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瑾軒看見右後衛方濤在邊路拿球的時候,他立刻就從大禁區肋部跑向大禁區線,去接應這位和自己一起替補出場的隊友。
方濤也注意到了柳瑾軒的動向,他就是在等柳瑾軒上來接應。
於是他立刻把足球傳給後者,然後再加速從邊路向底線斜插,同時對柳瑾軒大喊:“傳!”
其實他不喊這一句,柳瑾軒也知道該怎麼做。
麵對方濤的傳球,他甚至都沒有停球,直接用右腳腳內側把足球斜著往方濤衝刺的前方推去。
就像是高爾夫球的推杆一樣。
完成傳球後,柳瑾軒轉身跑回禁區。
原本跟著他的朝鮮後腰韓秀俊此時已經完全被斜插底線的方濤所吸引,根本沒管柳瑾軒的動向。
不隻是韓俊秀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柳瑾軒身上,禁區裡的其他朝鮮球員也是如此。
畢竟和譚興昌、王烈這樣成名已久的球員來說,首次代表國家隊出場的十九歲小將,實在是無名小卒一個,傻子都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優先防守誰。
方濤最終在底線附近追上了足球,朝鮮隊的左後衛在他身後乾擾他,同時韓秀俊也快殺到他跟前了,留給他操作的空間其實並不大。所以方濤沒有猶豫,直接倒地掃傳,送出一腳倒三角傳球。
目標是扛著中後衛上來接應他的中鋒譚興昌。
譚興昌身後還扛著朝鮮的中後衛鄭光大。
就算接到球也很難形成射門機會。
柳瑾軒見狀大喊一聲:“譚哥!”
他提醒譚興昌注意自己的位置,他就在譚興昌的斜對麵。
譚興昌在接球前就在扭頭觀察,也確實看見了柳瑾軒。
於是他把方濤傳來的球直接敲給了柳瑾軒!
原本防守譚興昌的朝鮮中後衛鄭光大在他傳球的同時,果斷繞開這位中鋒,向柳瑾軒撲來。
柳瑾軒掄起左腳,似乎要迎球直接射門。
鄭光大見狀立刻做出鏟截堵槍眼的姿態。
結果柳瑾軒這隻是個假動作,他的左腳落下來沒有射門,而是用外腳背將足球輕輕撥向中路,同時迅速跟上。
“柳瑾軒!漂亮!!”
在點球點附近追上足球的柳瑾軒再次掄起左腳做射門狀,企圖晃倒第二名朝鮮後衛,但這次效果沒有上次那麼好,對方隻是雙手背在身後,用身體正麵封堵,並沒有扔掉重心。
他隻能再次用左腳外腳背撥動足球。
可是禁區裡空間“寸土寸金”,怎麼可能讓他一直這麼帶下去呢?
所以看見柳瑾軒第二次撥開足球後,朝鮮隊長李成明就果斷扔下防守的王烈,衝向足球。
經驗豐富的他已經從柳瑾軒兩次掄起左腳卻沒有射門的舉動上猜出來這小子可能不會用左腳射門!
他一個箭步就殺到了足球跟前。
同時柳瑾軒看見李成明有些慌神,他試圖用左腳把足球扣回到右邊,卻沒有控製好,腳尖把球捅到李成明的腿上反彈出去……
眼看著失去對足球的控製,柳瑾軒遺憾又不爽地大叫一聲。
※※※
“我日!!”
柳瑾軒現在隻要想起自己在比賽中錯過的那次機會,就還是會忍不住罵上一句臟話。
哪怕比賽早就結束了,這個時候的他已經隨隊從朝鮮飛回了國內。
距離比賽已過去了兩天……他還是會時常想起那個球。
其實當時在比賽中他反而還沒有想那麼多,錯過那個球後他很快就投入到比賽中,壓根兒沒空去後悔。
等比賽結束之後,他有更多的時間來複盤自己的首場成年國家隊比賽,又看了網上那些評論,才就越發心痛。
他錯過了自己職業生涯的首個國家隊進球啊!
同樣是左腳,王隊用左腳完成了一腳世界波,自己的左腳卻連射門都不敢……
其實當時那種情況,他也可以用左腳蒙一腳,雖然十有八九會打飛……但總是有可能進球的。
那為什麼自己沒這麼做呢?
