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司和皇城司在趙恒麵前相互攀咬，這件事是趙衻所料未及的。
能把雷敬都逼急了，看來殿前司是真的做事不留餘地，打算要把雷敬和顧千帆坑死啊。
隻不過他們雙方都沒有證據，自然不可能真傷到對方，但今天過後，皇城司和殿前司肯定會爭鋒相對起來。
剛剛看趙恒頗為憤怒，但心中卻未必像他表現出來的一般，畢竟殿前司和皇城司不和，才方便他製衡。
當然，殿前司主動開團皇城司，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太祖一脈和清流中的某些人快要坐不住了。
對於趙衻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
從皇宮出來，趙衻沒有去安業坊，也沒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蕭府。
“殿下不請自來，看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跟老臣商議？”
趙衻也懶得跟蕭欽言打官腔，直接開口道：“父皇今日召見本王，命本王暗中調查帽妖一案。”
“帽妖一案不是由皇城司和殿前司負責嗎？官家怎會讓殿下暗中調查？”
蕭欽言麵露驚疑，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看來官家也想要儘快消除帽妖一案的影響，殿下就是為了此事來找老臣？”
趙衻點點頭，淡淡道：“帽妖一案，針對的是誰，你我都心知肚明。”
蕭欽言沉默不語，過了一小會兒，才開口道：“殿下想怎麼做？”
“不管帽妖案背後的主謀是誰，他就是齊！。”
從電視劇裡的劇情來看，帽妖一案是由殿前司的那位崔指揮和柯政的弟子籌劃的，隻不過劇情裡並沒有說明，到底是柯政的哪個弟子，隻能確定是清流一脈。
不過，對這件事情，齊牧是清楚的，並且還加以利用，可見齊牧與此事脫不了乾係，哪怕他不是主謀之一，卻也不妨礙趙衻準備一棍子將他打死。
更重要的是，從趙恒讓他查清流的事情來看，趙恒恐怕知道清流和殿前司之間有勾連，否則以趙恒的性子，不會讓他借題發揮，深究下去。
蕭欽言眉頭一蹙：“殿下是想把所有事情推到齊牧身上？”
“有問題嗎？”
還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
蕭欽言心中無語，回道：“殿下，柯公離京之後，齊牧就是清流一脈的主腦，若是這麼快就除掉他，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再者，官家會相信嗎？”
他是想要權傾朝野不假，但畢竟剛剛回到京城不久，還沒有完全掌控局勢，齊牧他不放在眼裡，可他怕除掉齊牧後，會引起趙恒的懷疑。
作為皇帝，管家不可能看著他一人權傾朝野。
“蕭相，你不同意本王的計劃？”
“那倒不是，齊牧此獠確實可惡，但想要以帽妖一案扳倒他，隻怕沒有那麼容易，除非利用安國公……”
話沒說完，趙衻便打斷道：“太祖一脈的人不能動，這是父皇的意思。”
蕭欽言點了點頭，沉吟道：“那此事可不就不好辦了，殿下您可有萬全之策？”
“沒有。”
“沒有？”
蕭欽言驚愕的看著趙衻，原本見趙衻說的信誓旦旦，還以為他已經有了辦法，沒想到趙衻居然是這麼個答案。
趙衻表情不變，他當然有對付齊牧的辦法，不過他卻沒準備告訴蕭欽言，他來找蕭欽言，隻是來展現一下合作的誠意，順便給蕭欽言設個套，給趙恒提個醒而已。
不過想到電視劇中的劇情，趙衻突然笑道：“其實想要扳倒齊牧，也很簡單，隻要顧千帆願意幫忙，此事很容易就能辦成，我相信你應該很清楚，顧千帆和齊牧之間的聯係。”
蕭欽言確實知道，但他直接忽視了趙衻的提議。
開玩笑，顧千帆是他兒子，他可還想著讓顧千帆歸心自己，全力支持自己，怎麼可能為了一個齊牧，就把“大兒子”給賣了。
在蕭欽言心裡，顧千帆可比齊牧重要多了。
哪怕顧千帆現在並不親近他，但畢竟是他的親兒子，而且還是最有能力，最有前途的兒子，用顧千帆跟齊牧兌子，實在不值得。
“蕭相，你最好快一點，否則本王就按自己的辦法來辦了，還有，你若連這點事都解決不了，本王覺得咱們之間也沒必要合作了。”
直到趙衻離開，蕭欽言還處於沉思之中。
他感覺有些怪異，趙衻特意來找他一趟，但實際上卻又沒做什麼，那趙衻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等一下！
“韓王是怎麼來的？”
還能怎麼來，就坐馬車來的唄。
一旁的忠叔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回道：“應該從宮裡出來，就直奔相府來了。”
蕭欽言聞言，不由得哼了一聲：“他倒是好算計。”
