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陽禮才從愣怔中回過神，心有餘悸地抬頭看了眼屋頂。
屋頂窟窿已經被“羽閻王”用神力修複好，沒留下任何痕跡，看不出剛才神雷的威能。
隻有陽禮自己心中，久久無法消散的恐懼，證明神雷既非虛幻，也絕對不弱。
“‘老天爺’都降下神雷劈你了，看來你窺探到了真正的天機。”
陽禮語氣複雜，眼中有震驚，也有濃濃的敬佩。
“你偷王母娘娘的大蟠桃，沒有神雷劈你。你強殺休各，至少當時，老天沒降下神雷。
你在西蜀衙門口賭天意，沒有神雷殺你。
你剛說出大秦將要以何種方式滅亡，神雷立即降下這次不是天帝針對你，是‘老天爺’容不下你了。”
小羽道：“若果真如此，‘老天爺’也太沒氣量，太沉不住氣。
畢竟，即便沒窺探天機，我也能憑‘智慧’，猜到這一結果，‘老天爺’真沒必要發怒。
所以，我估摸著，依舊是玉皇大天尊沒能憋住。”
陽禮一臉懷疑，道：“你再有智慧，再聰明機靈，能單憑猜測而非天機掐算，就能猜到如此瘋狂的結果？
若非剛才神雷天降。
若非聽到你透露的預言，貧道心裡發毛，有大難臨頭之感。
隻聽你說的話，貧道一定會認為你在胡說八道。
大家都知道，胡亥皇子老實質樸，勤奮學習，不愛奢靡，低調隱忍，聰明果決”
陽禮心中一動，忽然腦洞大開，驚疑道：“莫非，胡亥皇子接下來要被妖邪奪舍神智？
就像上次封神大劫中的蘇妲己。
咱們這趟若能活著返回鹹陽，一定要請畫仙，幫胡亥皇子畫一張‘影神真圖’。
大秦可以在三年內覆滅，但不能亡於封神時期的老套路。
不然萬萬年之後，咱們這群人，還要被其他天師與仙人嘲笑。”
小羽問道：“既然知道是老套路，也有防範老套路的手段，你們之前為何沒為諸位皇子留影神圖？”
陽禮道：“皇子是何等尊貴的存在？之前我們壓根沒想到，有什麼妖邪能奪神大秦皇子。
不說其它，單單守護皇子的祖龍之氣，什麼妖邪能破？
祖龍乃古往今來第一大龍。
如今雖死，龍威猶在，諸邪不侵，萬法不破人皇還活著時，一定諸邪不侵，現在龍氣隨著國運一起衰亡，或許有了被邪氣侵蝕的可能？
可諸位皇子、公主常年待在鹹陽城，身邊都有人跟著、盯著，邪氣侵蝕祖龍之氣，不是短短一兩天能完成的。
一旦出現異常，必然會被發現。
而且，鹹陽城內，照妖鏡很常見。
章台宮有照妖鏡，甚至鹹陽城門口也有。
妖邪無法進入皇宮害皇子。”
小羽道：“應該不是妖邪奪舍。胡亥本性中就有愚昧、貪婪、奢靡、殘忍他老爹身上的優點，他是一點沒繼承，缺點卻一點不漏。”
陽禮不解道：“性格可以偽裝，可他沒必要屠戮皇子公主啊！”
小羽道：“對胡亥或許沒必要，對趙高，卻很有必要。
你該不會真覺得，胡亥能有今日，是靠他自己的隱忍與氣量吧？
真正隱忍之人，是趙高啊！
折騰越大，所圖越大。”
“還能怎麼大？他已經是中車府令，是先皇親信、胡亥的老師。”陽禮道。
“連嫪毐都當了王，還想稱帝，趙高還不如嫪毐？”小羽道。
陽禮眉頭緊皺，依舊有些不理解。
“你還走不走？”
小羽時間很緊，不想跟他扯淡了，“若要走，你趕緊回鹹陽。
再晚可能走不掉了。
不走就手持陳情表，到門口站著，擔任禮官與使臣之職。”
陽禮眼神中沒了遲疑，慨歎道：“事已至此，還能往哪走？
貧道今天舍命陪君子，看你如何創造奇跡唉，希望還能有奇跡吧！
你手中有八個閻王，他們價值不菲。
或許天帝願意‘招安’你。”
“除了天帝會發兵，佛教大能也可能找上門。比如地藏王菩薩現在菩薩都沒來，八成是憐憫我的無辜，不忍傷害好人。”
小羽將陳情表遞給他，再次叮囑道：“無論誰來攻伐我，你先展現禮節與恭謙。將陳情表呈上，替我解釋清楚緣由。
你也彆覺得我是個憨麵刁，故意用陳情表降低敵人的警惕，表麵恭敬，實則狠毒。
你看之前的九大閻王，他們都看了陳情表，可他們誰大意了？
指望用恭敬的態度，來麻痹敵人，純屬異想天開。
真正有用的，是在天下人麵前展現道理！
隻要我們占據道理，天意就始終在我們這邊。
這叫識天數、行天道，則自有天助。”
“剛才老天爺還用紫府神雷劈你呢。”陽禮木然道。
