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說的是魔神山?”敖廣問道。
顧元清頷首:“上次放列山寒離開,與之簽下冥神契約,十年之內,他需給我一些東西,現在也不過過去兩年罷了,比我預料的早上不少。”
敖廣道:“這麼說魔神山的人又來了?”
顧元清道:“自然不是,東西還需我自己去取了。”
“公子要去魔神山?可要萬分小心,魔神山的乃魔域人族之統治者,上次吃了大虧,老奴以為,他們並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多半會以此誘餌,趁機出手。”敖廣心中一凜,神情凝重,顧元清之安危也關係著龍魔域之安危。
顧元清笑道:“這我自然知曉,豈會親涉險地?不過這次取物,難免是要隔空做過一場了。”
話語聲中,顧元清身上北泉洞天虛影飛出,迅速與北泉洞天合為一體,一身力量迅速攀升。
兩年來,北泉洞天的力量又有提升,得了乾元界的反哺,其力量增長的速度還要超過以往,其山上的道蘊已與修行界內極度相似。
每日顧元清之修行,都會帶動北泉洞天的蛻變,而洞天變化,又會讓顧元清對大道的力量更深一籌,隨之而來就是天人世界的蛻變,如此往複,化為循環,這也是顧元清在如此短的時間中就可以向陰陽萬壽境變化的原由。
否則以他之天資,也難以有這麼大的進步,對修士而言,像魔龍老祖這般,在陰陽境分出無數化身,經曆諸般際遇,磨煉道心,感悟陰陽,以上千年乃至數千年時間逐步在陰陽境中慢慢前進才是常態。
再如三陽宗的莊瀚海,明明有三陽宗這樣玲瓏界內頂尖大勢力作為後盾,宗門內還有天階上品的神魂大藥,玲瓏界內物資豐富,也能尋到不少陰陽修行的天材地寶,可至今,他依舊未曾進入陰陽境第二境。
以人心悟天道,何其難也!
“我現在的力量,若是再麵對上次來襲的魔神山神王列山屹,應該要輕鬆不少了!”
顧元清微微一笑,觀山、禦物、天釣加持皆是觸動,隨後伏魔劍也懸浮頭頂,以此作為不時之需。
與魔神山的交鋒,以前的道器都靠不住,唯有伏魔劍,才讓他放心,否則奪來的寶物,說不定又送回給了敵人。
站在一旁的魔龍老祖敖廣能清晰感應到顧元清力量的攀升,瞬息之間就來到讓他難以企及的高度。
泄露出來的一絲氣息,就讓他感覺天人世界有窒息之感。
“這便是混天大修的力量嗎?”他的眼神內隱隱透著渴望。
……
魔神山。
神皇大殿,七十二根虯龍魔柱撐起遮天穹頂,柱體表麵浮凸著各種魔神圖案,每尊魔神浮雕的瞳孔鑲嵌幽藍冥火珠,圖案精妙絕倫,栩栩如生,有魔神之氣息隱隱透出,仿佛隨時都會從中蘇醒過來。
大殿之頂,三千顆明珠閃耀,每一顆皆是隕落之後的天人世界,以無上秘法維持其運轉,再以此根基布下大陣,而整個大陣的核心,便是神皇之座。
此座乃是以饕餮之骨煉製而成,通體銘刻魔神符文。
列山煜高坐神皇座上。
他披頭散發,可無須故作姿態,便自有一股睥睨天下之氣息。
九十九級台階之下,則是神王之座,不過,神王之中僅有列山屹一人在此。
列山寒則站在大殿中央。
這整個大殿內,也僅有這三人在此,蓋因今日之事關乎皇族之顏麵,列山寒回來之後,對交易一事並未對任何外人提起過。
“小九,開始吧,吾也想看看,他要如何從我這神皇大殿之中取走這些東西!”列山煜大笑說道。
“是!”列山寒一揮手,數件寶物和丹藥懸浮空中。
一枚萬妖丹,丹藥圓溜溜旋轉空中,大放光芒,似有無數妖族的虛影閃現。
一滴真凰精血,燃燒熊熊火焰,隱隱間有鳳凰鳴叫之聲傳出,仿佛隻要鬆開封印,便會有一真凰涅槃而生。
一方玄牝天晶閃爍微光,隱隱間似能牽引天地法則顯現,又似有周天星鬥生滅之虛影。
這三件都係都算得上至寶,列山寒的眼神裡隱隱透著不舍,這些東西皆是他為日後突破不死境而準備,但今日卻要拱手送人。
纏繞神魂之上的冥神氣息時刻提醒著他履行誓言。
到最後,列山寒拿出了那枚玉牌,這枚玉牌他曾讓列山煜看過,其上並沒有什麼玄機,隻是神魂烙印而已,對混天修士來講,這便是空間定位之法。
列山寒看了列山煜一眼。
列山煜笑道:“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小九你既已簽下冥神契約,要想活命,終歸是要送去的,今日不過正好一瞧其根底,我魔神山列山一族的東西,可也沒那麼好拿!”
