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寡頭和資本寡頭不一樣。
當初的資本寡頭，如果普通人團結起來的話，是可以推翻那種秩序的。
但神魔寡頭，一切偉力歸於自身，那將會是普通人的地獄了。
羅浮略顯驚訝的看了趙方旭一眼，道：“趙董，難道你忘了嗎？我們可是剛剛商量過天條律令了，天條律令的存在，就是防止這一點的。”
趙方旭當然記得所謂的天條律令，但他卻並不看好，單純的天條律令，真的能夠約束那些逐步向著神魔方向成長的異人們。
光是看看現在的異人界，趙方旭就對以天條律令約束異人的未來感到絕望。
在趙方旭看來，所謂的天條律令，就像是所謂的法律一般，但法律，本身就是需要強權和暴力來執行的。
即使是之前，在異人界中，哪都通的規矩，都做不到完美的約束異人界。
像是曾經的王家，就不知道違反過多少次哪都通的規矩了，但在明麵上，哪都通卻是根本找不到懲戒王家的借口。
當然了，王家自然做不到滴水不漏，但哪都通能夠找到的，頂多是一點無關緊要的事情，根本不足以擺在明麵上對王家進行懲罰。
更關鍵的是，王家作為千年世家大族，在異人界中，可謂是根深蒂固，盤根錯節，除非是哪都通一刀切，否則的話，根本沒有辦法，完全按照規定行事。
作為哪都通的董事長，趙方旭可是非常清楚，條令和現實之間那不可言說的灰色，到底是何等的讓人無奈。
羅浮竟然想僅僅憑借所謂的天條律令，就壓製整個異人界，尤其是實力會隨著三境九重，而不斷提升的異人界，談何容易？
難不成，羅浮還真能夠成為神話中的大羅神仙，昊天上帝嗎？
“羅浮真人。”趙方旭勸說道：“你也算是出身貧寒，不可否認，國家方麵，的的確確是在儘力做好一切，但事實上我們要承認，有一些灰色地帶，依舊是現行的律法所無法完全覆蓋的，有些社會的陰暗麵，會超出你的想象，規定並不是萬能的！”
“但天條律令卻是無所不能的！”羅浮自信十足的說道：“趙董，我想你是將天條律令當成了所謂的法律條款了，但事實上，天條律令是絕對的！”
“法家的思想。”趙方旭搖搖頭道：“千年前，先人就已經為我們證明了，單純的嚴刑峻法，是無法遏製犯罪的，如果天條律令真的包括了方方麵麵的話，那麼，必然會有人，鑽空子的。”
“天條律令可以改！”羅浮道：“趙董，你要明白，天條律令的解釋權，掌握在我的手裡。”
“你這是人治。”趙方旭蹭的一下站起身來，道：“羅浮真人，你真的想要做一個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神明嗎？我們不會接受任何人，永遠的騎在普羅大眾的脖子上！”
“我不需要騎在任何人的脖子上，因為我已經站在天上。”羅浮依舊執著的道：“趙董，你要明白，我現在是給了所有人一場公平進化的機會，放眼人類社會，進化不僅僅隻有單純的提升，同樣也是淘汰。”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你的思想太偏激了！”趙方旭搖頭道：“我現在很懷疑，你當初到底在學校有沒有好好學習過，這種想法，純粹是社會達爾文主義了，羅浮真人，你在學校的時候，到底有沒有聽過馬哲的課呢？”
羅浮瞥了趙方旭一眼，卻是並沒有反駁。
趙方旭此刻，不斷的想要勸說羅浮，而且還是拋開了力量的層麵，單純想要你將羅浮拉到學術的角度。
從理論上，讓羅浮回心轉意。
可惜的是趙方旭並不清楚，羅浮是一個bug。
他這個bug，是真的能夠做到以天條律令，覆蓋一切。
那不僅僅是粗暴的一刀切，彆忘了，負責維係天條律令的，可是被羅浮打入了內景之中的外裝代腦。
外裝代腦的強大算力，連太陽係每一顆基本粒子的運轉都能夠算的清清楚楚，更遑論是掌握眼下階段的天條律令了。
在超神宇宙中，強大的天體計算機，甚至可以演算整個宇宙的一切。
羅浮的外裝代腦，雖然達不到那種程度，但區區一個太陽係，沒有什麼能夠超出羅浮的掌握。
即使是未來，人類社會按照羅浮的心思，走上了個體強橫的修煉側方向，逐漸涉足太陽係之外，而那個時候的羅浮，外裝代腦也必然水漲船高了。
人情達練的徐四，敏銳的感覺到了羅浮的不耐。
他隨即連忙拋開了身旁的馮寶寶，湊到了趙方旭的身旁道：“大羅仙人，您和趙董的討論，誰也說服不了誰，我看不如這樣，咱們湊合時間，好好論證一下，您的天條律令，到底能不能真正約束那些學會了三境九重的異人們，現在的話，我們就先不打擾了，馬上就是您的新婚大喜之日了，我看，不如等到您大婚之後，我們在找時間好好討論，如何？”
