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夢中追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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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仙域是什麼地方?某個洞天福地的名字嗎?”小羽疑惑道。

贏虔搖了搖頭,道:“不是,好像是域外的仙界。”

“域外的仙界是混沌中的另一個大千世界,還是混沌魔神的世界?”小羽驚奇道。

贏虔道:“我也不太清楚。我雖為贏氏宗室,可早已過世。

朝中大事,先皇與眾臣,從來不跟我商議。

唉,作為陰司城隍,也的確不該乾涉人間朝政。

隻聽彆人說,先皇對域外十分好奇,幾次派仙人乘‘天舟’去域外尋仙域。

說是混沌仙域存在真正的不死神藥。

縱然是人皇服用,也能長生不死。”

小羽道:“人皇竟相信這種鬼話?他之所以不能長生,並非仙果神丹對他沒用,而是他體內的地煞龍氣排斥一切‘清盈之氣’。

如果能清理體內地煞龍氣,將清盈之氣留在肉身中,他一樣能長生。”

贏虔道:“羽天師可彆小瞧先皇。你說的這些道理,他肯定懂。

或許混沌仙域是另一種天地規則。

我們盤古世界開天之初,濁氣下沉,清氣上升。

而長生之氣,皆為清盈之靈氣。

清濁之氣相互排斥,無法共同存在於體內。

故而人皇無法服用仙果獲得長生,可如果另一個世界並非清濁之氣對立呢?

或者存在另一種非清氣類的長生物質?”

“若世界規則不一樣,來到盤古世界後,不死藥未必還能保證長生啊!”

小羽感慨一句,又問道:“太傅大人對《錄圖神書》有多少了解?

此時這本神書可在贏氏藏守室?”

贏虔遲疑道:“好像盧生逃走沒幾年,《錄圖神書》忽然消失無蹤。

羽天師最好去找孟真君打聽一下,他肯定比我更了解這方麵的消息。”

小羽指著鹹陽城蜃景地圖,問道:“上麵的‘叛逆’,太傅大人可認全了?”

贏虔搖頭道:“還有六十七人,以天機術隱藏了身份。

此時他們顯露的相貌、使用的名字,大概都不是真的。

而且,他們都是煉氣有成的修士,早已陰神進入地府,注銷黑籍,名錄青簡。

我用生死簿調查其信息,也隻能查到他們在鹹陽期間,被遊神或功曹聽到、看到的事。”

“難道盧生沒有隱藏行跡、遮掩天機?”小羽疑惑道。

贏虔道:“那廝手段更加高明,奈何我對他本人太熟悉。

他在鹹陽住了一百多年,我和他甚至算得上朋友,交情不淺。

剛才我推算王碩身份時,一無所獲。

等用生死簿回溯王碩在鹹陽的經曆,我越看越覺得熟悉。

人的名字、形貌、氣運都可能變,但本性難移。

一旦窺破天機,他立即暴露了。”

小羽點頭道:“我現在去找盧生,如果不是他——”

贏虔麵色大變,急道:“不好,盧生似乎感應到什麼,他要逃跑!

羽天師,請立即去西城門!”

小羽愣了一下,問道:“他使用了什麼遁術?”

“土遁。”贏虔道。

“喔,土遁隱秘卻速度慢,不急。”

小羽鬆了一口氣,“太傅大人,你稍等片刻,我去抓他。”

贏虔向前一揮手,直接打開陰陽路,問道:“可要我幫忙?”

“不用!太傅為陰司鬼神,不適合摻和人間紛爭。”

小羽一步邁出,已經離開城隍司,直接來到西城門附近。

她趕緊收斂氣息,縱身一躍,來到百丈高空。

“羽天師可能找到那廝?”

贏虔不放心,也跟了過來,飄在她身邊。

小羽激活天師令,雙眼閃爍三尺幽光。

掃視下方大地片刻,她古怪一笑,道:“盧生很狡猾,我且下去陪他玩玩。”

贏虔提醒道:“羽天師,盧生是上古仙人,神通廣大,非常擅長逃遁之法。”

“很不湊巧,我非常擅長追蹤之法。”

小羽化為無形遁光,落入地麵消失不見。

贏虔使用地主之權去感應,什麼也沒感應到。

“難怪能在神州闖下偌大名聲,在神通法力方麵,羽天師果真出類拔萃!”

