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酒吧瞬間被紅色的霧氣填滿。
詭異的幻覺，耳邊的低語，讓所有人都陷入精神錯亂的狀態。
尤其是聞夕樹還調高了這一層的難度係數。
但問題不大，因為他的基礎抗魔值確實夠高。
同時，聞夕樹已經留下了一道影子，分身之惑。
他操控著分身，去進攻陳醫生。
陳明的能力雖然構建了鬼城，讓這座城市的鬼比人還多，但陳明的自身能力很弱。
同時間，隨著陳明被進攻，紅色霧氣終於凝聚了實體，一道美麗的身影，出現在了陳明身前。
女人穿著紅衣，披著長發，在任何有鬼的恐怖電影裡，這個造型絕對是終極反派。
陳明也在這一刻，露出充滿愛意的眼神，這眼神裡也有得意。
“這座城市，所有的邪惡，都會反補在我愛人的身上，她會越來越強。”
聞夕樹得承認，當前難度的紅房子，確實比當初唐蕊，比當初在自己在大吞噬旋渦裡遇到的，都要強。
但紅房子，終究隻是紅房子，隨著分身吸引了注意力，聞夕樹在這個瞬間，也用印有星臨骰子的戒指，撞在了女鬼紅色的實體上。
陳明蔑視的說道：
“你也會死！你這個作惡多端，殺母弑父的壞種。”
無儘的紅色血霧，瞬間將聞夕樹拉入了幻覺裡。
他的“進攻”，自然無法造成半點傷害。
而過於靠近紅房子，也讓聞夕樹被前所未有的精神攻擊，拖入了幻覺中。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在酒吧上空，巨大的旋渦已經出現。
寶藍色的光芒，像是真正的正義一般，沒有遲到，如約而來。
不過明顯看得出，這次被強製召喚而來的巨大弓弩的主人，有些詫異。
“聞夕樹的實力，怎麼……神一陣鬼一陣的？”
上上次相遇，聞夕樹已經打破了三塔規則，在戮塔使用了詭塔的彈幕。
上次相遇，聞夕樹更是找到了天秤座詭塔執念之地的力量源頭處，能夠一路披荊斬棘，想必也代表了，聞夕樹在詭塔有著強大的力量，或許擁有戮塔的權柄。
所以這一次，他覺得很不對勁。
因為聞夕樹幾乎是被一個紅房子給瞬間擊敗了。
此時的聞夕樹，已經困在了幻覺裡，動彈不得，說是任人宰割都不為過。
射手想不明白。
但這一次，他得承認，聞夕樹又接近了圓滿結局，鬼城的最強之鬼，以及那個醫生，一旦死去，鬼城的所有鬼怪之說，都會大幅度減弱。
他彎弓，搭箭。
這一刻，陳明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但身為紅房子的陳明的妻子，卻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她再次化身為血紅的霧氣，想要攜帶陳明逃離。
但如果她不是紅房子，見到射手這樣的威壓，隻是感覺井中蛙見天上月，但恰恰是步入了紅房子的水平，感受到了其中不可違背不可逃離的命運氣息……
她才覺得，自己隻是一粒微小的浮遊，而天上的存在，是浩瀚的星河。
逃不掉！
這一刻，她猛然回頭，看向陳明：
“我們快死了。”
“啊？”
陳明沒有想到會等來這麼一句，不是優勢在我麼？
女人忽然放棄了離開，隻是依偎在陳明身旁。
“你後悔麼？如果我告訴你，我並非你的妻子，這個世界也沒有所謂的鬼魂，進入了冥界的人，是無法逃離冥界的，我隻是你創造出來的執念……你後悔麼？”
陳明呆住，他終於意識到了，這不是開玩笑。
但這個問題，他來不及給出答案了。
“我們惹到了，惹不起的存在……謝謝你。”
紅衣女鬼凝聚所有的力量，試圖保護陳明。
但天空中的寶藍色光芒落下的一瞬……那些緋紅，灰飛煙滅。
消散的猩紅怨氣裡，陳明看到了妻子的臉，那是帶著不舍，卻又帶著解脫的臉。
最後……一切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隻不過不知覺間，酒吧已經破碎，而酒吧裡最強的紅衣女鬼，已然神魂俱滅。
這一箭，射手隻用了少許力量。