列山寒便屈指一彈,玉牌飛出,然後陡然炸開。
其中的一縷神魂的氣息立馬浮現出來。
列山煜坐直了身軀,眼前這人竟然能讓自己這六弟丟了法寶,很可能也是混天不死境層次的大修。
這一縷神魂氣息迅速凝結,周圍有靈氣彙聚,最後化為一個虛無縹緲的人影,正是顧元清的模樣。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列山寒身上,微微一笑:“列山道友,我們又見麵了,看來你的東西是準備好了。”
列山寒冷哼一聲:“東西在這,但你能不能帶走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顧元清笑了笑,看了一眼神王列山屹,最後落向九十九層台階之上的人影。
“閣下想必就是魔神山的神皇陛下了,久聞大名,幸會!”
列山煜饒有興趣的看向顧元清,笑道:“東西就在你身旁,你不先將其收下嗎?”
顧元清啞然而笑:“神皇陛下倒是打的好算盤,我雖是一縷分神,但依舊是我,若將之收下,便也算是完成了冥神契約。魔神山再出手殺我,這東西不就又被你們奪了回去。”
列山寒冷笑:“怎麼?不敢收?當年不是曾說隻需將東西準備好,捏碎玉牌便是,看來閣下也是言而無信之人,東西本王可是給你了,你若不收,可不算我違反契約。”
顧元清大笑:“算不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何況,也非你我說了算,既是冥神契約,自有天地為鑒,冥神定奪。”
列山寒臉色陰沉,關於這事情,關乎他自己性命,就算他真的認為是如此,但又豈敢冒險?
若是顧元清這縷神魂印記不願在此收下此寶,他也唯有將其送去龍魔域中。
現在他的感覺,就像是被顧元清耍了一般。
皇座之上列山煜再次開口,說道:“閣下也是混天大修,何至於言而無信?你拿出此牌之時,想必已是預料到了今日之情形。”
顧元清倒也未否認,點頭笑道:“確實料到了,也是想見一見魔神山上的光景。”
列山煜道:“那好,吾有個提議,閣下可願一聽?”
“神皇請講,顧某洗耳恭聽!”顧元清道。
列山煜說道:“你與我魔神山之恩怨,也不談誰對誰錯,不如就以這三件寶物做一個了結!”
“哦?如何了結?”顧元清道。
列山煜道:“我等混天修士,一言九鼎,失信於人難免心中留痕,天劫之時,有礙道心,你既說憑你這一縷神魂,取走這幾物,那吾便允你先出手,若你能在這神皇殿中,取走此三物,便算你技高一籌,我魔神山與汝之恩怨,一筆勾銷!”
列山屹轉頭看向皇兄,但並未理會。
顧元清淡然一笑道:“可!”
“那好,出手吧!”列山煜淡淡道。
顧元清微微一笑,這一縷神魂之中央,一道金色的符文之光綻放,整個身影陡然消散,與此同時,一隻手破開空間,探手一抓,就將三件寶物拿在掌心。
列山煜神色中閃過一絲驚訝,此空間之術就算是他也有所不及,若是換個地方,或許還真就這麼給人將東西拿走了。
他捏了一個印訣,輕喝:“鎮!”
刹那之間,就見得九尊魔神之相浮現在大殿之中。
不滅魔經之九幽鎮獄!
