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嬋能得到寶蓮燈認可，的確擁有一顆純淨仁愛之心。
她以心中大愛點燃寶蓮燈，柔和潔淨的燈火，照亮了整個“絕域”。
由海量怨氣死氣陰氣，牽扯地脈之氣，形成的“絕域”，不僅很快變得乾淨澄澈，還化為一塊安撫怨念的陰間福地。
“我已超度他們！”
楊嬋俏臉上閃爍滿足與喜悅的聖光，果然很像個“聖母娘娘”。
“張耳、田榮他們呢？”青蓮居士問道。
楊嬋表情一僵，喃喃道：“好像沒看到羽鳳仙鐵定將人擄走了。”
眾仙人一臉憂色，道：“如果羽鳳仙真將他們關入大牢，本來形勢大好的反秦大局，要立即崩壞大半了。”
“唉，我們真不該靠近鹹陽太近。羽鳳仙太危險了。無論我們躲藏多麼嚴密，偽裝多完美，她似乎一眼能將‘叛逆’辨認出來。天眼辨順逆，名不虛傳。”
“可這裡是城外，城外沒有龍氣。”
“反正我不相信，她是碰巧撞上張耳他們。她來的時候，毫無征兆，直接降臨在張耳他們身邊，我們都沒反應過來。”
眾仙討論許久，無結果，也不敢親自進入鹹陽城打探，隻能將消息傳給神州豪傑的朋友與門客，讓他們去鹹陽朝廷跑門路，看能否將張耳等“大秦逆賊”弄出來。
呃，聽著有點扯淡，但並非不可能實現。
當年項梁項羽叔侄，到處殺人，還刺殺過大秦貴族與地方官員，被捕入獄後，按律當斬。
可項家恁是走通門路，請審案的獄掾將叔侄兩人無罪釋放。
而釋放他們的大秦獄掾司馬欣，後來還升職加薪，成為能參加朝會的長吏。
如今的大秦，從鹹陽朝堂，到地方郡府，很多官員都是六國後人，甚至就是六國舊臣。
人皇政遷徙六國貴族，到阿房宮集中管理，就是不希望他們留在地方，影響他的統治。
若大秦能傳承幾代帝王，六國舊人的影響力，肯定會逐漸消失。
可大秦統一天下，還不到兩百年。
很多舊朝貴族壓根沒死。
且不提“反秦豪傑”那一方的擔憂與謀劃。
小羽的確如竇耕煙所料。
剛回到鹹陽，便遠遠看到萬人坑上方，怨氣、死氣、陰氣纏繞成一根通天煙柱，觸目驚心，故而過來查看。
若有必要，她的確會疏導地脈與陰脈，將萬人坑中的怨魂超度了。
遇到張耳魏咎他們，屬於偶然；認出他們，卻是必然。
她壓根不需要使用“天眼辨順逆”。
這群“潛龍”的氣象，她隔著幾裡地都能認出來。
即便認出來，她也沒打算搭理他們。
偏偏他們自己作死或者，按照孟岐的話說：作為大秦太師，即便她無心折騰，也容易被命運牽引，與逆賊頭子氣運相衝、因果糾纏。
隨手將他們丟入她自己編織的噩夢維度，噩夢則扔在萬人坑夢境維度的深處。
大概不會丟掉小命，卻一定遭老罪了。
算是檢驗了《魔眼大法》第四篇“夢魔”的效果。
效果很強。
“夢魔”的確能輕易模糊現實與夢境的界限。
她可以隨意在夢境與現實之間穿梭，能編織夢境，將現實中的人拉入自己編織的迷夢。
若有必要，她甚至能將夢境中的“惡魔”拉到現實中，當成“真實的幻景”來殺人。
麵對她的新招數，張耳魏咎這群早已觸發大滅爸的“神州豪傑”，既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更反抗不了。
隨手懲戒了他們，小羽立即以夢遁之術，回到鹹陽欽天監。
和張耳他們見到的場景一樣，晴雨司的關真人，忽然看到周圍浮現大量的紫色泡泡。
夢境與現實的界限被打破。
四周原本真實不虛的景物，變得模糊虛幻，小羽的身影則迅速變成現實。
一眨眼，周圍又恢複正常。
除了羽太師莫名其妙出現在身邊，好像沒什麼變化。
“羽天師?我不是在做夢吧？”
關真人第一次見到這種夢遁術，腦子裡滿是驚奇與疑惑。
“你的確在做夢，隻是夢境成為了現實。”小羽笑道。
