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麵對此事,他卻心有顧忌,畢竟才有葉玄霄心神之中窺得那雙眼之事。
顧元清本能的覺得這其中有大恐怖在。
那這太虛造化輪鐘是否也有這樣的存在?
顧元清抬頭看著太虛造化輪之虛影,在這禁地之中與在玲瓏界完全不同,隻是注視便可感知其中蘊藏的浩瀚力量。
作為承載著整個世界大道存在的規則神器,其神威要超乎想象。
“難怪禁地之威如此強悍,即便是借助北泉洞天之地,跨界襲擊神禁山嶺也難占上風。寧虛玄之所言也確實非假,與我交戰的牧天恒絕非全盛之時。或許是因為鎮壓界淵,也或許其本尊正在感悟天律鐘之大道,準備突破神器掌控的第五重之境。”
看了許久,即便寶山就在眼前,可顧元清依舊未曾心神入內感應。
這裡不是北泉洞天,沒有觀山禦物加持,他未必能看出其中陷阱,即便是以分身觀摩,也未必沒有風險。
畢竟分身和本尊之間本就存在聯係,有些手段不得不防。
他有北泉洞天加持在身,若無把握,並不想冒險。
隻是規則神器乃玲瓏界域之頂尖力量,又剛好與他修行之大道相合,要想棄之不顧,同樣需要莫大的毅力。
但又回想起當初的秦無涯,修行天魔劍道,卻被毫無反抗之力的占據了身軀。
大道艱險,又有兩件這樣的先例在,也容不得顧元清不小心謹慎。
要不然,明明大好前程卻遭奪舍之劫,那就唯有悔不當初了。
秦無涯尚能遇到自己將之解救,可若自己遭劫,又有何人能救?
太虛造化輪肆意的展示著浩瀚力量,如同最為誘人的食物在不斷的吸引著顧元清。
仿佛在告訴他,隻要得到了它的力量,便從此屹立天巔,縱橫天下。
但本心又提醒著他,或許力量的背後藏著莫名的危機。
顧元清深呼吸了一口氣,輕聲自語道:“不急,不急,莫要因眼前的誘惑而亂了道心。”
“既是掌控了此方禁地,我要接引太虛造化輪的力量隨時都可以,不用急於一時。”
“何況此界之大道不及修行界之大道完善,即便我以規則神器力量凝煉道則印記,也不會以其道則替換我現有之道則印記,若是走此途,或許日後反而會成為窒礙。”
“修行一道,修的是真我,道為本,器為用,即便是規則神器,也隻是器而已,以器而代道,無異於棄道而求術,失了根本。”
……
顧元清不斷的自語,分析著其中利弊,又像是借著這些話語來堅定自己的內心。
在不斷的自語之中,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和清澈,隨後更有一種釋然。
此時一道空間裂縫出現,將這一道分身徹底卷出了禁地之中。
北泉洞天之中。
兩道顧元清的身影相對而立。
“可有引規則神器之力入體?”
