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那問詢的,是驟然暴起的雷霆!
刹那間,整個天穹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伴隨著擊雷鞭揮舞的痕跡,所有的幻象都被瞬間粉碎!
一隻猙獰而枯瘦的巨手,將擊雷鞭一把抓住!
毀滅的力量,瞬間在那巨手中爆開。
肉眼可見的破碎痕跡,在巨手之上彌漫!
而此刻,另外迥異的輝光在易冬的身上閃耀。
他感知到了足夠強大的邪惡……
仁德的堅守,仿佛被點燃的火炬。
刹那間,他的光輝壓下了那頭頂虛假的恒星!
不由分說,易冬再度一鞭砸下!
暴烈的意誌以最為狂野的姿態釋放,如火般的戰意是毀滅的淨化!
刹那間,紛雜的幻象在易冬的麵前浮現!
他看到了兒時的摯友,他看到了同村的親鄰。
有與他一同,對抗邪惡的戰鬥兄弟。
也有曾經,在他生命中幾成遺憾的麵容。
那些或被遺忘的過往……
那些未曾忘卻的戰鬥……
山君不語,揮鞭而下!
“轟!”
一瞬間,紛雜的幻象儘皆退散!
暗紅的大地上,一個猙獰的巨大類人身影被轟入了大地深處!
酥脆得仿佛渣土的大地,直接凹陷出一個空洞的深淵!
沒有任何遲疑,易冬直接一躍而下!
刹那間,天旋地轉!
被扭曲的重力,試圖將他抓取到深淵漆黑的壁麵上。
然而,這樣的束力。
甚至不如他日常所承載的群山之力……
當易冬仿佛落下地平線的恒星,轟然落入那深淵的深處。
他一把抓出了試圖逃竄的敵人!
“你在……恐懼?”
嗅著那幾乎實質的恐懼,易冬的眼中卻隻是疑惑。
又是幻象?
他抓住對方的脖頸。
在其劇烈的掙紮下,一鞭砸爆了它的顱骨!
伴隨著驟然飛濺的血肉,易冬將已然失去生機的屍骸丟到一邊。
此刻周遭一片漆黑。
原本來時的道路,似乎已經徹底消失了……
陷阱?
易冬環顧四周,做好惡戰的準備。
但他什麼也沒有發現……
於是,他索性繼續朝著那不知儘頭的下方飛去。
無儘的黑暗中,時間的流逝也同時變得模糊。
易冬隻能夠根據自己心臟的跳動,來大致判定時間。
混沌的黑暗,混淆了一切。
但易冬確定,他追蹤的就是此前那個疑似邪神的存在逃竄的方向。
他的篤定,讓他最終得到了回應: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轟響。
他撞開了黑暗,到了另外一個光亮的界域:
生靈們驚恐地看向,那撕裂天穹並帶來無邊黑暗的巨人……
然而在易冬目光中,地麵的生靈卻是另外一幅模樣:
扭曲的晦暗,強行捏造成類人的麵容。
它們模仿著被吞噬者的一切,在這扭曲的界域中重複著……
“你膽敢追到這裡?”
一個暴怒的聲音響起,易冬看到了渾身流淌著某種粘液的獵物。
而下一瞬間,對方以相比之前數倍的速度猛然襲來!
猝不及防間,易冬被其一爪砸中!
它似乎察覺了易冬軀體的堅韌,並不準備直接進行正麵的對抗。
當然,也或許是重新生成的軀體,尚未獲得穩定的物質形態。
易冬能夠捕捉到,它那尖銳利爪的——綿軟……
而相比於此前,對方的氣息既虛弱又強大,處於一種極為矛盾的狀態。
這裡是對方類似“神國”的領域?
易冬察覺到了這一點。
相比於之前,對方的手段暫時沒有表現出質變的形態。
但至少數倍的屬性增幅,帶來的是堪稱全方位的碾壓!
易冬甚至難以捕捉到對方的所在。
在新生軀體逐漸脫離虛弱之後,易冬隻能夠捕捉到呼嘯在他身邊的虛影以及來自那無儘虛影中真實卻厚重的攻擊!
易冬似乎全然失去了抵抗能力一般!
直到某個瞬息,易冬的瞳孔驟然緊縮!
在那無儘力量的脈絡之中,他看到了那稍縱即逝的痕跡!
易冬猛然伸手!
狂暴的力量,讓他的筋骨也不由得發出了某種恐怖的嗡鳴!
好像下一瞬間,他的軀體就要強行崩裂一般!
但對方卻被迫停了下來。
“無用的掙紮!”
它冷笑著看著這抓住它軀體的手掌。
此刻力量的絕對性碾壓,讓它能夠輕鬆掙脫對方的約束。
而下一次呢?
直到它猛然爆發力量,卻沒有把對方掙開。
一種難以言喻的不詳,陡然從短促的未來中湧來!
在此刻與未來,兩種不同維度迥異的光輝在它的黑暗意識中湧現!
這是……
它看著那死死將它抓住的巨人。
此刻的對方,正在發光……
虛假的大日,無法照耀扭曲的深邃。
而在這一刻,猶如物質世界般恢弘的恒星,將這扭曲的世界瞬間籠罩!
那些扭曲成人型的生命,茫然地注視著那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光輝。
它落在皮肉上,它照進骨血中。
穿過城市,掠過山野……
啊,是光!
它們呢喃著,它們驚覺道。
恍若黃沙滾滾中,有北境凜冬的風雪突兀而至……
…………
…………
“年,代號s001出現未知事件,追溯結果:崩壞,溯因結果:光……”
西格弗萊明有些頭疼。
他放下眼鏡,試圖讓自己暫時遠離那些晦澀的信息。
望著窗外黃沙。
那黃褐色的陰影,卻使他感到心安。
這是他在這個哨站服役的第三百個年頭了。
對於任何軍團來說,這都是足夠漫長的時間。
隻是在這裡,時間是最難以被判定價值的東西……
或者說:
當他與他的同僚們,選擇了放棄在現世的血肉軀體。
那麼服役直至靈魂的終末,則是他們可以被看到的未來……
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一個戰士的誓言。
在這三百年中,西格弗萊明已經足夠清楚,他們始終在麵對的敵人或者說結局是什麼。
就像是一個腐敗橘子中鑽出的蛆蟲……
某位大主祭曾經的言語,在他的耳邊回蕩。
血肉當然會衰老,靈魂也難免消亡。
而——世界呢?
西格弗萊明望向窗外的黃沙,他分明聽到自己深深歎了一口氣。
但現行的時間,不會因個體乃至於世界的意誌所偏斜。
西格弗萊明帶上眼鏡。
他再度看向那承載著足夠令凡物瘋狂的無儘囈語之卷。
光的答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