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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變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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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獄站在名為“濱城花園”的小區大門外。

小區大門兩邊都是商鋪,有房屋中介、水果鋪、奶茶店、便利店……

人行道上停了自行車、電瓶車,路邊停車位上則停滿了汽車。

這是一個在中國國內隨處可見的普通小區,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隻看這個小區的周邊環境,可能也想象不出來中國足球的青訓教父許東方就住在這裡麵。

提著一箱牛奶和一個果籃的楚獄站在大門外,眼睛望向大門裡。

很快他就在大門後麵看見了一個長相酷似恩師許東方的男人,那是許東方的兒子許海洋。

看見許海洋,楚獄抬起手來,對他招手。

對方看見之後,也抬手回應。

兩人一見麵,楚獄就問:“許指身體還好吧?”

“挺好的,比剛做完手術那會兒精神多了。”許海洋回答之後又笑著說:“沒想到你還專門跑來看他。”

“知道許指前段時間動手術,我就想著要來看看他了。”

“我爸聽說你要來,很高興……”

兩人邊說邊往裡麵走。

小區外麵看起來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區,裡麵看起來也同樣普普通通,在中國大中小城市裡隨處可見。

他們一路穿過花園綠地、公共健身器械,以及兒童遊樂區。

最終走進了一幢電梯高層。

小區無論外麵、裡麵都很普普通通,樓裡也一樣,並不是什麼一梯一戶的大平層,而是兩梯四戶的普通布局。

電梯左右各有兩戶,兩人出了電梯,楚獄跟著許海洋出門熟路的向右拐,就來到了他恩師許東方的家門口。

許海洋為他開了門,楚獄便看見已經在門裡等著他的許東方許指導。

當年一言九鼎、說一不二,隻一個眼神就能讓小球員們老實下來的“中國足球青訓教父”,如今卻隻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佝僂著身軀,臉上帶笑的看向楚獄。

“許指導!”見狀楚獄連忙加快速度主動迎上去。

而許海洋則站在一邊,給他讓路。

握住自己恩師的手,楚獄主動關心道:“您身體怎麼樣?”

“嗐,死不了。”老頭兒擺擺手,顯得非常豁達。

然後問楚獄:“你怎麼想著來看我了?”

“許指導您這話問的,您做手術的時候,我就想來看看您了。當時沒來,就是怕打擾您休養。”

楚獄攙扶著自己的恩師走到了客廳裡的沙發,一轉身就看到掛在牆上的一件藍色球衣,上麵印著球衣主人的名字和號碼:

wang

99

是王烈的泰恩球衣!

楚獄有些意外地注視著這件球衣,許東方見狀就解釋道:“之前我動手術的時候,王烈托他的國內經紀人送過來的。”

楚獄再仔細一看,發現白色的號碼上寫著:

“祝許指導早日康複,身體健康!”

落款是“王烈”。

真是王烈送來的,楚獄更意外了:“他竟然給您送球衣……”

許東方笑嗬嗬地說:“我也沒想到,但既然他送了,那我就收著。”

許東方也是王烈青訓時期的“恩師”,但因為當初離校的事情,雙方鬨翻了,關係僵了很多年。

直到王烈的父親去世,許東方專門前去吊唁,雙方的關係才有所緩和。

不過也隻是有所緩和,絕對沒有楚獄和許東方這麼親近。

最起碼,王烈和許東方並不來往。

所以楚獄才會驚訝於王烈竟然會送球衣給許指導。

他之前可沒這麼乾過啊!

許指導卻似乎並不糾結於此,他笑嗬嗬的招呼楚獄坐下,還讓自己兒子去給楚獄泡茶。

看著眼前這個臉上始終掛著笑容的老人,楚獄在心裡感慨——誰能想到這個慈祥老人之前可被稱為“魔鬼教練”呢?

當年王烈和東方足校鬨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站在了東方足校的對麵,因為許東方許指導也是一個風評複雜的人啊……

有不少人是真的相信如果王烈不擺脫東方足校,許指導是會廢了王烈的。

許指導在中國足球的青訓工作了這麼多年,當然培養出成功的球員,但也有很多少年天才並沒有在他這裡踢出來。

足球本來就是一個高淘汰率的運動,再加上許指導說一不二的性格,和老式家長做派的管理方法,也讓很多人把那些少年天才的隕落都歸咎到了許指導粗暴的管理方式上。

現如今,曾經的“魔鬼教練”樂嗬嗬地坐在王烈贈送的球衣下麵,楚獄覺得眼前這一幕實在是過於……魔幻。

“我看了你前天的采訪,你說你打算參加明年的世界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一次明確表達這個意思吧?”