畢竟，對手不值得。
不過他還是有些詫異，陳明居然沒有死。
或者說，現在還沒有死。
他奄奄一息的趴著，眼神裡全是破滅的意味，那是最為絕望的眼神。
射手座似乎懂了。
“看樣子，紅房子是在最後舍命在保護這個人。”
但同時，射手也有新的困惑，紅房子的氣息不怎麼強大，按理說，這一箭她就算舍命也擋不住。
他有一種對手氣息和實力不匹配，仿佛強行拔高了對手強度的感覺。
射手的身影，出現在了聞夕樹身旁。
他隻是拍了拍聞夕樹，說道：
“我會幫你殺死敵人，但你應該不需要我出手了吧？”
聞夕樹剛從幻覺裡恢複過來，顯然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但他腦子好，知道射手擺平了一切。
有趣的是，陳明居然沒死。
但陳明的心死了。
摯愛死在自己麵前，這種痛苦，對陳明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
當然，陳明也活不長，哪怕不補刀，這種重傷，也足以讓他死去。
倒是阿飛小雅等人，直接嚇得呆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久前，他們還在幻覺裡，承受著折磨和恐怖，但下一秒，回到現實裡，一切都結束了。
聞老師已經“獲勝”了。
這種感覺，讓他們對聞老師更加佩服。
陳明等著聞夕樹：
“都……都是你！”
聞夕樹說道：
“我不討厭情情愛愛，但實話說，我討厭你這種為了複活某個人，顛覆世界的做法。”
“最諷刺的是，我去過冥界，我知道那個地方是連神都奈何不得地方，生死是這個世界最為絕對的規則。”
“所以，我必須告訴你，你每次約會的紅衣女鬼，根本不是你的妻子。”
結合不久前，紅衣女鬼臨死前的話語，聞夕樹這句話，像是一道利劍，剜進了他的傷口裡。
他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在冥界有功德一說，我可以想象，你的愛人應該挺窮的，你做的這些，可完全不是愛她。我都可以想象……得有多少人找她麻煩，或者，她會不會直接進入下靈區？”
“哦，我給你解釋一下下靈區，就是地獄的意思。”
“可彆以為我在胡說，你也看到了我的手段。應該知道我沒必要騙你。”
“生死無法逾越，正確的事情，是活下來的人要銘記死者，以及……好好的生活。”
“去下靈區好好感悟吧。”
這些話接連產生暴擊般的效果，讓陳明連續吐血。
他很想說，愛一個人有什麼錯呢？
但他想到，如果真的有冥界，自己的妻子真的在因為自己的行為受苦……他竟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番話來了。
聞夕樹說道：
“你猜，如果我把你和你妻子的事情，立個碑，這些被你創造出來的鬼，會感謝你麼？”
“那些活在鬼城裡，終日承受恐懼的人，會不會唾棄你的墳墓？”
言語如刀，射手座算是見識到了，還好……他是那種一言不合就拉弓，阿爾伯特也不是那種喜歡嘴炮的對手。
不然，最初那次對決，自己可能還會遭受道心上的損害。
陳明死了。
瞪著眼睛死的。
射手座在陳明死後，忽然感受到了一些氣息的流轉。
他說道：
“上次我好像頓悟了一點，感受到了一些眾誌成城的力量，天地蒼生的意誌，似乎可以附著在我的箭上。”
“但隻有一點點，我隻是隱約窺見了門道。”
“這一次，我似乎看到了一條新的道路。”
聞夕樹說道：
“什麼道路。”
射手座說道：
“信仰和善惡，隻是依舊太淺了，隻能隱隱點亮道路，但還不足以頓悟。”
“你可以試著多召喚我，我發現，我自己無法領悟這些力量。這些力量像是有著嚴格的邊界。”
“我無法逾越這些邊界。”
“但每次你召喚我，我好像就能打破這種邊界。”
不是因為自己。
聞夕樹猛然想到了，總不至於射手座見到自己，就能忽然天寬地闊，心境開明，知見障頓時一掃而空。