彆看現在朝堂上，韓王黨和後黨鬨得厲害，好似水火不相容，但趙衻畢竟是劉婉的親兒子，沒有誰會懷疑後黨支持趙衻上位的立場。
至少，在外界看來是如此。
趙衻來過一趟蕭府，緊接著就是齊牧倒台，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其中是他蕭欽言搞的鬼，那麼清流的火力就會對準他這位剛上任的奸相。
更重要的是，齊牧一旦倒台後，朝中便再無可製衡他的大臣，再加上他又是跟趙衻一起聯手的，那麼官家會不會小心提防他？
這是肯定的，沒有任何一個皇帝，願意看到能威脅到皇權的朝臣出現。
忠叔沒看出來趙衻的算計，但他很識趣沒有多問，隻是說道：“相爺，既然韓王殿下有算計，那咱們可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啊。”
“他方才說，官家不讓動太祖一脈的人，也就是說並非他想要借此事動清流，而是官家想要對清流動手，隻是他選中了齊牧而已。”
蕭欽言說著，眼神中閃過一抹狠辣：“何況，齊牧也必須倒。”
他重回東京，需要一個地位夠高的人來立威，如今柯政已不在東京，那齊牧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還有，齊牧利用他兒子顧千帆，以及他此前和吳瑾秘密商談，其中的交易條件之一，就是扳倒齊牧，推吳瑾上台。
所以無論從哪方麵來看，他都必須要扳倒齊牧。
扳倒齊牧，是蕭欽言既定的計劃，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快到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蕭欽言很清楚，趙衻光明正大找來蕭府是在給他設套。
但這個套，他卻不得不鑽。
蕭欽言歎了口氣，擺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一個人想想。”
管家忠叔有句話說得對，不能讓趙衻牽著鼻子走，但如何才能不被牽著鼻子走，還需要仔細想想。
然而蕭欽言卻不知道，趙衻從始至終都沒有想要牽著他的鼻子走。
還是那句話，他之所以來找蕭欽言，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給趙恒提個醒，提醒趙恒當心後黨的勢力尾大不掉。
為此，他甚至不惜自己被趙恒猜忌。
而趙衻真正要做的事，是借此事打擊朝中的主和派，不論清流還是後黨，都在他的打擊範圍之內。
時光匆匆，轉眼三日過去。
蕭欽言來了韓王府，不同於趙衻的光明正大，他來得偷偷摸摸。
韓王府書房。
“你是說，你準備以身涉險，誘惑齊牧等人來刺殺你？”
從蕭欽言口中得知了他找自己的目的，趙衻有些吃驚，但並不意外。
畢竟在電視劇情裡，蕭欽言就用過這一招，隻不過用得有些過火，差點害了顧千帆的性命。
他出現，使得劇情改變了不少，但蕭欽言居然還準備用這招，有些出乎了趙衻的預料。
蕭欽言笑道：“那幫人藏的很深，可若是他們有機會取老臣的性命，老臣相信，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蕭相，你就不怕出現意外，聰明反被聰明誤，丟了自己的性命？”
蕭欽言一笑：“所以老臣才來找殿下您啊，有殿下鼎力相助，老臣相信一切都不是問題。”
趙衻也笑了：“你就這麼相信本王，不怕本王將你賣了？”
“殿下能問出這個問題，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蕭欽言露出自信的微笑：“跟老臣合作，對殿下您才是最有利的，這個賭，老臣還是願意賭的。”
當然，這隻是場麵話，他當然不可能完全相信趙衻，找趙衻隻是多上一道保險，他自己在暗地裡還有其他的安排。
趙衻很清楚蕭欽言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他還是答應了。
翌日，夜。
內城河畔，趙衻一身黑衣站在橋上，在他身旁站著同樣一襲黑衣的親兵統領劉晟。
“人都已經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若是蕭相真遇到危險，我們的人便會出手。”
趙衻答應派人暗中保護蕭欽言，而這一切都是由劉晟去安排執行的。
“殿下，蕭相此人，據說風評不太好，他……”
趙衻一臉無所謂的打斷道：“他風評好不好，跟我們沒關係，我跟他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他有他的野心，我也有我的目的，除非他腦子壞了，否則不會跟我翻臉，也不敢跟我翻臉。”
朝堂之上，沒有所謂的好人壞人，有的隻有利益，這一點他比誰都看得明白。
今夜的行動，是蕭欽言以身為餌，專門為清流設下的陷阱，一是讓幕後黑手主動動手，暴露自己；另一方麵則是為了讓他大兒子顧千帆歸心，顧千帆對他來說，可是十分的重要。