“那是天帝，不是真正的老天爺。即便真是老天爺，老天爺公正無私，就事論事。
我泄露天機，還動了改天命的想法，故而降下神雷警告。
在其它事上，我行得端坐得直，即便有小過，也無大罪。”小羽道。
陽禮驚道：“你夾腦風呀，明知道天命是何，還有了改天命的想法？”
小羽歎道：“大秦可以亡。但三年內，大秦便徹底灰飛煙滅，忒急了些。
身為大秦太師，還知道了天命，有能力補救一二，難道袖手旁觀，當個局外人？
我此時已在局中啊！
所以我認為，真正的‘老天爺’不會轟擊我。
局中人的一切掙紮，隻要不違背人倫道德，都是‘天意’的一部分。
轟擊我的八成是大天尊。”
如果不勘定九州地脈，三年時間，勉強足夠了。
可勘定整個神州的地脈，她估摸著要折騰個一兩年。
剩下的時間消化贏氏底蘊，完全不夠用呀。
最後，她還要轉移贏氏的家底與人口。
舉族西遷是一項大工程，很浪費時間精力。
打發走陽禮後，小羽把收在袖子裡的幾個閻王放了出來。
之前戰鬥正酣，時間倉促，隻能將他們製服，抓起來，沒來得及處理。
也不跟他們廢話，直接“抽筋剝皮”：第一步，將他們的神軀打散成一團“香火神力”；第二步，從香火神力中分離出閻王元神；第三步，用魔眼鬼域鎮壓閻王元神，用秦廣王的神籙，奪取他們的“閻王權柄”；第四步，把其餘閻王的生死簿、判官筆、神印，融合在一起，組成更加完整的先天靈寶。
做完這一切，小羽立即生出“地府世界儘在掌中”的萬丈豪情。
神籙激活到極限，她的腦袋變得透明虛幻，隻能看到一顆金燦燦的小太陽。
被托舉左手的《生死簿》被激活，也大放神光，燦爛無比，氣息浩瀚。
被拿在右手中的判官筆，同樣被激活，還有掛在腰間的神印。
“真·完整體·閻王·小殘”誕生！
呃，逃走了一個閻王，有點小殘。
可天道有缺，無暇必毀。
不完美才是完美嘛。
“嗡嗡嗡~~”閻羅第一殿在神光中簌簌震動。
一條條神道法則，從虛無中顯形，如同一根根彩色的絲線，從虛空中來，延伸到地府各處。
以“羽閻王”為中心，法則絲線環繞著她的身軀，如舞蹈般歡快地跳躍。
“哎呀，大事不妙~~”血海地窟中，諦聽失去鎮定，焦躁叫道：“老爺，羽鳳仙竟膽大妄為至此。
她將閻王神籙合而為一，先天靈寶也幾乎完整。
接下來，她必將召喚‘六道輪回盤’，進而窺探‘六道輪回’與‘因果業報’兩條大道的真麵目。”
地藏王這會兒反而更加淡定了。
聽聞此言，他還露出淡淡的微笑，道：“這有什麼不好？”
“這怎麼好了？”諦聽驚道。
地藏王依舊閉目養神的狀態，道：“羽鳳仙與我佛教有緣，當為這一代的佛子！”
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羽鳳仙的能力，而佛教大佬最喜歡度“有緣人”入佛教。
封神時期，西方貧瘠，人才匱乏，連西方教主都不得不親自上陣，到東方坑蒙拐騙，拐走大量玄門精英。
如今羽鳳仙早就拜了碼頭（十年前拜燃燈），還修行了正宗佛法。
佛教肯定願意認她。
“六道輪回盤是我佛教打造，六道輪回與因果業報的大道，也是我佛領悟。
如今六道輪回盤歸了天庭。
六道輪回與因果業報道則，也早已被玄門所有大羅金仙，解析得乾乾淨淨，幫助他們真正跳出輪回、不入五行。
甚至連現代天仙法中，也蘊含了輪回與因果的大道。
正所謂，‘一顆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句話可不是一直都有。”
要達到“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效果，至少做到不受輪回與因果束縛。
在太古、遠古、上古，如闡教十二金仙那樣的大能，都辦不到。
“現代仙人”修煉現代天仙法，卻能在一定程度上達成目標。
一旦成為大羅金仙，徹底擺脫生死輪回與因果糾纏。
這都是輪回與因果大道之功啊！
“玄門大羅能隨意把玩輪回盤，可以研究輪回與因果大道。
佛門佛子就摸不得、看不得？”地藏王菩薩道。
諦聽心中安定下來，依舊疑惑難解，道：“老爺何故改變了想法？先前你還打算阻止羽鳳仙擒拿各位閻王呢！”
