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開學報到的時候了。
楊君雪想陪弟弟一塊去。
可早上到了陳家才知道，弟弟已經提前一天出發。
但有手機。
楊君雪跟乾媽拿了號碼，立刻打了過去。
弟弟接了。
“升子！你在哪呢！”楊君雪忍著心中痛，柔聲問道。
“姐姐，我在學校，很好找，一下就找到了，我都鋪好床了，怎麼了？”
手機裡弟弟的聲音似乎很正常。
可這種正常就是最大的異常。
“你等我，我到了去學校看你。”楊君雪掛了電話，狂奔下樓。
樓板被她踩得砰砰響。
列車上，她麵色怔然，呆呆地望著窗外。
旁邊同樣返校的女孩喊了三聲，她才聽到。
而在車廂和車廂的連接處，陳升靜靜站著。
他一直都沒走，在車站廣場守著。
想走卻不舍得走，那種綿綿的親密想念像鎖鏈一樣纏著他。
想陪著一起，卻又受不了不敢開口、卻一直看著的痛苦。
儘管會挨得很近，可那樣會更加難受。
等姐姐走進售票廳，他便偷偷排在另一個窗口，買了最近的一趟。
果然，姐姐也在這一趟。
火車站人超級多，想發現他，很難。
他找了好幾個車廂才找到姐姐。
幸好姐姐剛好望著窗外，不然就被看見了。
就這麼傻愣愣地，默默地陪到了江市。
臨下車前，他就轉移了位置。
擠在人群中出了站。
自己直奔學校。
床還沒鋪好，姐姐的電話就來了。
“喂，姐姐。”
“升子，姐姐現在去看你，你彆到處跑。”
“姐姐，沒事的，我在這裡挺好的。”
“不行，我要去看你。”
“姐姐你先不來，我先熟悉下，過幾天我去找你吧。”
“升子……”
“就這麼說定。”
陳升不想讓姐姐來，這裡環境有點……很差。
兩天後的傍晚，姐弟倆碰了個麵。
在江科大附近的夜市。
人很多，弟弟也總是帶著點躲避。
楊君雪沒找到傾訴的機會。
就隻是吃了個飯。
一到周末，楊君雪就提出要去看望弟弟。
但弟弟總說約了同學。
她好多次都在qq裡輸入了那三個字。
最後還是沒發出去。
她對弟弟的想法沒有把握。
要是發過去，弟弟不作聲，或者來一句“彆這樣”。
她可怎麼辦。
下個周末一定要見到弟弟，抱著他，當麵說。
不同意就不鬆手！
周三的傍晚。
陳升又一次來到江大附近，離江科大也不遠了。
他不是來找沈言卿的。
每次來，都是想離姐姐近點。
他也無法理解自己奇怪的行為，但就是下意識那麼做了。
前麵有一家點點奶茶店。
每次走過這裡，他都會買一杯，然後漫無目的地往江科大走。
等到走近，他又會悵然折返。
如同神經質一樣。
他像前些天那般走向點點。
目光掃過去的刹那，他愣了下。
那個身影和挽著的發型乍一看，有點像姐姐，但細看就知道不是。
姐姐更高一些，身材更窈窕一些。
他走到吧台前點餐。
“你好我要一杯芒果奶昔。”
高大英俊的身影吸引了旁邊幾個女孩的視線。
背影像姐姐的女孩一聲輕笑：
“哈嘍同學，可以請我喝杯奶茶嗎？”
陳升轉頭看了一眼。
女孩有幾分姿色，身材比較飽滿，臉上掛著的笑意帶著點打趣。
依稀有種……姐姐看自己的感覺。
或許有，或許沒有。
陳升迷茫間沒有細想，開口道：
“行，要喝什麼自己點。”
“我和她一起的，同學你不請我嗎？”女孩的同伴趕緊跟了一句。
“行，點吧。”陳升點頭。
女孩比較健談，哪怕陳升心不在焉，也被問得多說了幾句。
分彆時還互相留了qq和號碼、姓名。
女孩叫周若芸，也是大一。
瞎逛到了九點多，陳升才目光呆滯地往回走，像執念不消的遊魂。
短信聲響起，是周若芸
“你回去了嗎？路上注意安全哦。”
陳升簡短回複：“快到了，謝謝。”
江師大。
“那叫陳升的挺帥的，個子也高。”同伴笑了一聲。
“還不錯。”周若芸眼裡閃動著征服的光，她對自己有自信。
那男生看向她時雖然不是色，但卻有種莫名的感覺。
“要不讓給我？”同伴打趣道。
“他都沒看你。”周若芸撇嘴。
她腦海中浮現那個男生的模樣，心裡還是比較滿意的。
看得出來，經濟上也過得去。
江科大。
楊君雪剛下晚自習。
