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曉峰剛剛在健身房裡做完身體方麵的加練，回到更衣室一邊擦汗一邊拿起手機看看在自己訓練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新消息，然後他就看見了倫尼·伊薩拉給自己發來的消息。
不過這條消息是二十多分鐘前發來的。
“我的上帝啊！王果然是個可怕的家夥！他的訓練強度簡直太恐怖了！在正常訓練之外，他竟然還幾乎每天都提前來給自己加練！和他比起來，我才像是一個應該退役的老年人！”
看見這條消息，傅曉峰笑得前仰後合，他可還記得當初自己給這小子忠告的時候，他在電話裡滿不在乎還帶有懷疑的語氣。
現在好了，老實了吧？
果然，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教就會。
他開心地回道：“你現在還覺得我在嚇唬你嗎？”
接著他放下手機，開始換衣服，他不打算在更衣室裡洗澡，而是準備開車回到公寓之後再洗澡更衣。
就在他換好衣服之後，倫尼·伊薩拉的消息也回了過來：
“你怎麼現在才回我消息？難道球隊的訓練還沒結束？”
傅曉峰咧了一下嘴：“剛才開車沒看手機。”
然後他迅速把話題轉移回去：“你現在相信我了嗎，倫尼？”
果然伊薩拉不再糾結於傅曉峰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回自己的消息，他用一條又一條的消息把自己加入泰恩第一趟訓練課上的所見所聞都轉述給了傅曉峰。
包括他之前以為王烈“和藹可親”，從巴納巴斯嘴裡聽到了王烈和維蒂尼的“加練小組”，還有最重要的，在正式訓練中王烈的表現：
“……我給你說，傅。我們現在還是在進行身體訓練，是以身體恢複為主的。但王在訓練中所表現出來的樣子，讓我覺得他仿佛要把那些訓練器械全都撕裂揉碎一樣！”
“雅各布告訴我，對王來說，正常身體恢複的訓練量強度根本不夠，所以他總是會給自己加量。這是什麼樣的變態行為啊？”
“真的，我完全被嚇到了！我的天！我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三十八歲球員應該有的表現……”
“我不得不懷疑王真喝了‘不老泉水’，真的！”
“我想我現在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上半年王在泰恩的表現會那麼出色了，就這樣的訓練量，這樣的身體素質……如果表現不出色那反而出問題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泰恩的訓練計劃有什麼特殊之處。王是一直都如此的嗎？那為什麼他在索福聯的那半個賽季表現那麼糟糕？”
“上賽季結束時，王在他的續約發布會上還說要在泰恩創造曆史，進行一項偉大事業……當時我隻當他是在吹牛裝逼，現在看來，王絕對是認真的。而且不隻是他，最起碼泰恩隊內有一部分人也應該是認真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肯定覺得難以置信！”
“然後我就想為什麼他們會願意相信王的那些‘大話？’大家都是職業球員了，什麼樣的‘餅’沒見識過？哪支球隊在你加盟的時候不是吹噓他們的宏偉藍圖？那為什麼偏偏泰恩的球員們就願意相信？而且不光是相信，他們是真的會這麼做——因為他們在上賽季中段的時候還在保級，但最後他們卻拿到了歐冠資格！”
“所以為什麼他們會願意相信王？那肯定是因為在上賽季，他們已經見識過王的能耐了。”
“其實上賽季我也每次看見泰恩的新聞，我都在想，這支保級球隊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隻是多了一個人，他們就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現在我可能明白了一些——我不是說我全都明白了，但最起碼我應該是了解到了一部分原因……”
……