楚獄愣神的功夫,許東方已經和他聊上了。

聽見這個問題,楚獄連忙點頭:“對,是第一次。”

得到弟子肯定的回答,許東方笑起來:“我記得你之前選擇回國踢球時,說自己隻是為了葉落歸根,想要在自己職業生涯最後階段好好享受足球。你小子話說得好聽,但其實就是養老……”

楚獄被自己的恩師揶揄,也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因為當初他決定回國內踢球的時候,許指導是勸過他的,勸他繼續留在歐洲,哪怕不能在五大聯賽踢球,隻要是在歐洲踢球也行。

但他沒有聽許指導的,而是堅持要回國。當時他確實對於自己還能否留在歐洲踢球沒有信心。

許海洋又問:“怎麼你現在又想再踢一屆世界杯了?”

“我覺得自己最近狀態還可以……”楚獄找了個合情合理的借口。

不過恩師許東方還是看出了他真正的原因:“是受到王烈影響了吧?”

楚獄笑笑,沒有辯解,算是默認了。

許東方調侃道:“沒想到你都能被王烈影響,可真是奇怪,哈!”

楚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可能是因為他轉會去泰恩之後表現實在是太逆天,把我嚇到了吧……”

“把你嚇到了,你就想要踢世界杯了?邏輯上說不通啊,楚獄,你是這麼糊裡糊塗的人嗎?”許東方雖然已經八十四歲了,但腦子卻還清醒,一眼就看出了楚獄的理由說不通。

麵對老師的追問,楚獄隻好無奈地向他承認:“其實是王烈鼓舞了我……”

許東方注意到楚獄的用詞:“‘鼓舞’?”

楚獄點頭:“嗯,鼓舞。所有人都在說他不行的時候,他卻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三十八歲的他還能這麼拚命,我比他年輕三歲,又為什麼做不到呢?我就這麼想著,在訓練和比賽中都以王烈為榜樣來要求自己,結果狀態一直保持到了現在。於是我就想……說不定我還有機會參加明年的世界杯呢?”

在楚獄講述的過程中,許東方臉上一直帶著笑容。

聽完楚獄說的之後,他笑著搖頭:“把王烈當榜樣……這話在以前你的你嘴裡可說不出來啊。”

所有人都知道楚獄和王烈的私人關係並不好,兩個人沒有公然為敵,已經足夠說明他們倆都是很有職業道德的球員了。

楚獄低下頭苦笑:“我隻是……突然有些佩服他了。”

許東方臉上的笑容出現了一絲錯愕,他被楚獄的用詞給嚇到了:

“佩服?這可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啊……”

楚獄點頭,很坦率地說道:“我以前很看不慣他的做派,覺得這個人是個自大狂。他在很多事情上的做法我都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他的性格。不過最近這半年多,我倒是對他的所作所為越來越理解,也越來越佩服了。”

“因為他絕境翻盤的表現?”

“對。我是真沒想到他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重新爆發……有很多人都在分析他為什麼還能翻盤,我卻覺得這可能是對他二十年來所堅持的回報。他身上原來那些讓人討厭的東西,現在看來,反而成了讓他翻盤的重要原因。”

許海洋樂嗬嗬地說:“嗬,可是同樣的東西,在半年前,還被認為是他導致他失敗的原因呢……”

“那些人說的也沒錯。本來萬事萬物也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根據形勢不同,好的可以變成壞的,壞的也能變成好的。這倒沒什麼。但我覺得王烈最了不起的地方在於,哪怕在他被全世界質疑、嘲笑的時候,他還能咬牙翻盤。我最佩服他的就是這一點。”楚獄在這麼說的時候,臉上表情自始至終都是很認真的,並不像是在揶揄戲謔王烈。

“因為我自問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佩服他,也有些羨慕。隻是原來我一直都不承認,直到最近半年我才終於能夠麵對自己的內心了……現在想想,我以前對他的討厭,可能有很大部分來自我的嫉妒心。”

無論是許東方,還是許海洋,兩個人在旁邊都聽的目瞪口呆。

就算是楚獄的恩師,自認對他很了解的許東方,也沒想到楚獄能夠這麼說。

這也太貶低自己了吧?

他安慰勸導:“不至於,不至於。王烈那性格,不喜歡他的人很多,難道這些人都是出於嫉妒心理?”

