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脖頸被衣服勒住，他一臉訕訕的退到門外：“顧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門口站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顧慕雪戳著薛睿的鼻尖說道。
“是！長官！”
薛睿標標準準的敬了個禮，背靠著牆站的筆直。
林若曦不知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她下意識跟著薛睿乖乖站好。
顧慕雪一臉古怪，她發現就連大黃也安靜的坐在一旁，不再對著電梯口狂吠。
在兩人一狗麵前繞了幾圈，她雙手背後，揚起白皙的脖頸在薛睿身上打探。
薛睿隱約覺得，他好似看到顧慕雪身後有一條不存在的貓尾巴，此刻正高高翹起，歡快的一擺一擺的。
“嗯，態度不錯。”顧慕雪不鹹不淡的誇獎一句，拉住林若曦的胳膊往門內走：“沒讓你站，你進來。”
林若曦慌了一下，路過薛睿的時候，她緊緊盯著薛睿的眼睛，她還是想聽薛睿的。
薛睿衝林若曦努努嘴，示意林若曦先進去。
她發現經過剛才的小插曲，顧慕雪的氣其實已經消了一大半了。
準確來說，那位來“捉奸”的司機大哥承受了大部分的怒火……
好人一生平安啊。
“大黃，你也進來。”顧慕雪伸出爪子，把大黃也拽了進去。
客廳內。
林若曦在不斷來回踱步，又時不時趴在貓眼上看看門外的薛睿。
猶豫許久後，林若曦小聲央求道：“慕雪，你…你讓他進來好不好？”
“你就是心軟。”顧慕雪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林若曦，心裡一陣竊喜。
經過陳婷婷挑釁以後，林若曦對她的每一句話都格外重視，這種感覺還是蠻舒服的。
“可是外麵……”林若曦努力思索，想要找個借口把薛睿帶進來。
顧慕雪戳著林若曦的額頭說道：
“門外又暖和又安全，更是一梯一戶，小睿又沒在外人麵前丟臉，站一會算什麼？你不如想想昨晚你自己有多擔心。”
林若曦回想起昨晚陳婷婷威脅自己的時候，她真的好害怕，還有一點生氣！
她按照顧慕雪的要求，在心裡醞釀了許多“質問”的話語，準備等薛睿回來的時候好好問一問。
可是當薛睿靠在她懷裡的時候，她的心都快化了，哪裡還舍得問薛睿？
林若曦知道自己問不出來，她悄悄坐在顧慕雪旁邊小聲道：“慕雪，你…你幫我問好不好？”
顧慕雪無奈歎了口氣，按下屏幕上的按鈕：“小睿，把昨天的事情經過說一遍，如果和我這邊對不上，你就和大黃睡一起吧。”
屏幕中的薛睿抬起頭，隔著屏幕和兩人對視：
“慕雪你是不知道，昨天陳婷婷要帶我吃什麼私廚，把我騙到她家裡，更絕的是她管自己親媽叫阿姨，這誰想得到……”
薛睿先是把陳婷婷好好吐槽了一遍，又忿忿罵了幾句：“她爸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提醒我一下！”
突然，薛睿想起陳深其實提示過他……
但這些並不重要，現在要緊的是把自己從裡麵摘出來。
“太過分了，一個四五十的大人，居然騙我一個小孩，還帶我喝酒……”薛睿一臉委屈。
林若曦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同樣為薛睿感到不平。
顧慕雪端著下巴想了很久，心想時間都對上了，陳婷婷昨晚並沒有和薛睿同時出現，大概率就是薛睿所說的那樣……
“慕雪，我隻愛……”薛睿頓了一下，覺得這話不能亂說：“我隻愛你和曦曦，這次說起來我也有責任，我自罰一個月家務，保證不會有下一次，曦曦你也彆生氣了。”
林若曦對著監控脆生生喊道：“睿，我給你開門。”
就在林若曦準備起身的時候，顧慕雪扯住林若曦的衣袖：“讓他在外麵長長記性，彆覺得什麼事都很好糊弄過去。”
“睿追了我們一下午，我剛才摸過他肚子了，癟癟的沒有吃飯。”林若曦眼中滿是心疼。
顧慕雪愣了一下，緩緩轉過頭，拿起手機假裝接電話：“喂，有什麼事……”
“謝謝。”
林若曦輕聲道謝後，一蹦一跳的往廚房走去。
隻是她覺得好奇怪呀，以前的顧慕雪也經常欺負薛睿，她每次看到的時候都會很生氣。