“未曾!不過,送萬道歸流符入祭壇之時,祭壇力量與神器交接,曾有驚鴻一瞥,窺到神器之全貌,本尊你可以北泉洞天之力一觀我是否被其種下手段。”
“得罪了。”
“你我本是一體,何來得罪二字!”分身笑道。
片刻之後,顧元清之本尊長長舒了一口氣,對麵分身微微一笑,一步邁出,化為一滴鮮血彙入顧元清之身軀,十二枚道則印記也回歸本身。
隨後依舊小心借助觀山禦物,細觀自身。
一個時辰之後,才徹底放下心來。
當再次審視分身帶回的記憶之時,顧元清背上忽然冒出一絲冷汗。
連分身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是,他在某一刻確實心動了,隻差一點便要引神器之力入身。
這與抓到葉玄霄後,傳遞給分身的指令完全不符。
雖說到混天境後分身與本尊之間並無多大區彆,有絕對的自主權,但是一旦確認本尊,依舊會以本尊之意念為絕對的先決條件。
也就是說,未曾完全確認安全之前,絕不會貿然引神器之力入體,但這中間竟然出現了偏差。
到得顧元清這等境界,一切行為皆由本心出發,雖說心由事變,但按說不可能出現這等場景才對。
回顧規則神器對他的吸引,其力度之大,完全超乎了常理,就仿佛內心裡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勸著他更進一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顧元清神情變得有些嚴肅。
隨後他一步來到後山。
葉玄霄依舊跪在那裡,隻是變得更為虛弱了。
顧元清借助他的身軀不斷地嘗試著磨滅其不死印記,每被磨滅一分,其軀體就衰弱一分。
“那雙眼睛到底是什麼?”顧元清開口問道。
葉玄霄發紅的雙眼中露出嘲諷,卻不願開口。
顧元清又道:“你知道我能殺得了你。但一個人有很多種死法,我可以讓你受儘折磨,生不如死,也可送你毫無痛苦的離開。”
葉玄霄的瞳孔微微縮小,他知道顧元清說的是真話,但隨即癲狂笑道:“受儘折磨?無非就是痛苦而已,這樣的事情我經受了一百年,又有什麼忍不下來?想從我口中得到更多的東西,我告訴你,不可能!顧元清,彆看你現在囂張得意,總有一日,你也會如我這般。”
顧元清神情淡漠:“既是如此,那我便成全你吧!”
黑白之火忽然在葉玄霄周圍燃起,既燒其肉身,也燃起神魂。
他淒厲的慘叫起來,卻又時而瘋癲大笑:“顧元清,你以為你掌控了太初天爐,得到了神器之力便可逍遙縱橫,我太古神宗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最後躲於禁地,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神器之力,豈是爾等可以駕馭的?那隱曜盟不也是高手無數,占據禁地,可最終誰活了下來?靈淵界的過去就是你乾元界的未來,哈哈哈哈……”
顧元清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來到院落,顧元清拿出一枚玉牌來,看了半晌,最終將之捏碎。
半日之後,寧虛玄的身影在乾元界中一處顯現,最初隻是虛影,隨後元氣彙聚,凝為肉身。
這是一縷神魂跨界而來,再以虛實變幻之道,以假凝真。
顧元清出山相迎。
寧虛玄拱手笑道:“恭喜道友開啟道源禁地,掌控太虛造化輪指日可待!”
顧元清笑道:“寧兄消息可真夠靈通的,此事發生也不過一個時辰。”
寧虛玄啞然一笑,說道:“不是寧某消息靈通,而是禁地開啟,大道共鳴,禁地之力顯耀四方,神墟之中皆會有所感應。”
“原來如此,道友請!”顧元清側身抬手相請。
二人進入北泉洞天之內,在山間亭中坐下。
馮大娘送茶水和茶點,又為二人斟上,隨後躬身告退。
寧虛玄點頭示意,待其走後,才又笑吟吟的道:“這麼多年,這才還是道友第一次相邀,可是考慮清楚,準備入我隱曜盟?”
顧元清搖頭一笑:“入不入盟無非一個名頭而已,若是貴盟曜對太古神宗出手,我顧元清自也不會旁觀。”
“哦?那道友這次是有何要事?”寧虛玄道。
顧元清坐直了身軀,鄭重說道:“此次邀道兄前來,是有一事相詢。”
“請講!隻要不是事關我隱曜盟之隱秘,寧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寧虛玄道。
顧元清斟酌言辭,緩緩說道:“我前往道源禁地途中,遭遇太古神宗葉玄霄截殺。”
“葉玄霄?百年前太古神宗神子,此人不是被道友所殺了嗎?就算分身尚存,他不過區區陰陽萬壽之境,有何能力截殺道友?”寧虛玄有些詫異。
顧元清道:“他是入了鎮淵冥敕之中,對此規則神器的掌控到了第四重。”
寧虛玄立馬坐直了身軀,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第四重?那便相當於混天不死之境,未見混天之劫,其情況當與監天有些類似,難怪前些時日,在界淵戰場中看到一位太古神宗修士有些陌生,原來是他,當時隻以為是普通混天修士,沒想到竟是如此,太古神宗竟還有這等手段,多謝道友告知,一位相當於混天不死層次的修士,足以影響大局,若是我隱曜盟不知,隻怕日後要吃大虧。”
顧元清笑道:“寧兄客氣了,太古神宗應該未曾想過要藏其消息,否則也不會對我出手了,這次我邀道友前來,也是與他有關。”
“哦?與他有關?莫不是鎮淵冥敕的事情?”寧虛玄道。
顧元清微微點頭:“葉玄霄與我交戰,太過大意,被我擒了下來,我以秘法窺其心神,未想卻莫名看到了鎮淵冥敕。”
“道友竟將其擒了下來?好手段。”寧虛玄誇讚了一句,但實則也並沒太意外,畢竟眼前的這位可是曾讓牧天恒都吃虧的人,雖然似乎其才渡過混天大劫不久,但其對太初天爐的掌控應是也到了第四重的層次,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等玲瓏界修士,道則印記力量本身便來自規則神器,大道牽引之下見到規則神器本體,也不足為奇,道友應該不僅僅是因為此事而要與我一見的吧?”