自己沒有那麼神奇。
而是自己身上，藏著某種，不被規則束縛的東西，這種氣息，讓射手座可以暫時越過那些邊界。
聞夕樹想到了癲倒之骰。
這玩意兒，就是用來打破三塔規則的。
三塔最難逾越的規則，在癲倒之骰麵前，都可以輕鬆跨越。
“所以能便宜點不？你知道塔力值全部清空的那種痛苦嗎？”聞夕樹說道。
射手搖頭：
“價格不是我定的，這也是規則的一種。”
召喚射手確實好使，但代價很大。
比如這一次，如果射殺了紅衣女鬼，氣死了陳明還不是完美結局……那麼聞夕樹可就得瞬間清空所有積累。
主要是，完美結局這個東西，純粹是聞夕樹自己琢磨，沒有實際的標準。
所以每次召喚射手，都是在賭。
賭自己射手隻要射殺了敵人，就是完美結局，就能全部消耗品返還。
但不排除將來可能會被迫在不完美結局的地方召喚射手的可能性。
所以如果價格能砍，聞夕樹還真希望能砍。
也不知道癲倒之骰的“順滑”，能不能砍價格。
“善惡之力，信仰之力，眾生之力，還有時空，命運，因果……這些東西，是不是分布在不同的星座身上？”
射手座搖頭：
“我也不確定。畢竟，我們也不怎麼交手。”
聞夕樹點點頭：
“我該走了。”
射手座注意到，聞夕樹拿出了邀請函。
現在聞夕樹有兩張邀請函，這意味著他可以來回兩次。
射手皺眉：
“你不打算回地堡？”
聞夕樹說道：
“我得前往欲塔，我好久沒有去欲塔了，我得趁著詭塔通關將我強製傳送回去前，進入欲塔。”
上次單單是詭塔完美通關，就有了不俗的獎勵。
如果再來個欲塔詭塔雙完美，那不是就妥妥的七級完成度？
聞夕樹打算試試。
射手提醒道：
“你的能力，好像不如之前……你確定你能在滿是鬼的城市裡，活下來麼？”
這還真是個麻煩。
聞夕樹現在的問題，在於沒有“三相”，去了欲塔後，他甚至沒辦法使用詭異序列。
“而且，欲塔還有崩壞者，彆忘了，這一關和水瓶座有關。”
鬼城是華夏的一座城市，臨近海邊，原本的名字，似乎沒有人記得了，因為鬼怪太多，大家已經習慣叫這裡鬼城了。
可以說，這是陳明一己之力做到的。
欲塔鬼城，幾乎和島國的戶江一樣，是一個到處都鬨鬼的地方。
在欲塔，可以說體驗可能和詭塔是一樣的。
聞夕樹能依靠的，隻有超越常人的身體素質，以及那些不受三塔限製的道具。
但序列力量，幾乎沒有。
“這個人，應該是水瓶的力量源頭之一，水瓶是狡兔三窟，倒是不像天秤那樣將巨大的力量彙聚在一個源頭，水瓶的力量源頭有很多，她的力量，就是善惡之力，讓善人變惡，駕馭惡徒。”
“鬼城裡，幾乎都是惡徒，惡鬼。你在這裡看到的人，可能在欲塔裡，比詭塔裡還壞。你在這裡殺死的人，在欲塔裡可能更難纏。”
“你現在的力量，進入鬼城，很難活下來，召喚我，也隻能擊殺少數強敵。”
“你得想好。你現在回去，可以有豐厚的獎勵，如果你現在選擇不回去，則有可能會死。”
射手還是希望聞夕樹回去的。
因為命運上來說，聞夕樹這次的命運收益是正向的，隻要他肯老老實實回去，妥妥的詭塔完美通關。
聞夕樹隻要命運是正向收益，是“鴻運”，那麼他也是鴻運。
他的鴻運，很可能會導致他加深頓悟，更快領悟其他力量。
但如果聞夕樹死了在欲塔裡，那他也會有生死劫。
這就是命運融合的好處和弊端。
如果可以，射手座甚至很想強製聞夕樹回去。
但聞夕樹說道：
“我到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是的，聞夕樹還是要冒一次險，前往欲塔。畢竟，完美通關後選擇邀請函進入欲塔，會有額外的輔助。
射手座沉默了。
他不善言辭，也不能對聞夕樹動手，不然他很想打暈聞夕樹。
“祝你好運。該召喚我時，彆墨跡。”
想了許久，他最終憋出這麼幾個字。
他是真的害怕聞夕樹死。
聞夕樹點點頭，看出來了，沒想到這個世界最不想他死的，居然來自地堡和孽土之外。真是讓人感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