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阻礙就是審查……”
“對電影的創作限製太大了……”
“分級製度勢在必行……”
“還有合拍片的限製，既然都已經回歸了，為什麼不能一視同仁，而非要搞個什麼合拍片規定，我認為這樣對我們很不友好……”
“亞洲電影看香港，香港電影起來了，內地電影自然也就跟著起來了，但我覺得官方給予的支持還不夠，內地電影人也應該拿出自己的態度來……”
吳白鴿的話就像個引子，之後的人越說越過分。
張辰都被氣笑了。
另一邊，任中倫的臉有些黑，旁邊電影局領導的臉更黑。
讓你們暢所欲言，不是讓你們批判。
淨說一些不切實際的。
再說，我們內地有那麼差嗎？
正好輪到內地這邊，張辰肯定是第一個發言的，因為他在這塊發展的最好。
接過話筒，一點沒留情麵：“我不知道你們哪來的自信，一個個的張嘴閉嘴對內地電影各種看不上，香港電影很強嗎？
在座的各位，隨便你們哪一個，誰敢說自己的電影票房比我高？比香港本土票房，比內地票房，比海外票房，誰敢說比我高？”
馮小鋼大驚，現實版的還有誰？
其他人也各有震撼，且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我不是針對某一個人啊，我是說在座的諸位，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垃圾！
張辰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場麵為之一靜，然後是深深的羞恥感襲上心頭。
對麵的幾人很想懟回去，但他麼的，確實是打不過啊。
張辰的電影，在香港的票房是6000多萬，而香港近些年來的電影，本土票房破6000萬的隻有一部——《功夫》。
可周星星和他們也不是一路人啊。
“我都不知道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是從哪來的？
勞資拍個《葉問》，各種使絆子，今天說我抄襲，明天說我壞規矩。
什麼是規矩，你拍了，彆人就不能拍，這就是規矩？
那嘉禾取得了葉問後人葉準先生的準許，你們澤東影視有嗎，這是不是壞了規矩？說你呢，王佳衛~”
他今天是真的被氣到了。
本來就聽的一肚子火，又想起嘉禾那些爛事，越想越氣。
惹急了勞資，勞資把宮二那場火車站大戰提前拍出來，看你拍什麼？
王佳衛麵色訕訕，他沒想到張辰敢當眾詰問他。
“說事就說事，不要人身攻擊~”
對麵有一人站出來，是張家鎮，《赤壁》的製片人之一。
“那好，就說事，說說你們《赤壁》的破事~
你們口口聲聲，希望內地一視同仁，然後轉頭你們自己就歧視內地演員。”
“你彆血口噴人，我們可沒有歧視內地演員……”
張家鎮急了，電影局的領導還在旁邊呢。
“梁超偉一個人的片酬2300萬港幣，比所有內地內地演員的片酬加起來還要多，這還不是歧視嗎？”
“梁超偉的片酬是基於他的票房號召力~”
“他有狗屁的票房號召力~”
張辰啐了一口：“香港演員，除了程龍和周星星，誰敢說自己有票房號召力？觀眾們看《赤壁》，是衝著梁超偉去的嗎？是衝著三國，衝著周瑜，諸葛亮這一個個曆史人物……
你倒好，搞了個日本人演諸葛亮，怎麼，國內男演員是死光了嗎？”
張辰這一番搶白，張家鎮訥訥，彆的還能狡辯，但諸葛亮這事真沒法狡辯。
最後隻能強撐道：“用什麼演員是我們自己的事，這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任中倫此時也在旁邊打圓場：“張辰導演不要太意氣用事，今天咱們不談具體的……”
張辰平複了一下心情，任中倫的麵子還是要給的：“那好，那我就再說說審查製度！”
他今天是不準備給其他人發言機會了，麥克風到了他手裡後就沒離開過。
“分級就一定比審查好嗎？
香港本埠市場倒是分級的，香港電影在本埠上映也不需要審查，票房好嗎？打的過好萊塢電影嗎？