關真人剛要詢問她使用了什麼秘法，忽又想起鹹陽之變，表情嚴肅道：“你可是收到了東海軍侯政變、趙太後被縊死的消息？”
小羽點了點頭，道：“地府判官找到了我，讓我回鹹陽處理‘攝政太後’的後事。
後來我又聽一群反賊在嘀咕。
原來有人在挑唆死鬼趙太後，要讓我回鹹陽蹚渾水。”
“唉，貧道不知道該怎麼說，此時的鹹陽，的確牛鬼神蛇一大堆，十分混亂。”關真人一臉愁苦，“咱們年初觀望的星象之變，此時全應驗了。各種災禍，都在成為現實。”
小羽道：“彆想太多，遇到事處理事，從大到小，先急後緩。當前欽天監最要緊之事是什麼？”
關真人道：“東海軍侯帶了一批東海煉氣士回到鹹陽，他們要奪你的太師之位。”
“這是小事，也是我的私事兒，不急。”小羽道。
關真人道：“烈陽侯、趙高、李斯聯手，要扶持少皇子胡亥登基為帝。”
“這事兒也不急。”小羽道。
關真人急道：“很急！昨日天還沒亮，趁太後與嫪毐熬夜看氣影，剛剛睡下，烈陽侯帶人殺入皇宮。
殺到昨夜子時才封刀。
然後李斯、趙高、烈陽侯他們兵分幾路，李斯一個個‘說服’朝中文武，烈陽侯則駐守城外，開始整編關中南北二軍數十萬大軍。
等軍權在手，文武百官也全力支持。明日早朝，他們必定要宣布胡亥為新皇。
若你要做什麼，就得趁現在。”
“那你說，我需要做什麼？”小羽問道。
關真人怔了怔，道：“你要做什麼，貧道哪知道？
如果你不反對胡亥皇子稱帝，什麼也不用做，如果唉，如今烈陽侯他們大勢已成，羽天師還是靜待局勢穩定吧！
無論誰當皇帝，大秦將亡的天命不會變。
我們何必在乎此時皇位上坐著誰？
而且，胡亥皇子之前還去你家拜過年，執弟子禮，對你很尊敬，你們相談甚歡。”
“拜年是有這回事兒，都這麼久了，你咋知道的？”小羽好奇道。
關真人道：“不曉得是聽誰說的，反正這事兒很多人知道。
少皇子胡亥，尊師重道，謙遜有禮，連你這種古怪性子的人，都對他讚譽有加。”
“我有對他讚譽有加？好吧，我當時的確說了幾句客套話。”
小羽若有所思，道：“看來胡亥與趙高，很早就開始為今日之變做準備。”
借拜年的機會表達親近與恭敬，理論上，即便拉攏不了她，也能部分消解她對他“篡位”行為的反感。
“趙太後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問道。
關真人道：“她死了，靈魂暫時去了枉死城。詳細情況，你問陽禮，地皇殿還派天師去枉死城探查過情況。”
小羽招呼自家仆人胖磨勒，把陽禮道童請了過來。
“太後情況不太好，若不能得到安撫，恐怕要變成一代鬼王。羽天師若有空，最好還是去見一見她。
即便不能滿足她的心願，也要主持水陸法會，化解她身上的戾氣。”陽禮道。
小羽懷疑道：“以趙太後的性格，她能當鬼王？她若有當鬼王的氣量，也不至於被嫪毐駕馭，與贏氏皇族、滿朝文武離心離德，以至於慘遭縊殺。”
“她死得很慘，慘得怨氣衝天，足以化身鬼王！”陽禮神情嚴肅，眼中還有明顯的憐憫與同情，“她和嫪毐偷偷生的幾個孩子，全部被摜殺在她麵前。
腦漿迸裂，死狀極慘。
聽說當時趙太後就瘋了，如瘋如魔，狂呼要殺儘‘造反之人’。
若非如此，烈陽侯也不會將她縊死。”
關真人道：“並非烈陽侯縊死太後，是胡亥皇子下的令。動手之人，也是胡亥的門人。”
“烈陽侯想要什麼命令，胡亥皇子敢拒絕？”陽禮冷笑道。
關真人道：“烈陽侯其實不一定要太後死，胡亥皇子卻容不下她！太後死了，胡亥才能安心。”
小羽問道：“按照舊製，如趙太後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
陽禮沉吟道：“不太好說。若在人皇政活著時，太後駕崩，鬼差都不敢碰她的亡魂，更彆說將之帶到枉死城。
現在該如何處理，還得看朝廷、看新皇的態度。
