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小羽不停解析“六道輪回盤”、感悟輪回大道。
她的一對魔眼，也不自覺開啟了“魔眼鬼域”。
魔眼鬼域的基本原理與魔神本源，來自大魔頭宇文博的萬魂幡。
萬魂幡吸收了百萬神州北境之民的亡魂，猶如一個煉獄世界。
百萬亡魂都被鎮壓在萬魂幡煉獄世界中。
模仿萬魂幡的“魔眼鬼域”，就是在小羽眼睛裡（心靈之窗外，明心殿大門口）開辟了一片人造地獄。
在夢境之底，小羽吸收魔神殘顱中的本源後，“魔眼大法”增強了幾十倍。
魔眼地獄也發生了質變，仿佛長了根係，根係擴大並朝“下”延伸。
有一小部分根係，一直往下，觸及到了現實中的陰間。
這並非《魔眼大法》的特殊功效。
此乃盤古世界自然的“陰間煉獄法則”。
陰間煉獄規則是：首先，陰間獨成一界，與人間界、天界區分開，位於盤古世界地脈之下；其次，陰間中可以開辟‘煉獄世界’，煉獄世界也必須紮根於陰間。
城隍神域、人王福地、陰曹地府，乃至普通富戶的陰宅，都算“煉獄世界”。
隻是規模與體量各有不同。
無論體量多大，哪怕大到人皇福地，依舊得植根於陰間，不能植根於人間或天界。
這是世界規則。
然後到了小羽這兒，她在眼睛裡開辟一片人造煉獄。之前尚未成熟，猶如“萬魂幡”這樣的法寶，與陰間連接不明顯其實，魔祖級彆的萬魂幡，也可以打開六道輪回。
現在“魔眼鬼域”本源雄厚，晉升為成熟的“煉獄世界”。
它必須植根於陰間。
故而魔眼地獄會生“根”，根係向下生長，植入陰間。
小羽感覺自己魔眼中有深深的“空間裂縫”，一直往下蔓延。
她作為主人，都不曉得裂縫一直去往何方。
這就是煉獄的“根係”。
起初根係野蠻生長，小羽沒想過去控製，也就沒研究過如何控製。
此時，麵對六道輪回盤，根係本能地延伸到幽冥地府，來到小羽對麵。
隻見一條條漆黑的裂縫，從魔眼蔓延而出，觸碰到了六道輪回盤，仿佛樹根，將輪回盤包裹住。
這一下，小羽領悟輪回大道的速度與效率，驟然提升了十倍不止。
之前是隔著窗戶觀摩，此時直接上手觸摸，還深入其內部，感受輪回法則的運轉。
當楊嬋提著寶蓮燈，風風火火闖入“閻羅福地”時，便看到閻羅第一殿上空，懸掛了一輪巨大的圓盤。
圓盤仿佛天之齒輪，在緩緩旋轉，輪盤“後方”有六條幽暗深邃的通道。
圓盤似乎不大，能一眼看遍全貌。
可它仿佛籠罩了整個幽冥世界。
無論閻羅福地何處，隻要抬起頭，都看到圓盤遮蔽了天穹。
一股令靈魂酥軟無力的氣息，從天穹彌漫到四麵八方。
楊嬋本人是以仙體遁入地府，隻感覺心靈壓抑，靈覺蒙昧，十分難受。
跟著她一起過來的煉氣士，卻是陰神或元神之體。
一旦來到巨大輪盤之下，靈魂便要脫離控製，要被輪盤吸攝進一處未知所在。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六道輪回啊？六道輪回法則，直接具現在人間，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在弄神通？”鐘元公大駭，再不敢湊熱鬨，立即轉身往後撤。
幸而遮蔽天穹的輪盤，僅僅是虛影，並非真是的六道輪回盤。
楊嬋也驚疑不定。
她手中先天至寶寶蓮燈，已經向她傳出警示：莫要再往前走，前方有大危險。
可她這會兒正情緒激昂，滿腔正義之氣噴薄欲出呢！
她按捺住驚懼，環顧左右，大喝道：“羽鳳仙，一定是你在搞鬼，我知道。出來與我一戰！”
小羽自然沒回應她。
閻羅第一殿門外的陽禮，聽到了聲音，見到了遠處的眾人，驚訝叫道：“來者可是華山三聖母，以及欽天監的諸位道友？你們莫非是來助拳羽太師的？”
“你是地皇殿的陽禮？”
楊嬋降低高度，貼著地麵飛行，來到陽禮跟前，問道：“羽鳳仙何在？她擾亂地府秩序，肆意屠殺閻羅，我是來助拳的。
卻不是助拳羽鳳仙，我乃地府鬼神搬來的救兵！”
“三聖母不用解釋，剛剛貧道聽清了你的叫喊。”陽禮眺望遠處的煉氣士團隊，“貧道是在問他們。