林若曦認為，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窩囊”。
如果以前顧慕雪把薛睿趕出去，她一氣之下……
會毫不猶豫，帶薛睿逃回自己的小家。
可現在好像變了，自己好像很重視顧慕雪的意見。
為什麼呢？
她努力尋找著契機，突然腦海中閃過一抹畫麵。
在薛睿被人用扳手指著罵的時候，她站在門後緊張的都快不能動了，但顧慕雪幾乎是毫不猶豫拉開門和對方吵架。
那一刻的顧慕雪，讓她生不起逆反的心理。
顧慕雪能保護好薛睿，她不能；
顧慕雪有辦法讓薛睿乖乖聽話，戒掉許多不好的習慣，她也不能；
薛睿和顧慕雪，真的好般配……
就連剛才薛睿的道歉，主要也是圍繞著顧慕雪……
想到這裡，她鼻頭傳來陣陣酸意，好像就算自己沒有出現，薛睿一樣會生活的很好。
她好像，是多餘的人。
“睿還餓著呢，我要趕緊做飯呀。”
林若曦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沾著麵粉的睫毛輕輕顫抖。
……
大門外，薛睿百無聊賴的靠在牆上，卡著監控死角玩手機打發時間。
突然耳邊傳來“哢嚓”一聲，薛睿急忙把手機塞進兜裡。
媽的，偷感實在是太重了，跟高中晚自習偷玩手機一樣……
他緩緩轉過頭，下意識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但看到來人是誰後，他不禁瞪大了雙眼。
林若曦臉上沾著白撲撲的麵粉，像個小花貓一樣，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大碗熱麵條。
“餓了吧，快吃點東西。”林若曦壓低聲音說道。
薛睿愣了一下，心想林若曦這幅鬼鬼祟祟的態度，明顯是背著顧慕雪出來的。
他定睛一看，林若曦睫毛上的麵粉結成了鹽粒大小，好像剛剛哭過。
“曦曦，慕雪欺負你了？”薛睿語氣帶著難以置信。
林若曦眼神慌了一下，而後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小…小點聲。”
薛睿眉頭越擰越緊，小丫頭這副反應，明顯是受了委屈。
不對不對，顧慕雪很溫柔，絕不是他想的那樣。
難道因為自己沒進門的事情，讓小丫頭和小妮子賭氣，自己把自己氣哭了？
也不是沒可能……
“你等一下，我去拿點東西。”林若曦說完又走進房間。
不多時，在薛睿震驚的目光中，林若曦抱著一件又一件“裝備”往門外走。
被褥、枕頭、床單、吃飯用的小桌子、零食水果……
沙發上的顧慕雪看的眉頭直跳，她開口道：“你要睡外麵？”
“外麵有暖氣，有監控，一梯一戶的電梯卡，彆人也不會過來……”林若曦糯糯說道。
其實，主要是有薛睿。
顧慕雪一時語塞，這是她剛才搪塞林若曦的話，林若曦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讓她無法反駁。
“你什麼時候消氣了，告訴我一聲呀。”
“去吧去吧。”
顧慕雪捏著眉心，她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林若曦要陪薛睿在門口過夜，說什麼等她氣消了就回來。
她哪來那麼大的氣？
她隻是想著拿這件事，讓薛睿長長記性……
可林若曦這麼溺愛下去，薛睿哪裡會長記性？
……
樓道內。
林若曦關上房門後，露出喜悅的笑容。
好像和薛睿睡外麵也挺好玩的。
“曦曦，大半夜的你要搬家？”薛睿不確定的問道。
都吵到這份上了？
“沒有呀。”林若曦輕輕搖頭，開始在門口鋪起被褥。
“你這是……”薛睿苦笑搖頭。
在他的計劃中，顧慕雪最多十點鐘就會放他進去，但林若曦這麼一折騰，他還怎麼進去？
“我不知道慕雪什麼時候消氣，乾脆我也出來好了。”林若曦笑著幫薛睿脫掉鞋子：“坐上來吃。”
說罷，林若曦挑起一筷子麵條，輕輕放在嘴邊吹涼。
薛睿衝攝像頭無奈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是被迫的，而後跟著林若曦走入視野盲區。
……
吃過飯後，林若曦拉著薛睿靠在牆角，兩人麵前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屏幕中播放著經典的恐怖片。