不一會兒,盧生遁出鹹陽城,迅速消失在西方,也消失在他感知中。

理論上,作為都城隍,鹹陽之外神州江山,他都擁有一定“大地之權”。

但盧生離開鹹陽後,察覺到有人在追蹤自己,立即改變了遁法,也立即避開了都城隍的大地之權感應。

“狗攮的盧生,太機警,太能逃了希望羽天師能旗開得勝。”

贏虔臉上有了幾分憂色。

羽天師固然神通蓋世,盧生可是逃過了人皇政的追捕。

盧生已經在鹹陽住了快十年!

嬴政活著時,他一直在海外遊蕩。

等嬴政駕崩,他才更換身份,回到鹹陽。

他在鹹陽住了整整八年,頭幾年他還有些擔心,怕被人認出來。

隨著大秦朝廷越來越讓有誌之士失望,金仙、玄仙、天仙逐漸離開鹹陽。

如今欽天監內就一個孟岐坐鎮。

孟岐在他麵前也是個小輩,他完全不怕。

“王碩”甚至在鹹陽城混出不小的名聲,被嫪毐邀請到王府,拜為“太傅”。

是長信王的太傅,並非大秦朝廷的太傅。

瀟灑愜意的生活,在今晚戛然而止。

今晚本來也沒什麼大事兒。

和往常一樣,他與幾位同樣投效嫪毐的道友吟風詠月、對酒當歌,好不快活。

忽然,他心頭一緊,莫名有些不安。

立即用天機術掐算,一無所獲。

收斂心神,再次仔細感知,不安好像消失了。

“如今嬴政那廝已死了快十年,即便我身份暴露,誰會抓我?誰能抓我?”

這樣一想,他便釋然了。

等贏虔叫破“王碩”的真實身份,說出“盧生”這個名字時,盧生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強烈的不安,十分真實地浮現在心頭。

“不好,真的有人注意到我。可我隻是罵過嬴政幾句,嬴政也死了”

盧生還糾結了一會兒。

等小羽決定親自動手捉拿他時,他心中的不安升級成了危機。

沒有任何猶豫,也不曾收拾行李,或者通知朋友,他立即往城外跑。

逃出城外,緊迫感不僅沒消失,反而隨著他快速向西方逃遁,正在變得更加強烈。

“狗攮的,有人在前麵埋伏我!土遁鐵定逃不掉土遁這麼隱秘,都無法逃脫敵人追蹤,其它遁法恐怕也沒用。”

盧生心念急轉,忽然身子上浮,從地麵探出腦袋。

可以看到沙土地鼓起一個臉盆大的土包,土包調轉方向,朝著北邊的莊戶人家移動,土包上方露出一顆三縷黑須、麵容瘦長的腦袋。

兩顆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眼底可以見到慌亂與擔憂。

“道友,請留步,我無敵意~~”

帶著笑意的呼喚,隨著清風飄來。

口稱“道友”時,距離似乎有十多裡,“敵意”餘音未落,已經在百丈外。

“想抓我,門都沒有!”

盧生已來到農家小院外,忽然從泥土地裡鑽出來,身子向上一躍,驟然消失不見。

下一瞬,他來到了鹹陽,章台宮!

與他記憶中的章台宮有幾分相似,但低矮簡陋了許多。

不僅是家具擺設簡陋,整個宮殿世界的構造都顯得十分潦草。

仿佛拙劣的3d建模師,僅用一個小時做出來的章台宮草圖。

若非章台宮的特征太過顯著——宮殿建立在一個高高的土台上,階梯很寬很長、很高——普通人都無法認出這是人皇接受百官朝拜之所。

簡陋的章台宮內,一個身穿袞服的黑臉老漢,蹲坐在丹墀上,手裡捧著一根肥豬蹄,正啃得十分香甜。

“嘿嘿,人人都想當皇帝啊!當了皇帝,至少頓頓有豬蹄啃。”

盧生笑了笑,快步走到老漢身邊,道:“把你的王座送給貧道如何?”

黑臉老漢呆呆傻傻,沒有反應。

盧生往歪七八扭的竹藤王座上一坐,人消失不見。

下一瞬,他又來到了章台宮,另一棟章台宮。

這一棟章台宮明顯精細了很多。

像是百萬粉絲的u主,花費100個小時製作的3d章台宮模型。

雖然看得出來是假的,但帷妙唯俏,栩栩如生。

不僅建築還原度極高,宮殿內還有文武百官呢!

而且文武百官也栩栩如生,右丞相馮棄疾,左丞相李斯,太尉寮全員都在。

“何人膽敢擅闖朕的朝堂!”

