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天門鎮遭遇回祿之災,狗肉道士間接提醒過小羽:她的大滅爸,容易讓既定天數發生改易。
當時狗肉道士已提前很多天,掐算到火德星君與回祿大神要來天門鎮布災。
此乃天災,是已經確定的天數,誰也不能改變。
他很痛苦,卻無可奈何。
火災發生時,他一個人縮在道觀裡,什麼也沒做。
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沒用。
直到小羽下場。
小羽的“回祿主神”一下場,狗肉道士便察覺到天數之變。
他還很高興,很驚奇,主動跟她說了這事兒。
“初版·回祿主神”來自“燧元子滅殺之法”。
按照原本的“天數”,本不該存在,是紫府“悄悄”推演出來。
聽了狗肉道士的驚歎,小羽敏銳察覺:老天爺根據三界已有大數據,推衍並製定未來的“天數”時,會忽略她的“大滅爸”。
或者說,“大滅爸”推衍的“義父滅殺之法”,隻要她不主動使用,不暴露在天地間,就無法被“老天爺”納入數據庫,成為已確定之信息。
“義父滅殺之法”是真實不虛的偉力。
忽視了這股偉力,肯定會導致命定天數發生變化。
所以小羽後來推衍各種義父滅殺之法,不敢藏著掖著。
先提前在演武場練習,讓“天地”知曉。
天地知曉後,將這門“義父滅殺之法”納入天道數據庫中。
以大數據推衍未來天數時,小羽便無法在無意中逆天改命。
可她拜了太多義父,很多“滅殺之法”來不及展示。
或者為了自身安全,她也不敢將底牌全部掀開。
比如這次“符離城隍司事件”。
浮丘公一直在關注陳勝與天柱峰的命數,沒半點預兆,陳勝和四十多個煉氣士,突然被鎮壓,要遭逢大難。
因為“宋虎”讓陳勝與四十五修士都觸發了大滅爸。
本來這群煉氣士掌握了“未知又神秘”的大神通,“丘山老母”敢硬剛,八成要身死道消。
現在有了滅殺之法,消除了未知與神秘,他們還暴露了破綻和命門,“丘山老母”一招鎮壓之。
這不就是天數大變?
把浮丘公嚇得都不敢直接來符離城隍司,要跑去天庭求援
“浮丘公簡直莫名奇妙,天上的仙人也是狂妄自大,自以為是。”
心裡哀歎神州大舞台不好混,到處都是聚光燈、放大鏡,小羽麵上依舊要叫撞天屈。
“天意難測,大家都知道。連道祖都不敢說,自己掌握一切變數。
浮丘公憑什麼覺得自己已掌控一切、能掌握一切?
但凡他稍微勤奮一些,謹慎一些,虛心一些,多關注鹹陽朝廷的信息,都不會為今日之事感到驚詫。
他自己能力不行,反而怪我是個變數,簡直莫名其妙。”
孟岐疑惑問道:“鹹陽有什麼消息?老夫一直在關注鹹陽消息,依舊被你今日之舉震驚到了。”
小羽反問道:“前輩是震驚我擁有能夠鎮壓陳勝與數十煉氣士的力量,還是震驚陳勝等人狂言羞辱‘丘山老母’之後,‘丘山老母’的反應?”
孟岐想了想,道:“都震驚,但知道‘丘山老母’是你後,對你的反應,能夠稍微預判。
你能在浮丘公反應過來前,鎮壓穀真君那些煉氣士,更讓老夫難以置信。
穀真君道行不比貧道差呀”
他語氣莫名惆悵、酸澀起來。
年長瓊林四友數萬年,卻被他們在遠遠甩在身後,已經很尷尬,很鬱悶。
羽鳳仙才幾歲?神通上也要超越老夫了?
老夫也是“現代仙人”啊!
怎麼就被一道道“後浪”超越,仿佛成了修古法、走上歧路的老古董煉氣士?
小羽道:“所以說,是你們自己不行!如果你拿這件事去詢問關真人他們,他們保證不會震驚。
年前我就在‘大地山川之道’上戰勝了五嶽四瀆的大神。
當時那場景、那排麵,眾神看我的目光嘖嘖!
過了年,我離開鹹陽時,身上可是融入了全套的神州山水真形圖。
我還踐行‘龍脈為地母’的理念,自身成為了大地之母。
憑我掌握的大地之力、大地之權,在‘地府’鎮壓一群元神、陰神,不是理所當然嗎?