不管是羅浮還是趙方旭，都很清楚，如果現在徐四不開口的話，她們倆之間的討論，必然會是以不歡而散收場。
趙方旭幽幽的歎息一聲，說道：“羅浮真人，我希望你能夠好好考慮一下，社會的發展，雖然的確會因為特殊的個體而改變，但沒有任何人，可以完美的掌握一個文明的發展方向。客觀上，不可能，主觀上，我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有這樣的想法。”
和羅浮明顯有些話不投機的趙方旭，冷冷的道了一聲告辭之後，隨即在徐三的陪同下，離開了大殿。
徐四訕笑一聲，道：“仙人見諒，我們趙董，和您一樣，都是為了全人類啊！”
求助的看向了一旁的馮寶寶，徐四道：“那什麼，寶寶，這裡交給你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徐四徑直轉身，逃出了大殿。
哪都通在神威洞天的駐地內。
當在徐三的陪同下回來之後，剛才還一副義憤填膺的趙方旭，瞬間變得愁眉不展起來。
很顯然，剛剛在大殿中，他和羅浮的討論，幾乎從始至終都是在不斷的對羅浮進行試探。
作為哪都通的董事長，穩坐這個位置幾十年。
趙方旭怎麼可能會是一個愣頭青呢？
他之所以在羅浮麵前，表現的如此情緒化，歸根結底，不過是為了一步步試探出羅浮真正的目的罷了。
結果雖然一切的確如趙方旭所猜測的一般，羅浮的反應給了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但這個答案，卻是趙方旭一點都不想要的。
實在是，羅浮要掀起的社會變革，某種程度上，簡直就是要生生的扭轉人類進化的方向。
在羅浮出現之前，人類社會之中雖然有著異人這種和普通人格格不入的存在。
但歸根結底，異人隻能占據絕對的少數。生存在社會的角落之中罷了。
現在隨著三境九重的出現。
一切卻是徹底的變了，人類文明即將麵對的變局，簡直就像是無窮歲月之前，人猿彼此踏上不同進化道路一樣。
是的。
人類現在發展出來的科學體係，和羅浮搞出來的三境九重體係，雖然的確可以並存，但兩者之間，肯定要劃分出一個主次來的。
之前的異人，實力弱小，隻能生活在社會的角落之中，甚至異人的數量一旦突破人口紅線，還會遭到毫不留情的清洗，讓異人的數量再次回歸安全線下。
可以說，在之前，人類社會就是兩者並行的，隻是當初主導一切的是人類的科技體係，異人被擠壓在角落之中，狼狽苟且。
現在羅浮的出現，給了人類社會一個巨大的外力，讓整個文明的發展方向都要隨之扭轉。
那麼，當未來出現越來越多的修煉了三境九重體係，無視人類科技武器的強者時，那些曾經生存在社會角落的異人，真的甘心嗎？
回到了房間之後，趙方旭就迫不及待的在徐三的陪同下，出了神威洞天，直接選擇了和國內高層進行聯係。
實在是，這種關乎到人類未來方向的決定，根本不是趙方旭所能夠置喙的。
彆看在異人圈子裡，趙方旭這個哪都通的董事長，簡直比古代的皇帝的權勢還要大，掌握著所有異人的生殺予奪。
可趙方旭本身也是受到哪都通這個組織的監督和製衡的。
而在國內，從哪都通這個組織，隻能在私企和國企之間，曖昧不清，就足以讓人感受到，哪都通的重要性，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大。
在趙方旭這邊，向上麵彙報了羅浮的思想動態後。
陸瑾這邊，卻是很快迎來了不速之客。
偌大的房間裡，此刻，隻有陸瑾和不速之客兩人。
二人相對而坐，中間的矮幾上，擺放著兩杯正冒著冉冉茶香的茶杯。
“老陸啊。”耳朵上戴著大大的金耳環，身材富態的老太太，一副無奈的樣子說道：“我這次也是沒有辦法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關大姐，您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陸瑾皺了皺眉，道：“你也知道了，馬上就是我那乖乖重孫女的大喜之日了，我這邊，也實在是抽不出多少時間來。”