趙衻知道蕭欽言的目的，這對他而言，也是有利無害，所以也就順水推舟了，而他所付出的，也不過是派出一隊人馬保護蕭欽言罷了。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河岸兩側的人明顯比以往少了許多，處處都透露出一種古怪的氣息。
“殿下，顧副使來了。”劉晟低聲說道。
趙衻自然也看到了，顧千帆跟蕭欽言彙合到了一起，兩人正說著話。
“好戲要開場了，走，我們先隱蔽起來。”
如此大好的刺殺蕭欽言的機會，那些人自然不可能錯過，跟原劇情一樣，在蕭欽言和顧千帆上船後沒多久，同樣隱藏在暗處的黑衣殺手，從四麵八方襲來。
河中心，蕭欽言所乘坐的大船立馬就成了活靶子，殺手們瘋狂從河兩岸衝向河中心的大船。
此舉，在河岸兩邊引起了很大的混亂，行人驚恐的四散開來，但也有一些好事的膽大之人，站在不遠處觀望。
廝殺，一觸即發！
這個世界的武力值雖然不高，但這種搏殺也是驚險萬分。
趙衻站在暗處看著，遠處船上的蕭欽言和蕭謂父子，在顧千帆的保護下，隻能勉強自衛，顧千帆雖然武藝高強，可對方畢竟人多勢眾，很快就陷入了被動，身上多處受傷。
劉晟平日負責跟顧千帆聯係的人，跟顧千帆相處的不錯，現在看到顧千帆受了傷，不禁有些著急。
“殿下，顧副使快撐不住了，我們要不要動手？”
趙衻扭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人家當爹的人都不著急，你急什麼，再看看。”
他可不信蕭欽言會將所有的安保交給韓王府，暗中肯定有蕭欽言安排的人，所以他準備再等等。
可讓趙衻沒想到的是，哪怕顧千帆好幾次都險象環生，蕭欽言都沒有要動的意思。
再次看到顧千帆險象環生，趙衻終於開口了。
“蕭欽言這老東西還真夠狠的，顧千帆不能被重傷，讓他們動手吧。”
劉晟了然，當即吹了一聲口哨。
然後，隻見一群黑衣人從岸邊和水裡衝上了船，對那些圍攻蕭家父子的黑衣殺手展開了圍殺。
這些黑衣人各個武藝高強，且配合默契，殺手的數量雖然在他們之上，但依舊不是他們的對手，再加上毫無防備，一時間被殺的七零八落。
可以說，兩方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
“走吧。”
看到這裡，趙衻已經沒有繼續看下去的欲望，帶著劉晟離開了現場。
因為有韓王府的相助，顧千帆並沒有像原劇情裡那樣遭受重創瀕死，現在隻是受了點傷，沒有什麼大礙。
所以刺殺一事發生後，顧千帆告彆了蕭欽言和蕭謂，悄悄來了韓王府。
韓王府書房，看著正包紮外傷的顧千帆，趙衻笑道：“顧副使，今夜力保蕭相不退，這麼大的功勞，升職近在眼前，本王先恭喜你了。”
顧千帆苦笑了一下，結果牽動傷勢，嘴角又忍不住一抽：“今晚若非項參軍他們出手，微臣恐怕不死也要重傷，多謝殿下！”
不得不說，顧千帆的直覺還真夠準的，在原劇情中，他還真就重傷了。
趙衻搖頭笑了笑：“今夜蕭相以身為餌，除了想要釣出一些人外，也是為了讓你獲得一份功勞，現在你保他有功，他肯定會舉薦你接掌皇城司，你是怎麼個想法？”
顧千帆沉默了一下：“微臣不想繼續待在皇城司，甚至不想留在東京，但若殿下需要，臣也可以留在皇城司。”
“你想外調？”
“是有此想法，遼人那邊不安定，臣想去邊關。”顧千帆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殿下，我們今日抓到了一個遼人奸細。”
趙衻點點頭：“嗯，我知道。”
“知道？”
顧千帆一驚，要知道他們今日下午才抓到的奸細，除了他身邊幾個親近的人之外，彆人根本不知道，趙衻是如何知道的？
“你們抓的奸細，本就一直在王府的監視之中。”趙衻解釋了一句，沉吟道：“奸細的事情先不提，你想外調，恐怕還需要等一段日子，本王對雷敬另有他用，皇城司需要你掌控一段日子。”
顧千帆點點頭，隨後猛然醒悟過來：“等等，殿下，您說雷司公也是您的人？”
“很意外嗎？”
顧千帆老實的點了點頭：“是很意外。”
在他看來，雷敬就是一個能力不足，隻會溜須拍馬，且貪贓枉法，一心想往上爬的牆頭草而已，卻不想雷敬竟然是趙衻的人。
能被韓王看重，也就是說雷敬所表現出來的都是裝的？！
這……雷敬藏的可真夠深的！
顧千帆感慨的同時，內心也有些高興，畢竟趙衻將雷敬這麼深的暗子都告訴了他，也就代表著他正式成為了韓王府的一員。
趙衻笑了笑：“雷敬早在十年前就是我的人了，今夜過後，他要去邊境查邊軍中的一些蛀蟲，畢竟他名聲在外，最適合當臥底，總之得委屈你等一段時間。”
顧千帆心中大為震撼，一臉肅然道：“為了大宋，為了殿下，雷司公甘願背負罵名，臣不過是在皇城司多待一段日子而已，何談委屈？”
然而，顧千帆沒想到的是，他這一等就是整整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