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次要您當先鋒官啦，孩兒坐鎮後方，替您壓陣！”
在李靖下令敲響點將鼓，召集天兵天將向南天門彙聚時，哪吒按捺不住興奮說道。
李靖察言觀色，心中立即提高警惕，手中寶塔也情不自禁捏緊了幾分。
不過，他麵上不動聲色，問道：“我兒，往日你最是勇烈，爭搶著當先鋒，今日怎麼懦了？”
哪吒瞥了他一眼，道：“父親還不知孩兒是什麼情況？孩兒乃神道眾，一身神通全靠香火神力支撐。
神道眾在祖龍之氣麵前，十成力量發揮不出三成。
父親卻成就了天仙之軀，肉身成聖，如今更是仙、佛、神、聖四修，完全不怕龍氣侵蝕。”
李靖的神通與道行，都不如哪吒，這是事實。
沒有了玲瓏寶塔，哪吒一隻手都能在幾招內碾殺李靖。
可李靖的境界和前途，的確要超過哪吒。
單論福氣，李靖甚至超越楊戩、雷震子。
李靖不僅同樣肉身成聖，還舉家飛升，帶著老婆孩子一起飛升天庭，還能跟老婆生娃。
凡人之福、仙人之福、神靈之福，他全部享了。
除了逆子哪吒這個隱患，人生近乎十全十美。
李靖歎道：“什麼仙佛神聖四修，不過是一條路走不通，不停換道路。樣樣通，樣樣鬆，為父不如吒兒良多。”
“可我的蓮藕神體的確扛不住龍氣啊！你不當先鋒，我當不了先鋒，誰來當先鋒？”哪吒瞥向太白星君。
太白星君偏過頭，不去看他父子。
他乃天使！
衝鋒陷陣從來與他無關，見勢不妙他必跑路在前。
李靖道：“我兒，我們這次不是征討羽鳳仙，是攔住她，不讓她在天庭撒野！
咱們就在南天門後麵布置仙陣。
等她靠近，立即引動天庭清靈仙氣，衝刷祖龍之氣。
龍氣如同一坨泥巴，不停衝洗，早晚把它衝得一乾二淨。
沒了祖龍，羽鳳仙啥也不是。”
哪吒有些失望，“陛下讓我們出去攔截呢！把軍陣擺在南天門後麵，有些懦呀。”
他心裡還真有點小心思：羽鳳仙的祖龍這麼猛，李靖這廝一頭撞上去，不曉得有幾分生還的希望。
若是如同四大天王，直接嗝屁，李家便要“大喜”臨門啦。
“陛下讓我擔任統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靖沉聲道。
話音剛落，千裡眼便喊道：“降魔大元帥，陛下有令，全軍迅速做好準備，羽鳳仙果真衝上來啦~~”
李靖表情一肅，高呼道：“謹遵陛下之令！”
哪吒木然。
小羽曾經上過天庭。
從瑤池降落到人間，向下飛行了百萬裡。
這次往上飛，除了速度更快，距離也更近。
天還是那麼高，與地麵的“物質距離”並沒降低。
可她這次走了捷徑。
或者說，她這次才算走了正道，而上次走了彎路。
在物質層麵上，直上直下，並非最短距離，也不是仙人們正常使用的登天通道。
她先進入了中界“總玄洞天”。
上次去過總玄洞天，還模擬金天王，竊取了他的部分權柄，對總玄洞天的“坐標位置”十分清楚。
祖龍乃地脈之精靈，可以鑽入大地、山脈之中。
小羽當時就想著，人間的天穹是中界的大地，祖龍能鑽人間地脈，為何不能鑽入中界的大地之中？
然後她駕馭祖龍，往上一頂，仿佛普通人跳起來，腦頂門撞在吊頂上。
把吊頂撞出個窟窿。
如果在人間界，祖龍往地下鑽，猶如一桶水潑在沙漠裡，不留下一個窟窿，卻毫無滯澀地鑽入地脈深處。
操控祖龍鑽地脈，小羽不是第一次乾。
她離開鹹陽，去東南巡檢地脈，不就是以祖龍之氣，化為一條“小祖龍·後媽”，在地脈中鑽來鑽去，自由暢快？
她能操控一部分祖龍之氣化為小祖龍，放大千萬倍，就是操控整個秦嶺祖龍。
鑽入總玄洞天的動作，她熟練又輕鬆。
