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芸抱著柳蘇嚎啕大哭。
既開心又悲傷的表情不似演戲。
仿佛柳蘇就是她許久未見的母親。
柳蘇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但遇見如此真誠韓芸，還是錯愕了。
就連旁聽席上，林默都和鄭強對視了一眼。
沒能想到韓芸的現場表演如此有靈魂！
從視頻裡麵看不出來，在現場親身體驗後，就能理解為什麼之前與韓芸對戰的律師都扛不住韓芸的攻勢了。
一聲“媽媽”也讓現場不少人的眼神都變得寵溺，韓芸此刻就像是一個經曆了母親去世，遭受磨難的寶寶一樣。
極大的勾起了大家的同情心。
可以說，韓芸的魅惑性極強！
審判席上，高牛死死的盯著柳蘇的神態。
這個韓芸長相就惹人心疼，加上哭哭啼啼裝委屈，又天天被人數落，除了冷血動物或者思維極其冷靜之人，不然都會被她蠱惑！
但凡柳蘇展現出被迷惑的神情，他就會敲響法槌。
這時候。
在眾人的注視下，柳蘇輕撫著韓芸的腦袋，輕聲溫柔的說道：
“你知道嗎，我有一個妹妹，那時候我們的爸媽外出打工，經常好幾年都不回家，全靠我照顧妹妹。
那個時候的我對妹妹的態度很差。
覺得她是拖油瓶，是她耽誤了我的生活，所以我經常打罵她，但她還是黏著我。
為了擺脫她，我申請了住校。
我也的確擺脫了她，讓她一個人留在了那個家裡生活。
後來啊，我上了大學，去了外地。
同一年，她也初中畢業，因為沒有人照顧，她去了技校。
讀了一兩年後就出社會打工了。
我們很多年沒有見麵，再見麵時我已經是一名正式的律師，而她幾乎是失魂落魄的出現在我麵前。
她的身上很多傷痕，時常低著頭，不敢與人直視，拘束，小心翼翼的蜷縮著，衣著也很破舊，明明年紀很小，臉上卻留著隻有曆經磨難才有的滄桑皺紋。
後來我才知道，我申請住校後。
因為沒有人照顧她，她在學校被人霸淩，被老師看不起，被莫名其妙的指責，對她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創傷。
她沒考上高中，去了技校，在那裡，她依舊過著這樣的生活。
她愈發的沉默和陰鬱。
後來啊，她被學校送去了工廠流水線，在那裡她被上司壓榨乾活，好不容易交了男朋友，不成想交上了渣男。
給了她希望後又被拋棄，懷孕後還帶去黑診所打胎”
柳蘇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眼睛已經紅了。
而韓芸也停止了痛哭，整個人都怔住了，癡癡的抬頭看著柳蘇：“後後來呢？”
柳蘇眨了眨眼睛：“後來啊，在見了那一次麵後，她就自殺了，在一個孤寂的山裡，隻留下了紙條，上麵寫著她不想再當拖油瓶了。”
“拖油瓶”
韓芸雙眼失神，雙手垂下，腦海中回憶起了小學時。
那時候她的母親還在，除了打罵她以外，還經常會對她怒吼：“你這個拖油瓶！要不是帶著你，我早就嫁出去了！”
“我錯了”柳蘇咬著嘴，低頭發絲垂落了下來，眼淚也跟著落下。
滴落在了韓芸的臉上。
下一刻，柳蘇抱緊了韓芸，痛苦的哭道：
“我錯了，我不應該這麼自私，我不應該把你當做拖油瓶，如果我好好照顧你的話，你的人生是不是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你不會被同學欺負，你不會被老師欺負，你會有一個開心的學生時代。你不用一個人承擔這麼多責任。
我時常會想，你在被同學欺負時該多麼的害怕，你被老師針對的時候該多麼孤立無援，被上司壓榨時多麼的痛苦，被感情所傷時該多麼的絕望。
我還會想，在我拋棄你的日子裡，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穿衣服，有沒有開心的時刻
我錯了”
柳蘇用力的抱緊了韓芸，語氣已經哽咽。
而韓芸聽到這些，嘴唇也開始顫抖，眼睛紅潤了。
柳蘇妹妹的事跡與她太像太像。
她也時常會幻想那個棄她而去的母親，會來跟她道歉，會來關心她，她還想要感受母親的愛。
韓芸也抱住了柳蘇，這些年她過的好辛苦，她想要找一個愛她的人說出來，感受被人關心的滋味。
可她知道，這樣的人不會出現了。
拋棄她的母親永遠不會出現，也不會給她道歉。
“韓律師，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袒護你，維護你，又突然在辯論時與你爭鋒相對嗎？”
柳蘇帶著寵溺的眼神看著韓芸。
韓芸搖了搖頭。
“因為看見你，我想起了我的妹妹，你跟她長的很像，我想將對她的愧疚彌補在你的身上。
所謂長姐如母，我對她沒有儘到一個“母親”的責任。
在她被老師，同學欺負的時候，我沒有站出來維護她。
在她最應該堅持的學業上，我又沒有嚴格要求她，
我失職了。
所以在法官對你發火的時，我會維護你。
但在你與我對戰時，我會嚴格要求，因為這是你進步的源泉。
而今天，你叫了我媽媽。
其實我是愧疚的，因為我以前失職了，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做一個好媽媽。”
說著柳蘇撫摸了一下韓芸的臉，寵溺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對你儘起一個母親的責任。”
柳蘇酥麻的話語徘徊在韓芸的耳邊。
韓芸完全怔住了，整個人失了神。
她感受到了來自柳蘇的關心。
這個關心無比的真實，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仿佛將她從冰冷的極地拉入了春暖花開。
柳蘇溫暖的關心，嚴厲的論戰，慈祥的維護。
這不就是母親的職責嗎？！
她的身體開始顫抖了起來。
“母親媽媽”
“哇！”
“柳律師，媽媽！嗚嗚嗚”
韓芸的偽裝到極致的內心在這一刻被徹底攻陷，她也不去想什麼同情心，贏不贏官司了。
她沒想到柳蘇竟然如同母親一樣關心她！
自己卻試圖利用母親的關心來滿足私心。
想到這裡，韓芸內心就羞愧難當！
“嗚嗚媽媽，我錯了”
她把頭埋進了柳蘇的懷裡，儘情的感受著溫暖以及令人心安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