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在車裡坐了多久,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等身上的煙全部抽完之後,我慢慢走下了車子。
雨水未停,撲打在我頭上、臉上、胳膊等裸露在外的肌膚上。
身上涼,但心更涼。
功虧一簣啊!
天底下還有什麼比這還要悲哀的呢?
不止啞巴和林建,阿慶小川小浩以及所有的安保人員都走出來了,齊刷刷的站在酒店門口。
在這一刻,在我眼中,他們仿佛不是我的兄弟,更像是穿著警裝、拿著手銬的審判人員。
回到套房,阿慶試探著問道,“生哥,姚局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揉著眉心,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索性也不說了,用不了多久,不用我說,他們也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們都什麼情況,睡不著嗎?”
我笑著又道,“既然睡不著,那都坐下,咱們嘮嘮嗑。”
剛才我還一副大難臨頭的惆悵模樣,此時又笑逐顏開了,這一變化讓阿慶眉頭一皺,其他人也麵麵相覷,不知道我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等這件事結束之後,你們以後都有什麼打算?”
“阿慶,你先說。”
阿慶踟躕了一下,然後說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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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回公司上班,晚上不加班就早點回家陪小芸吃晚飯,周六周日的時候,帶著她們娘倆去周邊爬爬山玩玩,陪伴舒雅度過一個快樂的童年。”
說著,阿慶眼角透著一絲濕潤,略顯傷感道,“我和小靈的童年都不好,每天在彆人可憐的目光中度過,這樣的情況說什麼也不能發生在舒雅身上。”
我點點頭,又問林建,“建哥,你也說說。”
林建也猶豫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道,“要是有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將天龍安保做大做強。
你也知道,我喜歡做教頭,也享受完成一起起任務後的成就感。”
“小川,你呢?”
小川聳了一下肩,“我這個人對未來沒什麼規劃,等苗苗把孩子生下來就先當兩年爹再說。”
等小川說完,小浩主動說道,“我也喜歡搞安保,每次完成任務的時候,心裡麵很爽,以後可能就跟著建哥混了。”
說著,小浩又補充了一句,“隻要自由,隻要大家都沒事,我乾什麼都行。”
我點點頭,又看向啞巴,笑道,“啞巴,你對未來有什麼規劃?”
“阿巴阿巴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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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啞巴一邊怪叫一邊比劃,隨著他的‘講述’,我們幾人都嗬嗬笑了起來。
原來他想開一家燒烤店,名字都想好了,叫兄弟燒烤。
希望我們沒事的時候經常能光顧他的燒烤攤,彆人一百,我們兩百,因為我們不差錢。
等所有人說完之後,我斂去了笑意,淡淡說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樣一件事情,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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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沒有進入道上,那你們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了。
這個問題其實沒有百分百篤定的答案,有可能更好,有可能更差。
但不能否認的是,更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沒有進入道上,沒有遇到我,他們絕對不會有現在這種錢花不完,隨心所欲的生活。
阿慶和啞巴就是實打實的例子。
如果我沒有將他們兩個從東北幫裡拉出來,就他們兩個這歪瓜裂棗的樣,哪個老大會主動發覺他們的優點?
哪個會將他們當心腹培養?
而他們又離不開道上,最後的結果不是被人砍傷砍殘,就是在局子裡蹲著。
林建和小川小浩的底子比較清白一些,他們或許可以輕鬆的脫離道上,但很難像現在這般大富大貴。
“生哥,我們知道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給的,你說吧!
到底出了什麼事,需要我們做什麼?”
林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心思玲瓏,估計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我搖了一下頭,“我不需要你們為我做什麼,我隻是想說,每一件商品的背後都有價格,因為道上特殊的環境,我們享用這些商品的時候都沒有付錢,現在,有可能需要我們支付了。”
等我說完這番話,所有人的臉色重又恢複了凝重至極的狀態。
我看了一眼時間,接著道,“還有一個小時,答案就可以揭曉了,小川,去買點早飯,我們邊吃邊等。”
在這一個小時裡,除了吃飯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音發出了。
吃完飯,我走到窗前,一邊抽著煙一邊亂七八糟的想著事情。
等今天的消息發布出去後,秦紅菱肯定會在很短的時間內看到。
她會是什麼反應呢?
估計會無比的痛恨我吧?
這幾年明明活著,卻一次都沒有去見她們娘倆,沒見也就算了,還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
還有爸媽,他們看到後的感受估計傷心多過開心。
畢竟我的所作所為也太絕情了。
我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親生父母還不能相信嗎?
隻是,有些事情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
還有曹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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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後,會不會再幫我一次呢?
又能不能幫到我呢?
“生哥,七點鐘了。”
阿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點點頭,然後讓小川打開攜帶的筆記本,進入法製報的官網。
然後在較為明顯的一個版塊裡,看到了這樣一個醒目的標題:【本是‘死人’,卻搖身一變成為了企業老總,這背後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這篇報道的篇幅不長,大概有一千多字和我的兩張彩色頭像照片。
但在這一千多字裡,該說的幾乎都說了。
包括我在港城的發跡過往、覃三江的案發過程、逃到島城之後的一些事情等等,其中還出現了姚閻和姚雪的名字。
雖然沒有明說我和姚閻的‘官商勾結’,但很多巧妙的詞彙,以及我和姚雪結合的事實,都讓人遐想連篇。
看到這兩張不大的頭像照片後,再通過後麵的背景,我終於知道在哪、被誰做局了。
很奇怪,困擾我好幾天的謎題終於揭開了,但我並沒有生出預想中的惱怒情緒。
我很平靜的就這樣接受了‘出來混早晚都要還’的事實。
再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再憤怒也扭轉不了局麵。
與其暴怒不甘,不如安靜的接受事實。
老大嘛,就要有老大的體麵。
看過這篇報道後,所有人都靜默無言。
要是出現在普通門戶網站上,還可以暗中操作一番。
可現在出現在了京都那些超級大佬每天必看的主流報紙上麵,誰能救?
誰又有資格救?
小川又瀏覽了一些門戶網站,果不其然,已經有跟蹤的報道了。
而且標題五花八門,都是怎麼吸引人怎麼來,其中的內容還有很多是歪曲事實的,將我形容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黑社會大佬,以及為了自保不擇手段的小人形象。
對於比侯大勇的那段視頻,這些消息的影響力絕對要大多了。
怪不得阿豹有這麼大的信心,原來他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而這些消息,確實能將我一擊斃命。
看完之後,我沒來由的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為什麼笑,又笑什麼。
或許笑命運的無常,又或許笑自己的活該。
轉身再望向窗外,下了一夜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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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更大了!