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那頭過年，黃崖關也得過年。
夏林在小辰子家過年，看著他兩女一兒承歡膝下，他一下子就有些eo了，好在現場氣氛比較熱烈稍稍能安撫一下他的思念之情。
“誒，辰子。”夏林端起酒杯滋了一口：“咱們認識多少年了？”
小辰子愣了片刻：“十年？不對，算上今年十五年了。”
“沒有那麼長時間吧？”夏林摸了摸下巴：“十五年了麼？”
“嗯，當年你在洪都做出滕王閣序時，我便認得你了。隻是你不認得我。”
今天夏林沒叫辰子叫好大兒，主要是因為這裡還有他老婆孩子在，還有小郡主在，太過分了倒是也叫辰子沒麵子了。
“哦，對。我記得你是鴻寶十年的狀元，對吧。”
“對。”小辰子赧然一笑：“最後不還是來守邊關了麼。”
“你是狀元啊！”那公孫紅鳶驚叫起來，詫異的看著小辰子：“這麼多年你都沒告訴我？”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小辰子臉都紅了，隻得佯裝是喝酒喝出來的臉紅：“狀元又如何呢，不還是被人按著欺負。”
“誰啊？連狀元都能欺負？”紅鳶眨巴著眼睛一臉茫然的問道：“我不信。”
小辰子抬眼看了夏林一眼，哭笑不得的說道：“既生瑜何生亮啊，是吧，夏帥。”
夏林夾了口菜，吃在嘴裡嘎吱嘎吱的，像是嚼猴皮筋兒，他把那牛肚吐在桌上看了一眼，這麼咀嚼都還是完完整整的，讓他不得不感慨一聲：“這誰把八牛弩的弓弦給燉了？”
一句話回避掉了小辰子的酸溜味兒，還引來了大人小孩的一陣歡笑。
“這幾日就先休息休息吧，過了年之後你可有的忙了。”夏林指了指小辰子：“下一步你的計劃就是把黃崖關的規模擴大，給我擴成一座真正的城市，明白我的意思沒？”
“明白。”小辰子點頭道：“可是朝廷裡頭的壓力……”
“我來頂。”夏林皺著眉頭說道：“我剛好沒借口出來乾他們呢。你不用擔心，經略東北是你當下最重要的任務。”
小辰子這會兒有些不解但還是答應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你彆光答應，我知道你心裡有不解，說吧。”
“好。”小辰子抿了一口酒：“當下經略之中心，應當是在中原，你總是盯著這地方，多少是有些不妥吧？”
“你啊你啊！不長記性。我問你，楊英率二十萬人攻此地是為了什麼？是為把你的狗頭嘎下來泡藥酒麼？你沒看他們那些人丟棄的裝備都是哪裡的麼？”
“草原的。”
“對啊。”夏林一拍桌子：“你猜猜為什麼草原不惜代價要拿這個地方？稍微有些眼光的人都知道這裡有多重要，你好好發展吧。”
“可它究竟是高句麗等部族之地，那也是人家的地方。”
夏林咂摸著嘴，手指輕輕的敲在桌上：“是啊，這也不是個事。得想辦法給這地方給弄過來。”
“嗯……”
“對，你這樣。”夏林再次拍了拍桌子：“過了年你去跟那些部族提個事，就是讓他們把地方租給咱們。”
“他們能樂意麼？”
“把他們養成豬。”夏林眉頭皺了起來：“到時地裡出來的東西半價賣給他們，再鼓勵他們種植人參養點蛤蟆之類的，我們花二十年時間把它人種替換掉。”
“可行？”
“當然。”夏林嘿嘿笑道：“甚至可能比咱們想的還要簡單速度還要快。他們一共多少人？”
“整個高句麗前後能有五百萬人，不是少數啊。”
夏林略微估算了一下：“也簡單，區區五百萬。”
“你有法子？”
“嘿嘿……”夏林在桌上劃下一個圈：“這裡是黃崖關和山海關的連線區，我要把這發展成一個連續的城市群，辦工廠，我要把那些人都吸引過來！”
“他們是異族！”
“很快就不是了。”夏林昂起下巴：“之前叫你教那邊學漢話的進度如何？”
“也快十年了吧，那邊要跟這裡做生意還要跟漢人工匠學技術，所以大部分人都會說漢話了。”
“加大力度，辦漢話學堂！學三年便能來這裡務工。”夏林接著說道：“他們的孩子來這裡讀書工作，與漢人一般待遇，不得欺辱。若是願意落戶，也可叫其落戶，但要有房產方可。”
“殺人還要誅心？”
“不誅心，咱們怎能拿下這遼闊壯麗的東三省，軟刀子殺人才疼，這地方可不好打哦。”夏林摸著下巴：“就這麼辦，發展才是硬道理。你也知道，當下的基建條件是頂不住大兵團持續前進的，補給線就是生命線，草原太遠了。他們也不是以前的草原了，想打過去，太難太難。我們的戰法是有局限性的，你該是明白的。”
小辰子點了點頭：“人數也少了一些，十幾萬人恐怕是不夠征討天下的。”
“當下的田魏經不起任何一次的失敗，但失敗這個事情是兵家常事，能贏就是運氣，沒有人能百戰百勝永遠不敗，你我皆是如此。”
兩人在這個不知名的年景之下的不知名的除夕夜，五百萬關外異族的命運就這樣在一張不華麗的餐桌上決定了下來。
吃完飯小辰子安排夏林去泡了個溫泉，他甚至都不用複刻浮梁的溫泉，前些日子夏林在城外炸塌了半座山，山裡頭就冒出了泉眼，然後便成了天然的硫磺溫泉。
外頭零下十好幾度，溫泉三四十度，泡在裡頭整個人都感覺頭暈暈的，夏林頭上敷著一塊大毛巾，仰著頭靠在光滑的大石頭上。
“這些年，好累啊。”夏林突然蹦了一句出來：“你今日一說才知道，自從我從洛陽南下，已有十五年了。那年我虛歲十六，如今我虛歲三十一了。”
小辰子笑了一聲：“當年我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但幾次三番最終卻是把自己弄來了這裡。”
“好了，不要廢話了，好大兒。這次老父親能救你，下次可不行了，你要是再敢在軍事上糊弄人，我可不是每次都能救你的。你知道這次為了你，我花了多少錢。”
“明年應當就能補還給你了，你帶來的苞米，超大豐收，我本來說過完年報過去的。”
“多少斤啊？”
“還行吧。也就區區兩百萬斤罷了，明年補種之後應當能有更多，你說它能乾什麼？當糧食麼？”
“主要還是當飼料，喂牲口。人嘛，有條件還是吃米麵為主吧。”
“你彆啊，你彆以為誰都是你手底下的人，當下全天下最少還有八成之人還餓著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