王座上坐著一個盧生十分熟悉的“皇帝”,王碩的主公,長信王嫪毐。

盧生看著怒氣勃發的嫪毐,心裡一陣無語。

“怎麼來到嫪毐那廝的夢裡?嫪毐想當皇帝,貧道知道。可你是煉氣士啊,睡覺還做夢?!”

最後一句,盧生直接說了出來,還是對著王座上嫪毐說的。

嫪毐也如先前的鄉村老漢,迷迷糊糊愣在那。

可他終究是道行頗高的煉氣士,很快回過神,驚訝道:“王太傅,你怎麼來了?”

剛問了一句,嫪毐又一拍腦袋,失笑道:“朕在犯蠢,王太傅身為當朝右丞相,是朕的股肱之臣,豈能不來參加朝會?

李斯,你滾蛋!王太傅,請到文臣之首的位置站好,朝會已經開始。”

話音剛落,盧生身上的白色道袍換成了黑紅二色的長袍官服。

頭頂也戴上通天冠,手裡還捧著玉笏。

而且,殿內的李斯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盧生越發無語,叫道:“大王,貧道正在被人追,要借你王座一用,能否——”

“大膽!”嫪毐勃然色變,“王碩老匹夫,朕以太傅之禮待你,登基後也封你為丞相,你竟然想謀朝篡位,要搶奪朕的天下。

朕當真是瞎了眼,一直將你當成清心寡欲的高德大士。”

盧生無語至極。

他拱了拱手,道:“陛下息怒,臣不是謀朝篡位。

臣是說陛下的王座臟了,臣用袖子幫你擦一擦。”

他必須離開嫪毐的夢。

嫪毐在林光宮陪趙太後睡覺,他若結束“夢遁”,從嫪毐的夢中回到現實,會直接出現在太後床榻邊。

現在他要離開鹹陽,離開關中,得找個關外之人的“章台皇帝夢”。

“哪裡臟了?”

嫪毐愣了一下,低頭往龍椅上一看,果然沾染了黑糊糊的泥垢。

“朕的龍椅明明很乾淨——”嫪毐心裡這麼想,龍椅立即乾淨了。

“王碩你竟敢用邪術騙朕!”他再次大怒。

“是貧道的錯,貧道竟然幻想能從狗嘴裡搶屎吃!”

盧生一甩袖袍,身上丞相袍服消失不見,重新換成他原本的米白色絲麻道袍。

他轉過身,大踏步往宮殿外麵走。

“逆賊,不許逃!來人啊,攔住逆賊王碩。”

嫪毐在後麵追,卻仿佛普通人在夢中爬樓,一直跑一直爬,一直紋絲不動。

同一時間,林光宮趙太後的床上,嫪毐滿頭大汗,嘴裡不停叫喊:“王碩,你給朕站住。”

“又在做皇帝夢!”趙太後被吵醒了,隻嘀咕一句,翻了個身,繼續酣睡。

盧生感覺嫪毐之夢有些不穩,加快了速度,幾步走到章台宮外,目光在前方的階梯與廊邊門海(裝水的大缸)之間來回掃視。

“唉,門海還是有些普通,希望不要迷失。”

他縱身一躍,跳進大水缸裡。

“嘩啦啦!”水漫過他的眼睛,遮蔽他的視線。

下一瞬,他出現在一個水缸邊上。

環顧左右,盧生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小院子裡。

“這戶人家還在不在鹹陽?”

他快走兩步,將一對躲在草叢裡抵死纏綿的男女拉出來,喝道:“狗東西,你是哪裡人士,姓甚名誰?”

青年女子尖叫,仿佛個尖叫機器,除了尖叫啥也不乾。

老男人光著身子,驚恐跪地磕頭,“老爺饒命,老奴真不是故意的,是大小姐勾引老奴。”

在老漢眼裡,此時怒喝的盧生,赫然成了他的家主。

“老實回答,你是哪裡人士,姓甚名誰?”盧生喝道。

“老奴涿州人士。”

“到涿州了?”盧生剛露出喜色,又聽老漢繼續道:“十歲父母雙亡,被老太爺帶到鹹陽——”

“還在鹹陽!”盧生懊惱地一跺腳,又跳起來鑽進大水缸。

“嘩啦啦~~”

水淹沒了他的視線,他在水裡不停下沉。

下一瞬,他出現在一個大水缸邊,身前站著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著紅色花棉襖,頭發紮成衝天辮,高高豎在頭頂,臉頰紅撲撲,拿著一根糖人,吃得津津有味。

見到他出現,她似乎愣了一下,便展露甜甜的笑容,喊道:“爹爹,你在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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