林若曦用被子緊緊裹著自己和薛睿的腦袋，目光在屏幕和黑漆漆的樓道儘頭之間徘徊。
她知道這裡是安全的，但心裡還是很害怕，可是被子裡又裹著薛睿，讓她很有安全感。
兩種情緒交織，這種感覺挺微妙的，她很喜歡。
“睿，你困了的話就睡覺吧，我守著你。”林若曦小聲說道。
薛睿笑著捏了捏林若曦的鼻子：“曦曦，是你想玩露營遊戲吧？”
隻有他和林若曦單獨相處的時候，林若曦孩童的本性才會被釋放出來。
他能感受到林若曦心中的喜悅，好似小孩子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秘密基地”。
“唔，被你發現了呀。”林若曦用被子捂著嘴。
薛睿靠在牆角把林若曦攬入懷中，伸手輕輕擦了擦林若曦臉上沾著的麵粉。
“剛才哭過？”薛睿柔聲問道。
“嗯。”林若曦乖乖點頭。
“為什麼哭？不許騙人。”
薛睿捏著林若曦的臉蛋，把小丫頭的嘴巴捏成了紅潤的“o”形。
“我……”林若曦聲音顫抖起來，薛睿每次都能發現她心裡藏著小秘密。
“我揉麵的時候，突然覺得我好像是多餘的，你有沒有我都一樣能過得很好。”
林若曦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但心裡卻沒有那麼糾結了。
薛睿一直都很關心我呀。
我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壞女人……
“曦曦，你揉的麵天下無敵，沒有你我都吃不下飯。”薛睿一臉嚴肅說道。
林若曦傻乎乎的笑了笑，薛睿又誇她了呀。
可是，她還想多聽幾句，就是不知道薛睿會不會答應。
於是，她弱弱試探道：“還…還有呢？”
薛睿愣了一下，小丫頭居然不知道謙虛一下？
可能小丫頭真的很沒有安全感吧。
“你的心胸更加寬廣。”
薛睿撓著林若曦的癢癢肉。
林若曦急忙捂住薛睿的嘴：“噓～慕雪聽到會傷心的。”
薛睿被林若曦逗樂了，現在的小丫頭越來越有心眼了。
“曦曦，你怕她？”薛睿摸著林若曦的腦袋說道。
“我…我拒絕不了她，那是不是怕？”林若曦仰著頭問道。
她以前認為自己害怕顧慕雪，是因為顧慕雪能左右薛睿的心情。
但現在的林若曦，覺得自己好像想的太膚淺了，好像是發自內心的想要聽顧慕雪的話。
“慕雪今天帶我買了過年的新衣服，還買了一些禮物，說讓我過年帶回去，我以前會直接拒絕的呀，可是現在我好像拒絕不了……”
林若曦越說聲音越小：“我是不是，欠她太多了？”
薛睿用下巴蹭著林若曦的發絲：“慕雪在家裡承擔最大的責任和義務，獲得的權利自然是最大的，所以是咱們尊重她，不是怕她。”
薛睿說著說著長歎一聲，在這段感情中，顧慕雪的犧牲太大，為他保守這麼大一個秘密，瞞著最近親的家人和朋友。
對於林若曦，顧慕雪也從不虧欠，不僅忙前忙後的幫林若曦接待各個高校的教授，甚至教林若曦和長輩相處時的禮節，還會定期帶大黃洗澡。
如果沒有顧慕雪的精心打理，現在的一切都是水中花，鏡中月。
“嗯。”林若曦仰著頭，在薛睿下巴上輕輕吻了一口。
薛睿好聰明呀，每次她想不明白的問題，薛睿都能條理清晰的給她解惑。
“慕雪最護短了，她從來都是幫親不幫理，其實是我先忽悠了司機大哥，讓人家白挨一頓罵，還差點被大黃追著咬。”薛睿笑著說道。
“唔，我也發現了，慕雪都沒問你為什麼有人跟你上來了。”
林若曦全然沒意識到，自己和顧慕雪是一樣的。
“曦曦，回去睡吧，慕雪應該早就消氣了。”薛睿低聲說道，覺得家裡應該沒什麼矛盾了。
“我…我想在這裡多呆一會，好不好？”林若曦聲音細若蚊蠅。
躺在薛睿懷裡的時候，她真的好懶，懶到不想說話，隻想靜靜聽著身後的心跳聲。
“好，回去的時候記得叫我。”薛睿打了個哈欠，眼皮越來越沉。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悄悄打開一條縫隙。
顧慕雪歪著腦袋腦袋，脖子僵硬的看著角落裡的兩人。
薛睿腦袋抵著樓道的暖氣片，而林若曦靠在薛睿的胸前……
“你們兩個……真是不讓人省心。”
顧慕雪自言自語道。
她看了看林若曦，又看了看薛睿，拳頭越攥越緊。
“砰！”，一聲悶響回蕩在樓道內。
“起來，滾回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