因為他是真的對自己的左腳射門沒有信心,總是想要調整到右腳來射門。有時候這甚至都不是有意為之的,而是下意識的舉動。
他明明是個右腳將,卻要打左邊,不就是因為可以內切後用右腳射門嗎?
本賽季他在俱樂部踢了十輪比賽,打進九個球,這九個球裡一個是頭球破門,剩下八個球全都是用右腳打進的。
具體到進球方式,有四個球是他在左路內切後橫向盤帶,拉開射門空間和角度後起腳破門的。重山當地媒體和球迷們甚至管禁區左邊到左肋再到罰球弧這一帶叫“柳氏走廊”……
他自己也在無形中養成了“路徑依賴”。
也幸虧這場比賽自己上場的時候,中國隊已經三球領先對手,更是牢牢掌控局麵。
要是換成上半場那種情況,他獲得這麼一個機會,卻沒有把握住,隻怕會在賽後被罵上熱搜。更可怕的是國家隊恐怕也會對自己暫時關上大門。
現在得益於中國隊四球大勝朝鮮的結果,賽後沒有太多人批評他錯失機會的表現。大家提起也隻是為他感到可惜,並不覺得是什麼不得了的大問題。
媒體和球迷們討論的焦點都在中國隊的新戰術和新陣型上。
但柳瑾軒卻沒有因此感到輕鬆。
相反,從比賽結束後到現在,獨處時他都會情不自禁的皺起眉頭,內心有一種很緊迫的不安和焦慮。
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左腳相比右腳弱很多,他還有意識地練過左腳。
但他覺得練到能送出靠譜的傳中就行了。
本賽季他也確實用左腳完成過一次助攻進球的傳中,他當時還挺為自己在左腳上訓練的成果感到高興和滿意的,覺得照這麼下去,自己的左腳一定會越來越好。
結果來到國家隊見到王隊的第一麵,王隊就讓他加強左腳的射門能力。
其實他當時聽了王隊的建議,但又沒完全聽進去。
他明白自己確實應該練習左腳射門能力,隻是沒那麼迫切,他才十九歲,有的是時間來練習,尤其是回到俱樂部之後。
但誰能想到在自己第一場成年國家隊的比賽中,他就獲得了一個用左腳射門便能極大概率得分的機會呢?
他現在就一個感覺,想要立刻飛回重山千帆俱樂部的訓練場,然後開始練左腳射門!
一秒鐘他都不想耽擱,每多耽擱一秒鐘,他就有濃濃的負罪感和緊迫感,總覺得自己好像會因為少練了這麼幾天的左腳,就錯過國家隊,也錯過了王隊所描述的那個“偉大事業”。
作為王隊的粉絲,柳瑾軒對王隊的成長經曆如數家珍,非常熟悉。
王隊也曾經有過一段左腳不會射門的尷尬期:
王隊第一次參加國際大賽,是以u17國少隊主力的身份參加2015年智利世少賽。
當時他也是一個右腳打左邊的球員,擅長內切後用右腳射門得分。
不過當時的王隊比現在的他更差,因為彼時王隊連用左腳傳中都做不到,在左邊路需要他傳中的時候,都必須扣回到右腳來。
但當時沒人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沒人批評他左腳太差,更沒有人建議他練習左腳射門。
畢竟王隊那會兒在同齡人裡有超強的得分能力,教練也不會把一個得分手限製在邊路,就為了讓他傳中,助攻隊友……
可是等王隊來到國青隊的時候,他就已經可以用左腳射門得分了,雖然還是不如右腳熟練,雖然得分率很低。
再然後……當王隊從法甲博恩俱樂部轉會去西甲豪門巴塞羅那競技時,西班牙媒體介紹王隊技術特點,都說的是“他沒有逆足,左右腳全能”。
西班牙媒體可沒有瞎說,無論是在博恩俱樂部,還是在國家隊裡,王隊已經有大量的左腳進球了。
不少從那個時候才關注王隊的新球迷們,甚至不知道王隊是個右腳將……
不過王隊並沒有滿足於“左右腳全能”,他在巴塞羅那競技時,還開發出了頭球得分的能力。
轉會去索福聯之前,他正在苦練自己的任意球技術。
現在他是當今足壇現役中頭球進球最多的球員、任意球進球最多的球員,更是總進球數最多的球員。
他就這樣一步步把自己打造成了個全能的得分機器。
王隊說在接下來這一年時間裡,每個人都要努力讓自己變強。
想要做到這一點其實並不容易,因為很多人並不認為自己需要變強,也不知道自己該在哪方麵變強。
柳瑾軒覺得自己來一次國家隊,最起碼找到了變強的方向,也有迫切想要變強的動力。
先定一個小目標吧,在這一年時間裡把自己的左腳射門能力練上去,多用左腳進球,進更多的球!
