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說道生在乾什麼呢。”
躺在矮床上的景泰帝翹著二郎腿一邊吃著廣南進貢來的水果一邊問身邊的大太監，今日早朝他也算是被法家那幫人給震驚了一把，上一輪衝鋒時他在外頭打仗沒經曆，這一次他總算看到了全貌。
如果從一個封建帝王的角度來看，安子死的不冤，這樣搞那其實就是在動搖統治根基，因為法家的理念就是法大於人，這無疑是對皇權的史詩級削弱。
但景泰帝現在也算是想明白了，他本質上不是愛什麼皇帝的千秋萬代，他更愛的是那種超然的物欲。自己其實本就沒有什麼當皇帝的能耐，而且他手中的皇權早就已經被史詩級削弱過了。
父皇當初把皇權一分為二的時候，謎底就已經在謎麵上了，與其說自己是父皇的兒子而成為了皇帝，倒不如說父皇把真正的皇位已經給了彆人。
但這樣是不是也挺好呢？真挺好。
至少景泰帝現在是麵子裡子都齊了，戡內亂、平西域、定草原、收失地，一切的名頭都在他景泰帝身上，百姓愛戴他，群臣敬畏他，曆史銘記他。
說真的，縱觀曆史能把皇帝當成這樣的，有十個麼？沒有吧？
當年剛登上大寶之時，無數人跟他說夏道生乃為疑人，他的黨羽不可不防，當時景泰帝還為此焦慮過好一陣子，但後來他徹底的放棄掙紮了，因為通過很多事情他看清了自己壓根就沒法跟人家鬥，相信老爹的眼光終究不會錯。
而自從躺平之後，景泰帝那是氣也順了，人也自在了，關鍵想要的都有了，什麼軍權政權的，費那個勁乾什麼，打個招呼就什麼都有了。
說實話，他也不是前梁前齊那些變態君王，他沒有什麼變態的嗜好，也不算好色，就喜歡吃點好吃的，喜歡寫寫詩詞歌賦，喜歡勾欄聽曲兒。夢想是浪跡天涯，快意恩仇，最希望的是天下太平，人人都能歌舞升平，大家嘻嘻哈哈的就能安居樂業。
真叫他當皇帝，鬨挺……
“陛下，張侍中來了。”
“讓他進來。”
這會兒老張溜達了進來，手上拎著一個籃子，景泰帝看了一眼那個籃子：“怎麼在你手上？這嶺南的荔枝可是寶貝，我打算叫道生吃吃的，你天天跟朕在京城裡什麼好吃的沒吃過，這個味兒你就彆吃了。”
“我是擔心陛下挨罵來的。”老張把那荔枝放到了一邊：“你把這個拿去給他，他拎著籃子就過來罵你三天。”
景泰帝一哆嗦：“當真啊？”
“陛下當是如何？”老張笑道：“陛下可知當下是清明十分，還不到廣府的荔枝成熟之時，想要荔枝成熟就要是安南的荔枝，安南府離金陵三千八百餘裡，如此新鮮的荔枝需要跑死幾匹馬又是需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是，這的確是百姓為了答謝陛下送上的心意，但這每一顆荔枝裡頭都是百姓的血肉，你送去給他吃？”
景泰帝一愣坐直了身子：“對啊！你說的對啊！？好險好險。那你說這荔枝如何是好？”
老張瞥了一眼那一籃子荔枝：“咱們在這吃了，總不能撇了吧。”
“對！”
然後他二人把剩下的三十二斤荔枝就吃了個乾淨，接下來嘛……那就是一場慘無人道的上火之路。
臉上長包，口舌生瘡，流鼻血，拉不出粑粑……
“張啊。”
“誒，陛下。”老張鼻子裡塞著紙，鼻血流得他極為狼狽，但卻還是答應了景泰帝。
“當年在揚州之時，你做的詩是哪一首來著？我記得也是極好，隻是被道生給掩蓋了過去。”
“不記得了啊，我那也是他給我寫的，我背下來就成了。”
“哦！你欺君！”
“要不你弄死我。”老張靠在那揉著腦袋：“我也用不上跟你在這嗑他娘的三十二斤荔枝。”
景泰帝這會兒也是要生要死，他起身揉了揉肚子：“走，隨朕出宮消消食。”
君臣二人溜溜達達也就出了宮，兩人是一點東西吃不下，就是純溜達，看看這空山新雨後的美景，還有那帶勁的小娘們兒。
“那個妞，好。”景泰帝指著不遠處一個妹妹：“你看她，腰細屁股大，肩寬背擴，一看就宜家宜室。”
“陛下，從一個專業的角度來說，您的審美能力恐怕不太行。”
“行，等回去我給下三丈白綾。”景泰帝翻了個白眼：“不對，為何你說朕不太行？”
“因為那是個男的。”
“艸……朕不信。”
說完景泰帝起身徑直就過去了，他來到那個他以為的妹妹麵前，一拍人家肩膀：“這位小娘子……”
誰知道那人一回頭，就見了一個滿臉胡茬子的胡人正拿著一個饃饃在細細咀嚼。
“你是個男的！？你男的你紮小辮？”
那胡人也挺懵的：“這位少爺，我是胡人，胡人那邊就是這樣的。”
景泰帝悻悻的走了回去，而老張笑得直哆嗦，景泰帝好奇的問道：“你是怎的知道他是個胡人的，背影看就是個壯娘們。”
“女子看腰，男子看肩。多看看就知道了，我畫畫出身的嘛。”
老張正要仔細給景泰帝描述一下男女的骨相分辨法，突然之間他卻是愣住了，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說話啊，你是驚厥了？”
景泰帝好奇的問了一聲，但老張卻扒拉了一下他的手：“陛下陛下，你快看那邊。”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身穿窄袖紅短襦的男子和一個綠衣褲裝的女子正在邊走邊聊天，那女子手上拿著什麼吃食。
“怎的了？不過是一對夫妻罷了。”
“什麼一對夫妻，那是道生。”
“嗯！？”景泰帝也支棱起了身子：“道生？那個紅衣的是道生？”
“對。”
“走！”景泰帝起身：“上去看看他作甚去了。”
夏林這時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人跟蹤了，這會兒不剛好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麼，自從糧食充沛之後，現在三餐製已經進入了國家指引，大部分的百姓也都已經逐漸習慣三餐製了，所以午餐也就成為了炙手可熱的新產業。
今日夏林要來吃的，就是傳說中的大刀西北羊肉。
“你說，這金陵城除了這個還有啥必吃的東西呢。”紅鳶笑嘻嘻的問道：“你全帶我吃一吃好了。”
“當然有啊，畢竟我們傻嗶也是要吃東西的。”
正在這聊著，紅鳶突然眉頭一緊：“有兩個怪人一路跟著我們，方才我還不確定，當下我確定了。要不要做掉他們？”
“誰啊？”
夏林回頭看去，正好看見坐在桌前用扇子擋住自己臉的兩個傻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