“當然，我知道了。”關石花點了點頭，捧起矮幾上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熱茶後，說道：“老陸，你知道你這個重孫女婿，到底要做什麼嗎？”
“做什麼？什麼做什麼？”陸瑾一副茫然的樣子說道：“不是準備和玲瓏大婚嗎？”
“裝傻。”關石花苦笑著看了陸瑾一眼後，說道：“三境九重，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這……”陸瑾頓時有些語塞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彆忘了，除了那些受到內景反噬的奇門術士之流外，陸瑾大概是最早接觸到三境九重體係的人了。
陸瑾號稱一生無暇，脾氣火爆，但這不代表他就愚蠢。
恰恰相反，在知曉了三境九重體係，到底能夠讓異人成長到何等地步之後，陸瑾就明白，若是羅浮一意孤行的推動所謂的三境九重的話，那麼，整個人類文明的發展方向都要因此而改變。
此刻關石花找上門來，在對方提出三境九重之前，他就猜到了這位老大姐的心思了。
但很可惜的是，陸瑾裝傻的想法顯然是無法應付了。
無奈的笑了笑，陸瑾道：“關大姐，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都這麼大年紀了，總不能事事衝在前麵吧？況且，現在這三境九重已經傳播出去了，您就算是受公司的請托，我也沒有辦法啊。”
“哎……”關石花幽幽的歎息一聲，道：“我這次來，是代表公司上麵的意誌，天條律令的事情你清楚吧？上麵希望，可以插手到天條律令的撰寫之中，最起碼，就算是未來三境九重的體係擴散開來，上麵也要保證普通人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上麵是這麼跟我說的，我隻是第一個過來找你的人，你如果不答應的話，還會有更多人過來請托。”
“關大姐，你們這簡直就是耍無賴啊。”陸瑾無力的道：“我不敢保證什麼，這事兒是羅浮做的，真正的決定權，掌握在他的手裡！”
微微一頓，陸瑾咬了咬牙，說道：“我隻能幫忙，讓上麵和羅浮進行一場交流，再多的，我也做不了什麼了！關大姐，我們都老了，如果不是三境九重這個體係突然出現，怕是不需要多久，我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對我們來說，三境九重的出現，未必是壞事，它給了我們一個新的機會啊。”
“不必了。”關石花搖搖頭道：“活到現在我已經夠本了，再活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況且，三境九重這個體係，對出馬仙來說，比拘靈遣將還要惡毒，以後怕是連出馬仙都沒有多少嘍。”
對於關石花的感慨，陸瑾自然是明白的。
但他同樣也清楚，在羅浮掀起了滔天大勢的情況下，哪怕是五大善人，都隻能在這份浩浩蕩蕩的天地大勢麵前，輾轉騰挪，而像是他們這些異人流派，家族、門派，在這樣的浩蕩大勢麵前，簡直比螻蟻強不到哪兒去。
一個不小心，明明什麼都沒做，都可能被時代的大勢，碾成渣渣。
出馬仙很不幸的即將淪為其中的典型了。
出馬仙，大概是異人中，頗為另類的一種傳承。
異人之中無論是先天異人，還是後天異人，幾乎大半都是以掌握自身先天之炁而根基。進而衍化出種種手段來。
唯獨出馬仙，其凝聚先天之炁，竟然純粹是為了支撐精靈附身。
所謂精靈，就是各種山精水怪，而且多半都是幽魂之屬。
這也是為什麼，出馬仙供奉的仙家，會被拘靈遣將這門八奇技克製的死死地。
自從八奇技出現之後，隨著拘靈遣將的能力曝光出來，原本能夠和佛道爭鋒的出馬仙一脈，直接縮回了山海關外，幾十年不曾踏出山海關。
全靠借助於精靈力量的出馬仙，在此刻三境九重體係麵前，同樣占不了多少便宜。
作為十佬之一的關石花，現在會主動找上陸瑾，也是為了給出馬仙一脈，留下一點香火情罷了。
畢竟，隨著三境九重體係傳播開來。
可以想象，失去了最大便利的出馬仙，就算是比普通人強一點，能夠登上三境九重體係的新船，也注定比不上真正力量歸於自身的其他異人體係。
如此一來，關石花自然會成為異人之中，最為在意天條律令的人了。
“關大姐，你也不要這麼悲觀。”陸瑾遲疑了刹那，勸說道：“三境九重雖然對我們人類來說是一條通天坦途，但對於精靈仙家，未必沒有屬於他們的路。”
