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人生就當是曠野！”
站在野花爛漫的華東大平原上，春播的糧食已經冒了頭，入目都是翠綠的顏色，溪水潺潺，官道兩邊都是隨處休整的商賈，有些帶著家眷的則會在草地上踏青春遊，倒也彆有一番滋味。
景泰帝站在一塊大石頭上眺望遠處，入目皆是良田，沃野千裡，這看著就叫人舒坦。
而旁邊的夏林正坐在那跟幾個護衛一塊在折騰烤雞，這趟出差對他來說其實也算是一次放鬆和療養了。
“阿生啊，我們先去揚州，這個季節的揚州可是太好了，聽聞那江南水鄉的妹妹，說話都帶著麥芽糖的甜味。”
“收收騷味。”夏林抬起頭罵道：“節省點吧，你怕是都快嗯不起來了。”
“恩還是可以恩的，就是不太持久，打算有空去找尋點良方，你呢？”
“我一切如常，為猛如虎。”
“你放屁，你前段時間還吃藥呢。”
而就在他們臨近揚州的時候，可能真的是天王老子都猜不到他們遇到誰了……
遇到了李唐蜀王李世民了。
這日他們剛進揚州城，剛坐下準備吃些東西，這一扭頭就見一身俠客裝扮的李世民一條腿架在長凳上正在吃著肉，旁邊放著一柄馬槊，看上去端的是威猛。
李世民這會兒也看見他們了，仨人目光這麼一對，李世民便端著麵前的大肘子來到了他們的桌前。
“誒耶？”
景泰帝跟夏林看著他也是奇怪，夏林好奇的問道：“你堂堂蜀王，怎麼沒事到處亂跑？”
李世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景泰帝，沒有說話卻從鼻腔裡發出一聲不屑的氣聲：“艸……”
“這次來是作甚的？”景泰帝上下打量著李世民：“還這副打扮。”
“嗯，想去看一下揚州和寧波府那邊的船廠，黃河漕運不比長江，徑流小許多。南方的船大多深且大，不適合黃河，所以想去談一談，可是身份特殊，隻能這樣了。”
“哦，偷技術。”
“怎麼能叫偷呢，北漢都開始造大炮了，你們怎麼都不說他們偷呢？我弄點船就算偷了？”
李世民到底是個敞亮人，他說話一點都不帶拐彎的：“誒，前些日子你們在金陵搞屠城，倒是名聲大噪啊。現在北方豪族都在想法子弄你們呢。”
“讓他們來。”夏林說到這裡就來精神了：“上次多少還有些不過癮。”
“不著急，遲早的事，如今那個劉黑闥橫衝直撞，中原之地遲早要被他攪合成一灘爛泥，到時候你們就有的樂了。”
但顯然景泰帝並不在意這些，他腦子裡就盤桓著一個問題：“你說北漢開始造炮了？他們如何拿到圖紙的？”
“我如何知道，我就是知道他們已經在造了。”
而夏林這會兒卻笑著說道：“正常，科技的擴散是難以避免的，這種事情隻要肯學，又不是說多難，一硫二硝三木炭抓起來往鐵管子裡一懟，然後就試錯就完事了。大家都是黃皮的人，又沒說誰比誰蠢，再說這幾年北漢那邊可是走的開源的路數，廣納賢才，誰能攔得住技術往外擴散呢。”
說完他吃了一口二鳳的肘子：“倒是你，小鳳啊。你說北漢在弄炮，你就沒弄？”
“哎呀。”二鳳一拍桌子：“不瞞你們說，我之前就一直在琢磨這個事，這次來了金陵之後請了些煙花的匠人回去，你們猜怎麼樣？成了！的確不是難事，就是鑄造這方麵還不太行，不過沒事，過些日子那批鑄造煉鋼的大匠過去之後，那就萬事大吉了。就像我小生子所言，這東西能難到哪裡去。”
景泰帝聞言心有戚戚，但夏林卻是哈哈大笑：“是呢是呢，就是如此。”
等到吃完飯，李世民也暫時告辭去休息一下時，景泰帝就有些憂心忡忡的問道：“阿生啊，如今他們都開始效仿我們造大炮了，這該如何是好？”
“正常的，根本就管不住這些技術的流通，因為它本身沒有特彆高的門檻。”
“那往後我們不是優勢全無？”
夏林抿著嘴笑了起來，這倒是把景泰帝給弄得煩躁不堪：“你笑個屁，說話！”
“他們現在火炮技術恐怕都沒成熟，等他們成熟了，能打五裡地了，我們的炮應該就能打二十裡地了。說句不好聽的，沒有一個長期的體係化教育，我把所有的技術都公開了他們都看不明白。我用十幾年的時間打下來的基礎，他們找幾個掄錘子的老頭就能給我超過去咯？工業化和體係化是一個要踐行幾十年並且一直要堅持下去的東西，不是臨時抱佛腳就能出奇跡的。”
“這樣說我就安心了。”
不過倒是這一路上多了個李世民同行倒也是挺有意思，三十多歲的李世民，身上王者之氣儘顯，其實就夏的感覺來說，二鳳真的比大姐適合當皇帝，但女帝卻是唯一一個能平衡李唐與田魏矛盾之人，所以即便是現在二鳳有想法他也得憋著，起碼要等夏林死了才能繼續自己的想法。
因為夏林也許不會因為一個與自己有肌膚之親的女子發動戰爭，但他絕對會為了大帝國之間的平衡而發動一場戰爭。
這會兒唐魏大戰，最終結果就是劉必烈四造大漢了……
吃力不討好的事誰都不樂意做，大家快樂的當朋友，形成新的三國鼎立才是王道。
春季南方多雨，他們在路上並不舒坦，大部分時間都是顛簸在泥濘的路上，外頭淫雨霏霏，整個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這好不容易到了揚州，自然就是要休息個十幾日才繼續往下頭走，至於巡查驛站的命令，他們已經延誤了。
但……延誤了能咋？叫鴻臚寺的主官過來訓誡他們？罰他們俸？
“誒，二鳳。”夏林坐在揚州有名的聽雨樓上，眺望著城中的星光點點：“你有想過締造一個強大無比的國家麼？”
“這話是能說的？”二鳳看了一眼已經趴在桌子上醉醺醺的景泰帝：“要造反啊？算我一個。”
“你真是滿腦子都是謀反啊。”夏林抱著膝蓋伸出手去接了一些春雨：“我是說一個北至北海，南至蒼南諸島，西至大食，東至倭奴的巨大帝國，你有想過沒？”
“不瞞你說，自從你送我姐那副地圖，我知道往西還有茫茫大的世界時，我心中就癢癢了，我想去看看。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土，讓後世子孫都想念叨霍去病一般的念叨我，那你說我李世民是不是也是萬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