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渢見元綾意已決,便不再阻攔,對方主動為了九幽請戰,不管怎樣她都應該感謝對方。她有意為元綾餞行,見對方風塵仆仆,衣裳都被劃出不少口子,便讓元綾隨她一同到偏殿來。元綾沒有拒絕,因為她也有事情想要交代給閻渢。
閻渢叫來了美酒,還讓侍女拿了幾套新的衣裳過來。
“你這身幾乎不能穿了,不知你喜歡什麼顏色,換一件吧。”
元綾看了一眼,既然她是要吸引火力的話,紅是最奪目的。重新穿起紅衣的元綾,讓閻渢和常青看著都有些恍惚,時間好像在回溯,回到了亥山還在的時候。
“知道你好酒,可惜我這裡沒有葡萄釀,湊合吧。”
閻渢與元綾兩人舉杯對碰,仰頭一飲而儘。
“有件事想交托你。”
“什麼事?”
元綾放下酒杯,把弦月的劍鞘遞到閻渢麵前:“要是我和弦月到最後都沒有回來,請你托人把劍鞘沉到絳山峰頂上的寒池裡,你以後有機會,也可以把埋在絳山裡麵的靈兵都挖出來。”
常青聞言整個人都愣怔了。
她何曾聽過夫人會提前交代這種事情…
“我不喜歡聽這些,還是等你自己回來再弄吧。”閻渢皺眉婉拒,沒有打算把東西接過來:“再說,我不會躲在這裡什麼也不做,前線風雲萬變,我未必能替你完成這些事。”
常青見夫人轉頭看向自己,連忙回過神來,把雙手收在身後,有種感覺她接了劍鞘的話夫人就回不來了:“恕常青無法替夫人你辦這件事,要是你不在,我也不想活的…”
元綾慢慢把劍鞘放下,兩人難得看到她外露情緒有幾分怊悵若失。
“九幽和衪界不是第一次開戰,很多年前我們沒有屈服也沒有輸,怎麼到今天,你竟對自己這般沒信心了?”
閻渢對亥山泠融竟會交代後事也感到很驚訝,真不像她的風格,難道是絳山弦月的事情給她打擊太大了?不過她換位思考一下,要是萬一慕白也出事了,她大概隻會比對方更失魂落魄。
元綾沉默不語,自從弦月不在後,她內心確實有些變化,有些事情她不想承認但卻無法不承認,但這些她自己心裡知道就好,隨意編了個借口:“許是…我老了吧。”
“現在的你,我更不放心你獨自一人闖進去了,要不還是與我們同行吧。”
元綾緊握手中的劍鞘,回想起千瘡百孔的絳山城,坍塌的房屋,消失的古莊,隻剩半身的城尉,泣血漣如的幸存者,還有很多來不及與親友告彆就消失在這世上的大家…
“…不,為了絳山三十萬多人,我也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元綾把劍鞘重新背到自己身上,收拾好她的情緒,回複她一貫的淡然:“我馬上起行,常青你們就跟著慕白聽他指揮,死守黑山的邊境。”
“等等。”閻渢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木盒,放到元綾的手上:“我這裡有一顆保命的丹心,送你旁身,但願你沒有用上它的一天。”
元綾打開看了一眼,隨即便收了起來:“謝謝。”
此行凶險,麵對分離,常青滿臉不舍,主動伸手抱著元綾。
她好想對夫人說千萬不要逞強,要是有不對勁一定要趕緊跑,但是最後說出來的卻是:“夫人,我們在這等你,一定一定要回來…”
…
待閻王主殿的門重新打開,走出來的隻有常青一人。
滕半香等人紛紛上前,問夫人的決策和去向。
“夫人有事先行一步,她讓我們留下,絕對要死守黑山的邊界,不能讓那些衪界人再踏進九幽了。”常青遵守元綾的叮囑,不要透露太多她的行蹤。
“為什麼不帶我們,是不是因為她要做的事情十分危險?”宋蔓說。
“常青你一定知道的,快告訴我們!”其中一名女侍抓著常青的胳膊焦急地道。
“夫人有自己的考慮,我們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步蔥冷靜地道。
“是啊,說不定我們去了也是拖後腿,乾脆不帶我們唄。”滕半香嘻嘻哈哈地開玩笑道。
“綾姐姐是不是已經出發去台山了?”有女侍似乎不太甘心被說自己能力不足而被留守黑山:“反正方向是一樣的,我們直接把敵人殺退,然後去台山與夫人會合吧!”
閻王主殿的門再次被打開,慕白和灰燁從內出來,前者似是聽到女侍的話,打趣道:“你們不會以為防守是一件很輕鬆的任務吧?我們要麵對的是衪界的先鋒,可能還會出現在天上飛的聖人哦。”
“天上飛…那我們就把他們打下來啊!”女侍說。
灰燁皺眉:“任何一位聖人都與你們的主子有一戰之力,你們自問確實有足以應對他們的能力?”
“宋姐姐之前一個人都打嬴了,我們如今還這麼多人呢。”
“阿萄,不要胡鬨。”宋蔓拉著還想說什麼的女侍後退:“他們說得沒錯,聖人不容小覷,輕敵是大忌。”
阿萄怏怏不平,隻好退到宋蔓的身後。
“慕山主,夫人讓我們聽你的,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常青說。
“半個時辰後,在東門集合,準備前往黑山邊界的永暝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