九尊魔神足下綻放黑蓮,手持諸般法寶,相互氣息勾連,結成法陣,一條條燃燒著黑色火焰的鎖鏈憑空出現。
這是大道之鎖,似要禁錮枷鎖陣中一切事物,包括元氣和神魂,上麵的火焰名叫永罪業火,專燒神魂。
北泉洞天之中,顧元清神情微微一凜,他能感覺到這一招之厲害,竟讓自己的神魂對北泉山的掌控都出現了一絲停滯。
而且,這還是第一次他動用天釣術時,被人阻攔住。
“不愧是魔神山的神皇,換成兩年前,我還真未必能在其手中將東西帶回來!”
心念動間,整個北泉洞天都微微顫抖起來,顧元清將觀山、禦物、天釣之力發揮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極致。
隻見神皇大殿探出的手掌,輕微一震,空間動蕩,封鎖的大道之鏈陡然斷裂。
列山煜眉頭一挑,再捏了一個印訣,大殿之內,七十二根虯龍魔柱閃爍微光,一個更大的法陣與九尊魔神相的力量相合。
依舊是九幽鎮獄,隻是這威力提升了數倍,鎖鏈再次成形。
顧元清笑聲自空間的另一端傳來:“神皇陛下,若隻是這般,這東西我就取走了!”
話語聲中,探出來的手,隻是微微停頓,就以不可阻擋之勢要收回,仿佛這結合大陣而成的鎮壓之力,根本無法對其造成多大的影響,燃燒的火焰,也根本難傷其分毫,仿佛這隻手萬法不侵一般。
其實也不奇怪,顧元清與北泉洞天之力相合,他的修為和境界難以支撐細膩之變化,但若單純以力量論之,卻是不遜色於任何混天大修。
此時的場景,就仿佛是列山煜意圖以九幽鎮獄神通將一個洞天徹底鎮壓住。
這何其之難!
而且,這一個洞天還並非普通洞天,而是融合了修行界之大道,與魔域的大道完全不同,讓他的這鎮獄神通的威力隨之大減。
再加上禦物加持,任何意圖侵襲入北泉洞天的力量都會被輕易化解。
刹那之間,顧元清的手掌已是從大殿之內縮回,空間裂縫即將修複。
列山煜瞳孔微縮,這顧元清實力之強,遠超他的預估,他笑容終於完全斂去,輕哼一聲,皇座之上站起,身軀上也浮現出神魔虛影,隨後一掌拍出。
手掌擊碎空間,追尋顧元清氣息而去。
一旁的列山屹瞳孔見得此掌,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的這位皇兄終於動了真格。
此掌名為永寂歸墟,是不滅魔經中真正的大神通,唯有不死境才可修行成功,不死之境之下若修行之,或許神通種子未成,反倒自身寂滅。
此掌一出,萬象皆寂,諸般大道似乎都要在這一掌下寂滅崩碎。
忽然,列山煜悶哼一聲,收回手掌,隻見得手掌之上有著一道血線。
數滴閃爍金光的鮮血跌落,如同圓珠一般在地上滾落,魔氣迅速向鮮血中彙集,血珠迅速蛻變,似要直接化為一個個列山煜的分身。
但下一秒,鮮血陡然炸開,失去了靈性,化為了普通血液。
列山屹神色微變:“皇兄,你受傷了!”
列山煜低頭看著手掌上的傷口,隻見得傷口久久未曾愈合,上麵的劍氣不斷在阻止肉身的修複。
“一件道器,不在我魔神山的魔神器之下,此人不一般,難怪你二人會在其手上吃了大虧。”列山屹神色恢複平淡,看不出心中所想。
他的手掌之上燃起火焰,過了片刻,上麵的劍氣被磨滅,手掌恢複如初。
烈山寒有些震撼和驚駭,自其皇兄登基成為神皇以來,能讓其受傷的隻有一妖,那便是妖族的妖皇,而今日又多了一人!
列山屹神色凝重道:“這顧元清竟如此厲害,那在其手中的踏天仙駒,怕是沒那麼容易奪來了,而且,其來曆也太過古怪,如此大修,竟難尋其根腳,仿佛突然之間冒了出來。”
烈山寒忽然想到一事,上前一步,神色嚴肅的說道:“皇兄,會不會是哪一處封印又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