顧元清道:“確實不是,看到規則神器確實正常,隻是我在鎮淵冥敕碑上卻還看到了一雙眼睛,似是活物!”
“一雙眼睛?似是活物?”寧虛玄身軀微微一震。
顧元清點頭道:“不錯,隱曜盟存在久遠,道友也是混天不死之大修,對規則神器應也是相當了解,所以,顧某才邀道友前來一問。”
寧虛玄沉默許久,似乎有些失神的幽幽一歎:“寧某確實在盟內古籍之中看到過一些相關記載,未想竟是真的。”
顧元清道:“道友可否詳細一說?”
寧虛玄將茶水一口飲儘,從這可以看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顧元清端起茶壺,再次為其添上。
寧虛玄似乎整理了一下心情,說道:“其實真要說來,此事也不算玄奇。”
“哦?此話怎講?”顧元清道。
寧虛玄道:“道友也知玲瓏界之大道便來自規則神器之力量,引神器之力入體,感悟其道從而凝練道則印記,便也相當於將自身所悟之道果寄托於規則神器之上,神器之力不絕,則混天便可不死。但混天不死,而非不朽,壽元終有儘時。但據說若是將神器之力掌控到第六重,大道歸真,便可長生久視,逍遙自在。”
顧元清問道:“那玲瓏界中,或者說太古神宗和隱曜盟內可有過這樣的存在?”
寧虛玄道:“隱曜盟現在沒有,太古神宗就不得而知,但古籍之中有些許記載。”
顧元清又問道:“這與我所說的鎮淵冥敕碑上雙眼又有何關聯?”
寧虛玄道:“道友可還記得我曾說過的太古神宗監天長老郭永全?”
顧元清道:“自然記得,他是太古神宗唯一一位對規則神器掌控到第五重的人。”
寧虛玄道:“不錯,對規則神器掌控到第五重,按說等同於虛仙,可我卻隻說他相當於混天境,而非混天不死境,你可知為何?”
“為何?”
“神器之力何等浩瀚,神形顯化便可不死,但月滿則虧,過猶不及,天衍化界,人之肉身和天人世界皆難以承受,他不是不願出手,而是不能出手,一旦真正出手,便會肉身崩解歸於塵土。”寧虛玄道。
顧元清露出驚訝之色。
寧虛玄輕歎說道:“我與牧天恒早在萬年之前,就已將規則神器的力量領悟到第四重之境,可萬年來,我二人皆未再進一步,便是此緣由,再一步,多半就如監天一般,隻敢微弱分身行於天地,本尊唯有枯坐禁地之內。而牧天恒本尊一直未出,或許便是尋求更進一步之途徑。”
顧元清欲言又止。
“道友勿急,接下來所講便是你剛才所問的事情。”寧虛玄頓了一下,又道:“對規則神器之力的掌控到了第五重便是如此,那六重呢?肉身和天人世界若是崩解,道友認為,其神魂歸於何處?”
聽到這裡,顧元清瞬間明白寧虛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