“阻止她擒拿閻王，是為了維護地府秩序。觀看六道輪回盤，卻是另一件事了。”地藏王道。
他之前的確準備出手。
地府秩序，關乎“民生”大計。
一旦幽冥地府運轉中止，多少亡魂會受到影響？
可很快，地藏王發現後土娘娘與幾位頂級巫神，都待在地府深處沒反應，任由羽鳳仙耍橫。
奈何橋邊，作為後土娘娘另一化身的孟婆，還一臉微笑地與羽鳳仙乾兒（池邈），邊眺望遠方、邊聊天。
之後又見羽鳳仙下手極有分寸，隻擒拿閻王、沒殺意，對幽冥大陣中的鬼神也儘量隻傷不殺。
諦聽還不停勸他，此時出去見羽鳳仙，大不祥！
幾番糾結，多番考量，地藏王才縮了回去。
羽鳳仙觀看六道輪回盤，他卻完全不在意。
幽冥地府雖是一個衙門，卻有好幾個“大股東”。
陰間的地皮，屬於後土娘娘。
後土娘娘是個大地主婆。
不僅是幽冥地府的大股東，泰山地府、酆都地府，她都有股權。
如果進入泰山地府、酆都地府，也能在“小區保安”的崗位上，見到純血巫族人。
嗯，僅是小區保安，不是特警武裝。
隻乾小區保安的活兒，指望巫族為冥府拚命，想也彆想。
當然，不拚命，也彆想拿高待遇。
一個月幾千塊，包五險一金，餓不死，也彆想飛黃騰達。
地藏王一個外國人，在神州購買一塊地皮（其實那時尚無“神州”的概念），修建了一棟房子，成了業主。
西方國來東方推廣“海外版·輪回”，猶如小羽前世的海外某抖，tt。
海外版·輪回體係，被玄門收購了很大一部分股權，又被地主婆“後土娘娘”拿走一部分股權。
最大股東，卻是天庭。
十殿閻羅是天庭賜予神籙，授予管理權。
如同海外公司的總裁與經理。
現在小羽打了天庭安排的總裁與經理，其他股東都在邊上看戲。
地藏王甚至允許小羽翻閱“海外·某抖”的源代碼。
反正源代碼已向“天庭政府”公開，小羽又算某抖西方總部未來的高層領導。
彆人看得，自家人還看不得了？
果然如諦聽所預判的那樣，隨著一道道地府神道法則，在小羽眼前展現。
她終於看到了藏在神道法則核心處的“六道輪回盤”。
它的確像個盤子，薄薄的一塊，透明仿佛冰晶。
冰晶中央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符文。
符文極為複雜，散發濃鬱的六道輪回之力。
任何人隻要看到這個冰晶圓盤，都會憑生命本能，聯想到“六道輪回”。
精神意誌不夠強大，還要被卷入其中，被迫投入輪回。
小羽激活了全部閻王權能，也隻能緩緩解析六道符文的一小部分內容。
看到它第一眼，確定它為六道輪回符後，她還下意識覺得，它會由六個不同符文組合而成。
輪回六道，每一道都有一個輪回符。組合起來後，成為完整的六道輪回符。
小羽打算用《寶錄仙章》符文拆解法，將一個複雜的符文，拆解成相對簡單的六個符文。
可她完全錯了。
六道輪回符就是一個整體，一個符文，不可拆解成多個部分。
倒是“六道”本身，並非先天存在，恒定不變。
修羅道、人間道、天人道、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
這六道，是後天人為劃分出來的。
既然是人為劃分，當然可以改變。
可以增加，七道輪回、八道輪回。
也可以減少，五道輪回，三道輪回。
比如，到了千萬年後的大唐西遊時期，六道輪回中的六道，就變成了行善的升化仙道（包含了“古代的”天人與修羅道）、儘忠的超生貴道、行孝的再生福道、公平的還生人道、積德的轉生富道、惡毒的沉淪鬼道（包含了畜生道）。
“古六道”並沒消失，而是融入了“新道”中。
新六道明顯以人道為主。
這是因為隨著人道繼續發展，人道在盤古世界的地位越發重要。
其餘的修羅道、鬼道、天人道，在天地主角的權柄中，占比越來越少。
如果到了沒有神仙鬼怪的“末法時代”，修羅道、鬼道、天人道將如同小羽前世的幼兒園一樣，隨著出生率降低，出現大片的關停潮。
總之，“六道”可以變，生死法則、輪回法則不變。
六道輪回盤上的“六道輪回符”，核心就是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