還震驚,還天數易變,哪裡變了?這麼多年,天地大劫都是天機蒙昧有時候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吧,這麼多年,道行漲沒漲,有沒有勤奮修煉、認真搜集情報?”
孟岐被她說得麵紅耳赤,內心很不是滋味。
因為這麼多年,他的道行和境界,真的沒漲
“你竟然將山水真形圖帶出鹹陽了?你不怕被五嶽大帝,或者四瀆龍王,一巴掌拍死嗎?”
小羽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道:“入了五嶽神府,我給他們麵子,叫一聲‘大帝’。
出了五嶽神府我今個兒就放出話來,惹我不高興了,我讓他們五個老鬼一起入土!
四瀆龍王,更是爬蟲而已,宰之如殺泥鰍!”
孟岐虎軀一震,真的被她震懾住了。
她說這番話時,甚至沒激昂的情緒波動。
眼裡、臉上沒半分殺氣。
可她臉上的平靜,她透體而出的霸氣與自信,絕非偽裝!
這家夥真有信心宰掉龍王和五嶽大帝,甚至真正動過心思,不然不會這樣說。
“你咋變得這麼”
他艱難咽了口唾沫,“之前在鹹陽時,你還沒這種囂張的氣焰。”
小羽歎道:“你們太不把‘大秦太師’放在眼裡了。
但凡多關注一下我,你們不會打聽不到我如今在修煉什麼蓋世武功,不會猜不到我如今的實力境界。”
孟岐喃喃道:“老夫咋感覺咱們分開不是幾個月,而是幾千年?”
小羽淡淡道:“你們剛才見到‘丘山老母’時,她身上的氣息和氣勢,強不強?”
孟岐點頭,道:“很強,很古老,很奇怪。你最近又得到了什麼奇遇?”
“哪有奇遇?不過是研究真形圖,創造了一門蓋世奇功,名曰‘徊風混合山水煉神’。”小羽道。
“什麼,徊風混合萬景煉神?這不是瑤姬娘娘的成名絕學嗎?”孟岐大驚又大疑。
“名字相似,方向相近。是以神州山水煉神,非萬景。”小羽道。
孟岐忽然想起一件事,當日她剛進入晴雨司秘庫,見到黃河真形圖,便陷入深度頓悟。
那時她便說,正在創造天仙法。
這家夥沒講大話!
他離開後,她真的借用神州山水真形圖創法,並修煉成功了!
“老夫果然沒算錯。”他神色複雜道:“大秦太師,對彆人來說是拖累,對你卻是天大的機遇。
你過去一直是個無門無派的野修士。
即便有天縱之資,也沒機會發掘出自身的全部潛能。
鹹陽是個大寶藏。
人皇秘藏中,各類書籍應有儘有,補上你底蘊不足的短板。”
小羽歎道:“我現在隻缺時間!給我一百年,瓊山四友,在我前麵也得低頭服軟。”
孟岐麵色微變,沉聲道:“有些天數,你可以改變。大秦將亡,不可逆轉。
你彆犯蠢,彆貪圖鹹陽的好處,逆天而行,壞了自家性命。
有命在,道行和神通才有意義;最終把小命兒丟了,得到再多好處,還不是鏡花水月、一切成空?”
小羽擺手道:“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壓根沒心情搞事兒。
我隻想安心修煉,儘快消化吸收大秦底蘊,以提升自我。
什麼天地大劫,什麼天下爭龍,我特麼一點也不在乎。
陳勝也好,彆的潛龍也罷,隻要彆來惹我,我壓根不願沾染分毫。
你知不知道,最近東南地界,地脈、水脈都得到了微調與修複?
我乾的。
你知不知,最近神州東南各郡,有不少龍脈都得到了護養?
還是我乾的。
你知不知陳勝的龍脈在哪?我可以告訴你它的確切位置。
你曉不曉得我對陳勝的龍脈做了什麼?
我幫它聯通附近的地脈,將它擺了個‘潛龍望月勢’,確保它此時茁壯成長,將來陳勝兵敗身死,它也能將一身精華,涓滴不漏地返還神州大地。”
孟岐震驚到神色呆滯,“你,你竟然是,是你~~最近調整東南地脈、暗改各家龍脈的人,是你!?”