關石花的眼神突然一亮，滿是希冀的看向了陸瑾，道：“老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覺得，羅浮未必會真的眼睜睜看著出馬仙一脈就這樣沉寂甚至徹底消失，以我對羅浮的了解，他對出馬仙一脈，肯定有著自己的安排！”陸瑾安撫道。
如果說一開始，關石花找上陸瑾，隻是為了給未來出馬弟子留下一點香火情的話，那麼現在陸瑾的話，就讓關石花，真正有些心動了。
“老陸，姐不跟你說什麼虛的。”關石花沉聲說道：“你是不是知道了點什麼？你馬上就是那位大羅仙人的太爺爺了，如果大羅仙人有什麼計劃的話，我們東北出馬弟子，絕對願意為仙人效犬馬之勞，你跟姐說說！”
苦笑一聲，陸瑾道：“關大姐，我現在連三境九重的體係都沒有入門，您覺得，如果羅浮真的有什麼計劃，他會跟我說嗎？”
遲疑了刹那，關石花深深的看了陸瑾一眼，歎息道：“老陸，你們這些人啊，心眼就是多啊，我算是明白了，哪都通是想讓我來你這邊當說客，你老了路，怕是一早就等著我了吧？”
“關大姐，這是什麼話？我老陸是那種人嗎？”陸瑾頓時像是受到了什麼侮辱一般。
關石花卻是瞥了陸瑾一眼後，說道：“行了，你也彆跟我這裡演戲，咱們實話實說，仙人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給我們供奉的仙家一脈，準備了點什麼？”
“我是真不知道羅浮的想法。”陸瑾無奈道：“算了，乾脆這樣，你和我一塊走一趟，有什麼話，您直接和羅浮交流，也省的我在中間難辦！”
話音落下的瞬間，陸瑾徑直起身，拉扯著關石花，就朝著羅浮所在的方向而去。
在陸瑾和關石花，前往羅浮所在的大殿時。
大殿內，羅浮正在指點馮寶寶和陸玲瓏二人。
現在陸玲瓏徹底踏上了三境九重的體係，其體內先天一炁之磅礴，簡直就像是巨型星體一般，蘊含著無比龐大的吸引力。
異人尚且在距離陸玲瓏近一點的時候，都會失去對於自身先天之炁的掌控，普通人就更加不堪了。
以現在陸玲瓏的特殊性，她甚至都不需要做什麼，隻是單純的在鬨市之中走一圈，就不知道能夠吸走多少人的先天之炁。
可以說，現在的陸玲瓏，就是一個可怕的生機黑洞，會無意識的對周圍的一切生命體的先天之炁，造成無比惡劣的吞噬效果。
若是不能儘快讓陸玲瓏，完全掌握自身的能力。怕是接下來，二人的婚禮都沒有辦法舉行了。
實在是，讓陸玲瓏在婚禮上走一遭，那簡直就是在對無數賓客斬儘殺絕了。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出現，羅浮當然要想辦法，讓陸玲瓏在最短時間裡，完成對於自身能力的掌控。
至於說馮寶寶，那就是純粹是添頭了。
這丫頭雖然從民國時代，一直活到了現在，但奈何，因為當初以八奇技進行人造仙人的過程中，心性受到了體魄的強大壓製，這麼多年，都沒有多少心智上的成長。
除非羅浮拉下臉來，直接將馮寶寶趕走，否則，這丫頭聽不懂人情世故。
當然了，最關鍵的是，羅浮要指點陸玲瓏的乃是掌握自身的手段，其中雖然有三境九重的一些奧妙。
可無論是掌握自身的訣竅，還是三境九重的體係，這本身就是羅浮要散播開來的傳承。
就算是被馮寶寶聽到了也無關緊要，甚至反而秘不示人，才不符合羅浮的想法。
馮寶寶雖然在很多地方上，都顯得心智不成熟，但在對先天一炁的修煉上，這丫頭卻無愧於當初被老天師張之維都驚歎一聲神瑩內斂，自愧不如。
隻是通過羅浮的指點，哪怕是還沒有得到三境九重體係的奧妙，她竟然無師自通似得像是領悟了什麼一般，在陸玲瓏還沒有完成自身力量的掌控時，馮寶寶就搶先一步，開始從異人，橫跨到三境九重的體係中。
是的。
彆看，羅浮的三境九重，同樣是以異人體係的先天一炁為根基，但兩者之間，卻是截然不同的，若非羅浮參破關竅，並且烙印在內景之中，廣傳天下，怕是無窮歲月，異人都不能走上這樣一條道路的。
這就好像，如果是先天一炁是碳元素的話，尋常異人的先天一炁，撐死了不過是木炭、活性炭、煤炭之流，而羅浮的三境九重，卻是將碳元素，化為了金剛石！
兩者之間，區彆之大，可想而知了。
可以說羅浮的三境九重，是真正意義上開創性的創舉，是為人類文明發展方向，開辟出來另一條個體進化的通天大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