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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 消弭新舊【尾聲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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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聲音伴隨著欽此二字終了。

徐元春收好放學後從府學教諭那裡帶來的邸報,放在祖父身邊的桌案上。

他看向躺在院中廊下藤椅上的祖父,不由將其江南的老家宅院。

而躺在藤椅上的徐階,則是目光悠長,看著層雲疊嶂的天空。

過往的一幕幕,好似都在這片潔白的天空中重現著。

那是他輝煌的一生。

是他從一介小官子弟,一步步走到帝國內閣次輔的來時路。

那些畫麵裡,有他讀書時同學的誦讀聲,有剛剛中舉時家鄉親友的歡呼聲,更有他一朝高中兩榜進士時那北京城裡滿城的華彩。更有著自己在朝堂之上步步高升,身邊越來越多的恭維聲。

終於,在某一日。

金鑾殿上,群臣彈劾沸沸,天子降下聖言。

他。

在大明官場耕耘一生的時光結束了。

徐元春有些疑惑的看向祖父,覺得今天祖父有些不一樣。

“祖父……”

孫兒的呼喚聲將徐階從過往的追憶中拽了回來,臉上露出一抹可惜。

“元春。”

徐階側目看向了孫兒。

眼裡的惋惜愈濃。

他這一生有三子,惟長子學問最精,卻早已死在了順天知府位子上。

而今。

這個孫兒也同樣勤於學問,比之他的父親更勝一籌。

甚至很多時候,自己都能在這個孫兒的身上看到自己的過往。

可惜。

徐家九族三代不可仕。

這就注定了孫兒一生都不可能科舉入仕為官。

等他大了,承受著現實的磋磨,學問定然就會荒廢。

那麼徐家下一代,恐怕就不會再有幾人有能力去讀書做學問了。

或許自己當初該低頭的?

徐階心中沒來由生出一絲後悔。

而徐元春則是有些好奇的詢問:“祖父,我們什麼時候能回老家?”

在徐元春看來,雷州府不是自己的老家,這座城外的宅院也不是自己的家。

徐階張著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徐元春看著祖父的反應,臉上露出笑容:“祖父,剛剛朝廷的邸報聽見了嗎?府學裡的同學都說朝廷有些過分,可孫兒回來的路上卻看到有一些兵丁在村裡宣揚,鄉裡的百姓們都很歡喜,好些人都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遠遠的聽不清,離近了才知道他們是在說朝廷好、皇帝好。”

徐階愣了一下。

他想要側目伸手去將孫兒放在身邊案幾上的邸報拿起來,卻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

徐階的臉上露出慌亂的神色,他張嘴出聲:“取……取給祖父。”

徐元春看了眼,恭敬上前,將邸報送到了祖父手上。

徐階麵色微微漲紅著抬起腦袋,低眼看向手中的邸報。

徐元春則在一旁輕輕的為祖父打著扇子。

邸報上記錄的東西很多。

有朝廷近來推出的各項政令,有中樞地方官員的調動擢黜,同樣也有最重要的聖旨刊印在上。

徐階一目閱之。

眼裡波瀾漸起。

“新朝用新之法?”

“傳徼天下……”

徐階低聲呢喃著。

他的胸口微微的起伏著。

徐階沉默了好一陣,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到底是輸的徹底了……”

“竟真要叫他們做成變法之事了……”

“變法……?”

“……”

夏秋之際,餘暑炎炎。

秋風輕拂,帶著雷州灣的海水鹹味。

最後幾隻枝頭夏蟬發出了最後的鳴叫,不滿的抗辯著夏日的離去,卻如何都抓不住,隻能任由時節流轉,漸入深秋。

叮。

手臂無力的帶著邸報耷拉下來,落在地上。

徐元春一愣。

有些遲疑的上前,輕輕的呼喚了一聲:“祖父?”

並無回應之聲。

徐元春的臉上露出膽怯和不安,伸手推了推徐階的肩膀:“祖父!”

依舊沒有得到回答。

終於。

孩子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嘭的一聲。

孩子兩腿一軟,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嚎哭聲立時響起。

……

內閣大院外。

人群擁擠,熱鬨非凡,人人臉上都帶著由衷的喜悅。

馮保領著一眾司禮監太監,規矩極高,看向以內閣首輔高拱為首的一眾中樞官員。

馮保的臉上亦是帶著笑容,伸出手取來一道聖旨。

“元輔。”

高拱亦是榮光滿麵,他先是看向周圍的同僚,在眾人的恭賀目光中上前一步:“有勞馮公公了。”