“當然是我,是‘丘山老母’!”
小羽心中得意,麵上更加淡然,“我的氣量和胸襟,浮丘公壓根想不到。
他覺得自己能引導天地大劫,非常厲害,十分偉大。
可我跟他壓根不是一個檔次,他比我矮好幾層樓呢!
還專注於大劫戚~!
我早跳出大劫之外,站在更高處,俯瞰人間的蠅營狗苟、汲汲營營。
他就像一條護屎的狗,以為路人要與之爭,而對路人狂吠,焉知人不與狗爭屎!”
這個逼裝得孟岐既震撼又難受,還羞憤惱怒。
可在事實麵前,他也難以反駁。
實在是,發現所有潛龍之龍脈這件事,太過震撼人心。
消息一旦傳出,三界凡人、仙人都要震驚。
她都發現了陳勝的龍脈,甚至暗中為它擺了個什麼潛龍望月勢?
如果她真對大澤鄉陳勝勢力有惡意。
如果她在城隍司鎮壓陳勝,是一個專門針對陳勝、針對天柱峰反賊團夥的陰謀。
她壓根不會養護陳勝的龍脈。
龍脈不是陳勝的根基,卻能極大影響陳勝將來的命數。
他還發現了一個更加可怕的事實:羽鳳仙疏通地脈,養護龍脈,這一影響力更加巨大的事件,也完全在浮丘公等人的意料之外,屬於“天數之變”。
可這真的是天數之變,而非蒙昧天機之下的“真天數”?
很可能,浮丘公以為的天數,壓根不是真正的天數。
若果真如此,浮丘公危矣!
“你身為大秦太師,為何要替逆賊護養龍脈?”孟岐不解道。
小羽用更加不解的眼神看他,“不是你跟我說,我的使命隻是帶領贏氏一族西遷?你還說,大秦鐵定要亡,讓我彆折騰。
我倒不是完全聽你的話。
可你的想法,也符合我的利益和心意。”
孟岐糾結道:“老夫隻是讓你彆做多餘之事,沒想到你會跑到東南養龍你發現了多少龍脈?”
小羽猶豫了一下,才道:“若是彆人,我不願透露神州機密。
可對前輩,我是一萬個信任。
凡我所到之處,大地向我敞開心扉,任由我觸摸大地之魂。
所有龍脈在我麵前一覽無遺。
每一條龍脈的尺寸與前途,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比如,陳勝的龍脈,看似勃發強勁,卻內裡虛弱,潛能耗儘。
猶如凡人武者修煉邪功,將所有生命精華提前榨乾,隻為了獲得強大的內力。
能強大一時,早晚猝死。
而我為它擺出‘潛龍望月’,龍在淵底,含而不放,汲月之精。
等於將原本裸露在酷暑烈日下的樹根,重新埋回土裡。
就連陳勝本人,都可能改變命數,從‘興也勃焉,亡也忽焉’變成‘大而不倒,死而不僵’。
他的大楚,或許能多苟延殘喘幾年呢!
浮丘公竟擔心我害了陳勝。
他怕是有點浪得虛名。
對此時的陳勝而言,稍微打壓與磋磨,隻有好處,沒壞處。
將來起事後,他會多些謹慎小心,而不是被一群仙人忽悠,自覺天命在身,誰都該順著他,他也必定能推翻大秦。”
孟岐苦笑道:“你誤會了,浮丘公不是擔心陳勝受傷害,他在乎的隻有既定天數。
你害了陳勝,會影響天數;你幫陳勝磨礪心誌,增長見識,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同樣會影響天數。
陳勝不可不勃發,陳勝也不能‘大而不倒,死而不僵’。
他是為王前驅的命。
真讓他成了事,阻攔了後續潛龍的崛起,浮丘公會第一個拔劍殺了他!”
小羽皺眉道:“浮丘公他們想要乾什麼?”
孟岐道:“老夫先前不是說了嗎?如同封神時期的闡教,引導大劫的演變。”
小羽問道:“浮丘公他們也犯了紅塵之厄,要借此次天地大劫,渡自身的殺劫?
他們準備了多少個徒弟?
為何不讓弟子前來送死,咋一開始便親自下場,以身涉險?”
孟岐表情扭曲,“你想岔了,不是度殺劫,不需要徒弟用徒弟化劫,非玄門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