一開始傅曉峰看伊薩拉發來的這些消息，是當樂子看的，尤其是腦補一下伊薩拉那張臉上的誇張表情，傅曉峰就笑得更開心了。
說了不聽，聽了不信，現在真跑去才發現自己上當了吧？
你以為泰恩給你的年薪比裡爾競技高是好事？
那你有沒有想過那其實是“賣命錢”呢？
這還隻是你去泰恩的第一趟訓練課，“好日子”還在後麵呢！
不過看著看著，傅曉峰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少，到最後甚至已經微微皺起眉頭。
可以看得出來，伊薩拉有些激動，他連續不斷的打字，以至於消息中其實有不少錯彆字都沒有檢查，就這麼直接發了出來。
但是這種激動並不是傅曉峰所認為的上當之後破防了，而是……
怎麼說呢？
傅曉峰看著那些激動的文字，再次腦補出手機那頭伊薩拉的表情，卻已經不再是氣急敗壞，反而有些……興奮，興奮到躍躍欲試。
高強度的訓練內容沒有嚇到他，王烈嚴苛的要求也沒有讓他不滿。
這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樣啊……
他本來還打算好好嘲笑一番好友之後，再問他後不後悔？
但現在看著伊薩拉發來的這些文字，傅曉峰覺得自己應該是不用問他後不後悔。
因為他已經可以想到自己最終會得到什麼答案了。
一定是不後悔。
果然，接下來他就看見伊薩拉又發一條消息出來：
“老實說，我原本對於轉會來泰恩其實還沒有什麼特彆想法的。在裡爾競技還能競爭一下聯賽冠軍，去泰恩則主要是衝著錢去的……但我現在有些不同想法了。我想在這裡跟著那群瘋狂的人試一試，說不定會有些不同呢？你現在肯定是一臉不屑吧？哈！我也覺得自己有點傻，但偶爾犯個傻好像也沒什麼，你說是吧？”
傅曉峰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不屑的表情，看完好友發來的這條消息之後，他選擇直接將手機熄屏，不再去看伊薩拉還有沒有新消息發過來。
其實他對於泰恩內部發生了什麼也並不清楚，或許說刻意不去了解。
但現在伊薩拉就像是一個合格的調查記者一樣，將那些新聞背後的東西全都熱情洋溢地給他端上來。
他簡直避無可避。
伊薩拉說他或許沒有完全搞明白泰恩這種變化背後的原因，但傅曉峰卻覺得他了解的非常透徹。
畢竟他說的原因，和自己在國家隊的經曆完全吻合。
伊薩拉所觀察到的泰恩球員的表現，也和自己在國家隊所親眼見識到的一模一樣。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傅曉峰靠在自己的櫃子門板上，仰頭看向天花板。
然後無聲地歎了口氣。
※※※
“……終於，所有的轉會手續全都完成了。”
電話中，經紀人羅德裡戈·阿斯蒂納用一種如釋重負的語氣對倫佐·皮薩諾說道：
“我還以為等你搬到紐卡斯爾，轉會手續就辦好了呢……沒想到你都在這裡住了四天，這轉會手續才搞定……”
皮薩諾反過來勸他：“就當我是提前適應在英格蘭的生活了。”
阿斯蒂納卻還是一副意難平的架勢：“媽的，誰能想到馬德裡fc的傳真機會突然壞了呢？我都懷疑他們是不是故意的了，為什麼從來沒出過問題的，偏偏這次就壞了？馬德裡是不是專門用這些手段來惡心你？這要是在轉會窗口截止的最後時刻，傳真機壞了怎麼辦？那你不是要被迫留在馬德裡做一年的替補？”
皮薩諾連忙說：“那不至於，羅德裡戈，彆把俱樂部想的那麼壞。我覺得我和俱樂部還算是和平分手吧？你與其懷疑馬德裡fc是不是故意用傳真機故障這個理由來卡我，還不如吐槽一下為什麼都2037年了，國際足聯還得要求所有球員轉會都必須有紙質手續……”
“哈！老爺們會說這是‘傳統’！”
跟皮薩諾吐槽了一下轉會中所遇到的糟心事後，阿斯蒂納心情也好了許多，他用輕鬆的語調對皮薩諾說：“不管怎麼樣，現在你已經是一名正式的泰恩球員了，一段全新的冒險在等著你。一會兒雙方俱樂部應該會發個聲明，宣布你的轉會。明天你要去接受體檢，然後去球場裡和記者見見麵，有一個簡單的加盟儀式……”
皮薩諾問道：“儀式結束後我可以去參加球隊的訓練嗎？”
“不用這麼著急吧？”