好萊塢電影進入華夏市場可是要經過審查的。
自己不行就說自己不行，不要甩鍋給審查製度。
嘉禾鄒先生跟我說，香港電影的沒落源於香港電影人的傲慢，失去了灣灣市場。
想一想，和今天的你們是不是一模一樣。
當初，彎彎市場拋棄了你們，今天的內地市場一樣也可以。
唯一的不同是，大陸覺得你們還有救，想要拉一把。
然後到了你們嘴裡，審查成了最大的原罪。
我就問各位一句，你們接受審查，難道我們就不接受審查嗎？
大家不都是一樣的嗎？
為什麼我們行，你們就不行？
甚至，你們接受的審查尺度要遠低於我們。
至少，罪案題材隻有你們可以拍。
就這還不滿足，還要甩鍋給審查製度呢。
是不是甩習慣了，連自己都信了。”
“你彆偷換概念，我們並不是甩鍋，隻是希望國內能像好萊塢那樣開放……”
這次又是張家鎮，吳白鴿自從那次被張辰懟了後，就不怎麼敢和他正麵剛了。
因為張辰一定會說他在好萊塢的黑曆史。
“狗屁的開放，你去好萊塢拍個反猶的電影，看能不能上映？”
張家鎮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不要把原因總歸結於外部條件，先想想自己。
八九十年代的香港電影，有功夫喜劇，有僵屍片，賭片，黑幫片，警匪片，武俠片，神話片……
百花齊放。
所以你們能橫掃東南亞。
再看看現在，還有人創新嗎？
所有人都在吃老本。
《無間道》成功後，所有電影都是正邪對立，都是臥底，都是那幾張老麵孔，觀眾再新鮮也看膩了……
反觀好萊塢，人家一直在創新，科幻片，災難片，怪獸片，這些都是你沒有的類型。
而香港唯一的優勢片種功夫片，也因為鄒兆龍將動作數據賣給了好萊塢而逐漸流失。
假以時日，好萊塢的動作片不會比香港的差，那時候，港片還有什麼？”
張辰一席話，說的幾人麵上無光。
大家都知道，曾經輝煌的港片就是在吃老本。
隻有張家鎮還在強自爭辯：“可那是好萊塢……”
“好萊塢怎麼了？他不也是一點一點發展起來的嗎？落後不可怕，可怕的是躺平。
躺平就躺平吧，沒了你們港片，我們內地電影照樣可以崛起，但他麼的你們那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到底是哪來的？
每次一到類似的場合，總有香港電影人覺得港片那幾磅爛釘比我們的新船還要好，我就煩這個。
我收購了嘉禾，就說嘉禾變質了。
他我收購嘉禾的時候，嘉禾都已經不出產電影了好嗎，難道等著他慢慢爛掉都比我讓他重新煥發青春更好嗎？
你們口口聲聲振興香港電影，香港多一家電影公司為從業人員提供飯碗不好嗎，《孤膽特工》成為年度票房冠軍，振興香港電影不好嗎？”
“可《孤膽特工》不算港片？”張家鎮像是終於抓到了漏洞。
“怎麼就不算港片了？出品方是香港公司，電影裡用了香港演員，資金來自香港股市，怎麼就不算港片了？”
“主演張晉不是香港人。”
“那李連傑還是大陸人呢，他的那些電影為什麼算港片？”
張辰越說越來氣，“一幫不思進取的玩意，乾啥啥不行，狡辯第一名。
一會說《孤膽特工》不是港片，一會說嘉禾不是香港公司。
嘉禾的確和一般的香港公司不一樣，陳曦不用藝人公關，藝人也不用陪金主，我們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趴體，不用強化劑，不賭不毒……”
“張導……”
任仲倫緊急打斷了他，張辰說的東西太多了，現場還有媒體記者呢。
馮小鋼則一臉錯愕的看著張辰。
這家夥是真敢啊！
任仲倫在這呢，電影局的領導也在這呢，就他麼的敢說這些。
比勞資還猛！
有那麼一瞬間，他都有那麼一點惺惺相惜。
可惜，兩人注定做不了朋友。
現場的記者更錯愕，然後是興奮。
張辰真是給力啊。
可惜，被製止了。
不過鏡頭已經下意識的捕捉對麵幾人的表情了。
一個個的都很難看，就連墨鏡王臉上的墨鏡都遮擋不住。
“任總，領導，抱歉，今天有些失態了，實在是今天的議題讓我聯想到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我先出去冷靜冷靜……”
