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岐評價嬴政：控製欲極強，想要掌握目之所及、心之所想的一切事物，還要做到完美。
這一評價，極為精準。
嬴政當人皇期間，啟動了眾多“科研”項目。
數量太多，以至於小羽都無法了解所有研究項目。
連將所有總綱通讀一遍，都沒能做到。
她目前除了讀盤古秘辛，了解三界各類奇聞軼事，增長見識，擴寬閱曆。
也就讀道經，讀“三百萬冊”的《地煞龍脈》，調劑口味。
藥死三清道祖的“鴻鈞紅丸”，她真沒見到過。
不過，她也在《封神舊事全集》中，讀到過相關故事。
在三清道祖之上，還有一位老師，名曰“鴻鈞老祖”。
鴻鈞老祖是真老祖，他是盤古世界第一位“傳法者”。
曾傳音三界，公開告示三界眾生，隻要有能力抵達“天外天”的紫霄宮，就可以直接聆聽鴻鈞講述大道之音。
認真算起來，三清道祖還要稱呼鴻鈞一聲“師父”。
封神後期，連通天教主也劫氣入腦，擺出“萬仙陣”，硬要和幾位聖人大打出手。
打得天昏地暗，三界模糊了天界、人間和幽冥，幾乎讓世界重返地水風火。
鴻鈞老祖登場，從葫蘆裡倒了三枚紅色“仙丹”，送給三位弟子。
三清道祖沒半點遲疑，老師給，他們便吃。
然後鴻鈞老祖告訴他們：此丹煉就有玄功，因你三人各自攻。若是先將念頭改，腹中丹發即時薨。
這件事之所以能被後人知曉，且記錄在人皇嬴政的“封神舊事·秘本版”，是因為鴻鈞老祖不是偷摸降臨，悄悄下藥。
鴻鈞當眾降臨，被眾聖迎入蘆篷，現場有西方二聖，還有諸多三教金仙。
也是當眾喂藥，當眾說毒丹的藥效，威脅三位道祖。
當然，那些旁聽者都知道好歹，並未大肆傳播這一驚天秘辛。
就連大秦藏守室，“封神舊事”也分為好幾個版本。
涉及聖人與金仙的機密之事，都藏在內室。
嬴政還活著時，連普通天師都看不到。
現在嘛，小羽隨便看。
看歸看，雷鈞子這廝要跟她討論“鴻鈞紅丸”，她心裡著實有些怕，不太願意，也不敢亂說。
——特麼的，道祖已執掌天道，背後說他的醜事兒，他肯定能聽到，聽到了什麼想法？
簡直是作死。
但凡看不到太大的利益，她直接離開了，不會跟他多說一句話。
可藥死聖人，控製妖仙她不是對道祖不敬，純粹是道心堅毅，拒絕不了與大道相關的學術研究。
嗯，純粹是學術討論。
“雷鈞子道友，你不是要研究訓練道兵的法子嗎，怎麼要控製妖仙？難道你準備組建一支全員妖仙的隊伍？”
雷鈞子不想跟“仇人”談論自己的秘密，可藏守室如今在她的掌握中。
“妖類不可信，貧道得掌握他們的命門。現在當然沒有妖仙道兵，可道兵也會成長。若有天賦異稟、血脈強大者，或可成仙。
總不能等他們真的成仙，失去控製後，再考慮控製吧？”
小羽一臉認同地點頭，道：“確實得防患於未然。道友對‘毒丹’的研究，到了哪裡步了？
我對毒丹也頗有研究，或許可以直接幫你尋找對應的資料。”
雷鈞子含糊道：“貧道也不曉得人皇政研究到了哪種程度，且先看他留下的秘本檔案吧！”
“也好！道友請隨我來。”
小羽領著他飛上“高空”，以天師之權，駕馭太師印璽，施展“兩界分割術”，在藏守室世界，打開另一層世界的大門。
類似人間與中界。
人間、中界、天界，都處於盤古世界一個大時空內，隻是維度不同。
內室看起來和下麵的外室，沒太明顯的區彆。
也是書架與倉庫，秩序地排列在地麵。
一顆顆拳頭大的寶石，閃爍朦朧光輝。
對“虛室生電”的煉氣士或武者而言，這點光芒用來翻閱資料，綽綽有餘。
小羽跟著雷鈞子找到“嬴政科研資料區”。
在上千個條目中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氣丹”所在的書架。
沒有“聖人毒藥”、“鴻鈞紅丸”之類的敏感詞。
書中記載的丹藥，名為“氣丹”。