看了下qq，沒有升子的信息。
也不在線。
不知為什麼，她心裡有那麼點焦慮。
發了個消息：
“升子，這個周末姐姐想和你一起吃飯。”
一直到她洗漱完畢，躺到床上。
弟弟的信息才終於回過來。
“姐姐，同學約了我周末踢球。”
“哦。”她心中失落，暗下決心，周末非得過去抓住不可。
周四的晚上沒有晚自習。
楊君雪和閨蜜唐欣到街上逛。
準備買點日用品回寢室。
這一逛就走到了離江大不遠的位置。
“君雪，我看下鞋。”唐欣拉了拉楊君雪的手臂，朝路邊的一家鞋店走去。
楊君雪跟過去，剛走兩三步，她猛地轉頭看向左側。
那個身影的側麵她再熟悉不過。
是弟弟！
下一刻，她表情一僵。
弟弟身旁還有一個女孩。
長得勉強可以，很豐滿。
穿得也比較時尚。
她心裡生出一股無名怒火！
行！你天天約同學，結果和女孩子逛街！
“唐欣，我有點頭暈，我想回去。”
她強忍著不去看，生怕控製不住情緒，衝上去揪弟弟耳朵。
那樣的話，也會搞得弟弟麵子難堪。
“啊？頭暈啊，是不是低血糖了？”唐欣也不去鞋店了，扶著身體微顫的楊君雪往回走。
走到半路，楊君雪的淚水就流了下來。
心窩裡像刀割一樣。
難怪周末總沒空！
是有彆人了！
弟弟終於長大了，卻不再喜歡她，也不再愛她。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回宿舍的。
腦子裡，心裡，都是空空的。
猶豫再三，她還是給弟弟發了信息。
“升子，你在哪呢？”
沒有回複。
一直到了十點，弟弟的信息終於來了。
“在外麵玩，姐姐你還沒睡啊。”
馬路上。
陳升正慢慢往回走。
獨自一人。
他習慣性到這裡逛，那女孩發信息問他在哪，他就說了。
然後女孩也過來了，便又請了一杯奶茶，聊了幾句。
女孩沒待多久，說和同伴有事。
陳升便獨自逛著，近十點才往回趕。
姐姐沒有再回信息。
或許是睡了吧。
回到寢室，室友都不在，大概去網吧還沒回來。
他躺在床上，望著有點掉皮的天花板，心裡莫名地沉甸甸的。
一連好多天，姐姐都沒有信息。
發了很多條也沒有回信。
某天晚上，陳升心裡忽然明悟，或者說不得不接受。
也許，姐姐已經有人了。
她已經不想回自己的信息。
想來，和她一起的，也是985的高材生吧。
比自己強多了。
陳升捂著心口，轉頭把臉埋進枕頭裡。
第二天下午。
qq上周若芸的頭像跳動起來。
“陳升，晚上一起吃飯？”
陳升的表情呆板，無意識地回複道：
“行啊，想吃什麼？”
“我想吃日料。”
“行。”
等到下課，陳升換了身衣服。
打車前往約定的地點。
坐在的士裡，他的臉依舊是木然的。
哪怕是去見一個豐滿到能看見溝，有點姿色的女孩。
他意識深處，一大半變成了黑色，餘下的，也成了死灰色。
群光廣場。
下車後，就見周若芸和她那個同伴站在門口。
仿佛是觸動了某個機關，陳升臉上綻放出笑容。
燦爛的光彩與內心深處的顏色截然相反。
他還主動打招呼：
“哈嘍兩位美女！”
“呀！今天怎麼這麼嘴甜？”同伴嬌笑道。
“他隻是含蓄，不是不懂情趣。”周若芸瞪了同伴一眼，自覺給了男生一個極大的麵子。
“你懂我！嗬嗬！”陳升笑了下，“走吧，我都餓了。”
與周若芸擦身而過的瞬間，他竟然伸手攬住了周若芸的腰。
他頭一回這麼做，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甚至意識中連半點羞澀都沒有，因為沒有了燈。
周若芸輕顫，感覺這男生今天真的好不一樣。
確實多了很多味道。
也罷，滿足你一下。
她順從地任由攬著了。
同伴斜了一眼，暗暗撇嘴。
三人兩前一後走上扶梯。
二樓是賣女裝，兩道身影靜靜站在一個內衣店門口。
“君雪，怎麼了？”
“沒……沒怎麼，我們回去吧，不逛了，我有點頭暈。”
楊君雪麵色慘白，身體不受控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