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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春風得意,觀棋不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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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和煦,至少在白天如此。

玄氣溫養的山脈自有不同凡塵的奇花異草,縱是崖邊路畔,稍稍嗅聞,都能感到一縷沁人心脾的芬芳。

在大戰爆發前,南竹峰弟子賺取貢獻點的方式就隻有兩種:外出采買妖獸皮,在洞府加工妖獸皮。

而現在

竟就變成了一種:製皮。

這很奇怪,至少宋延原本所想的應該是“增加了巡查任務,守夜任務”等。

“巡查”與“守夜”是很有必要的,他在製皮雜役房殺死的那隻狐妖就是證明。

而隻是一個簡單的搜魂,就讓他明白了“狐妖的入侵”。

這些事兒,路海義,上官劍等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但宗門難道就不知?

怎麼可能不知?

既然知道,那為什麼不做安排?

如果他隻是練玄二層,三層,那還會覺得‘也許是宗門安排了,但他不知道’。但他是練玄九層,練玄境的最高層次,感知強大,他夜晚蹲點蹲了那麼多次,就沒看到過一次“宗門的安排”。

早晨,陽光從洞府穹頂那不規則的水晶天窗上垂落,平靜投落一塊塊兒模糊的光域,但這光域不僅未曾給洞中帶來明亮,反倒是越發襯的邊角之處陰暗漆黑。

宋延在外晨練過盾術,飛刀術後就來到了此間製皮。

他熟練地畫著畫稿,心底也在思量著自從返回宗門後的所見所聞,並做著分析。

這一絲反常,讓他莫名地感到些許不安。

而就在這時,他感到陽光突然消失了。

再接著,天窗上傳來沙沙聲,洞門刮入的山風裡多了幾分潮濕的水汽。

下雨了。

山中氣候本就多變無常,這也正常。

雨水擊落山石,山道,花草,林海,化作諸多聲源,擴開圈圈漣漪,交錯一處,使得天地皆同聲。

滴答,啪嗒

那是雨落傘麵兒的聲響從洞府入口傳來。

一襲倩麗清純的白影收束著小紅傘,輕輕跺了跺繡花鞋,然後並腿輕步走入,將練習盾與飛刀放於桌側,然後來到了宋延麵前,甜甜地喊了聲:“宋師兄。”

宋延側頭一看,是汪素素。

汪素素換“皮膚”了,穿的不僅清純而且保守,要是不知道這位汪師妹是個什麼樣的人,宋延還會當她是處子呢。

宋延實在是有些無語,妖女這是給自己上了“清純”buff啊,哪個血氣方剛的正常少年能受得了?

“衣服風格不錯。”

他讚了聲。

汪素素似乎知道勾引宋延沒用,並不蹬鼻子上臉地挑逗,而是如良家子一般坐到他對麵,取出獸皮,開始了製皮。

做了一會兒,她忽道:“師兄,南竹峰好像要徹底變成培育皮師的地方了,但師妹卻覺得製皮挺難的。”

說著,她歎息了聲,道:“我是不是很笨呀?”

宋延無語道:“彆把和你家奶狗說話的方式用在這兒。”

說完,他抬頭看了眼汪素素的畫稿,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於是,他直接伸手,抓過畫稿,開始了簡單的指點。

一番“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後,汪素素真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她真心道了句:“多謝宋師兄了。”

數日後

製皮雜役房。

深夜

一個相貌英俊的雜役推開門,探頭而出,鬼物們嘩啦啦撲來,但那雜役周身卻是一層兒怪異玄氣運轉開來,抵抗著鬼物。

這雜役正準備迅速竄出,卻忽的被一隻黑色大手給死死一拽,一掐。

護體玄氣產生裂痕,但竟然沒有徹底粉碎。

黑色大手五指再一緊,那整個兒拳頭中間就都成了一片黑暗,那是凝聚的煞氣。

輕微的爆炸聲裡,雜役護體玄氣徹底崩碎,脖頸折斷,腦袋歪扭而下。

再看,這哪兒是什麼雜役的英俊臉龐,這分明是個胡須沾血、牙縫塞肉的怪異狐狸頭,而屋中猶然還有未曾散發乾淨的血味兒,像屠宰場。

黑影熟練地拽著狐妖去遠,搜魂,剝皮,回府,製皮,做成畸形皮影,然後收入儲物空間,心中暗暗感慨了聲:‘這狐妖應該踏入高級妖獸的層次了。’

他側身摟住也不知兩女中的哪個,慢慢進入了夢鄉。

次日,門中分發了一批小玄靈丹,作為大師兄的宋延自去崖頂等待,待到皮影空舟到來後,他領了丹藥便準備去給師弟師妹們去分發。

峰主的洞府,就在山崖崖頂。

可宋延被仔細叮囑過:除非石師尋他,否則不得主動來見。

他遵循著這個規矩,所以此時縱然經過石師洞府,也並不入內,許多人都看出來了“他都像是個湊數的弟子”。

而今日,他在下山時,卻見遠處一道身影騎著頭“血刃麋鹿”皮影從遠而來,這赫然是石師義子————石蓬。

石蓬遠遠看到他,咧牙一笑,又遠遠抱了抱拳。

宋延也抱拳還禮,然後卻不停步,繼續下山。

待走了幾步,他微微回頭,卻看石師兄春風得意地叩動石師洞府,繼而那門毫不遮掩地“隆隆”打開,任由石蓬走了進去。

數日後。

春雨朦朧。

宋延,汪素素等人正在洞府裡製皮,那門前忽的多了道身影。

“師兄?!”宋延率先抬頭,起身。

其餘眾人一看,卻見個紅袍的皮影峰內門弟子站在門前,麵容憨厚,帶著笑,不是石蓬又是誰?