“很著急，羅德裡戈。球隊已經開始訓練三天了，我想儘快和球隊在一起，馬德裡的傳真機已經讓我耽誤了兩天時間。再說了，馬捷給我說過，王當初來泰恩時，也是上午體檢完，下午就直接去球隊訓練了，他甚至都沒有搞加盟儀式！”
“你彆和王比啊……”
“為什麼？王比我可大五歲呢！難道我不如他嗎？”
“呃……”羅德裡戈·阿斯蒂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
他完全忽略了王烈已經三十八歲的事實……
“不，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好吧，我知道了，明天上午的儀式結束之後，如果你想去訓練，那你就去吧，我會給主教練麥克尼爾說明的。”
※※※
“……在過去半個月時間裡，一直牽動泰恩球迷們心的一樁轉會終於塵埃落定。就在今天上午泰恩俱樂部在利澤公園球場為新援倫佐·皮薩諾舉行了一場歡迎儀式……”
礦工酒吧的電視機正在播放本地體育新聞，伴隨著主播這句話，屏幕中出現了手持泰恩藍色球衣的皮薩諾，他麵帶微笑，和俱樂部總經理威爾·福斯特並肩站立。
畫麵中閃光燈閃成一片，並且伴隨密集的快門聲。
“看樣子，今天皮薩諾的加盟儀式，來的媒體記者要比前兩天伊薩拉的人多啊……”
抬頭看著這一幕的顧客中，有人感慨道。
“很正常，皮薩諾可是當今世界足壇排名前三的組織中場呢！”
“現在不是了吧？要真還是前三，馬德裡fc能放走他？”
“雖然受了傷，但我覺得還是能排在前五的！”
“前十吧？前十我覺得沒問題……”
有人在爭論倫佐·皮薩諾如今可以在組織中場這個位置上排第幾名，也有人其實不在乎這些“虛名”。
羅比·迪克西雙手抱胸，仰頭看著電視屏幕，搖頭歎道：“真是難以置信，我現在還覺得自己在做夢……先是法甲亞軍的主力後腰，現在又是頂級豪門的中場核心，我們泰恩對那些頂級球員已經這麼有吸引力了嗎？”
站在他身邊的喬恩·伯格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王都已經給我們打了廣告，你說有沒有吸引力？”
“不光是在轉會市場上有吸引力，我聽說有中國的經紀公司想安排球隊在今年夏天來一場‘亞洲行’的，隻需要在三座城市各踢一場比賽，就有上千萬鎊到手！為了爭取到舉辦地，不少亞洲城市都打破了頭！”瑞安激動的聲音都高了很多，“我的天，我以前可從沒想過在遙遠的亞洲，都有我們泰恩的球迷！”
“醒醒，瑞安，那些都是王的球迷。”酒吧老板西奧·柯林斯擦著酒杯同時說道。
“他們現在是王的球迷，但他們以後也會成為泰恩球迷的！”瑞安辯駁道，“就像唐一樣！”
※※※
躺在床上玩手機的唐林突然打了個噴嚏。
門口立刻探出媽媽的頭：“感冒了？都說了讓你把空調溫度調高一些……”
簡直就像是一直埋伏在門外就等著這個噴嚏一樣……
唐林連忙解釋：“沒有沒有，沒有感冒。”
媽媽卻不相信他的解釋，自顧自地說：“……要不你把空調模式設成‘除濕’？一樣可以製冷……”
唐林知道媽媽又開啟嘮叨模式了，這種時候千萬不要和她頂嘴，否則她能抓住你念上一晚上的經，於是立刻翻身抓起放在床頭櫃上的空調遙控器，選擇“除濕”功能：“好了，調好了，媽！”
媽媽沒想到兒子這次這麼聽話，她咂摸咂摸嘴，有些意猶未儘。
※※※
“……可惜麥克尼爾拒絕了這個邀請，我都在準備訂去亞洲的機票了……”瑞安顯得非常遺憾。
“沒什麼好遺憾的，拒絕是對的。”喬恩·伯格說道，“這個賽季我們是第一次參加歐冠，我們以前可沒有這種多線作戰的經驗，當然要在季前集訓的時候準備充分。現在可不是去亞洲撈金的時候。俱樂部拒絕去亞洲，我倒是對球隊新賽季的表現更有信心了，說明他們是真的從競技角度在做計劃，而不是金錢。”
旁邊的迪克西嗤笑一聲：“有沒有一種可能，喬恩？那就是在泰恩背後的老板眼中，去亞洲轉一圈賺的那點錢根本不值一提？”
“嘿，你這話可彆說得太滿，羅比。萬一過兩年泰恩真的也搞什麼‘亞洲行’‘中國行’了呢？你要怎麼說？”伯格指著迪克西說。
旁邊看熱鬨的柯林斯立刻提議道：“要不然打個賭？我寫黑板上。如果……”
說著他就要轉身走向黑板。
迪克西連忙伸手拉住了他：“不不不！不打賭，不打賭！又不是什麼大事兒，隨口這麼一說……哎呀，搞那麼正式嚴肅做什麼？”