隻是沒想到仙界的地脈，不含有地煞之氣。
比如，總玄洞天有浮空島，島嶼很大，猶如一片陸地，陸地上有平原也有小山脈。
可無論陸地，還是山脈，並不像凡間，充滿了地煞之力，隻有純淨的天地元氣，以及各種各樣的罡氣。
祖龍一撞，倒是撞入了總玄洞天，卻把人間的天、仙界大地，撞出個窟窿。
此時此境，她也沒心思關心仙界的窟窿了。
她必須一鼓作氣，展示自己擁有掀翻棋盤的能力和決心。
她不想學悟空，打跑了一波天神，立即換上另一波，等她扛住了再換下一波，無窮無儘，最終把她耗死。
衝入了總玄洞天，進入天庭反而容易了。
祖龍鑽進三元極真宮後方的“天庭通道”後，小羽直接看到了天庭景觀就在前方。
“昂~~~”
龍嘯震天，祖龍已經來到南天門前。
然後便看到門後方，有一處比天安門廣場大十倍的巨大平台。
平台上軍容整肅，地麵上站了一層，“天上”又疊加了八九層。
一個個天兵威武雄壯，金色與銀色的金屬仙甲鋥亮，手中刀槍劍戟泛寒光。
小羽粗略掃過去，天兵天將數量絕對不低於十萬！
“何方妖孽，竟敢擅闖天宮？”
李天王手托玲瓏寶塔，懸浮在軍陣中央，發出雷鳴似的怒喝。
“滾開！”
祖龍扭動身軀，脊椎中的九口大鼎（八實一虛）在體內發出“鏘鏘鏘”的聲響。
人道之氣如同祖龍的“內力”，在體內急速運轉。
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祖龍頭頂冒出一道紅光。
紅光一出來，李天王、哪吒，以及眾天兵天將，都心中莫名驚惶不安，控製不住自己的雙腿，朝著遠方發足狂奔。
什麼兵道軍陣、仙家陣法、統帥之命、天帝諭旨，統統拋諸腦後，心裡隻想著一件事：避開那道紅光。
天兵們不明白原因，托塔天王、哪吒、太白金星，以及部分神將，異口同聲發出震驚又不解的怒喝：“羽鳳仙，你瘋了嗎？強行激發大秦的國運，你想要大秦在今天就完蛋嗎？”
封神時期，紂王在女媧廟題淫詩，女媧見之大怒，親自殺上朝歌，要把紂王挫骨揚灰。卻在抵達皇宮前，被一道氣擋住了去路。
那道氣就是從紂王兒子殷郊殷洪身上發出來的人道氣運。
在女媧準備殺紂王的時候，恰好殷郊殷洪正在拜紂王。
“天道”有感，把商朝的氣運展現在殷郊殷洪身上，兩道紅光衝上天際，攔住了女媧：再往前走，你將與商朝氣運相衝，你的氣運與殷商的人道氣運相互抵消，這代價你若承受得住，繼續走；不願承受，就退開。
不是殷郊殷洪天賦異稟，擁有特殊神通。
而是天道借他倆的氣運與命格，將殷商的氣運逼出來。
殷郊殷洪是紂王之子，其中一個還是太子。
他倆可以承載並展現大商的氣運，把大商的氣運引導進入自身的氣象。
小羽不是大秦皇子，她卻用特殊秘法，將大秦的人道氣運激發了出來。
就是祖龍頭頂射出的紅光。
它並沒特殊殺傷，也不能天生克製誰。它的功效就一個，和敵人對拚氣運。
大商的氣運，不僅是殷商自身的國運，還是神州人道的氣運。
畢竟，當時大商隻是將亡，不是已經亡了。
此時大秦也是一樣的情況，大秦的確沒多少氣運了，快亡國了。
可大秦還是神州正朔，大秦的氣運代表了人道氣運。
神靈用自己的氣運，衝撞人道氣運，是個什麼結果？
換個說法，女媧娘娘、三清道祖，他們之所以能成聖，靠的是什麼？
還不是人道氣運？
他們借人道氣運才能成聖，永久削去一大片人道氣運，“聖位”都可能動搖。
故而女媧娘娘忍氣吞聲，轉頭離開。
聖人尚且如此，李靖、哪吒這群神靈，還不顫抖驚怒？
須知，不僅是聖人借人道氣運成聖，就連如今的人道天庭本身，也是借人道之力建立。
而天兵天將的神道符籙、神力，都來自天庭。
