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時候人是真的很有意思,如果能夠拋開身份地位這些東西,隻要性格能夠合得來,就能玩的很愉快。
但問題是拋開身份地位就如同拋開事實不談一樣困難且不合邏輯,但若是能在某一段旅程中能與誌同道合的朋友縱橫江湖也是一件極快樂的事情。
“我跟你們說,昨日我悄悄的摸了一把彩雀的柰子。”景泰帝壓低聲音在篝火堆旁說道。
“你這人多少沾了點毛病。”李世民靠著樹乾笑道:“你若是真開口,她還能不答應?還敢不答應?”
“敢不敢不好說,但真是用身份去壓人家,就沒了意思。你說,我一國皇帝,哪怕是多看了兩眼就能讓人把那女子送上我的床榻。但那有意思麼?無趣的很,像頭發情的公豬一樣。可是你看這樣多好,偷偷摸摸的上前捏上一把,那成熟女子的肥而不膩簡直沁人心脾。”
景泰帝說著還把手放在鼻子下吸了一口:“哎呀……人間美味。”
“艸……”李世民側過頭去指著景泰帝問夏林:“這廝一直都是如此猥瑣?”
“一直如此。”夏林輕輕點頭道:“他從年輕時就是這樣,也算是不忘初心了。”
李世民默默的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突然便開口道:“真的有那麼大?”
“大的很,平日她總是穿些寬鬆的衣裳叫人看不真切,隻是這用手一掂量才知那沉甸甸的份量叫人直墮手。”
李世民抿了抿嘴:“下次若是再有機會,我也要去捏上一把。”
“一人一邊,斷不能叫她得了空閒。”
夏林這會兒正靠在一邊用小刀削著木棍,他們現在已經從杭州出發去往寧波府的路上了,這正處於山區,他仨人放著好好的官道不走,非要走山路,說是山路之間能有許多野趣。
對此景泰帝也欣然應邀,但其實他們心裡恐怕都跟明鏡一般,他們要的並不是野趣而是要擺脫掉一直跟隨周圍的那些番子,夏林沒有戳破他們,畢竟他們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軍中在皇宮在與人勾心鬥角,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放飛自我的機會,下一次甚至都不知道會是在幾時,也算是另外一種意義的一期一會了。
最終他們就走上了爬山這條不歸路,幸虧夏林的野外生存能力拉滿,不然這一個皇帝一個王爺非要在野外活活餓死不可,也許李世民會好一點,但南方深邃的大山可不是大西北蒼茫的戈壁可以比的,在那隻需要能辨彆方向以及充沛的武德就能活下去,而在這裡要小心的東西可就多了。
正在聊天的空檔,陷阱的鈴鐺響了起來,夏林立刻如同一頭豹子似的衝了出去,其餘二人的速度也並不慢,緊隨其後的來到了陷阱處,裡頭正有一頭小野豬被困在其中,而那暴躁的老母豬就在旁邊轉圈。
這會兒李二鳳可就來勁了,他拿上自己的馬槊就上去了,雖然沒有馬但他的武力值那是真的沒說,一頭健碩的母野豬就算是老虎見了都要慫三分,可在李二麵前那不過就是三戳子的事兒。
“區區野豬,不足為懼。”
“誰問你了?”景泰帝表情十分精彩:“能打了不起啊?跟朕的火炮說去。”
“你這爛人,我不想與你說什麼,有能耐你也三下打死一頭野豬去。”
景泰帝撇了撇嘴:“雕蟲小技耳。”
“艸……”李世民往地上啐了一口,拽著大母豬的蹄子就往回走,而夏林則把小豬一木頭釺子戳死,然後也就如此帶了回去。
“殺人全家,未免有些殘酷。”
“殘酷?”李世民回頭古怪的看了一眼景泰帝:“你不殺,它帶著全族過來啃你大腿的時候你彆喊疼。”
“當真啊?”景泰帝小聲的問夏林:“野豬吃人?”