若依舊以攝政太後的禮製下葬，咱們就得將太後亡魂接回了來，送到陵寢福地。
若新皇要定她的罪，不許她葬入皇陵，沒太後福地可享，不如重入六道輪回，免得像個孤魂野鬼，在貧瘠荒涼之地日夜哭嚎。”
關真人歎道：“新皇早已表明了態度。
太後昨天上午才死，現在已經在枉死城安家。
以鬼差之懶惰怕事，哪能有這種高效？
太後死得太慘，亡魂不願離開皇宮，一直在那哀嚎詛咒。
胡亥能見鬼，聽到鬼號心裡發慌，讓術士用道法，將她的亡魂打入了枉死城。
都打入枉死城了，擺明想讓地府幫忙鎮壓這一惡鬼。
地府大概也覺得趙太後是個燙手山芋，才聽從趙太後的呼號，派遣判官去尋找羽天師。”
小羽又問：“不論大秦鼎盛時期，也不論此時大秦衰亡。
若是正常的諸侯駕崩，我們欽天監該做些什麼？”
陽禮沒半點遲疑，熟練地說：“在閻羅地府建立前，人王生前統治人間王國，死後葬入規模宏大的陵寢。
依舊有大片富饒的陰間王國可以統治。
不必承受六道輪回之苦。
也不必理睬閻羅地府的陰司報應。
現在一國之主死後有什麼待遇，主要看其國力有多強，其次是品行操守。
強到生前稱霸神州，凝聚了人王之權，或者死後有大仙保駕護航，鬼差不敢上門。他們依舊和古代一樣，在福地統治陰間王國，永享人主之福。
若國力不夠強，則可能被鬼差拉到閻羅大殿，被迫接受審判。
以大秦目前的情況”
陽禮眼神遲疑地看向小羽，道：“趙太後找你，還真不是病急亂投醫。
你若願意，的確有能力替她強出頭，幫她免除一場大禍。
現在新皇胡亥明顯不願善待她，朝廷敕封與人道氣運，完全指望不上。
若連你也不理睬她，她八成要被拉到閻羅殿審判生前善惡。
以她之罪，可能要打入十八層地獄，甚至進入畜生道，淒慘至極。”
小羽若有所思，道：“現在看來，十殿閻羅還真有存在的必要。
人王也是人，是人就該為自己身上的因果惡業負責。”
陽禮搖頭道：“鬼神依附人道，慣會欺軟怕硬、見風使舵。
普通亡魂送禮打托，都能得到鬼神的額外照顧。
想讓帝王將相得到公正的審判，怎麼可能？”
“至少比過去完全不受管束要強。”小羽道。
“你是不打算搭救趙太後了？”陽禮問道。
小羽道：“我不曉得如何搭救她，不過，我打算去地府見一見她。
見趙太後前，我要寫幾分陳情表，送給地藏王菩薩，以及十殿閻羅。
陽禮，你陰神出竅，親自將我的陳情表遞交到諸位大神手上。
得到他們許可與諒解，並探聽到他們的底線，我再親自前往地府。”
“又要送陳情表?”陽禮表情彆扭。
關真人也神色奇怪。
“我身為大秦天師，要去地府辦差，寫一封陳情表說明情況，有什麼問題？”小羽問道。
陽禮道：“你曉不曉得泰山諸神，都是怎麼在背後說你的？
他們說你麵甜心黑、笑裡藏刀，是個虛偽的小人。
‘口蜜腹劍羽鳳仙’之名，已經在神道傳開了。”
小羽怒道：“誰在造我的謠？我幾時小人了？”
陽禮道：“你是不是忘了，去年年關，你曾讓三聖母幫忙傳遞過陳情表，表明了恭敬與謙卑，言辭極儘諂媚。
結果轉頭你便給了東嶽大帝一耳光，把泰山下的岱廟，都震塌了。
轉過年，元宵節都沒結束，你又去華山你乾了什麼褻瀆金天王的事兒？
弄得華山神府對你咬牙切齒，恨不得食你肉、寢你皮。
元宵節過後，嘿，泰山又地龍翻身。
是你乾的吧？聽關真人說，你將蜀地地脈亂煞，疏導到了泰山。
表麵上恭敬，背地裡連捅數刀，你的名聲，可不就壞掉了？
如今又要給地藏王菩薩、給十殿閻羅送陳情表，莫非又不安好心？”
小羽又驚又怒：狗攮的，我才送了一回陳情表，怎麼就名聲敗壞至此？一定是五嶽之神在搞鬼！
“關真人，我幾個月沒回來，九州各地，可有地震預警？
陽禮道友送陳情表的間隙，我先幫神州百姓化解地震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