※※※
在首都國際機場的t2航站樓裡,蘇巨、池震和嶽航三個從國青隊到國家隊都在一起的好友在這裡一同候機。
他們三個人要乘坐不同的航班,去不同的城市,登機口都不一樣,所以選擇了一個位置相對居中的休息室。
國家隊比賽已經結束,俱樂部的報到日是七月五日左右,作為在歐洲踢球的職業球員,他們還能享受一個多星期的假期,然後就要投入到新賽季的備戰中,然後開啟漫長的一個賽季。
隻是這一次和以往那些賽季有所不同,這次中國隊的每個人都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他們要在新賽季裡付出比平常賽季更多的努力。
當然,他們也可以不這麼做,但最後是否還能進入國家隊就不好說了……
從何指導在事關出線的比賽中都能夠堅持演練新戰術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何指導對於世界杯奪冠這個目標有多重視。再加上大家都看到了他之前是怎麼果斷拒絕拿下王烈核心位置的,恐怕沒有一個球員敢賭自己是這支國家隊裡不可或缺的那個人。
所以不想那麼累也沒問題,在何振勇執教國家隊的任期內,就彆指望還能穿上國家隊球衣了唄。
對那些怕吃苦、怕受累,對自己職業生涯已經無欲無求的“躺平黨”們來說,這絕對不是個好事,他們現在應該考慮如何體麵的退出國家隊。
而對於那些有雄心的人,接下來的一年,他們將痛並快樂著。
“好家夥,網上全都是在誇王隊的。他那個進球不知道打服了多少網友……”蘇巨拿著手機感慨道。
嶽航說:“彆說網友了,我看了都服氣。”
“越是咱們這樣的球員,才越應該感覺服氣。”池震說道。
池震說的倒是沒錯,普通球迷可能隻會覺得王烈這個進球漂亮,是個世界波,有些人甚至會覺得王烈隻是憑運氣進了個球,還有些人覺得一個進球而已,吹的太過。
但隻有真正踢球的人才知道王烈的表現有多出色。
那可是力挽狂瀾的進球,是首開紀錄的進球。
能夠在球隊處於逆境時挺身而出,用進球為球隊打開局麵,那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球員都能做到的。更不要說王烈經常上演這樣的好戲。
蘇巨嘿嘿一笑:“我就沒不服氣過,我一直都覺得王隊屌的一比。怎麼樣?要不然乾脆認輸算了?同樣的逆境,王隊就能一腳穿雲箭,你就得等王隊打開局麵之後再進球,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啊!你還和他爭核心,你拿什麼爭?”
“王隊說過,在中國隊目前這套新戰術裡,其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核心之分……”
蘇巨打斷了池震的話:“我知道,你給我講過這事兒,但你不會真的覺得戰術上沒有嚴格區分核心,所以球隊就真的不存在核心吧?就算大家都是核心,也還有大核心和小核心啊。王隊是大核心,你就是小核心。咱就不說遠了,遠的事情沒意義,到時候王隊都退役了,你隻要保持這樣的狀態,國家隊核心肯定還是你的。咱就說這未來一年,除非王隊年紀大了,狀態斷崖式下跌,否則你怎麼爭?就他在泰恩的表現,我感覺你隻能帶領斯高斯人拿歐冠冠軍才能壓過他了。”
被蘇巨不停潑冷水,池震卻一點都不惱,他依然語氣平靜地說:“如果真的拿歐冠就可以贏的話,那我在俱樂部的目標就是歐冠冠軍。”
蘇巨故作驚訝地調侃道:“不是吧,阿震,你來真的?”
池震反問他:“老蘇你覺得是我在斯高斯人拿歐冠難,還是王隊拿金球獎難?”
蘇巨不吃他那一套:“你彆轉移話題!”