“嗯。”夏林點頭道:“豬這個東西很邪性的,它基本上什麼都吃,包括人。若是放了它,會有大山豬來尋仇的。”
“那我還是覺得有些殘酷了,唉……”
當大概一個時辰之後,景泰帝捧著那頭豬崽子的後腿一口咬下去的時候,他滿嘴冒油暢快的說了一句:“真香啊。”
“你方才可是還心生憐憫。”
“我隻是沒想到它如此的香。”
夜晚的叢林是真的不好過的,這時候野狼山狗甚至豹子老虎和熊羆遍地都是,他們三個不光要輪番站崗還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夏林是真覺得這二位爺有毛病,但轉念一想這對他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呢?
此刻不管是虛擬世界裡的真龍帝皇還是那史書中天命化身的李世民其實都已經是活生生的人了,他們也是需要情緒價值,也是需要體驗人生百味,如果人的一生都隻有酒色財氣,那真的是會抑鬱的。
江浙的群山,在此刻無異於吃人的野獸,崇山峻嶺之間總是暗藏殺機,但他們卻甘之若飴,甚至恨不得天天就膩歪在這群山之中遠離外界的紛爭。
又是一日清晨,景泰帝還在酣睡,昨日他是最後一班崗,而在這山中也沒什麼皇帝親王的,有活兒就得乾,否則這十萬大山不養閒人,說死那是真的會死。
在景泰帝睡覺的空檔,夏林跟李世民在溪水邊上處理了那隻大野豬,他們把處理好的豬肉掛在上風乾,那三百斤的大豬曬上幾日就會剩下不到五十斤,三人背上當乾糧能撐好一陣子。
而後夏林去負責采野菜,李世民則開始準備去收集昨日用大樹葉子收集的露水。
還記得剛進山的那會兒,李世民與景泰帝都很好奇,明明就是南方之地最不缺的山流小溪,為何還不讓直接喝那清澈見底的溪水呢?還得費勁巴拉的喝那雨水晨露,這不有病麼。
沒辦法啊,夏林就隻好跟他們解釋這野外的生水能不喝就不喝,先不說什麼寄生蟲那種慢性的,就說急性腸胃炎這玩意在山裡可不隻是簡單的肚子疼,還是那句話越是在野外哪怕最不起眼的病都會要了人的狗命。
原本走官道三日就能抵達的路程,他們在山裡足足蹲了能有二十二天,當時那些負責保護他們的番子都哭了,整個察事司暗部包括風花雪月差點都把杭州府到寧波府這一條線的蚯蚓都給翻出來了,但愣就是沒找到這幾位爺。
當地的負責人整日就是以淚洗麵,殺頭事小,這可事關尊嚴,超過兩百個人的保鏢團隊,愣是讓三個人在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人給甩掉了。
這傳出去察事司沒法要了,裡頭所謂的頂級特工全都得含恨自儘,沒臉活下去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快回去請張相主持吧!再找不到可是要出大事了。”
實屬無奈,老張被從金陵給請了過來,他抵達夏林他們三個失蹤的地點之後,攤開地圖這麼一看。
然後拿著指南針在地圖上進行了一段一段的標識,旁邊的察事司探子看不明白但卻也不敢問,就隻是站在那靜靜的等待。
“他們去寧波,二十日。”老張嘴裡喃喃自語一陣後沉默片刻抬起頭來,指著地圖上的兩個被他標注的地方說道:“他們要麼死在了這裡,要麼就已經走到了這裡。”
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旁邊的察事司地區負責人腦袋上的汗一下子就出來了但聽到第二句話的時候他腦門子上的汗就已經收了回去。
“張相,當真?”
“嗯,一般沒有問題。以他們幾人的能耐來看,不會那麼容易死,如今他們應當是在這後頭一段了,我們從東南方上山便能搜尋到。”
這還等甚呢,趕緊派人去搜嘛。
一行人通過官道來到了離那個點最近的山腳下,然後沿著地圖上的標記開始往山上搜索。
很快他們就有了發現,一些地方出現了明顯生存痕跡,有了痕跡就方便了,他們沿著這路徑一路找了下去,果然在距離張相畫出的那條線不到三裡的地方發現了尚存溫熱的火堆。
一行人快速集合朝下遊水源地的方向找尋而去,最終在一處小河邊發現了人類活動的痕跡,老張這會兒自然也跟著上山了,扒開茂密的草叢之後,就見到一個人披著野豬皮在山中小溪的灘塗上蹦躂,還有倆人在一處瀑布下光溜的洗著衣裳。
老張這會兒拿出望遠鏡這麼一看,發現洗衣服的正是李世民跟夏林,而那把野豬皮套在頭上當獅子舞的人自然就不用說了。
他沉默了片刻,揮了揮手道:“你們去一旁等待,不要靠近。”
“張相,為何……這不都找到人了?”