他們已經從太後那領取‘大秦天師’的身份，總不能吃裡扒外，也助拳地府吧？”
鐘元公在遠處喊道：“我們久等羽鳳仙不至，過來探查消息，僅此而已。”
楊嬋問道：“羽鳳仙何在？”
陽禮問道：“邀請三聖母過來助拳的鬼神何在？請他出來，與貧道當麵對質。
憑什麼汙蔑羽太師，把她一個被傷害的人，說成擾亂地府秩序、屠殺閻羅的惡徒？”
三聖母怔了怔，道：“先前在鬼門關，都市王的慘嚎與求饒，羽鳳仙囂張的大笑，我親耳所聞，不會有錯。”
她環顧四周，又道：“而且，這裡靜悄悄，一個閻王、一個鬼都沒有，明顯不尋常，還不能證明一切？”
陽禮先遞了一份陳情表過去，又完全站羽太師立場，將衝突的緣由與經過講了一遍。
“她隨手反擊，就一招殺了秦廣王？”三聖母一臉懷疑，“我不相信她能這麼厲害。”
“事發突然，的確有很大的意外成分。至於羽太師的劍術，你不用懷疑，整個閻羅地府，無人敢懷疑。
誰懷疑羽太師的劍術，就是對十殿閻羅、對地府鬼神不尊重。”陽禮道。
三聖母糾結片刻，放緩語氣道：“羽鳳仙在哪？我要見她。”
陽禮指著天上的六道輪回投影，神色敬畏又唏噓，道：“她在研究閻羅大法呢！現在看來，收獲巨大。”
三聖母貝齒輕咬紅唇，語氣莫名道：“這種時候不想著倉皇而逃，還在地府悟道，是該誇她好氣量，還是說她好大膽、好囂張？”
陽禮道：“羽太師說，無論在何種境地，隻要尊禮守道，天意就在她那邊。
天意屬她，故而她無所畏懼。
貧道在門口守候，就是為了向前來征討的大能者，闡述羽太師的道理，展現羽太師的禮儀。”
“她還有道理了？十殿閻王，死了多少？閻王就活該被砍頭？”楊嬋語氣不屑，心裡還有些氣憤。
殺了閻王，還自覺尊禮守道。
比自持武力，殺人後洋洋得意囂張跋扈的邪魔，還要討人厭。
邪魔隻殺人，失去了道德高地，被除魔衛道者肆意辱罵嗬斥，卻無法還口。
羽鳳仙殺了人還不算，還要堅守道德高地，把被她殺害的受害者，打成無禮失道之人。
讓外人都不能罵她。
殺了人，還要誅心。誅了心，還要揚自己的名，順自己心。
豈有此理！
“閻王死了一個，被誤殺。俘獲了八個閻王，逃走一個閻王，去了天庭。”
頓了頓，陽禮又道：“反正泰山王已去天庭搬救兵，三聖母沒必要替外人強出頭。
須知，華山與鹹陽終究是老鄰居，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
為了彆人家難辨對錯的爛事兒，與鄰居撕破臉，天天惡鬥，何必呢？”
“天天惡鬥，不可能。我一天就能拿下她。”楊嬋冷笑道。
“三聖母一定要強闖閻羅殿？”陽禮問道。
楊嬋抬頭看了眼六道輪回虛影，道：“我不乘人之危，等她修煉結束她哪還有時間修煉？天兵天將很快就會到來。”
可她在外麵等了半個時辰，地府安安靜靜。
又等了半個時辰，依舊沒天神降臨。
等到了雞鳴之時，六道輪回投影緩緩消散，還是沒天神降臨。
“吱呀~~”
閻羅第一殿大門主動打開，羽太師平靜無波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
“三聖母，請進來吧！唉，你一直守在門口，弄得其他‘客人’都不肯過來了。”
楊嬋心中疑惑，跟西華神女打聲招呼，提著寶蓮燈，獨自飄入第一殿內。
剛一入內，她立即察覺到時間流的巨大變化。
外麵一天，殿內一年。
她隻愣了一下，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在外麵待了幾個時辰，羽鳳仙不知修煉了幾個月，甚至幾年、幾十年呢！
不過，用時間加速修煉技巧，效果很好。
用來悟道隻會事倍功半，得不償失。
進入內殿後，楊嬋便盯著龍椅上的羽太師仔細打量、認真感知。
羽太師身上有非常明顯的冥府神力波動。
卻沒感受到輪回大道的氣息。
“你竟然煉化了閻王神籙？還不止一道神籙。”
她驚道：“你莫非要篡奪閻王之位，留在地府當個‘閻王婆’？”
小羽翻了個白眼，“我若不煉化閻王神籙，不熟悉閻王的神力與權柄，怎麼擊敗九大閻羅？”
