬥大陣主要是為了殺敵，而非防禦天劫，主攻無防。
她現在用血肉之軀硬扛天雷。
這在小羽前世的中比較常見，在盤古世界，是非常夾腦風的行為。
雷震子從沒見過誰主動這麼乾。
又等了大概七八分鐘，他再次轟出一道天雷。
羽鳳仙依舊懸浮半空，雷霆在她四肢百骸遊走，漸漸被她身體吞食。
她隻披散頭發，連衣服都沒燒焦，身上沒一絲傷痕，仿佛沒遭受雷擊。
“免遭劫雷之傷，好像並非仙術，依舊是仙武，她自創的《五雷將軍劍》可區區仙武主神，憑什麼抵抗九九大天劫？”
帶著一肚子疑問，雷震子劈完九道天雷，完成九九大天劫的第一重。
他依舊握緊雷錘雷鑿，卻不再布雷。
按照規矩，每一道雷霆之間，都會有長短不一的間隔時間。
第一道與第二道之間，僅有半分鐘。到了第八與第九道，幾乎間隔一刻鐘。
每九道雷霆為一重。第一重天劫結束，到第二重開始，又要等小半個時辰。
這段時間，就是仙丹發揮功效的時候。
在上一重天劫中受了傷，虧了元氣，渡劫者可以服用仙丹恢複。
這叫“天不絕人之路”。
直接一股腦，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砸下去，誰都扛不住。
“狗攮的，我知道你沒仙丹，可你倒是拿幾個從小有洞天搶來的仙果服用啊！老子不信你一點內傷都沒有，一點元氣也沒損耗。”
雷震子有點惱怒。
羽鳳仙竟依舊保持懸空三尺的姿勢，沒吃果子，沒服丹藥，沒施展秘法療傷。
仿佛在大聲嘲笑操控劫雷的神靈：就這是第一重天劫？我甚至不用服藥療傷。
半個時辰後，第二重雷劫開始。
雷震子轟擊雷錘，“轟隆”一聲炸響，依舊是碗口粗的雷龍，卻變了顏色。
從藍白色的水雷，換成了亮紅色的火雷。
水雷隻是帶來小範圍的降雨，雨水對渡劫者沒額外殺傷。
“轟——哢嚓！”火雷落下，小半個天空都被點燃。
等來到羽鳳仙頭頂，已經化為合抱粗的雷火柱。
她被無儘雷火淹沒，懸崖平台出現一汪雷火湖泊。
被劍氣切出來的岩石平台，有了軟化燒融的跡象。
“籲~~~”湖泊中傳出長鯨吸水的聲音，接著奔騰的雷火迅速朝中央收斂。
羽鳳仙依舊五心朝天，懸空三尺高，卻抬起腦袋，張開嘴巴，鼓起胸膛，將第一道火雷全部吸入腹中。
雷震子目瞪口呆，“這怎麼可能？這可是第二重火雷，人怎麼能將火雷吞進肚裡？”
大多數修士，都是“三九天劫”，攏共隻有三重。
根據雷震子的經驗，渡劫失敗者的仙人中，超過四成直接死在第二重天劫下。
而第一次渡雷劫的修士（不限於真仙，還有活過五百歲的煉氣士），超過八成都失敗了。
並不是第一次渡劫最容易，之後經曆的雷劫越多、渡劫的成功率越低。
渡劫成功與否，與經驗、準備、自身劫氣有關。
渡劫次數越多，經驗越豐富，準備越充足，知道如何避免因果與業力，渡劫成功的概率反而會升高。
羽鳳仙卻是第一次渡劫。
她若灰頭土臉地扛過了第二重雷劫，他不會有一點驚奇。
可她將天雷吞了啊！
等待了大概十分鐘，等環繞羽鳳仙的雷火熄滅，雷震子帶著期待的表情，劈出第二道火雷。
“轟隆——哢嚓~~”
比第一次還要誇張，火雷都沒形成雷火湖泊將羽鳳仙淹沒，剛落下來，便直接被她鯨吞，沒半點餘波濺射出去。
不過，這次雷震子沒震驚，反而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再次等待十分鐘，雷震子劈出第三道火雷。
羽鳳仙又將它吞了。
此時雷震子已發現了端倪。
“原來如此，她在上丹田開辟了一座雷池，將火雷存儲了起來這是什麼邪門功法？
雷元力也就罷了，劫雷中有大道之力啊，這怎麼儲存？
連我雷部的雷車，都隻是儲存純粹雷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