“怎的?找到人了你們就要上去恭迎一個穿著野豬皮在那舞獅的陛下嗎?想不想活了?”
“哦……對對對。”那地區負責人一抬手,壓低聲音道:“兄弟們,撤!”
這會兒景泰帝仍在渾然不知的舞獅子,而他這站崗放哨跟白給一樣,這會兒老張都已經扒拉開草叢來到了他身後二十步的距離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而他卻還在一邊用嘴在那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邊在擺著那張野豬皮……
這會兒洗衣服的人也都回來了,正開始把衣裳攤開在石頭上準備晾曬,突然二鳳跟夏林同時扭頭看向了老張那邊。
可這時景泰帝還在那咚咚咚咚……
“你彆咚咚了,叫你放哨可是真的要了狗命。”
景泰帝摘下那個野豬頭套子,茫然的眨著眼道:“又咋了嘛。”
說完他也覺得氣氛不太對,順著夏林的目光轉頭看了過去,然後他慢慢的轉過頭說道:“昨天的那個菌子是不是有毒,我怎的好像看到了張仲春那廝了?”
“不是。”夏林光著腚甩著鳥就走了上前:“你咋來了?”
“我咋來了,你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是真的一點都沒考慮日子,你們在山中二十日了,察事司已經快瘋了,把我從金陵城喊到了這裡來就為了找您幾位。”
“哎呀,山中無日月,已經二十日了麼?”景泰帝回頭看了看夏林:“我們在這二十日了啊?”
“嗯。”夏林點頭:“不是你們說慢慢來的麼?”
“李唐發出國書,說李唐蜀王於大魏境內失蹤還望我國能協助尋找,我當時想過很多原因,卻是萬萬沒想到蜀王殿下居然在此處看我陛下舞獅子。”
“哎嘿……”李世民摸著後腦勺,一個中年猛漢老臉一紅。
“三位,玩夠了?玩夠了是不是可以出山了?免得下頭的人為諸位心驚膽顫,我也好對李唐的使者有個交代。”
事情到這裡他們是真的沒的浪了,雖然他們還是不懂事的中年人,但現在再要是任性就會出大問題的。
所以他們並沒有再多的停留,隻是等待衣裳乾透了之後便跟著老張下了山。
在下山的路上景泰帝倒是頗為好奇:“為何他們那麼多探子都找不到,你卻能如此迅速的找到?”
老張指了指天:“天有四時,此時為春,春朝南發,水流豐沛。雖不缺食物,但卻易遭雨水失溫也易遇山澗溪水暴漲,為了防備失溫所選之路定是有藏身避雨之處的,為防被水流衝走則需走地勢高處,這時隻需把山脊之上的山洞連起來便能知道你們走了哪條路。至於我怎麼知道山洞有多少,那就是參考了之前新軍對這地界的勘探。”
這說話的時候景泰帝哦哦哦的點頭,感歎著原來這裡也有如此多的學問,而二鳳在旁邊牙都快咬碎了。
他一開始其實並沒有把大魏的其他人當回事,畢竟也接觸的不多,雖然之前一直聽聞除了夏林之外,大魏的三個宰相都是一等一的人精,但他仍然也沒有當回事。
而就在剛才,他聽到老張說的話之後那真的是又恨又氣,這一番話說出來他就知道這張仲春是沒機會帶兵打仗,不然就他這一手定位之法,在戰陣上不知道能把天下多少將領給打出屎來,純純的文武雙全。
至於說他不會帶兵,彆的不說,隻需要他在地圖上把點給一劃拉,然後叫各級將軍往那個點一蹲就完事了,主帥是不需要微操的,微操是留給將軍的……
在看出來這一點之後,李世民心裡彆提多酸澀了……
大魏明明都眼看著要崩了,它從哪挖出來這幫人才的啊?他的大唐怎麼就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