見到祖龍頭頂噴出的紅光，普通天兵天將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卻本能恐懼，有大禍臨頭之感。
“昂~~”祖龍沒有停下腳步，它頭頂氣運紅光，直接衝入南天門，也不管胡亂逃散的天兵天將，繼續衝向天庭最高的宮殿，靈霄寶殿！
“玉帝，出來見我！”祖龍長嘯，“你要以天庭之主，審判人道之尊？來呀！本太師已經來了，來裁決我，懲罰我啊！”
靈霄寶殿內，千裡眼跪在丹墀下，嚎叫道：“陛下，羽鳳仙瘋啦，羽鳳仙不知怎滴，竟然激發了大秦的人道氣運紅光。
她不跟降魔大元帥他們比拚神通。
她要直接與天庭、與您同歸於儘啊！”
玉帝怒斥道：“胡說八道！大秦還剩多少氣運？即便跟它拚了，也不過是讓朕讓你們失去神位，去人間輪回幾世而已，何至於失態驚叫？”
這說的也是實話。
聖人被削去人道氣運，頂了天，聖人的聖位不穩，不至於要了性命。
他們這群神仙，氣運肯定無法與聖人比。
聖人隻是可能聖位不穩，他們是鐵定要神位不穩、仙果不穩。
失去神位與仙果，大不了去人間曆劫轉世。
因為被削去了氣運，黴運纏身、天憎地怨，還被人道氣運排斥，將來十幾世都難有仙福仙緣。
可也就是這樣了。
不會魂飛魄散，不會真靈蒙昧。
“陛下，大秦必亡，羽鳳仙倒行逆施，早晚要死。我們沒必要拿瓷器砸瓦罐啊！”眾文武大臣都在驚惶哀嚎。
豬八戒隻被貶下界一世，他的星君之位、天蓬元帥身份，全都丟了。
一群副元帥、預備星君，都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待轉正呢！
他們若黴運纏身，在人間輪回十幾世，天庭鐵定沒他們的位置了。
沒了福運，被人道排斥，他們未必能重新修成正果。
“朕倒不是逼你們與羽鳳仙拚命，是她硬要找吾等拚命，如之奈何？”玉帝歎息道。
他表麵很慌，內心其實穩得一批。
因為玉帝最最不怕的，就是曆劫轉世了。
從開天辟地到現在，他經曆了一千七百多次大劫，十萬零三千兩百多次小劫。
彆說分魂轉世，真身離開天庭，去人間溜達一世，都不知進行了幾千、幾萬次。
三界第一曆劫達人，豈是浪得虛名？
玉帝不慌，邊上的王母都慌了，“陛下，螻蟻尚且偷生，何況羽鳳仙乎？她或許覺得自己已經被逼到了絕境，才選擇拚命。
可你仁心寬宏，沒想過要將她逼死呀！
你得讓她明白這點。”
她老公是曆劫達人，不代表她也是個曆劫達人。
她和玉帝不一樣。
玉帝為先天魔神，卻是個天賦平庸的吊車尾，不在乎轉世重生失去“先天稟賦”。
玉帝甚至不介意扔掉先天魔神的血脈，轉世成為一個大福緣的純血人族。
因為他壓根不是靠血脈天賦吃飯，或者說壓根沒天賦。
都沒天賦在身上，他還在乎什麼？
王母也是先天魔神，她的本質是西華至妙之氣。
她若真身輪回，先天稟賦肯定會逐漸失去純粹。
玉帝直接把無奈與無能擺在臉上，歎道：“朕的確沒想過將羽鳳仙逼死，可她此時劫氣入腦，硬要喚朕出去拚命，無可奈何啊！”
隻要他不急，急的就是他們。
甚至外麵的羽鳳仙也在急。
哼，想逼迫朕就範，朕偏不理睬你，你來拉著天庭同歸於儘啊！
朕眨一下眼睛，算朕輸！
嘿嘿，急死你們。
他不僅不急，還有點小愜意、小得意。
王母冷冷瞥了老公一眼，漠然道：“既然陛下無法可想，我隻能親自去上清天彌羅宮，請元始天尊出手解決此公案了。”
玉帝表情一滯，心中悄悄罵了聲“賤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