“嗯，張導先冷靜一下，大家也彆介意，都是為了電影事業嘛！”
張辰離開，大門關閉，裡麵隱約傳來任仲倫的聲音：“張辰導演並沒有惡意，但他的觀點的確傳達出一些問題，我們要引以為戒……”
這是敲打那些人呢。
張辰並沒有走遠，而是找了個角落抽煙。
一同出來的還有寧昊和陸洋。
陸洋滿眼崇拜：“師哥，你是這個……”
他才剛剛畢業的年級，正是崇拜這個的時候。
張辰沒說話，旁邊的寧昊則不無擔心道：“你說他們說的這麼狠，真的沒事嗎？”
張辰擺了擺手：“能有什麼事？我說不說嘉禾都被他們針對，但我並不怕。說白了電影還是要靠票房說話，隻要嘉禾出品的電影大賣，他們就不能把嘉禾怎麼樣……”
他今天之所以失態，主要還是因為嘉禾。
陳曦雖然沒說，但基本的情況張辰還是知道的。
嘉禾在香港的處境並不樂觀，一直在被有意無意的針對。
要不是《孤膽特工》大賣，陳曦的處境可能更難。
陸洋換了話題：“師兄，你真的覺得分級製度不好嗎？”
張辰深深吸口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是根本沒法落地。那些家夥，他們以為分級了以後就什麼都可以拍了，其實分級以後不讓拍的還是不讓拍。
還有就是那些家夥總喜歡把香港電影沒落的原因歸結為回歸或者審查上。
我也不喜歡審查，但真不覺得原因是這個。
自己不行就是不行。
真是應了《江湖》裡的那句台詞：說了你又不聽，聽了你又不懂，懂了你又不做，做又做錯，錯又不認，認又不改，改了你又不服，不服你又不說！”
……
毫不意外的，張辰又一次占據了輿論的頭條位置，熱度甚至在上影節之上。
他本來以為上影節會公關的，不知道是沒公關，還是公關失敗。
估計他們也不爽港島那邊吧，借著張辰的嘴敲打一下。
張辰怒懟港圈~
打開電視或者紙媒，娛樂版基本都是這個。
民眾的關注度非常高。
許多人都對張辰表示了支持。
從‘暴打小白龍’事件後，近幾年，或多或少的總是會傳出一些港島電影人和內地電影人不和的消息。
大家心裡其實早就不爽了。
隻不過以前沒人替他們發聲。
【我就說嘛，以前聽到類似港島電影死於審查的說法我就覺得不對，但我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張辰算是幫我理清了思路~】
【對對對，我也是，這幫家夥太能帶節奏了，我差點就相信了……】
【太自以為是了，居然甩鍋在回國和審查上，要不要臉……】
【張導如果不說我都沒發現，這幾年的港片真就是那麼回事，全都和《無間道》一個套路。香港的導演，好像沒個臥底就不會拍了……】
很多人其實對娛樂圈是不關心的，娛樂新聞也大多是當做個八卦聽聽。
可這次張辰的論點讓他們第一次認真的思考。
自己好像真的被帶節奏了。
但也不全是支持他的。
反對他的那些倒不是墨鏡王或者吳白鴿的擁躉，也是普通網友。
他們反對張辰是因為他們懷疑張辰成為了官方的爪牙。
這天底下居然還有人不讚同電影分級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難道你沒受過電影分級的好處嗎？
張辰本來不想理，但罵的多了他也覺得自己挺冤，乾脆發了一篇博客：
我從來不反對電影分級，我隻是討厭他們讓電影審查製度背鍋。
還是那句話，電影審查香港，也同樣審查內地。
那為什麼內地就能拍出好的作品，而香港就隻會抱怨。
一邊享受著優待，一邊說內地電影製度不自由。
以前，彎彎仗著自己的市場逼著你們站隊，不允許發行左派電影，這是自由？
現在，內地可沒有逼著你們站隊。
你們想和誰合作都可以，隻不過想要進入內地，必須接受內地的審核罷了。
這就不樂意了？
賤不賤啊！
……
今天就這麼多了，我的心亂了，不會寫了。
今天一下子被關進去45章，心態都崩了。
新一輪的淨網行動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