看見他那個樣子，大家開心地大笑起來：“哈哈哈！”
※※※
倫佐·皮薩諾和經紀人羅德裡戈·阿斯蒂納剛剛走出諾森伯蘭足球城的球員停車場，就看見有一行人出現在他們前方，其中兩個人各拿著一台攝像機，明顯是衝著他們來的，因為看見他們出現後這行人就向兩人走來。
“加盟儀式不是結束了嗎？”看見他們衝自己走來，皮薩諾奇怪地扭頭問身邊的經紀人阿斯蒂納。
上午加盟儀式的時候他就看到過這行人，但當時他以為是來拍攝他加盟泰恩的，然後在社交媒體上推出一個小短片——大家都這麼做，實屬正常操作。
所以他當時也沒在意，更沒有去向經紀人尋求解釋。
結果沒想到下午在訓練基地裡又見到了他們……
“哦，忘給你說了。這是專門負責給泰恩拍攝紀錄片的攝製組，他們會拍攝很多球隊的素材，最後在賽季結束的時候剪輯成一部紀錄片發布。”阿斯蒂納簡單地說明了情況。
他沒有說太詳細，是因為他知道皮薩諾肯定懂。
皮薩諾確實懂。
因為馬德裡fc也會這麼做，不過他們是在贏得歐冠之後，將平時記錄比賽的視頻素材以“歐冠冠軍”為主題重新剪輯成片。
於是他很驚訝：“泰恩真的認為他們會贏得冠軍？”
儘管他知道王烈的野心是什麼，可他總覺得那是王烈一個人的意思，屬於王烈個人行為，俱樂部肯定有俱樂部的考慮。
結果現在他所看見的這個攝製組，似乎在向他表明泰恩俱樂部的態度：
我們和王烈一樣，就是想要奪冠！
否則的話，皮薩諾不理解為什麼要專門大張旗鼓地專門拍攝製作紀錄片。
經紀人阿斯蒂納卻有不同的理解：“怎麼會呢？這畢竟是泰恩俱樂部曆史上第一次參加歐冠，他們應該是想拍一部紀錄片來做紀念吧？”
皮薩諾聽了經紀人的解釋後，又覺得經紀人說的有道理。
自己好像是想岔了——他是來自於冠軍豪門，就習慣用冠軍豪門的心理去揣摩其他球隊了。
王烈會想要奪冠很正常，因為他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冠軍級彆的球員，拿到過歐冠冠軍，所以他不會羞於談論奪冠。
可泰恩這支成立了一百六十五年才第一次參加歐冠的球隊，好像確實沒道理提前預設自己會奪冠……
應該就隻是為了給自己俱樂部曆史上第一個歐冠賽季留個影像紀念吧……
攝製組一行人走到皮薩諾跟前，領頭的一人向他解釋了目的：
“我們想要跟拍你去更衣室裡和隊友們見麵的場景……對於泰恩來說，你是強援，那麼你和自己新隊友們的初次見麵就非常有意義，值得被記錄下來。”
作為世界頂級豪門馬德裡fc的前中場組織核心，阿根廷國家隊的隊長，倫佐·皮薩諾對於身邊跟個攝像機這種事情，已經很習慣了，所以他也沒有表示反對。
反正隻要不去他家裡跟拍，他就沒意見。
就這樣皮薩諾在停車場外和自己的經紀人阿斯蒂納告彆，然後一個人在前麵走向一線隊更衣室方向，後麵跟著一組攝影師。
當他來到更衣室門口時，裡麵已經有了不少泰恩球員。
看見突然出現的皮薩諾，他們還挺詫異的，倒是對皮薩諾身後的攝製組視而不見，顯然已經非常習慣無論哪兒都會有這群人出現的情況了……
看見皮薩諾出現，副隊長艾略特·戈茨率先迎上去：“歡迎，倫佐，歡迎，我是艾略特·戈茨……”
接著他注意到皮薩諾背上的背包，有點意外：“你也是來訓練的嗎？”
皮薩諾操著帶有西班牙語口音的英語說道：“對，就像王那樣。”
戈茨很敏銳地從中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這位新援是要和王比嗎？
就在這時馬捷·卡蒂奇從旁邊說道：“我給他講過王當初加盟球隊後就直接來訓練的事情……”
說完他向皮薩諾張開雙臂：“歡迎來到泰恩，倫佐！很高興能夠在這裡與你重逢，哈！”
倫佐·皮薩諾吐槽道：“我們前幾天不是已經見過麵了嗎？”
卡蒂奇哈哈大笑：“那是私底下，但在諾森伯蘭足球城的更衣室裡，這還是咱們第一次見麵。”
皮薩諾覺得沒毛病，於是與卡蒂奇擁抱在一起。
然後他發現了一個“盲點”：
“王呢？”
戈茨在旁邊說：“他不知道你要來，所以現在應該是在健身房裡加練。”
皮薩諾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說道：“那可以帶我去找他嗎？”
