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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六百九十三章 翁氏藏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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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跋文的出現,也證明了周至的推斷,那就是這幅畫卷,在光緒年間重修過。

不過如何證實它在乾隆年間修過,就需要周至來講解了。

就和講解甲骨文一樣,在外行眼裡神秘莫測,在周至眼裡卻到處是證據,雖然這幅《長江萬裡圖》大部分是原裝,但是其上也有不少修補過的痕跡。

圖是很大的絹本卷軸,因此采用的是“柔裝”,就是裱,背,都采用綾,絹,以及極柔軟的特殊紙張,以期裝裱材料和畫麵的收縮度,柔韌度都要保持一致。

這就涉及到了一種非常特殊的紙張——繭紙。

所謂繭紙,就是在紙張製作的時候加入了大量的絲絮,這樣成本肯定就上去了,但是卻讓紙張的韌性和柔軟程度上了一個台階,早期知識分子最鐘愛的就是高麗產的雞林繭紙,其後曆朝皇帝下令複製,到了乾隆朝,複製出了可與前朝高麗雞林紙媲美的繭紙。

繭紙一般是非常珍貴的書畫用紙,所以將之用於背裱實在是浪費了一點,不過乾隆在指示蘇州織造仿製繭紙的時候,蘇州織造鬨過一回烏龍,因為對絲絮特性的不了解,第一次製作出來的仿雞林繭紙紙張做得過薄了,因此遭到了乾隆下旨申斥。

曆史資料上並沒有說明這批紙的去向,但是周至在故宮博物院研究書畫修複材料的時候,見過兩批厚薄不同的仿雞林紙,由此斷定這批紙張還是流入了皇家內庫的。

這批紙雖然過薄,要處理成書畫用紙就比較複雜,需要層疊其它材料用紙,但是卻有一樁意外的好處,就是它可以用來作為極佳的絹本作品的背裱命紙,即緊貼作品的那一層。

“從背裱部份修複痕跡來看,當時采用的就是這批薄雞林紙作為材料的,因此我才斷定這幅作品在光緒之前還經曆過一次修複,大致該在乾隆朝。”

“因為這批意外誕生的紙產量很少,很快就會用完了,故宮留下的隻是些邊角料。”

“喬治知道這批薄雞林紙是存放在故宮那一處地方的嗎?”翁萬戈問道。

“我是在材料實驗室裡見到的樣本,根據檔案來看,樣本是來自乾清宮昭仁殿。”

“我來替你解開這個謎團吧。”翁萬戈對翁以鈞示意,翁以鈞送過來一盞特殊的冷光燈。

翁萬戈在畫卷找到一處地方,將燈放到了下麵打開,畫卷背後亮起了一個朦朧的光圈,光圈裡可以看到兩枚隱約的印章。

一枚上是楷書“乾隆年仿雞林白繭”,另一枚周至更是萬分熟悉——天祿琳琅!

乾隆酒量,乾隆下旨搜羅宮內藏書,擇善本進覽,經過一番努力,得到了宋版71部,金版1部,影宋本20部,元版85部,明版252部,乾隆皇帝特賜名為“天祿琳琅”,將之收藏在乾清宮昭仁殿。

兩枚印章,剛好和周至所說的“雞林薄紙”的故事接上了,既說明了周至推斷的準確,也說明了這幅畫的傳承經曆。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還擔心前輩凋零後繼無人,不料後輩當中,也有喬治這樣的人物。”翁萬戈對周至的水平再無疑問,翁家數代人研究祖上遺存,《長江萬裡圖》背裱裡藏著的這兩枚印章還是翁以鈞剛剛發現的,這個成果並沒有發表,翁以鈞還在搜尋其線索,卻不料周至一來,壓根都沒見過印章,便能輕鬆道破,現在也是真的有點佩服這年輕人了。

欣賞完《長江萬裡圖》,周至就已經心滿意足,這才想起剛才幾人聊天時說的話:“剛才聽小翁先生舒寧先生話裡的意思,翁老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出力嗎?”

“不是要你出力,是想要你破財。”王少方笑道。

“哦?”周至眉毛一抖:“萊溪居有收藏要轉手?不知道是哪一類藏品?”

“大家都說我是收藏家,其實這話不對,”翁萬戈說道:“其實我這輩子隻守不收,所以應該叫做‘守藏家’才對。”

“翁氏的收藏當中,最重要部分,當然就是藏書了。”

“當年常熟翁氏藏書被列為明清九大藏書之一。翁氏藏書積六世,曆時一百六十餘年。文恭公在接收了父兄所藏書畫之際,在當官後繼續收藏。”

“如在典試陝西、山西時,他自己搜集和門生故舊贈送的碑帖,便有有懷仁聖教碑等。第二次鴉片戰爭時,海澱園林被掠,園藏諸多古籍、碑帖、字畫大多失落;辛酉政變中,載垣、端華先後被處死,怡王府、肅王府府藏圖籍、碑帖、字畫也大多散佚;此外琦善、耆英諸家被查抄後,家藏文物也多被沒收變賣。”

“這些藏品中的一部分,先後為文恭公所購得,其中便有唐人寫經、宋拓麻姑壇記、明拓爭坐位帖稿碑、醴泉銘等。”

“之後回籍修墓,途經滬上,文恭公與九華堂、掃葉山房、同文書局等以及蘇州抱芳閣建立了聯係,書商發現善本,便會送貨上門,如有得意,往往多方籌措資金,儘力購買。”

“客居京師期間,凡京師博古齋、論古齋、叢古齋、積古齋、尊古齋、寶古齋以及寶文堂、三槐堂、積古堂等大小書鋪,無不留有他的足跡。而這些由書店購入的大部分秘本,都記錄於他的日記之中,藏有端緒、授受有流。”

這就十分牛逼了,一件文物抵達書鋪後,其大部分源流信息就隻能從圖書中的序跋,批注,印章等痕跡推斷其傳承了,翁同龢此舉其實是將斷掉的流傳次序再次接續了起來,一百六十年後,這些又重新成為重要的傳承信息。

“隨著變法失敗,文恭公被開缺回籍,當時走得匆忙,留下其侄孫斌孫為其看護在京中的房產和書籍,到了次年,斌孫公便將文恭公寄存在京寓的書籍字畫、文件檔冊、手跡等寄回,一部分移存津門,一部分裝運回常熟老家,伴隨文恭公度過淒涼的晚年。”

“剩下的我來說吧。”翁以鈞續道:“雖然分作了兩處,但兩處藏書尚可稱連楹充棟,而留在常熟彩衣堂內的藏書,更多為不經見者。”

“隻可惜後來國家動蕩,彩衣堂的收藏蕩然四散,最後漸被公私收藏。”

“前年叔叔將常熟老家舊宅捐給了當地政府,根據當地政府來人跟我們說的數字,如今的翁氏藏書,除了散落民間還待收集的,主要藏於南京圖書館和常熟圖書館兩處地方。”

“其中南京圖書館收藏有五千餘冊,在常熟市圖書館古籍部收藏有四百餘種;小兩千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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