旁邊的嶽航接過話頭:“肯定是王隊拿金球獎更難。在他之前全亞洲沒有一個球員拿到過……不,應該說整個世界足壇除了南美和歐洲球員之外,都沒有人拿到過。”
“我這不是轉移話題,老蘇。”池震看著蘇巨說。
“王隊當初在博恩第一次踢上職業比賽的時候,整個歐洲足壇沒幾個人把他放在眼裡的。他在歐洲踢球,麵對的可都是那些我們耳熟能詳,成名已久的……世界足壇最頂尖的那一批球員。他在比賽中要和這樣的對手較量,在俱樂部裡要和那些從小在先進足球體係中成長起來的球員競爭,在場下他還得遭受各種各樣的種族歧視。咱們都是在歐洲踢球的人,但是我們剛剛去歐洲時的環境和王隊當初所麵臨的問題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你們同意吧?”
嶽航和蘇巨兩個人都點了點頭,池震這話說的沒毛病。
他們去歐洲留洋的時候,整體環境對他們是比較歡迎的,歐洲媒體在介紹他們的時候基本上都會提及他們和王烈來自同一個國家。
而當地球迷們也會在剛和他們接觸的時候頻繁提及“cha wang”。
他們表現好了也會立刻收獲輿論和球迷的友善。
所以其實他們在剛剛出國留洋時所要麵臨的問題僅僅是任何一個中國球員去異國他鄉都要麵對的那些:場上和場下的各種適應。
但王隊當初在歐洲麵對的可是各種各樣的惡意。
就是那種你一個人在歐洲街頭走著,都會有人從旁邊經過,對你豎起中指,罵道:“滾回你自己的國家去,中國佬!”的惡意。
至於競爭激烈的球場上,敵意就更嚴重了。
王隊在比賽中被對方球迷扔香蕉、假辮子、學猴子叫、做眯眯眼什麼的,簡直就像家常便飯一樣。
所以王隊不僅要和對手戰鬥,還要和對方球迷戰鬥。
麵對各種敵視和惡意,他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有很多人不喜歡王隊?
除了因為他們是王隊對手的球迷之外,也是因為當時的“遺毒”。
因為麵對各種敵意,王隊高強度睚眥必報的做法,難免會破壞一些路人緣。
畢竟大家總在媒體上看見各種關於王隊和對手球員、球迷逞凶鬥狠的新聞時,哪怕一開始支持的人也忍不住會想:
為什麼總是你因為這種破事上熱搜?種族歧視不好,可為什麼你總是被種族歧視?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歧視的隻是你,而不是你的種族?你是不是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畢竟當一個人被全世界針對的時候,那最大的可能是這個人有問題,而不是全世界都出了問題……
可以說在拿到金球獎之前,很多年時間裡,王隊在歐洲的公眾形象一直都談不上好。尤其是在巴塞羅那競技末期,因為和羅尼爾競爭,以及轉會傳聞的問題,很多媒體都在係統性地黑王隊。
彼時誕生了很多關於王隊的各種謠言和黑段子。
比如造謠王隊對索福聯獅子大開口,索要巨額簽字費;造謠王隊的經紀人團隊用轉會索福聯的方式要挾巴塞羅那競技管理層,要兩千萬歐元的年薪新合同;造謠王隊在巴塞羅那競技更衣室裡已經被所有人孤立,是個走到哪兒都不受歡迎的喪家犬……
甚至有人用王隊說普通話“那個”的視頻來造謠,批評王隊對羅尼爾使用種族歧視性稱呼“尼哥”……就他媽離譜。
“當時咱們國內很多人,不也覺得王隊不如那些歐美球員嗎?當然有些人是狗眼看人低,可有的人其實沒什麼惡意,就是低頭慣了不自知。當初王隊鬨著要轉會索福聯的時候,就有國內媒體勸他不要衝動,說能在巴塞羅那競技這樣的豪門打個輪換也是不錯的。很多球迷還讚同呢,覺得王隊好高騖遠,被身邊人騙得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真把自己當角了,沒點自知之明……”
池震說的都是十年前的往事,如今這三個人當時才十五六歲,但都已經是各地同齡球員的佼佼者了。
同為踢球的,甭管什麼位置,都是把王烈視為自己的偶像和榜樣。
所以當年的很多事情,他們雖然年輕,卻仍然記憶猶新,印象深刻。
“但這和咱們剛才說的有什麼關係啊?”蘇巨問。