馮保點點頭,攤開聖旨,輕咳一聲。

今天是大日子。

更是個好日子。

大明朝難得的能中樞權柄穩健交接更迭,這是能上史書的事情。

馮保開始回想著聖旨上的內容,確保自己不會誦讀中斷。

然後他便用恢宏大氣的聲音宣讀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

“朕紹膺寶曆,懋建皇極,惟肱骨之臣乃社稷之器。原任太傅兼少師、太子太師、建極殿大學士高拱,性秉忠亮,才優經濟。昔佐先帝於潛邸,陳十事以固國本,後鎮樞於隆慶,定三策而靖邊烽。雖時遭讒而誌不改,猶上《備邊六要》以抒赤忱。”

“今特晉爾伯順義,賜蟒衣玉帶,歲增祿米八百石,以示殊渥。”

“賜第敕曰:賜宅西安門外,著工部於順義則吉地五十畝,建伯爵府邸。前廳懸禦筆‘燮理陰陽’匾,後園立‘籌邊閣’,貯爾所獻《九邊圖說》。特準用親王格設影壁、立戟架,唯減獅獸以示君臣之分。”

“備問政敕曰:朕尋宣仁太後用司馬光故事,賜紫禁城禦馬、文華殿賜座。凡九卿會議、邊鎮急務、科舉大比,著司禮監日呈節略至伯府。每月朔望,徑入聖前,效漢昭帝畫室問政於霍光之儀。”

“加恩敕曰:爾長子高務觀晉授戶部右侍郎,長孫高承宗蔭世襲錦衣衛千戶入國子監肄業。原籍河南新鄭縣免賦三年,立事業光顯、經倫偉業、輔國良相三牌坊於高老莊村,命翰林撰碑紀功。”

“昔張良受履而得封留侯,謝安圍棋而晉拜太傅。今朕待卿之厚,遠逾前代。惟冀天下臣民效卿,秉蕭何之慎,持魏征之直,朝夕納海,永固邦基。”

“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欽哉!”

此刻跪在地上接旨的高拱,神色動容,當拿到帶給自己和高氏一門極儘榮耀的聖旨落入自己的手中。

高拱側目扭頭看向身後的嚴紹庭。

這小子當真是一點不打折扣的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退休體麵。

馮保這時候則已經是笑麵上前,彎腰伸手,將高拱攙扶起來。

“太傅,陛下念您辛勞多年,此番極儘殊榮,卻非是要太傅歸家頤養天年,若朝中有需,太傅可是還要為陛下多多出力獻策,為天下文武臣民之表率。”

高拱緊緊的攥著聖旨,點著頭:“聖上隆恩,老臣豈敢懈怠,伏惟聖朝效力至死。”

馮保嗯了聲,又笑著說:“今日咱家來傳旨前,陛下還說今日下衙之後,賜宴太傅與內閣,夜遊西苑,太傅不必急於出宮,便是晚了時辰,也可宿於西苑。”

這又是一份恩典了。

退休了還有一份皇帝賜宴,夜遊西苑的恩典。

高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饒是他如何想,即便自己貪念權勢不願離朝,等日後再散去權柄,恐怕也沒有今日這般滔滔聖恩。

嚴紹庭這時候也與趙貞吉、高儀等人走上前來。

“戚繼光他們正在籌劃著這幾年等國中局勢穩定下來,便再次掃蕩草原,薊鎮、宣大等地,都要行兵事。朝廷還是離不開元輔的。”

注意到嚴紹庭用詞的高拱,眼裡透著亮光,卻又幽幽道:“國家用事用人,豈能腐朽,老夫如今既得殊榮離朝,這中樞朝堂也該是要你們擔起來了。”

雖然是十成二十的拿到了退休福利待遇。

但首輔的傲嬌還是有的。

嚴紹庭撇撇嘴。

原本還覺得這老倌兒是個講究人。

現在剛退休,就開始變得不像個人了。

周圍眾人則是笑看著高拱、嚴紹庭兩人。

而那邊,馮保則是輕咳了一聲,目光看向嚴紹庭。

眾人也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高拱代表前任內閣首輔已經退休,可內閣首輔的位子還要有人來坐,國事還要有人總攬操辦。

嚴紹庭也不膽怯羞愧。

當著眾人的麵便徑直跪下。

既然是宣旨,眾人也隻能跟著一同跪拜在地。

馮保則是抬了抬手,便又有一道聖旨送到了他的手上。

這時候馮保臉上笑容更盛。

給高拱宣旨,那是人家退休了,好態度算是給退休老臣的體麵。

可嚴紹庭卻是大權在握的秉國重臣。

慢待不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馮保一聲長誦,現場立馬安靜了下來。

“朕觀三代以降,國之興衰係於宰輔。昔周公吐哺而天下歸心,孔明開府而漢室再振。今有少師兼太子太師、皇極殿大學士嚴紹庭,器量恢弘如謝安石,謀略深遠似王景略。自入朝以來,清鹽政而府庫盈,開海路而公帑足,整軍備而九邊靖,凡此功勳,利澤黎元。此等功業,雖蕭何撫關中、姚崇治開源不過如是。”