卡蒂奇率先回答道：“沒問題啊！我可以帶你去。”
於是攝製組又跟著皮薩諾和卡蒂奇兩個人轉去球隊健身房。
畢竟王烈和皮薩諾可以算得上是目前這支球隊最大牌的兩位巨星了，他們兩個人的見麵畫麵又怎麼可能錯過呢？
當一行人走到健身房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裡麵傳來非常清晰響亮的金屬撞擊聲。
他們走進去就看見王烈正坐在器械上鍛煉自己大腿內側肌肉的力量。
隨著他兩腿不斷開合，器械上的配重塊被吊起又放下，金屬撞擊聲就來自於此。
皮薩諾瞥了一眼那些配重塊的數量，然後在心裡飛快計算了一下，發現是自己完全拉不起來的重量……
再看王烈的表情，咬牙切齒，額頭、脖子和抓握手柄的手臂上，都青筋直冒，可見他也並不輕鬆。
於是皮薩諾就問：“為什麼不減一點重量？”
王烈正好做完一組，聽見聲音回頭望，就看見了皮薩諾、卡蒂奇和那組攝影師。
他先回答了皮薩諾的問題：“總得給自己一些壓力，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大。你看，這不就拉起來了嗎？”
說完他從器械上起身，然後向皮薩諾主動伸出手：“歡迎加盟泰恩。很高興你能來，皮薩諾。我們需要你這樣有能力有經驗的球員，畢竟這支球隊裡參加過歐冠的人並不多。”
老實說，儘管在卡蒂奇嘴裡已經聽過關於王烈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這種事情，但是當他真的麵對王烈，聽見“我們需要你”這樣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時，皮薩諾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接住王烈遞過來的手。
落在旁人眼中，看起來就像是麵對王烈的盛情邀約，皮薩諾不感興趣一樣……
場麵突然就變得尷尬起來。
但王烈沒有因此就憤怒的收回自己的手，而是繼續保持著伸出去期待握手的姿勢，看向皮薩諾。
就好像如果皮薩諾不握他的手，他就要一直這麼等下去一樣。
還好皮薩諾也是身經百戰的人，他迅速回過神來，接住王烈的手，同時笑道：“我有些意外，你和我在馬德裡更衣室裡聽到的不太一樣。”
王烈則說：“不隻是我。你很快會發現這支泰恩和外界所說的也不一樣。”
皮薩諾當然知道王烈這話是什麼意思，因為泰恩一直被調侃為“雇傭軍”。
他點了點頭，沒有當著鏡頭把這個貶損新東家的詞說出來。
一般來說，對話到此為止，接下來就該是兩個人鬆開握住的手，然後告彆，他專門來和王烈打招呼的事情也就完了。
所以皮薩諾嘗試著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沒抽動。
他以為是錯覺，又用力抽了一下，還是沒動。
而且這次他確定了，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而這股力量便來自對麵的那個男人。
王烈抓著皮薩諾的手不鬆，同時眼睛也直勾勾地盯著對方，就像是盯著獵物的野獸一樣，讓人看的會情不自禁地忘了其實他們可以呼吸。
“我看馬德裡媒體說你選擇離開馬德裡fc，來泰恩是為了在退役之前再賺一筆養老金……”他突然用西班牙語問眼前的人。
“你還不到三十四歲，為什麼他們會認為你來這裡是為了養老的？或者說你真是為了養老來的嗎，倫佐？”
皮薩諾沒想到王烈突然問得如此咄咄逼人，他甚至感覺到了冒犯。
但不等他表態，王烈又繼續說道：
“泰恩不是‘雇傭軍’。”
他倒是把皮薩諾不好意思講的詞光明正大地說了出來。
“也不是‘養老院’或者‘療養院’……你在馬德裡已經拿到了該拿到的全部榮譽，你的職業生涯近乎完美。但我還是想問一句：
“倫佐，你的心中可有不甘？”
就這個瞬間，他在倫佐·皮薩諾的眼眸中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火光，於是他微笑著鬆開了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