書架上的書冊倒是很多，足足三千份文檔，兩百件相關器物。
甚至有一些瓶瓶罐罐，疑似裝著研製出來的“毒丹”。
這也是藏守室的常例，不僅存放了文字與圖像檔案，還有實物提供參考。
一般情況下，隻要將相關科研項目的試驗存檔，全部搬到外界，能在極短時間內重啟實驗研究。
“就是這兒了，羽天師，有勞了，剩下的貧道自己翻找。”
雷鈞子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還彎腰向羽天師道謝。
小羽笑道：“道友慢慢找，若遇到了困難，我就在邊上。”
說完，她便自顧自拿起一卷玉簡，快速翻看起來。
藏守室內，紙張書籍最多。
竹簡、玉石竹簡次之。
金屬薄片製作的書籍再次之，甚至還有石碑。
靈玉數量最少。
靈玉價值高，幾千、幾萬塊靈玉，人皇肯定拿得出來。
幾百萬冊書全部用靈玉，人皇也吃不消。
“羽天師也要訓練道兵嗎？”雷鈞子表情不太自然。
小羽道：“隻是對控製仙人的毒丹感興趣。
嘿嘿，當年我在西沙域滅妖，隻恨身上毒丹的毒力不足，毒不死妖精。
現在好了，一旦掌握‘氣丹術’，再配合我的潛行秘法，潛入一個道門宗派，輕輕鬆鬆放翻所有人。”
雷鈞子瘦臉發黑。
——你潛入我神霄派，偷仙杏、竊秘籍，還嫌不夠，想要把我們全部放翻？
“羽天師誤會了，這種毒丹，無法悄悄使用，隻能強迫妖仙自己吞服。”
“是嗎”小羽快速將手中竹簡書過一遍，若有所思道：“還真是，毒丹竟然不是毒藥煉製而成。”
她手中竹簡書的書名，叫《五行氣丹概述》。
具體的五行氣丹煉製之法，上麵沒說。連基礎原理，也講得不甚詳細。
可小羽感覺氣丹的理論，與《八九玄功》的元始之種有點像。
粗略看了一遍，立即了解五行氣丹的大概：把自身的本源之氣，提取出來，物質化為一粒丹藥。
這粒丹藥被彆人消化吸收後，會融入彆人的本源之氣。
但彆人又無法將這股外來之氣徹底煉化。
因為它是活的，因為它被另一個人控製，因為另一個人的境界比自己更高。
低能級的氣，無法將高能級的“活氣”消化吸收。
小羽放下《五行氣丹概述》，有目的地翻看了十幾卷與五行氣丹相關的書籍，對“聖人毒藥”的了解逐漸深入。
按照“仙人科學家”們的揣測，鴻鈞交給三清道祖服用的“紅丸”，就是他用自身的“混沌仙氣”凝結而成。
其中的原理，簡單到任何真元境武者都能理解。
真元境武者可以從外界吸收天地靈氣，把自然界中的靈氣吸入體內，煉化成為自身的真氣。真氣完全受自己操控，可鑄就成道之根基。
如果你吸收的這一縷靈氣，擁有自我意誌，還被彆人控製呢？
這也是雷鈞子說毒丹不能悄悄下毒的原因。
毒丹中的“毒氣”，有一個吸收、煉化、融入自身根基的過程。
正常情況下，連真元境武者，也能發現“自然靈氣”中的異常精神意誌。
或者說，擁有彆人精神意誌的靈氣，其他武者本能抗拒，不會煉化進入體內。
隻有被刀架在脖子上時，才會主動吞服、煉化毒丹。
當然，原理簡單，仿製“鴻鈞紅丸”的過程，卻極為複雜且精妙。
不然，“仙人研究員”也不會留下三千多冊科研手稿。
見到羽鳳仙堅持要研究毒丹，雷鈞子心中警惕的同時，也擔心她纏著自己聊毒丹的奧秘。
畢竟，他是有目的到此，已經掌握了毒丹的基礎理論。
直接進入“內室”翻閱“高等研究理論”。
她卻是初接觸，基礎都不曾了解，直接翻閱高深的理論研究，必定看得十分艱難。
她自己看不懂，又見他是個行家，還不得借論道的名義，向他請教？
他可不想教她！
即便毒丹無法悄悄下毒，可教會了她煉製毒丹之法，誰知道將來會不會用在神霄派弟子身上？
退一萬步，不對神霄派動手，害了其他仙人，也是他的大罪過。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故意避開她，翻閱資料的時候，也不正麵麵對她。
