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路問道：“那麼接下來，該輪到哪個間諜了？那個張衛？”
“沒錯。”秦素肯定道，“張衛的身份比阿菱高，是個執事，處理掉他，應該能獲得更多的修正值。”
“執事啊……”楚路感慨一聲，想起了秦素之前向他介紹過的那個間諜組織的層級。張衛這個執事，處於負責策劃具體行動的中層，在他之上，還有更為神秘、負責長期布局的司首，以及那居於、幾乎從不露麵的天樞。而像阿菱那樣負責執行臟活累活，隨時可以被犧牲的，則被稱為暗樁，是組織裡最底層的存在。
“那對付張衛的具體計劃呢？”楚路問道，“還是像這次一樣，守株待兔，等他自己送上門來？”
“基本是這樣。”秦素答道，“根據原作劇情的零星記載，張衛原本的計劃是利用他禦林軍右衛中郎將的身份，趁著負責宮廷宿衛輪值的機會，親自潛入你的寢宮進行刺殺。”
“他是禦林軍的實權將領，負責具體的班次調度和防務安排，能夠輕易掌握換班的規律，規劃出最隱蔽的潛伏路線。加上他本身武藝精湛，尤其擅長一種名為影子步的輕功，身法詭異，極難察覺。理論上，他確實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進來。”
“那他為什麼沒成功？”
“原作裡，他雖然製定好了周密的計劃，但似乎一直未能得到上級，也就是某個司首或者天樞的批準，所以遲遲沒有動手。但現在情況不同了，”秦素提醒道，“阿菱刺殺失敗，你又展現出了遠超預期的手段和智謀，組織內部必然會產生震動。張衛作為阿菱的直接上線，為了彌補失敗，或者說為了自保，很可能會不顧一切，提前執行他的刺殺計劃。”
“所以，我建議你暫時還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秦素總結道，“先確認他的動向，看看他是否真的會如我們預料般動手。一旦他有所行動，我們再針對性地設下陷阱反擊。反正有我在，可以隨時監視他。”
“好，就這麼辦。”楚路點頭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的兩日，總算是沒再發生意外。楚路靜觀其變，老老實實扮演好一個皇帝的形象。
而那場發生在養心殿上的風波，經過兩日發酵之後，得知的人也越來越多。
甚至連皇室宗學也不例外。
這一日，宗學課堂之上，負責授課的太傅講完今日的課業，便也忍不住提起了此事。
“陛下此番真是……真是深謀遠慮，膽識過人啊！”太傅撫須讚歎，“先是示敵以弱，誘使真凶再次出手，再一舉將其擒獲，環環相扣，當真精彩！”
“是啊是啊！最後那一下更是驚險萬分！聽聞那宮女凶悍異常，陛下竟能臨危不亂，輕易化解，可見陛下不僅有智謀，亦有常人難及的鎮定功夫！”旁邊一位旁聽的侍講學士也忍不住插話。
“最難得的是，事後陛下並未追究方大人、李大人等人的冒犯之罪，反而加以安撫，此等胸襟氣度，實乃明君之相啊！”太傅最後總結道。
學生們更是聽得心潮澎湃，尤其是那些原本就對皇室充滿敬畏的勳貴子弟，此刻更是與有榮焉。
柳佳佳也在其中，眼中滿是小星星，小臉蛋也因為興奮而紅撲撲的，心中讚歎父皇果然是最厲害的！
就在這時，一聲陰陽怪氣的譏諷響了起來。
“嗬，還深謀遠慮？”
說話的正是大公主薑妙顏。她支著下巴，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裡卻滿是輕蔑。
一眾人不由齊齊扭頭看向她。
“什麼將計就計，他哪有那麼聰明。說不定是自導自演，自娛自樂呢。”她慢悠悠地說道，“前些天還手忙腳亂，連個替罪羊都差點弄假成真，鬨得滿城風雨。這會兒突然就智擒真凶了？糊弄傻子呢。”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一臉崇拜的柳佳佳，眼中的嘲諷更濃：“還臨危不亂？那隻是一個宮女而已呀。一個大男人對個小姑娘拳打腳踢，還挺得意是吧？要不要臉？至於什麼寬宏大量……一看就是裝的，估計之後一直偷著樂呢。”
這番話陰陽怪氣，刻薄至極，在場眾人頓時都怒目圓瞪。
“大公主此言差矣！”一名勳貴子弟立刻站起身，麵帶慍色，“陛下乃天子，亦是您父！您怎可如此輕慢無禮，妄加揣測？此非孝道！”
“就是！”另一名學生也附和道，“事實俱在，陛下智勇雙全，化解危機，您卻隻憑臆想便口出惡言，莫非是心中嫉妒，見不得陛下英明？”