楚獄搖頭拒絕了恩師的好意:“我不知道彆人是因為什麼討厭他,但我自己確實是因為嫉妒心。”

楚獄說的這麼篤定,許東方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

楚獄並沒有在自己恩師家中待多久,他甚至連飯都沒吃,和恩師聊了兩個小時後就離開了。

把楚獄送走後回到家中的許海洋,看見爸爸還坐在沙發上,就對爸爸感慨道:“楚獄說要以王烈為榜樣……我怎麼覺得這世界變得有點陌生了呢?”

許東方嗬嗬笑:“這不是挺好的嗎?世界都在變化,如果人不變,豈不是會被時代所淘汰?按理來說,無論是王烈還是楚獄,他們都在自己職業生涯的末期,是應該被淘汰掉的球員。但現在他們卻都狀態出色,不就是改變帶來的嗎?”

兒子本來想要和自己的爸爸頂一下嘴,質疑王烈改變了什麼。

結果一抬頭就看見了爸爸背後牆上的那件藍色泰恩球衣,到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

要說改變,那王烈的改變才是最大的……

許海洋看著那件球衣問道:“爸,你說王烈給你送球衣,算是跟你和解嗎?”

“和解?”許東方也回身瞥了一眼牆上的球衣,“我們不是早就已經沒啥了嗎?”

“那你們也沒有就多親近啊?”

“又不是每個人都得親近。”許東方搖搖頭,“我和王烈那小子的性格就注定了親近不了。以前他在學校的時候就這樣。”

許海洋歎了口氣又問:“爸你會不會因為當初沒有同意他出國踢球而後悔?如果當初你同意了,那你和他的關係到現在也還能算是咱們中國足壇的一段佳話呢……”

“那個時候我不可能同意的。”許東方搖頭,“他當時身體正好在飛速發育期,如果留在我身邊,會得到更好的保護。但去了歐洲,為了能夠出人頭地,以他的脾氣,一定會在每一堂訓練課和每一場比賽中都拚命。但是那個年齡,太拚命不見得是好事……”

許海洋知道自己的爸爸不是為了給自己辯解就胡說八道。

因為其實在王烈非要出國踢球的八年前曾經發生過一起悲劇:

戴東辰,是在王烈之前,中國足壇備受關注的天才少年。

許海洋的爸爸許東方當初也是想要將這位天才少年招進東方足校的。

但戴東辰選擇了直接去國外踢球,並且順利加入了德國一家頂級聯賽俱樂部的青訓。

憑借出眾的天賦,他在這支德甲俱樂部的少年隊中很快就站穩了腳跟,甚至一度戴上了隊長袖標。

但就在大家對他寄予厚望之際,他卻在十六歲的時候遭遇了一次改變他命運的重傷。

這次重傷其實就是戴東辰在身體發育期,由於身體素質還沒跟上訓練強度導致的。

重傷讓戴東辰遠離球場足足一年半,傷愈之後的他也失去了靈氣和狀態,泯然眾人。後來在歐洲低級彆和中國低級彆聯賽流浪,都一直沒能取得成功,最終在二十九歲的時候就掛靴退役,並沒有將他的足球天賦兌現出來。

“傷仲永”的前車之鑒就在八年前,父親堅持不讓王烈出國踢球,也肯定是擔心王烈重蹈戴東辰的覆轍。

戴東辰在受傷之後曾經說過,去歐洲踢球壓力很大,為了獲得機會,他必須付出比其他隊友們更多的努力。

大家隻看見了他在歐洲俱樂部青訓中出場比賽、表現出色的風光,卻不知道他背地裡付出了多少努力,又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這種壓力讓他一天都不能休息,身心俱疲,最終遭受重傷也就不意外了。

後來王烈連續兩年遭遇同一個膝蓋部位的重傷,也多少印證了父親的擔心。

當時全世界都認為王烈的球員生涯已經結束了,因此不能說父親的擔心是“杞人憂天”,是“惡意詛咒”。

隻是他父親也沒想到後來王烈就像是脫胎換骨一樣,再也沒有受到嚴重傷病的困擾,職業生涯一飛衝天。

這是他父親誤判的地方,可是回到那個時候,這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想到呢?