不給她半點套近乎的機會。
半日過去，她十分安靜，又非常活躍。
她不說話，不打擾他，很安靜。可她動作不停，在書櫃中不停翻找，拿出一本書，快速翻頁，不到半刻鐘，再換另一本書。
現在甚至開始聚氣凝丹——放出自己的法力，在掌心凝結一枚氣丹。
“羽天師，你已經開始凝結毒丹了？”
他心中太過驚疑不定，忍不住問了出來。
“一邊研究，一邊實驗，隨便試一試。”小羽手心捏著一枚火紅色的丹丸，笑著說道。
“這是成了？”雷鈞子咽了口唾沫，眼中有隱藏很深的希冀：希冀沒成。
小羽搖頭，道：“徒有其型。”
雷鈞子悄悄鬆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剛接觸兵道毒丹，短短半日，便凝結成功。
小羽緊接著又歎息道：“用來對付還沒成仙的煉氣士，勉強夠用。
擁有金丹的仙人，大概毒不死。”
雷鈞子表情一僵，“羽天師還沒試過吧？”
小羽盯著他，眼睛閃閃發亮，“要不，道友試一下？”
“羽天師真會開玩笑，這種毒丹，怎能隨便試”
雷鈞子捧著書，偏過頭，不再理睬她。
小羽雙掌輕輕一捏，手中“火丹”化為一縷仙氣，重新回到她體內。
“雷鈞子道友，你可曾聽說過，目前還有誰研究這種毒丹？”
雷鈞子道：“連嬴政都在研究，若有仙人悄悄仿製，也不奇怪。”
小羽又問道：“你可見過其他仙人的研究資料？
對比此處的文檔，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雷鈞子放下竹簡書，疑惑道：“奇怪什麼？羽天師覺得哪裡有問題？”
小羽指著書架，道：“我感覺這裡的研究檔案，內容太過淺薄。
像是仙人在故意糊弄人皇政，沒認真研究。
或者認真研究了，故意亂寫記錄文本。”
“你說這些秘本，內容淺薄？”
雷鈞子瞪大眼睛，眼裡滿是懷疑，懷疑她在裝。
小羽點頭道：“我看了兩三百冊，感覺記錄文檔的仙人，一直在隔靴搔癢，不肯深入。
你既然知道人皇政曾暗中研究過毒丹，可曾收到小道消息，是不是仙人在糊弄他，不希望他得到控製仙人的毒丹？”
“你翻了兩三百冊書，難不成每一冊都認真看完，完全理解？”雷鈞子驚疑道。
小羽道：“內容簡單易懂，所以讀得快。可讀得快，看得多，收獲卻逐漸減少。
很多秘本都在重複囉嗦。
一套五行氣丹，從火丹說到水丹，五行挨個說一遍。
再花裡胡哨地折騰五行相生相克完全沒必要，像是在糊弄人。
若真在糊弄人，鐵定是糊弄人皇政。
若研究者有意糊弄人皇政，我們在這兒大概學不到能控製真仙的毒丹煉製之法。”
雷鈞子心中情緒沸騰：特麼的，我隻嫌五行氣丹講得太深奧、太簡略，你竟然覺得它簡單到囉嗦
“貧道感覺還行。羽天師覺得沒收獲，可要離開？”
小羽猶豫了一下，“還是再看看吧。”
雷鈞子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心裡很不屑：都舍不得離開，還說什麼五行氣丹之術簡單易懂，看多了沒什麼收獲。
真要是沒收獲，你還會留在這兒？
“嗖~~”
一線火光，從遠處疾馳而來，燭光那麼大的一團，拉長成了一條線。
閃電般來到小羽跟前，她伸手一抓，是一張符紙，符紙迅速燃燒成灰。
嬴板栗有些焦急的聲音傳出，“羽天師，秦嶺有變，都城隍急切尋你。”
“道友你繼續，等你離開時，請一定要到欽天監找我，咱們交流一下毒丹心得。”小羽道。
“你不回來了？”雷鈞子驚疑道。
“唉，雞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我肯定還會回藏守室，氣丹區卻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