於是,眾弟子急忙都站了起來。

石蓬嗬嗬笑著道:“皮師,乃是我傀儡宗的重要人才,而南竹峰的諸位都是未來的皮師。

我最近略有所得,師父他老人家讓我來看看各位,若是哪個有不懂的,儘管問。”

然而,沒人敢提問。

畢竟誰知道這位內門弟子是不是裝樣子。

石蓬雖然憨厚,卻也明白大家意思,於是主動走了下來,先來到了宋延身邊,看了看宋延的畫稿,又摸了摸那妖獸皮,感慨道:“師弟天賦確高,師兄在你這年齡的時候可沒你厲害呢,嗬嗬。”

宋延忙道:“師兄過譽了。”

石蓬笑著道:“不過啊,你這邊有一點點小毛病。”

宋延看去,卻見石蓬指著的正是“血刃麋鹿”的眼睛,於是不好意思的笑道:“血刃麋鹿是中級妖獸,師弟也許是好高騖遠了。”

石蓬道:“這眼,乃是皮影神相所在,所以‘畫妖不點睛,點睛要吃人’,便是讚譽厲害的皮師。若是沒了眼睛,再好的皮影也是活不過來的,招不到魂的。來來來,你看師兄如何畫。”

說罷,石蓬竟真的認真地指點起宋延來。

宋延心底有些好笑,不過卻也能感到石師兄的誠意,於是認真地“學”了起來,之後又露出恍然的模樣。

有了宋延開頭,其餘弟子也明白石蓬不是來作秀的,便真個兒開始問了起來。

畢竟“皮師”挺好的,打起仗來也不需要衝在一線。

汪素素請教的很認真。

石蓬似乎並不了解這位汪妖女的真麵目,居然也教的很認真,末了還說了句:“師妹看著便純,心當也純,純潔之人當是最容易感受到神相的,不過也許多多體悟這世間的殘酷,如此才能融入筆中,更好地把握神相。”

汪素素甜甜道了聲謝,然後臉兒微紅地問:“怎麼才能體悟到這世間的殘酷呢?”

石蓬認真想了想,道:“過些日子,師兄打算安排翠雀林狩獵,近距離觀摩妖獸,但因為隻是嘗試,所以第一批人隻會帶兩三人,師妹一起吧。”

“多謝師兄。”汪素素柔柔道。

路海義立刻跑了過來,怯生生地道:“師兄,我我能去嗎?”

石蓬皺眉道:“你個大男子,為何如此娘娘腔?怎生能畫好神相?”

路海義:

宋延:

忽然之間,他意識到這位石師兄的天賦可能不錯啊,顯然沒在底層混過啊。

另一邊,汪素素做一個石師兄,右一個石師兄,居然帶著石蓬在她旁邊坐了下來,仔細教導。

當然,石蓬也不是知教她一個,周邊弟子但凡有問,他必定解答。

數日後。

石蓬帶著宋延,汪素素,路海義、上官劍等人去翠雀林走了一趟,期間還在煞地邊緣晃過,可卻沒有遇到一個鬼物,隻是碰到了些低級妖獸。

三人受益匪淺。

自翠雀林一行後,石蓬好像變成了南竹峰的常客。

這般的內門弟子其實基本都在皮影峰主峰的,哪有常來南竹峰的道理?

一日,傍晚。

汪素素悄聲道:“我聽說石師好像有份衣缽秘術,但他擇了許久誰都沒還傳呢。”

說完,她輕輕歎了口氣。

歎氣的原因很明顯。

之前皮影峰皮師眾多,還有呂弘,顧汝風這般的天才,可惜現在人才凋零,隻剩小貓兩三隻,真正的皮師已經沒幾個了。

石師這是沒得選,又大限將至,故而才選了擇親而授。

宋延道:“我也聽說過,不過這種事不能強求”

汪素素道了聲“也對”,次日越發討好石蓬。

可宋延卻覺得有些怪怪的。

再聯想到石師那句“他是我從死人堆裡救出來的,他的命是我的,你不必和他結交”,就更怪了。

石蓬的性格,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對於彆有用心的上位者來說,這是一顆不錯的棋子。

但若這是石師的安排,他能說什麼?

善意是把刀,若是注定刺出去,那就必定見血。但若是未曾刺到應刺之人,那麼總有一人要倒黴。

宋延不希望石師倒黴。

雖相見不多,見麵不語,但他依然記得那句“我知你心,你懂我意”。

知己難尋,亦師亦友,他希望石師能夠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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