隻能說王烈和他爸爸之間算是兩敗俱傷,因為那件事情兩個人都被罵了很多年。而那些罵他們的人中絕大部分其實並不知道真正發生了什麼,也不會設身處地公正客觀的進行評價,都隻是發泄情緒而已。

無論是王烈,還是他爸爸,都很難說究竟誰對誰錯。

他歎了口氣,感慨道:“性格決定命運……”

他爸爸、王烈,都是如此。

許東方聽見兒子的感慨笑了起來:“對嘛,性格決定命運。有些事情是改不了的。我還是不會讓王烈出國踢球,而王烈也肯定還是寧肯賣掉家裡房子也要出國踢球。有些事情一早就決定好了的,改不了。現在這樣其實也不錯了,你看他還給我送球衣了呢。”

兒子聞言看向牆上掛著的那件球衣:“我還是不太理解,王烈怎麼突然就給你送球衣了呢?他以前可沒乾過這事兒……”

許東方沒有回應,他隻是笑嗬嗬地坐在王烈的球衣下方。

※※※

王烈在臥室中收拾行李,為明天出發去國家隊做準備,然後突然問身邊的妻子唐星梅:“琦琦這學期的家長會是什麼時候?”

唐星梅有些奇怪丈夫會關心這個問題,但她還是回答了:“期末考試完的一個星期,怎麼了?”

“啥時候期末考試?”王烈又問。

原本在刷手機的唐星梅秒答:“六月十九日考完。”

王烈點頭:“可以,時間不衝突。”

唐星梅很奇怪:“什麼時間?”

“家長會時間和我國家隊比賽時間不衝突啊,期末考試是六月十九,比賽六月二十,家長會在考完試的一個星期後,正好錯開了。”王烈解釋道。

“錯開咋了?”

“期末的家長會,我去。”

本來在刷手機的唐星梅扭頭,瞪大眼睛看向丈夫,她一句話都沒說,就隻是這麼目瞪口呆地看著王烈。

“乾嘛啊?”王烈問這麼看著自己的妻子。

“我才要問你乾嘛啊!”唐星梅有些激動,“你抽什麼風了?!”

王烈雙手一攤:“作為爸爸,去參加自己孩子的家長會怎麼能是抽風呢?”

“你之前不還都不許琦琦對外說你是他爸爸嗎?”

王烈有些不好意思:“那是以前。以前我還不讓你們去現場看球呢……”

“是啊,為了我們的安全……”

王烈擺手打斷了妻子的話:“我想通了。明明就是我的孩子,為什麼我們還要遮遮掩掩,就好像是私生子一樣。你們也一樣,都是我的家人,為什麼不敢光明正大的展示給公眾?哪怕不到處宣揚,卻也不應該刻意隱瞞……”

在王烈這麼說的時候,唐星梅就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一直看著他。他說完之後,也依然沒有說話,還是這樣看著他。

王烈被她看的受不了了,就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唐星梅搖頭:“沒有,我想確認一下你還是不是我老公。”

“光看怎麼能看得出來?你得親身體驗啊……要不你現在驗驗貨?”說著王烈就要脫衣服。

惹得唐星梅一巴掌拍掉了他解扣子的手,同時嗔道:“正經點兒!”

王烈哈哈大笑。

笑聲中唐星梅感慨道:“這半年來,你變化很大……”

然後不等王烈回應,她又繼續說道:“不過從巔峰一下子掉到泥潭裡,看透人情冷暖之後,有這樣的變化也正常……”

王烈連忙點頭:“是啊,很多事情看透了,心態也就不一樣了。”

他心態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但卻並不是因為看透了很多事情,而是那個詛咒一樣的副作用在他身上消失了。

在這賽季結束前,他心裡其實一直都挺在意這件事情的——副作用真實存在,是不是因為這他的“非凡之心”真的是那個神棍賜予他的?

但在副作用消失之後,他依然帶領一支“雇傭軍”拿到了下賽季歐冠資格,讓他確信自己的強烈的好勝心是與生俱來的,而不是任何人給他的。

那個時空旅行者給他的“非凡之心”增強了他的好勝心,也不代表他就沒有屬於自己的“非凡之心”。

現在的他依然爭強好勝,但他對身邊人卻要更寬容了。

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他也樂於發生這樣的變化,而不會因此就覺得自己不再是從前的自己。

唐星梅看著丈夫溫柔地說:“但不管是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我都喜歡。”

她擔心丈夫會內疚自責,會有心理落差,於是才補了這麼一句。

對於妻子的善解人意,王烈用擁抱表達了感謝。

被丈夫摟在懷中的唐星梅仰頭問他:“那以後我可以帶孩子們去現場看你比賽嗎?”

“當然可以。”王烈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接著皺眉道:“可惜下場我們和朝鮮的預選賽是客場,否則你們都可以去現場看球。”

“倒也沒有這麼著急……”唐星梅笑了。“你先去參加琦琦的期末家長會吧!我有點期待那一天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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