“當然有關係。”池震說道,“你看當時無論是國內的人,還是歐洲那些人,都不看好王隊,也不認為王隊應該去爭。但王隊就是這樣,頂著那麼多人的偏見和歧視,一路殺了上去,從蓬萊東路殺到南天門,拿到了金球獎和世界足球先生。如果但凡當時王隊多想一想對手太強,要不要認輸這件事情,恐怕都不會有如今的王隊了。”
“所以你拿王隊當參考……但我實話實說啊,阿震。你和王隊的天賦差的有點遠哦。都不說其他的,就王隊那個二十歲以後無重傷的體質就足夠逆天了……”
蘇巨話說的這麼直白,讓旁邊的嶽航都忍不住側目,生怕池震聽了不高興。
但池震卻微微一笑:“我忘了是在哪兒看到過一句話了:‘重要的不是成為非凡,而是敢於非凡。’王隊是那個非凡人,我當然不是。但對我來說,挑戰王隊,重要的也不是我最後能不能贏過王隊,而是我敢挑戰王隊這件事情。我以前不是給你們講過嗎?當初蔡指導、何指導勸我取代王烈,成為國家隊新核心的時候,我可是嚇得一晚上沒睡好覺,壓力大到第二天在餐廳看見王隊差點扭頭就跑!”
聽見這話嶽航連忙點頭:“對對對,要不是我拉住了你,說不定你真就溜了。你當時還騙我說你是要去廁所……”
池震攤開雙手:“所以你們看,現在我都敢和王隊爭了。而且哪怕是在何指導他們已經確定讓王隊重新打核心的情況下,我還敢爭。王隊希望我們每個人都在這一年時間裡拚命變強,我想這就是我變強的方法——和他爭,先不管最後能不能贏,我一定會比現在更強。”
※※※
“你剛才是不是有些過分啊,蘇巨?”
等池震拖著行李箱,先行去登機後,嶽航問蘇巨。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要和王隊競爭,怎麼今天才想起潑他冷水,勸他冷靜?”
蘇巨哼了一聲:“我過分?你是沒看網上那些黑子們是怎麼罵阿震的,那罵得更過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知道罵的難聽,你還去找不痛快?”
“又不是我主動去找來看的,大數據推流就推到我眼前了……我總不能徹底斷網吧?我是覺得阿震真沒必要這麼硬剛。他非要和一個自己贏不了的對手爭,有什麼意義呢?你以為阿震就看不見網上那些人罵他嗎?我感覺自從被蔡指導、何指導推上國家隊核心位置之後,阿震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少,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哪像以前?”
嶽航搖頭:“以前我們多大,現在多大?以前我們在國家隊是新人菜鳥,現在我們都是中生代了。以前國家隊輸了球,球迷媒體也罵不到我們頭上,天塌下來有王隊楚隊他們頂著,現在呢?”
蘇巨歎了口氣:“倒也是……這次在阿震房間裡第一次看見柳瑾軒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剛進隊時是什麼樣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王隊能有今天的地位,這麼多年不也是扛著壓力和期待過來的?我知道你擔心阿震壓力過大,但王隊遲早會退役,他想要做這支球隊的領袖,那就得像王隊那樣,承受壓力……不管那些壓力該不該他承受。原來阿震意識不到這些,現在他能有這意識,我覺得……其實也挺好。”
蘇巨沉默下來,不再言語。
嶽航也跟著沉默了一陣子,然後說道:“其實阿震說的那句‘敢於非凡’的話,我之前也在網上看到過。”
“啊?”蘇巨意外地看著他。
“是一個寫足球的網絡作家,叫什麼名字我忘了……”
嶽航搖搖頭繼續道:
“他當時寫了一篇文評價王隊有一顆‘非凡之心’,但這顆‘非凡之心’不是大家所簡單理解的好勝心、冠軍之心什麼的,而是無論如何王隊都敢去超越自我的精神。不是為了贏這個結果,而是為了贏敢於做常人所不能做的犧牲,挑戰常人所不敢挑戰的對手。所以王隊這顆心不是因為他贏了很多勝利、進了很多球、拿了什麼金球獎才‘非凡’的,而是因為王隊敢於非凡,他有一顆讓他敢於非凡的心。最後那個人還用了一個非常中國化的方式來總結:說白了,其實就是……
“雖千萬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