薑妙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笑死，本宮會嫉妒他這個老男人？你們這些倀鬼腦子還好吧。”
眾人臉色瞬間都黑了。
“大公主，慎言！”太傅終於開口，臉色嚴肅，“陛下行事自有其深意，豈是運氣二字可以概括？您未在現場，不明就裡，便如此刻薄評價，不僅有失公主身份，更顯得見識淺薄。何況，陛下寬仁待下方大人與李學士，此乃仁德之舉，您卻曲解為作秀，此等心態，未免過於陰暗了！”
侍講學士也緊跟著補充道：“大公主殿下，您上次在宮中行事已然有失分寸。如今正該潛心學習，修身養性，而非在此對君父評頭論足，散布無稽之談。您這般言行，簡直可恥！”
其他人也跟著應和。一時間，指責聲四起，學生、太傅、侍講學士，幾乎所有人一同開口。那聲音如同潮水般湧向薑妙顏，每一句都像是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臉上。
“我看大公主不是嫉妒陛下英明，是嫉妒柳郡主得陛下看重吧？自己親爹不疼，就看不得彆人父慈女孝？嘖嘖，真是可憐又可恨！”
“陛下寬恕臣子是作秀？那依大公主看，是不是非要陛下大開殺戒，才算真性情？您這想法，可真是與眾不同，難怪能做出那等毆打長輩、欺淩手足的孝順事來！”
“身為公主，不思為國分憂，不敬君父師長，整日裡搬弄是非，言語惡毒！我看您這皇長女的身份，真是白瞎了！”
…………
砰！
學堂裡忽然發出一聲大響。
一張桌案被猛然掀飛，然後轟地落地。
桌椅、筆墨、書本散落一地，巨大的聲響更是震得整個課堂都安靜了一瞬。
薑妙顏站了起來，她臉色變得鐵青，一雙眼睛因為憤怒和羞辱而瞪得溜圓，胸口劇烈起伏，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
“都給本宮閉嘴！閉嘴！閉嘴！”她指著眾人歇斯底裡地大喊，“一群蠢貨！瞎了眼的狗東西！你們算什麼玩意兒，也敢教訓本宮？！”
“再罵啊！再罵啊！誰敢再罵，本宮就扒了他的皮！”
她聲音尖利，麵目猙獰，那股子狠勁和毫不掩飾的殺意，讓先前還義憤填膺的眾人瞬間如墜冰窟。
太傅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看到薑妙顏那瘋狂的眼神，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整個宗學，鴉雀無聲。
薑妙顏見狀，臉上露出一絲猙獰而得意的冷笑。她掃視了一圈被她嚇住的眾人，仿佛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哼！一群孬種！”她輕蔑地啐了一口，隨後挺直腰板，下巴高抬，如同打了勝仗的大公雞，在眾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趾高氣昂地揚長而去。
但是離開之後，隨著那股子興奮漸漸消退，薑妙顏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
想到那些人對楚路那般崇拜敬仰的模樣，她就感覺一陣惡心。
隨後她打開聊天群，查看了一下副本劇情，上麵的描寫相當粗略，隻記錄了大致的劇情點，沒有任何細節。
她一邊看，一邊嘴裡嘟囔：“我怎麼可能說錯。那裡麵肯定有鬼，他才沒那個腦子，男人怎麼可能那麼聰明！”
可她仔細看了一遍，發現還真有禦膳房下毒一案這段劇情，眼裡閃過一絲失望。
“男頻的垃圾作者……”薑妙顏又麵露怨怒，“就喜歡把這些廢物男人寫得多麼英明神武！我呸！”
罵了幾句，她臉上的怒容越來越濃，然後在某一刻，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憤怒逐漸被一抹令人作嘔的醜陋陰險笑容所取代。
“說起來，距離上次大鬨一場，也過去好些天了……”她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惡劣的光芒，自言自語道，“是時候該開始下一段劇情了吧？”
說話間，笑容越發令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