“原來如此！”楊嬋恍然大悟，還明顯鬆了一口氣，“我說呢，你道行遠不如我，憑什麼單人獨劍，殺得閻王慘嚎？
原來你竊取了閻王神籙，用閻王權柄，破了九大閻羅的神術。
失去閻王神力與神通的優勢，他們自然不是你的敵手。
你至今不肯逃離地府，也是明白自己插翅難逃。
不如留在地府，還可以借助此處的地利優勢，能讓天庭投鼠忌器，對吧？”
“你果真是個大聰明，我的處境、我的盤算，完全被你看穿啦！”小羽慨歎道。
楊嬋想要得意一笑，可她的靈覺告訴她，“大聰明”不像好話。
“你剛才是什麼意思？什麼客人？為何我在門口，客人就不肯來了？”
小羽道：“你就不曾疑惑，泰山王去天庭這麼久，為何連個勸降我的天使，都沒下降？
唉，他們貪生怕死，見你這個莽夫要當出頭鳥，都在天上等你與我拚死一戰呢！”
楊嬋又驚又疑，道：“你這麼想，卻是忒沒見識！
你不曉得天庭有多少大神。他們都比我厲害，用不著等我出手。”
“嘿嘿，我能在地府拿下十殿閻羅，他們心中驚疑不定，摸不清我的底細，哪敢隨便下界冒險？不如讓你當個先鋒，先試探我的虛實。”
小羽盯著她手裡的寶蓮燈，“你的寶蓮燈可是三界聞名的至寶，連我都忌憚不已呢！”
楊嬋聞言，下意識把提著寶蓮燈的左手，往身後藏，似是擔心羽太師搶奪她的至寶。
動作做了一半，她又恢複冷靜：羽鳳仙忌憚我呢，我怕啥？
“現在知道怕了？”她仰著下巴傲然道。
“我怕麻煩。三聖母，你過來找我麻煩，是出於道義，還是不義？”小羽道。
“什麼不義？”楊嬋問道。
小羽道：“就是落井下石、挾私報複，嫉妒成恨、暴戾心起——”
“胡扯！”楊嬋氣紅了臉，打斷她道：“完全是胡說八道！我是見你擾亂地府秩序，才過來鎮壓魔頭！”
小羽道：“所以，你完全是出於道義？”
“沒錯，我在除魔衛道！”
楊嬋叫聲堅定，還用挑釁的眼神與羽太師對視。
小羽淡笑道：“此言當真，敢向天帝發誓不？
背誓者，被天帝派三百天神下界，用金瓜錘搗碎成屍泥！”
“有何不敢？玉帝舅舅，請見證我之誠心！”楊嬋向天叫道。
小羽嘴角抽出，道：“好，連‘舅舅’都喊了，想必你果真有除魔衛道之雄心。
今日，我願意成全你的道義。
隻希望下次遇到真正的邪魔亂世，你不要裝死。”
楊嬋眼神警惕，道：“你想乾什麼？”
小羽道：“字麵意思，你想拯救閻王，恢複地府秩序，讓亡魂有歸處，惡鬼有懲戒。
我滿足你的心願。
我願意將閻王釋放，還交出神道符籙、判官筆、生死簿、閻王神印。”
小羽每說一樣，就有一樣寶物放在桌麵，神光燦燦，氣勢逼人。
楊嬋手持寶蓮燈，都感受到巨大的壓力，眼神震驚盯著幾件寶物，驚駭道：“你，你竟然將十殿閻羅的靈寶合而為一了？”
小羽古怪笑道：“現在你可明白，為何天庭神靈慎之又慎，不敢莽撞了吧？
在地府，金仙來了也得倒在我的劍下。”
楊嬋茫然道：“你為何要放棄大好優勢？”
小羽道：“我被你的正直勇敢之心所打動。”
“我感覺你在糊弄我，想害我。”楊嬋一臉懷疑，“我二哥上次還警告我，讓我彆和你接觸，你老奸巨猾，奸邪得很!”
小羽歎道：“你當然可以懷疑我，可你怎敢懷疑你二哥、你舅舅的威嚴？
我若害你，他們中任何一個，都會要了我小命。
你看我像個自尋死路的蠢貨？”
楊嬋猶豫片刻，斷然道：“你一定有彆的目的！不過，你說得對，我想救閻王，想讓地府迅速恢複秩序，讓亡魂不再徘徊於幽泉，茫然嚎哭無歸所。
讓鬼差儘快將逃逸到幽冥地府之外的凶鬼怨魂，都抓回來，不讓他們騷擾陽間生靈。
無論你有什麼陰謀，我接受了。”
“好，果然是勇敢正直的三聖母。你放心，我的信念就是尊禮守道。
彆人都誇我有古聖賢之姿，我雖然想謙虛，可德行彰顯，藏不住啊！
對付我這種人，隻能欺之以方，萬萬不可動用強權與武力。”小羽感慨道。
楊嬋俏臉扭曲，很想大聲嘲諷。
可為了大局，她忍住了。
——當務之急是讓閻王歸位，讓地府恢複秩序，讓羽鳳仙失去地利優勢，讓天神將她抓走哎呀，我這樣想，是不是太齷齪、太不正直了？
楊嬋一臉糾結地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