內閣大院外。

寂靜安寧。

唯有馮保的宣旨聲,聲聲不歇。

而這聖旨開頭,便是將嚴紹庭的功勳和能力拔高到了古賢臣之列。

緊接著馮保聲音一沉。

“今特晉封:授特進榮祿大夫,勳右柱國,領內閣首輔,總理陰陽,統攝六部,朝會班次居親王之上。授吏部尚書兼理五軍都督府,文武銓選、兵馬調遣皆出卿與內閣。賜丹書鐵券,於東安門敕建‘燮元坊’,許用九楹三進規製。特賜‘如朕親臨’金牌,遇軍國急務可先頒徼文後奏天聽。”

雖然但是。

在場眾人都知道在高拱退休之後,是嚴紹庭總攬朝政。

大夥也都做好了嚴紹庭執掌中樞大權的準備。

但卻也沒有想到,皇帝竟然能給他這般大的權柄。

且不說文散階、文勳都到了正一品地步,也不說朝會班次這等虛名的東西。

加授吏部尚書兼理五軍都督府,這是將大明朝文武官員選用的權柄儘數交到了嚴紹庭手上啊!

更不要說賜下如朕親臨金牌,可先決事後奏呈。

這份帝王信任……

當真是唯有東漢末年的劉禪之與諸葛武侯才有的份了!

不過聖旨到這裡也並不算結束,馮保還在宣讀聖旨,眾人也不好議論什麼。

“革新敕曰:朕循周成王托政周公之典,效秦孝公賜劍商鞅之製。凡考成法度、賦稅改製、衛所更戍諸事,九卿科道但有異議者,卿可持太祖《大誥》當庭杖責。著仿唐政事堂舊例,於內閣再設‘鼎新堂’,四品以下官員、超品以下勳貴議罪,皆自此批文直發,遴選軍機之臣坐班,以備中樞內閣取問。”

“軍政敕曰:準卿等所奏,募邊才人等監察天下衛所。薊遼、宣大、山陝等邊悉聽節製,遇虜警可調天下兵馬。另仿宇文泰六條詔書法,準頒《清軍變法十二疏》於天下衛所,敢言‘祖宗法不可變’者,著錦衣衛鎖拿進京。”

“嗚呼!”

“諸葛武侯《出師表》雲:‘受命以來,夙夜憂歎’,卿當體朕此心。自今伊始,外朝題本、內廷揭帖皆用萬曆革新小標,示變法革新之意。若遇敢壞變法者,準依太祖舊製,剝皮萱草懸於長安門。布告遐邇,鹹使維新!”

“欽此。”

終於。

馮保結束了宣旨。

眾人則是神色莫名。

張居正等人更是默默吐出一口濁氣。

果然!

小皇帝這是將自己當做劉禪,將嚴紹庭看成是諸葛武侯了!

而馮保卻是手腳更快的將嚴紹庭攙扶起來。

在眾人注視中。

馮保當先掃向眾人,而後看向嚴紹庭。

“元輔。”

“原本萬歲爺是要準用司禮監草擬的旨意,但前些日子萬歲爺思來想去覺得咱家這幫司禮監草擬的旨意不甚好,便叫了咱家帶人翻起了舊書堆。”

“這道旨意,可是萬歲爺自己一字一句琢磨出來的。”

“廢了不少筆墨。”

說完後,他又看了一眼周圍人等,這才將聖旨塞進了嚴紹庭的手上。

眾人又是一愣。

而嚴紹庭卻是麵露意外。

隨後雙眼一緊。

難怪那小子最近課業做的有些潦草。

自己還以為是作業太多,這小子學的累了。

沒想到他是偷偷背著自己準備聖旨的。

不過經由馮保這番解釋,在場眾人也算是明白,這道幾乎是將整個大明朝都托付給嚴紹庭的聖旨,背後確實沒有對方在暗中使力。

一想到這,眾人不免鬆了一口氣。

皇帝信任委以重任,托國許之,弄出一個權臣不可怕。

若是嚴紹庭作為臣子卻想著當權臣,那才是要出問題的。

嚴紹庭也看的明白,當即拿著聖旨轉過身看向眾人。

他的臉上露出笑容。

“雖陛下托付國事於我,但若中樞無有諸位,恐國事不順,新政不寧。”

“此後雖新法必當多有政令,卻也要諸位不辭辛勞,我等同心戮力,共襄盛世。”

這話算是說開了。

他嚴紹庭不願做權臣,但中樞的人也必須要配合新政變法。

眾人神色稍稍放鬆了些。

“惟元輔提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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